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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元宸修眉微蹙,诡凉的声音传出,“吵。”
小银指尖乱舞,银丝似蛛网缠到五人脖上,亭内顿时安静下来。“嗖嗖”几声,五道银丝扎进他们后颈,随即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五人仿佛是失了神智的木偶,僵硬地立在地上。脸上两个血窟窿惊悚至极,再加上被拔了舌头无法合拢的嘴,在这冷风呼呼的暗夜里,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野鬼,阴冷渗人。
小银坐在亭棱上,小嘴微撅,“这么吵,小银的主人会生气的哦…”
“小银。”上首传来元宸不耐的声音。
小银跳了下来,来到五人跟前,“主人不高兴了,小银不能陪你们玩啦…”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在他们鼻前晃了晃,嘴里嘟囔着什么,随即重新跃上了亭子。
“大哥哥,不要怪小银哦,这药可不是小银的,要怪就怪制成这药的坏人吧!”
萧清浑身发冷,眼看那五人气息渐渐暴躁,口中呼哧呼哧发出剧烈喘息,心中不详的预感顿时应验了。
“这就是你说的惩罚?”萧清望向上首元宸,眼眸冰凉。
元宸懒懒撑着下巴,“萧卿可要好好享受,莫错过这难得机会。”
萧清闭眼,随即睁开望向冲来的五个乞丐男,手指微攥。
五人被药物控制,已完全丧失了理智。就像急着发泄欲望的野兽,脑中只剩淫欲。跌跌撞撞来到塌前,一把抓住萧清细嫩的足踝。开始在那白皙的肌肤乱摸起来!
双眼被挖,什么都看不见。动作越发暴躁,口中呼哧呼哧发出难耐的喘息。
萧清眸子越发冰凉,如刀刺。
五个流浪汉将萧清团团围在中央,任意动作。上首元宸支首懒懒望着下方,勾起的嘴角透着兴味,仿佛在看戏。
萧清指尖紧攥,刺破掌心。一缕血丝从她口中缓缓溢出。
这时一人嘴巴大张,啊啊淫笑着将手伸向胸前…
蓦地一声脆响,在这安静的夜晚更显清晰。
上面的元宸双眼一眯,随即就看见最前方一流浪汉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空气微凝。
咔嚓,又一声脆响,随即元宸看到那原本软倒在榻上的女人,似凶猛的豹,挺身直接扭断了她右侧男人的脑袋!
明明是如此瘦弱的身子,却蕴含着无穷的爆发力!
剩下三人听到动静,气息越发暴躁,大张着嘴朝她冲来!女子眸若寒霜,身子一旋拎起破碎的紫纱裹住身子,单手撑地,双脚勾住一人脖子,一扭,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回荡在亭中。
萧清拍地,身子跃起,抓住来人右手,一拐,折断他手臂!一脚踹飞旁边大汉,身子倒悬空中,膝盖狠狠顶向身下人后颈,手掌锁住他颈侧一扭,‘咔嚓’一声,地上的人顿时咽了气。
脑后风声闪过,萧清头一矮躲过袭击,抓住他的手腕向上一掰,身子一旋,径直将那人踢飞!那力道竟然将一个百斤大汉踹向空中,直直朝上首一脸兴味的元宸座上飞去!
空中银光闪过,那大汉身子还未靠近上首三尺就蓦地停滞,小银身子一闪出现在座前,手指刷刷几下就将面前的人切割成肉块,抬头,亭内紫纱幻成利器,瞬息而至。
萧清手中的紫纱快无形,变幻莫测。小银手指不断飞舞,银丝缠上紫纱,刷刷几下,紫纱四散破碎!碎裂的紫纱如一只只蝶,在亭内纷纷扬扬飘落。
小银来回搜寻着亭内,忽然身后空气一滞,眸子一缩,他猛的转身。
上首座前,元宸懒懒靠在软座上。而他身旁,一身紫纱的萧清手持一片琉璃碎块,抵在他脖颈。
“主人…”
“下去。”元宸一挥袖,懒懒吩咐。
小银躬身,便退了下去。元宸对脖子上的威胁恍若未见,执起桌上的碧绿琉璃盏,轻轻晃动里面血红的琼浆酒液。
“萧卿好身手,只是…你在何处藏了解药?”
萧清眸子漆黑,“仵作出身之人,小指却留了指甲,会是何原因?”
元宸轻笑,“原来如此。”
“就是有殿下这种不按理出牌之人,萧某才会更加谨慎,为了自身性命着想。”
元宸修长的手指支在光滑的下颌上,“萧卿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只是,你认为就凭这种东西,能伤得了本殿?”
萧清眸若冰泉,望着眼前之人,蓦地收回手。缓缓起身,在元宸好奇的目光下,手一扯将桌上铺着的丝滑锦布拽了下来,随意裹在了身上。
“呵…”元宸望着桌上纹丝未动的摆设,眼底闪过一丝有趣。干脆靠在背后垫上,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萧清大方地任由他看,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空盏倒了杯酒,缓缓喝了口。
元宸凤眸微眯,目光扫过她裸露的削肩,修长的脖颈,还有那抹红肿的伤痕时,眼底微暗。
“本殿很好奇,为何萧卿在本殿面前这般肆无忌惮?”
萧清摘下一粒紫葡萄,塞进嘴里,“那萧清在殿下面前应该是何模样?畏惧?瑟瑟发抖?还是绝望得理智全无?若是这样,殿下就会高兴得放了我?”
元宸懒懒道,“所以呢?”
“所以,既然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不会放过我,我何必摆出苦苦求饶的姿态,供你愉悦?”
“你倒聪明,但本殿向来喜怒无常,或许在看到萧卿那般楚楚可怜模样,会一时心软放过你?姿色貌美的女子,往往容易引得男子垂怜,不是么?”
萧清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萧清对自己的容貌没有自信,也对殿下的怜香惜玉不敢奢望。”
“呵…萧卿难道不知,此刻你这副模样有多诱人?”缓缓伸出修长指尖勾起萧清下巴,目光一点点巡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容貌还算上等,最要紧的,是处子。就凭这点,相信会有无数男人为你倾心,何必日日扮成男子模样,在刀尖上游走?”
萧清抬眸望他,U忽然展颜一笑,明媚动人,“男人为女人容貌心动,沉沦色欲,能到几时?以色事人,沉沦华贵空虚的美梦中,却全然不知自己周遭仅剩下势力的毒,傲慢的香,撩人却也杀人的芬芳。”
元宸一怔,眼中竟罕见地微滞。
萧清脸上笑容渐消,只剩如水的平静,“这样的女子太可悲,如掌中玩物,行尸走肉,有形而无神,被人弃若敝屣,任意玩弄。摄国殿下手握天下重权,身份尊贵。而萧清不同,只是个名如草芥的百姓。虽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但至少希望自己可以决定如何活着,如何死去。”
望着面前淡如止水的女子,元宸双眼微眯,缓缓收回了手,“萧卿拖延时辰的手段越发高明了,如此言论,倒也稀奇。”
“既然与殿下难得相对而坐,就随便聊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萧清耸了耸肩。
元宸把玩着手中空盏,懒懒道,“萧卿此去北上一行,可碰到什么稀罕事?”
“天下之事,尽在殿下掌握。还有何事是殿下不知的?”
“鬼夷幽主,萧卿如何看?”
萧清眼帘微垂,“天下局势明三分,实则暗藏汹涌。幽主千玄幽可为当时鬼雄,独霸一方,是个不能小觑之人。”
元宸神色淡淡,“无趣的说法。”
“虽无趣,却也是事实。”
“听闻在北行之中,萧卿曾被他虏获?”
“殿下消息倒很灵通。”
元宸兴味抬眸,“传闻此人之才,与本殿皇帝侄儿不相上下,萧卿如何看?”
萧清神色淡淡,“无法比较。”
“哦?为何?”
“因为萧清是个护短之人。”
元宸眸光一闪,忽然大笑起来,低哑透着一丝愉悦的笑声在安静的夜晚尤为清晰,“好个萧卿,果然有趣,有趣得紧…”
萧清垂首,缓缓啜饮着盏中的酒,神情晦暗不明。
蓦地身子一晃,手中酒盏掉落在地,萧清望着对面笑容鬼魅的男人,脸色发白,“你…”
脸被男人一把捏住,元宸笑意如诡凉魔物,“萧卿,你很聪明,懂得用一个男人的好奇心来达到目的。只是,你不了解本殿,对于那些不听话的棋子,本殿向来抱持着宁毁不用的态度。你的存在,已经影响了这局棋的走势,本殿只能亲手毁了你,这样才能让偏离的棋局,回到原来轨迹。”
萧清脸色发白,胸口阵阵剧痛如翻江倒海,喷涌而来。蓦地口中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子瞬间瘫软下来!
胳膊一紧,身子就被男人带入怀中,萧清睁眼,男人的脸映入眼帘。
他竟罕见的用衣角一点点擦着她嘴上的血痕,动作出奇地温柔,“萧卿,你可知人濒死前,是何感受?呼吸一点点停止,身体渐渐失去温度,直至冰冷。到最后一刻,出现在你脑中的,会是谁?”
微微扯了扯嘴角,“他不是你棋盘中的棋子…也并非你…手中的玩物…”
“到最后一刻,你想得都是本殿的侄儿,果然,情深似海。只是,本殿的侄儿也如你所料,这般想你么?为何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
萧清胸口一窒,再次咳出一口血。
“你猜猜,侄儿如今身在何处?”
萧清脸上白得无丝毫血色,衬得那双眸子更是漆黑,“你用何办法…将他引开了…?”
“呵…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到临死了也这般聪明。”元宸凤眸微眯,“本殿只是用某个方法绊住了他,让他一时半刻脱不了身而已。待他赶来,你早已命归黄泉,没了呼吸。可怜的萧卿,至死都没能再见他一眼,不过有本殿陪着你,你且安生上路便可。”
萧清呼吸开始不稳,眼前也一阵阵发晕,“摄国殿下,看在萧某临死之际…能否为我解一疑惑?”
元宸淡淡挑眉,“你说。”
“当日…皇林围猎,杀死小呈的幕后之人…是谁?”
“萧卿远赴漠北,本殿以为你已经知道了答案。”
“耶律扈并非幕后之人…萧某要知道,是何人在背后指使…”
元宸望着腿上气息奄奄的女人,幽幽叹息,“既赴身黄泉,何必再为世间俗世烦扰?”
“若非身赴黄泉,萧清不会问殿下…”
元宸唇角微勾,似无奈,似叹息,缓缓俯下身,在她耳畔低语,“是本殿的皇帝侄儿,耶律扈只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在辽人与本朝官员勾结被你身边那孩子看见时,皇帝侄儿的人就在林中。原本有机会相救,他们却漠视那孩子被狼群杀害。而那朝中与辽人勾结之人,就是受皇帝侄儿指使。也就是说…从头至尾,他都一清二楚,任由那孩子被杀,命丧皇林,所以,他才是导致你弟弟死亡的罪魁祸首…”
“闭嘴!你的谎言…实在可笑…”
元宸轻扯嘴角,暗红双眸如魔似魅,蛊惑人心,“真是谎言么?那男人…就没有一丝可疑之处?当时你远赴漠北,不也曾怀疑过他?他虽不是主谋,可对那孩子见死不救却是不可推脱的事实。到现在,你还在未他辩解?你还相信他?想一想,那个未足十五岁便惨死的少年,该有多么可怜?他在泉下,对没有为他报仇的你,会是多么怨恨…?”
“够了!别再说了…”萧清脸色雪白,睫羽止不住轻颤,齿尖紧紧咬着下唇。
“萧卿…莫要再自己骗自己了,他就是杀你幼弟的凶手…”
耳边是男人一遍遍回荡的声音,透着蛊惑的力量。萧清缓缓睁眼,望着不远处亭中缓缓飞舞的紫纱,眼中黑沉死寂。
蓦地,一道熟悉的幽凉之声传来,“皇叔。”
萧清身子一颤,缓缓转头。
亭中,那男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冰霜,周围散发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寒气,一双深瞳直直望进她眼底。
萧清静静回望他,不语。
“皇帝侄儿来了?坐吧。”元宸怀中搂着萧清,笑着开口。
元祁目光落在口中不断冒血的萧清身上,随即淡淡移开,“朕要带她走。”
“侄儿刚来,怎么就要走?时辰尚早,我们叔侄两人许久没有好好聊过了,不如衬着今晚良辰美景,小酌一杯?”
元祁脸上毫无表情,“朕要带她走,现在。”
元宸懒懒勾唇,“你说的她,是谁?是你敕封的少年将军萧清?还是我怀里的宠姬,萧氏?祁儿,你真是让我失望至极!”元宸声调蓦地一扬,眸子冰冷,“只不过区区一个女人,就让你这般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看你如今的模样,哪还有一分大祁帝王的样子?!”
“皇叔,朕不想说第三遍。”元祁声音又沉一分,话罢,周围忽然闪现数道黑影,将整个亭子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你竟出动了上百名噬神死士,就为了这女人?”元宸凤眸微眯,“若我说,不放呢?”
“有何条件,请皇叔直言。”
元宸轻笑,将倒在地上的萧清一把拽起来,抬起她下颌,“条件?没有条件。这女人颇合皇叔心意,不如皇帝侄儿将她送与我,如何?”
“既无条件,皇叔用她作饵,引朕前来所为何?”
元宸深眸望他,“侄儿,你是帝王,将来会有三宫六院,如今为一个女人跟皇叔大动干戈,难道这就是本殿辛苦教导你的结果?你身负元氏诅咒,不可动情,一旦动情是何后果难道你不清?偏偏为了个不能助你成事的女子与皇叔作对,你太让我失望了!”
“皇叔,朕心已决,此生唯她一人相伴,若你一意相逼,朕不会再客气。”
“呵…真是个痴情儿。祁儿,你一心想带她回去,我不阻拦。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否愿意跟你回去?”元宸望向座上的萧清,缓缓勾唇。
元祁眸光一闪,目光落在萧清身上。
萧清缓缓抬眸,艰难地撑起身子,一步步朝他走来。身上的紫纱轻轻飞舞,眸子一片黑沉。
元祁解开身上披风,为她披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要你亲口回答我一个问题。”埋头在他胸前,萧清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
“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你中了毒,先跟我回去。”
“不,你先回答我!”萧清攥住他胸前衣襟,缓缓抬眼,“我只问你,是否曾对小呈见死不救?”
元祁眸光一沉,“清清。”
“你的人当时是否就在林中?”
元祁眸子深邃,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当时明明知道小呈危险,却不告诉我。还任由我傻傻找着,担惊受怕,那时,你到底在想什么?”
回答她的仍是男人的沉默。
萧清垂眼,一点点退开他的怀抱,“这帝都,有何事能逃得过你的眼?当时,我明明想到了,却强迫自己忘记。欺骗自己你并不知情,你并没有对小呈见死不救,所以,小呈的死不怪你。呵…现在想想,真是自欺欺人。”
“你不相信我?”元宸眸子冰凉,眼底深处漩涡汇聚,阴沉中透着戾气。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萧清冰凉得毫无温度的声音一出,空气蓦地一滞。
亭内两人就这样无言相望,许久,萧清缓缓垂下眸,面无表情开口,“你走吧。”
“你说什么?”元祁的眸子冷若寒渊。
萧清后退一步,躬身行礼,“是臣失言,陛下既与摄国殿下有事相商,臣就不多打扰,告退。”转过身,径直离去。蓦地胸口一窒,一口血喷出,点点血滴溅在了墨金披风上。
身子一晃,朝下载去。蓦地身子被揽入一个熟悉怀抱中,身子被整个抱起。元祁眼底无丝毫温度,望向元宸,“你对她说了什么?”
元宸懒懒勾唇,“无论本殿说了什么,她心中的刺,并非是我种下的。祁儿,她配不上你。”
元祁转身,抱着怀中的萧清,径直离去。
“祁儿。”身后传来元宸的声音。
元祁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你该清醒了。”
元祁身上寒气又增了一分,抱着萧清,头也不回地离去。
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人,元宸缓缓坐于榻上,抬手拂过榻上浅浅的褶痕,暗红双眸闪烁幽光。
这时,一道白影闪现,“殿下,陛下还未对她死心。”
元宸轻轻勾唇,“若那么容易死心,就不是本殿的侄儿了。”
白影身上闪过一丝杀机,“既然陛下不能死心,那就只好杀了那女人。”
元宸暗红血眸淡淡扫来,白影身子一顿,垂首不语。
“杀她?那祁儿就更无法忘记她了。有什么,比信任破碎,更容易让祁儿死心的?”
“殿下是想…?”
“那女人的话,会成为祁儿心中的刺,总有一日会弄得他遍体鳞伤,将来他就会明白。”元宸捻起一块碎裂的紫纱,随意把玩着。
“你回吧。”
白影行礼,“是,属下告退。”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亭子中。
元宸苍白的手指捻着那块紫纱,鼻尖那颗朱砂衬着暗红的双眸,越发殷红艳丽,“真无趣呢,女人…”
紫纱缓缓落地,描金凤靴踩过它缓缓离去。空阔的亭子只剩下一地血红肉块和尸体,还有那鲜红的血迹,提醒着方才亭内发生的一幕。
夜,渐深。
帝都又不知不觉下起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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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华宫。
元祁一身寒霜,眸子冰冷。一脚踹开殿门,抱着萧清走了进去,“传朕口谕,令丞相速速进宫。”
“是。”噬魅躬身,望着瞬间合拢的殿门,眼眸微闪。
元祁抱着萧清径直走进内殿,将她轻柔放到床上,取出一颗药丸给她服下,开始一点点为她输送内力。
“无,怎么回事。”
无身影瞬间出现在殿中,“是属下失职,摄政王派出九名血衣使,将属下与噬魂缠住。并将属下安排在周围的死士全部诛杀,属下未能及时通报主子,请主子责罚。”
“为何这般轻易就被人看穿布防,你可知?”
无垂首,“…属下不知。”
“既不知,那就没必要留在朕身边。”
“主子!”无惊慌抬头,当对上那双冰寒似渊的眸子时,蓦地垂首,“属下知错。愿接受一切惩罚,还望主子不要赶无走。”
“朕不会说第二遍。”
无身子一震,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攥。
“不是他的错…”忽然床上传来萧清的声音,元祁转头,握住她的手,“不要说话,毒素会扩散。”
“让他留下吧…否则,哪里去找那么能干的手下…”
元祁修眉微蹙,将她嘴角的血丝一点点擦干净,“为什么?”
萧清轻轻勾唇,“能否等会再审问?我现在浑身上下好疼…”
元祁望着一身狼狈的女子,冰冷的眸子仿若无边无垠的黑暗之海,欲将人吞噬。
萧清将手放到他手上,唇角微勾。元祁眼底冰凉渐褪,须臾,开口道,“下去。”
殿内的无身子一颤,眼中闪过狂喜,“谢主子。”
“仅此一次。”元祁幽凉的声音传来,无深深躬身,随即便消失在殿中。
元祁望着榻上的人,伸手披在她身上的披风解下。萧清忙伸手按住他,笑意晏晏,“还未成亲,你是否太着急了点?”
当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时,萧清声音一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无奈将手收了回去。
披风被解开,露出她赤裸的身子。
身上并无严重的伤,只是那道道抓痕和青黑痕迹,却让元祁眼眸一沉。目光缓缓上移,当看到萧清血迹淋淋的颈部时,身上的冰寒更甚,连殿内空气都透着沉沉的压抑。
“是他干的?”
萧清垂眸,随即淡淡开口,“不愧是曾教导你的九皇叔,在他面前,我所有心思几乎都被他看破。”
“这么多年,他已习惯收敛锋芒。如今的他越发深不可测,在时机未到之前,随意出手只有死路一条。”
萧清望他,“我明白,你这么多年的隐忍不发,就是在等待时机,将这毒瘤彻底拔去。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所以,你的韬光养晦,不要因我的插足,半途而废。”
元祁望着床上淡笑的女子,胸口一股热流缓缓溢出。猛地伸出双臂揽住她,声音微哑,“清清…”
萧清唇角微勾,须臾,开口道,“我还是伤员呢,快放下我。”轻轻拍了拍他,元祁将她放回床榻,继续为他输送内息,压抑毒素扩散。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看出什么?”
元祁淡淡扫了她一眼,萧清挑眉,靠在他怀里老实交待,“若他真想杀了我,完全可以悄无声息要了我的命,而他却大张旗鼓将我掳走,很明显就是引你出来。其次,将我掳走后,他有意无意在拖延时间,还给我下了这种不会立即毙命的毒,所以我猜测,他的目的并非杀我,而是借此机会,挑起我对你的恨意。”
“他很明白我为何远赴漠北,也很清楚我心中对小呈之事的猜测。所以他借此机会,在你赶来之前,引出我对你的怀疑,甚至是恨意。无论之后我是否会质问你,这跟刺都会扎进我心底,一旦将来时机到了,就会成为我们间的阻碍。我若真的相信了他,最终恨上了你,那时我们之间,就真无挽回余地了。”
萧清想起那男人暗红的幽深双眸,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男人,实在太可怕…”
若是一个月前的她,恐怕真的会动摇。只是现在…若非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她可能会一直龟缩不前,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既然在回帝都前就选择了相信,那她就不会轻易动摇。
“清清,你后悔么?”
萧清抬眸,挑了挑眉,“后悔有用么?”
元祁低沉的笑声传来,随即环住她,头抵在她颈侧,“你并非躲在我身后,需要我保护的女人,而是能立在我身侧,与我共度荆棘之人。”
萧清嘴角忍不住勾起,“我方才,好像听到了很感人的告白啊…”
元祁点了点她的鼻尖,“是告白,若你想听,我便每日说给你听。”
“别,我可不想每日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啊…”
身侧是男人宠溺的声音,萧清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困了,睡会…”
“睡吧,我在这。”元祁缓缓抚摸着她的发,须臾,浅浅的鼻声从怀中传出。元祁望着怀中陷入沉睡的萧清,轻轻抬手,沿着她清秀的眉,一路划过微敛的眸,秀挺的鼻,随即在那淡粉的双唇上印上一吻。
这时,殿门被轻轻推开,梵君华走了进来。元祁将怀里的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起身。
梵君华目光落在榻上人身上,“什么毒?”
“青陀罗花。”
梵君华眸子一沉,“此毒很是霸道,虽不致命,却伤及肺腑,损伤筋脉。如今再加上她之前未能痊愈的伤,就算毒清了,也会烙下病根。”
“我自有打算,你尽全力医治便可。”
望着男人消失的身影,梵君华眸子微凝。
难道,他想…
这时床上传来一声轻哼,萧清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站在床边的梵君华,“你怎么…”
“别说话,我帮你清毒。”
萧清望着来人,半晌,眉宇微蹙,“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梵君华为他施针,听此,眉宇柔和,“小恙,无妨。”
“让你担心了。”萧清望着他身上积下的薄薄一层雪,眸光微闪。
“既明白会让我担心,为何还不好好照顾自己?”
“阿九,有些事,我不得不去做。”此事她虽受了重伤,但若能让元宸暂且放松对他们的防备,那也算值了。
梵君华望她,“就算你有无数理由,但若身体垮了,又有何用?他…也希望你以身犯险,拿自己的性命去帮他?”
萧清抿唇,“我不会用自己性命去犯险,之所以敢与摄政王周旋,是我知道他不会要我性命。”
“清清,元宸此人喜怒无常,你无法真正猜透他的心思。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特殊含义,在没弄清楚这些之前,答应我,不要再轻举妄动。”
梵君华此刻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竟让萧清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恩,好。”
听到此,梵君华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继续帮她清毒,“旧伤未调养好,又添新伤,这次,至少要再休养一个月,这期间,不得动用内力,也不可剧烈活动,明白么?”
萧清这次很老实地点头,明白若再不好好调养身子,恐怕眼前脾气再好的人都会发飙。
半个时辰后,施针完毕。
梵君华拔下最后一根,放入摊开的白布上,“连续施针三日,再配以汤药服用,七日后毒素便会解。但是,清清,这毒素猛烈,已损伤了你的筋脉,就算余毒清了,你也需安心静养才行。”
萧清点头,“我会好好养着,只是明日,我有事需要出趟城。有个朋友,我想去送送他。”
望着女子漆黑的眸子,梵君华无奈叹息,“明日我陪你。”
萧清展颜一笑,“呵呵,谢谢阿九。”
梵君华揉了揉她的发丝,“你先休息,我去帮你煮药。”帮她盖好被子,梵君华便出了大殿。
萧清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有人坐到床边扶起她,熟悉的幽凉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清,把药喝了。”
萧清就着他的手喝下药,热热的汤药涌入腹中,身体越发困倦,晕晕沉沉便再次睡了过去。
元祁放下药碗,轻轻擦着她嘴角的药汁,这时,无的身影闪现,“主子。”
“让血魂卫保护她,朕离开这几日,你们要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若她损伤一分,你们就不用再来见朕了。”
无一惊,血魂卫可是主子的贴身影卫,自幼就跟在主子身边保护,现在主子却将他们调给那女人?!
无跪地,头垂下,“是,属下遵命。”
“下去吧。”元祁目光落在榻上熟睡的萧清身上,在她眉心印上淡淡一吻,“清清,等我…”
**
萧清第二日醒来后,发现竟然在落霞湖自己的床上。撑着身子坐起来,外面一片雪白,看时辰,应该还早。
这时,李小力推门走了进来,“醒了?吃药吧。”
“谁送我回来的?”
“梵君华。”李小力将药碗递给她,萧清接过,仰头灌进口中。李小力递给她一颗杏梅,拿着空碗走到桌前放下,转身望她,“发生了何事?”
萧清披上衣服,“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怎么样了?”
“昨晚全部被杀,无一人逃脱。我是看到信号,才会赶过去,只是当时你已不在。”
萧清眉宇一沉,“好好安葬他们。”
“清清,是谁掳走了你?”
“摄政王元宸。”
李小力眸子一缩,“该来得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阿芜,隐楼的人擅情报,并非护卫,以后只让他们负责打探消息即可。”
李小力点头,“我知道了,城外已经安排好,虽想劝你暂缓几日再去,但想来你也不会听吧。”
萧清轻笑,“还是阿芜了解我,放心,有你们跟着我,能出什么事?还有,我中毒一事,不要告诉小清和郝猛,汤药就跟他们说是新开的补药就行。”
李小力望她,须臾,淡淡开口,“待回来,将事情经过详细告诉我。”
“恩。”
之后,萧清洗漱完,简单用了早膳,准备出门。
刚出宅子,就见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小九正坐在车前,萧清走过去,“早。”
小九目视前方,对她理也不理。萧清碰了一鼻子灰,讪讪挠了挠脸。
她哪里惹到他了?
“清清,上来吧。”车帘挑开,露出梵君华的脸。
萧清和李小力一同上了马车,小九轻喝一声,马车缓缓驶离宅子。
“听闻你搬了府院,一直未能有机会过来看看。今日一观,确实是个好地方。”梵君华将新装好的紫铜手炉递给她。
萧清接过,捧在手心里,“前段时间刚找的,这几日忙着修葺,等过了这两日,我打算设宴邀请一些朋友过来,到时还请梵丞相赏脸。”
“阿九自当备好薄礼,前来一观。”
萧清轻笑,随即道,“昨晚是你带我回来的?”
“恩,陛下有事要忙,而且宫中人多眼杂,不适合你养伤。”
萧清轻轻点头,挑开车帘,“这几日天气愈发冷了,你身子如何?”
“偶尔有些小恙,但并无大碍。”
萧清放下车帘望他,“那晚…你一直在宫外等着?”
梵君华眸光微闪,笑道,“傻丫头,不用在意小九。”
“那就是真的了?你真的在外面等了一夜?”萧清眉头紧皱,怪不得昨晚她觉得他脸色不对,原来是这个原因。
“只是染上风寒,吃几味药就好了,不用担心。”
萧清打量他的神色,见他脸色比昨日好了些,心中稍定,直直盯着他,“真的只是风寒?”
“我何时骗过你?”梵君华嘴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
萧清望着他半晌,随即道,“好,那便相信你。小力,这几日收拾一间院子出来给他住。”
“清清,这是做什么?”梵君华讶异。
萧清望他,“这三日,你不是要来给我施针么?住得近些难道不好?”
梵君华白皙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赫色,“清清…”
“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难道阿九有何难言之隐,不能向人说的?”萧清挑眉望着他。
梵君华眉眼闪过一丝无奈,望着面前不容拒绝的少年,终于妥协,“好,那阿九就打扰了。”
萧清笑了,“欢迎至极。”
马车载着三人很快到了城外,萧清三人下了车,进了旁边一座亭子,抬头望向亭上匾额,“千里亭,好名字。”
千里送故人,今朝待重逢。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相逢?
萧清抖了抖身上的雪,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亭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今日应该是长陵最冷的一天了。周围人烟罕至,寂静无声,只余呼呼吹刮的寒风和偶尔掉落的积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