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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君沿着床沿坐在床边,却不小心坐到了沈牧之的腿上,她本能的起身,脸上带着愧疚:“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沈牧之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可是脸色忽然开始渐渐的变得有些苍白,“没关系,不疼的。”
沈沐君疑惑的盯着他看,然后又看着藏在被子里的他的腿,心中忽然出现一种不安的情绪,这种情绪随着沈牧之的接下来的沉默越发的扩大。
“你怎么这么盯着我看?”沈牧之脸上挂着一副风淡云轻的神情,“你这样,虽然说是我妹妹,但是我也会有些紧张的。”
不知为何,他情不自禁的弯腰将腿部的被子掖好,这样欲盖弥彰的行为沈沐君看在眼里,越发的觉得怪异。
可是她却也只是疑惑了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她坐在床边,拿起裴宇放在床边的粥,准备一口一口的喂他。
“给我自己吧,我的手还没有废掉。”
听到沈牧之这句话的时候,沈沐君拿捏着勺子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心里那种不安仿佛得到了应答似的,她的手有些发抖。
她抬起头对上沈牧之的笑容,硬是将心底的不安和疑惑压了下去,她将粥碗交到沈牧之的手里面,笑着说:“怎么?裴宇可以喂你,难道我就不可以吗?难道在哥哥的心里,裴宇比我这个做妹妹的更可以依靠?”
听出她的语气里的挪揄,沈牧之原本白皙的脸颊有一丝丝的泛红:“不要胡说了,你在我心里是谁也取代不了的,这些年的事情我都听裴宇说了,真是苦了你了。”
“我没关系的,哥,谢谢你还活着,让我不至于那样的孤苦伶仃,让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这样的一个依靠。”
“傻瓜……”沈牧之将粥碗重新放在柜子上,他的右手揉着沈沐君细软的发,他的声音低沉的温柔,带着浓浓的宠溺,“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只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沈牧之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忽然停住了,他倏地低下头,沈沐君有些疑惑的盯着他,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的抬起头,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
“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们之间难道还有秘密吗?”
“我……我和裴宇……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我……”
看到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沈沐君笑着帮他说接下来他说不出口的话:“你和裴宇在一起了吗?”
“恩?”沈牧之有些惊讶的看着丝毫不惊讶的沈沐君,他原以为她会反对,会失望的,“恩……”
“哥……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想要在一起的人,我都不会反对的,经历了这件事情,我只有唯一的愿望了,我只希望你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不管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幸福就可以了。”
他们谈了很久很久,久到直到沈牧之再也撑不住睡着了,沈沐君才帮他掖好被角,轻声的走出了房门。
她轻声下楼,言梓修和裴宇正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也许是回房了,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她没有看到俞晓的身影。
他们各自的喝着面前的热茶,谁也没有开口讲话,即使如此,沈沐君却仍然感觉到一种肃杀的氛围,言梓修笑的一脸的闲适,但是沈沐君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明显的敌意,倒是裴宇一脸无所谓的笑着静静的喝着茶。
“裴宇,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沈沐君走到他们的身边,习惯性的坐在言梓修身边的位置,在她坐下的那一瞬家,裴宇原本无所谓的神情有了丝丝的动摇,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你问吧。”裴宇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下,虽然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发出了轻轻地一阵瓷杯碰撞玻璃的清脆声响。
“我哥的腿……”
听到她的问话,裴宇的神情有一丝的僵硬,但是很快他的嘴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涩的笑:“你发现了啊……牧之原本想瞒着你的,我就知道依着你的性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听到裴宇的一番话,沈沐君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她的心一下子跳得有些快,仿佛要将她大脑里所有的氧气一下子消耗光,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的清晰的声音:“他的腿到底怎么了?”
“他的腿在车祸的时候断了……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所以……”
接下来的话,裴宇终究是说不出口,但是沈沐君在那一瞬间好像明白了,可是又觉得糊涂。
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起身上楼,她轻轻的打开房门,沈牧之正安然的睡着,他的嘴角还噙着淡淡的弧度。
沈沐君站在他的床边,她想要去摸他的腿,怎么会就断了呢?怎么能就这么就断了呢?
她看着他躺在床上麻木的样子,虽然还是一点都不真实,可是她是真的知道,在被窝下面的两条腿,终究是不能动了。
他曾经那么喜欢跑步,那么喜欢打篮球,那么喜欢开车,小时候那么喜欢背着她到处跑……怎么能就断了了?那么重要的腿,怎么可以就这样断了……
原本止住的泪水,在那一瞬间又开始滴落,一滴,一滴,滴到地板上,晕开一朵透明的花……
她恍然小时候有一次和父亲吵了架,她乘着夜黑的时候离家出走,其实那时候的她心里极其的害怕,她不敢走的太远,只能一直蹲在后花园的草丛中,她环顾四周,却是漆黑的一片,那时候的她极其的无助,可是自尊心却怎么也不允许她先投降回去。
直到沈牧之拨开了一片的草丛找到了她,彼时的她因为长时间的蹲着,双脚早已发麻,沈牧之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她的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身子,将她背在背上,她已经记不得当时具体的情景了,却仍然记得那时候她觉得他的后背就是她的世界,可是现在,她的世界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