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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没有多繁琐,在谭笑看来很是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潦草,她没想到提前准备了这么多天的婚礼就是在小院里新娘对着丁母改口叫了一声“妈”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就送入洞房了,没有香槟,没有蛋糕,只有简单的一束花,还没院外的舞台上热闹。
今天的谭笑没有了昨天的待遇,丁母此时脸都快笑成了花儿,眼里只有儿媳妇,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新人进了新房,围观的人“呼啦啦”也跟了进去,谭笑有心也想去看看下面还有什么节目,别说去新房里看看,就连房门都没进去,不是不让进,而是人多根本挤不进去。只听到屋里乱哄哄的,听不出谁说的什么。
“里面除了看热闹的,起哄的,就是管饭客儿,都是女方的,咱这边只有几个德高望重陪酒的,你去凑啥热闹儿,想看的话,等一会儿人走了再去看,晚上的热闹才需要咱们……”
叶舒将谭笑拉到了棚子里坐下,这桌是他们特意留的,在座的还是昨天那几个人,只是多了两个女孩。谭笑以为是那三个人谁的女朋友呢,结果叶舒一介绍才知道她们一个是胖子的妹妹,一个是丁峰的姨家表妹,她俩儿是初中的同学,在外面读大学,现在暑假正好都在家。她们说是别的桌上太挤了,就被老五叫到了这里,但谭笑还是从她们的眼神中看出她们是故意被叫来陪自己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大家都是好心,而且女孩子间说话更方便,再加上两个女孩很健谈,还对新鲜事物有点了解,三人说的也算投机。
桌上闲聊着,屋里起哄着,院里很是热闹。这个时候,“知客人”拿着麦克风走到了典礼那个台子上开始长篇大论,嗓门很大,不用麦克都能听见,现在更是震耳朵,口水喷的哪都是,说无非就是要开席了,让坐席的人都找地儿坐下,第一悠坐不下的别挤,等会儿坐第二悠,还特别指出各位村里的人注意点儿素质,别“搂席”,别没上菜就把塑料袋掏出来,让娘家人看着笑话。
“知客人”下令开席后便进屋了,拿出几条烟挨个桌子的发,丁家在村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分发的烟不错,所以要开席了才发,不管一桌几个人,都是一桌两盒。
烟刚放下,还没等在座的去拆,一只小手已经将烟拿了起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抽出已经打包的烟给众人发了一下,“哥,抽烟,抽烟……美女不抽烟吧。”不管众人接不接,都问了一句,然后将那两包没拆封的烟揣在了口袋里,又走到了下一桌。那桌都是孩子,那孩子直接就把烟收走了,连句客气都省了。
谭笑开始还以为那孩子是丁家帮着跑腿的人,但看到他挨个桌子递烟又揣烟的,被他的举动弄楞了,现在知道刚才台上那人为什么要着重支出让村民注意素质了。“搂席”是什么,谭笑不知道,但现在至少能猜到那是更不文明的行为。
“那孩子谁呀?”叶舒指着那孩子问老五。
老五将桌上那烟扔到了地上,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包来给那哥三个每人点了一支,才嘿嘿一乐,慢慢说道:“你不认识了?也是,你上学以后岁数小的也没见过,他是东头老耿家,耿二他儿子,小雷。”
叶舒吸了口烟就将烟放下了,现在他吸烟就有些难受,故意是受了那蛇毒的影响。
“耿二儿?”叶舒想了想,好像有那么个人,接着问:“那这孩子这是干啥呢?蹭烟也没这蹭法呀,耿二不管?”
“耿二管个屁呀,前年就死了,留下个孤儿寡母,这孩子他妈还是个药罐子……这孩子就等别人家办事对付点烟酒呢,不信回头你问问疯子,他家办完事少几箱啤酒,保证都能在老耿家找到。”
“还整箱往回搬?”叶舒听的直咧嘴,“耿二不是哥兄弟三个呢吗?没人帮衬一下?”
叶舒问完以后不仅老五笑了,老五他妹妹还有胖子、柱子都冷笑了起来。
“那哥俩没把他们兄弟的家给分了就不错了。”
“这么牲口?”叶舒对村东头的人还真不太了解,尤其不是一个年龄段的更没什么接触,不知道那哥几个都是什么人。
老五他们都是嘿嘿一笑,算是认可了叶舒的评价。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骂声,接着就看那小雷从地上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子,往院里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还满脸怒气的在那骂骂咧咧的,明显刚才是他一脚将小雷踹倒的。
老五偷偷一指那人,“看见没有,那个就是耿三儿,估计他侄子抢他烟把他抢急眼了。”
看着那个没喝酒就已经脸色通红的人,叶舒摇了摇头,为了一盒烟动手打侄子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对这种人,他除了鄙夷还是鄙夷。叶舒父母刚没的时候也遭受过别人的冷眼,所以特别感同身受,好在对自己好的人比恶言相向的人多,没人这样对待过自己。而且无论自己过的多难,都一直保持着自己做人的底线,没有像那个孩子不知道在哪学的占小便宜还讨人嫌的习气,甚至自己还要特意拔高一下自己的素质,怕给父母丢脸。
经过这个插曲后便正式开席了,菜流水般的被端了上来,比昨天的还丰盛。这个时候谭笑知道“知客人”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菜上来便有人站起来,喜欢吃的就往自己面前摆,而且有的还没吃便掏出塑料袋,等着一会直接打包带走。
见谭笑看到直咋舌,叶舒笑了,“这回看到什么叫‘搂’了吧?这比以前强多了,以前上菜就有往袋子里倒的,还有抢打起来的,现在文明多了。没事儿,咱们吃咱们的,咱们不下桌没人敢上咱这桌来打包来。”
“还有人来打包咱们的?”谭笑有点惊讶有点蒙。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叶舒嘿嘿一笑和那几个碰了下杯,喝了口酒。
其他人也呵呵一笑,今天也算给这大城市来的人长长见识了,可惜就是不怎么长脸。
吃了一会儿,新郎丁峰和他的新娘张亚楠出来了,此时新娘已经脱去婚纱,换上了一套礼服,后面跟着丁峰的表弟兼伴郎,手里托着一瓶酒,出来给亲朋好友敬酒,还有一个录像的全程拍摄。先在院里敬酒,院里坐的多少新郎这边的亲戚,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每桌挑个代表,新娘捧杯,新郎斟酒,客人接过酒杯,送上句祝福话,喝完酒行了,没有灌酒一说。
棚子里的客人不是长辈,二位新人没有敬酒,只是转了一圈撒了一圈烟就是尽了招待之意。最后他们来到了叶舒一桌,这一桌和其他人可不一样,那个都不能怠慢,酒不但要敬,而且还要喝,喝的少了都不行。
丁峰没有先介绍他这几个“狐朋狗友”,而是先给新娘子介绍谭笑,谭笑的车给他长了不少脸,他开着车拉着新娘子回来很是拉风,不但他高兴,新娘子也高兴,毕竟这种露脸的机会就一次,那车更不是随便能租到的,二人很是感激。感激过后,就免不了被那几个“损友”打击,每个人都要单独敬酒,而且还要陪酒,一杯还不行,每人至少三杯。众人调戏了一会儿新人,因为他们等会儿还要送客,所以没有弄的太过。
天黑了,城里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村里已经静悄悄了,当然,丁家除外。屋里屋外灯火辉煌,一家四口陪着还没走的亲戚坐在客厅说话,而叶舒这帮新郎的朋友在天擦黑的时候便不请自来。
谭笑以为农村的“闹洞房”会和网上的说的一样污,但等见到了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各地有各地的习俗,只是增加了些游戏,而游戏是污是俗,则完全取决于参与者的素质。
叶舒这几个发小每人提一个游戏让这对新人完成。柱子让两位新人玩“舔筷子”,将一根筷子插进一瓶啤酒里,由于浮力,筷子会露出几厘米,让新郎新娘合力将筷子舔出来,和谐又不低俗,仅供娱乐。
胖子让他们玩“拔牙签”,就是将一个苹果上插了十八根牙签,插满牙签的苹果用一根红绳挂着新郎脖子上,悬在新郎肚子处,新郎露出肚子,让新娘用嘴去拔牙签,咬不准扎新娘的嘴,用力不当就扎到新郎的肚子。
叶舒比那两人坏点,让他们玩“俯卧撑”,新娘平躺在炕上,腹部放一个灌了水的气球,新郎在在新娘上方做俯卧撑,要求做五十个,做不好就会压爆气球,完不成还要受罚。这个游戏如果让胖子做就是找罪受,但丁峰不一样,做惯了农活的他一身腱子肉,五十个俯卧撑坐下来面不改色。
几个人中,论坏的话顶数老五,他为了起哄,特意自己从家带的道具——花椒面,花椒面倒在纸上放在桌上,新郎新娘对坐在桌旁,口鼻与纸相平,让他们对视一分钟,中间有人出气将花椒面喷到对方脸上或有人先跑算输,输了就要惩罚。结果,新娘子没憋到二十秒就将头扭到一旁,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至于惩罚,就有些过分了,老五让二人钻进被窝,扔出二十件衣服来。这个玩笑有点大,大夏天的怎么能有那么多件衣物,长辈们和几个女孩子骂了老五一声“无耻”都直接出去了,只剩下几个小辈依旧起哄,但门口还总有人往里瞟两眼。
丁峰指着老五叫号,“你小子给我等着,等你结婚的,看我怎么折腾你。”
恐吓归恐吓,除了让他那几个损友笑的更厉害了,没有别的作用。丁峰知道躲不过去,将大被往自己和新娘子身上一蒙,半天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扔出一只袜子。
“一只……”
“两只……”
“三只……”
被窝里查着数,外面也查着数,只不过外面的声音满是嬉笑,而被窝里面的声音则是伴随着羞臊和愤怒。
等到扔出第十二件的时候,扔出来的已经是新郎的私密物品了,外面的人哈哈一笑,齐声喊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且行且珍惜吧。”
众人大笑着出了新房,将房门都给关的严严实实。同时告诉门外的人都早点休息吧,里面已经休息了。外面的人见他们没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便笑骂着离开了。
任务完成,众人欢笑着离开了,胖子他们撺掇晚上找个地方唱歌喝酒,既然疯子要春宵一刻,剩下的人便要通宵狂欢。几人年轻的举手赞同,唯有叶舒不去,他发现自己现在体质变得很差,不能熬夜。他借口明天要去“看望”父母,便回家了,他回去了,谭笑当然也跟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