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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小昔没有接话，她甚至乐于看到左宵默家里的家庭战争爆发的，五年了，她一个人背负着仇恨，凭什么白珍珍却可以过得如此舒坦？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微光，她的语调愈发温柔：“那明天出来玩儿吧？不然等我回美国了，就要等好久才能见面了。”
“那明天早上十点中心公园见吧？”
“好。”
挂断电话，凌小昔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肚子都痛了，破碎的笑声，极为刺耳，她笑得眼泪渗出了眼角，一口喝完杯中的酒，又用力地将酒杯扔在地上，玻璃撞击在大理石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凌小昔看着地上的碎片，慢慢地从浴缸里站起身来。她不在乎身上未着寸缕，也不在乎冰凉的地板，就这样赤着双脚站在那一地的碎片之上，鲜血扎破玉足，汨汨地流了出来，她似是感觉不到痛一般，身体内的仇恨犹如潮水，从脚底一直往上涌，漫过心头，冲上头顶，化作眼眸中那一望无边的黑色沼泽。
浴室明亮的灯光照射在那经过鲜血浸泡的碎片，反射出妖艳的光泽，凌小昔一动不动地盯着它们，嘴角再次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躲避不是害怕，只是为了韬光养晦。等到她出现在那个人面前的时候，就是那个人万劫不复的时候。
“尽情的享受吧，只有这样，等到我拥有一切的时候，你才会更好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抓起一边的酒瓶便往嘴里塞，暗红的液体顺着嘴角一直往下流，身上像是有一条绵延不绝的小溪，地上已经分不清哪是鲜血，哪是红酒了。
“哈哈哈……”凌小昔提着酒瓶，披头散发，光着洁白的身体在冰凉的地板上旋转开来，旖旎的灯光照耀在她身上，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生长在红莲上的妖精一般，浑身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气息。
浴室外面高大茂盛的树木上，似是坐着一个人，脸上戴着银质的面具，冰冷的眸光直勾勾地望着浴室里面那个光洁的身影，看着她近乎疯狂地自虐，心里闪过一丝疼痛，有一瞬，他冲动地想要进去阻止她，但理智却将这抹冲动狠狠压下。
在完成心愿之前，他们都注定要忍受孤独。只有洗掉背负在身上的罪恶，才能真正地重生。现在的一切就像是在炼狱之中，他们没有资格说苦说痛，要想放下一切，那么就要学着先了结这一切。
当凌小昔终于“疯”够了，她才肯停下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靠在浴缸边，沉沉睡去。树上的人影看着那终于安静下来的女人，看了很久，最终只是紧抿了一下嘴唇，然后纵身一跃跳下树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夜半，一个寒颤让凌小昔从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浴室冰冷的地面上，微微一动，脚底便传来钻心的痛，一股撕裂的疼痛感，传上神经末梢。
她取过浴袍披在身上，忍受着剧痛，缓缓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时，她的身子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胡乱的扯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一丝温暖让她颤抖个不停的身子稍稍缓和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凌小昔的房间，光影斑驳，洒在她的脸上，煞是好看。
手机不依不饶地在枕边响了一次又一次，当响到第三次的时候，凌小昔才从被子里伸出白皙的胳膊来，接通了电话。
“雨涵姐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儿啊？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来！”左若欣最讨厌的就是等人了，一接通电话便霹雳巴拉地埋怨，引得左宵默连连拿“冰球”砸她。
过了好久电话那边才传来凌小昔虚弱沙哑的声音。
“我想我……咳咳……”
“雨涵姐你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左若欣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电话，沉下脸来，脸上爬满了担忧。
“难受……好难受……痛……”
电话那边断断续续的呻吟让左若欣有些焦急，“雨涵姐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在医院吗？！还是在家？”
“怎么了？”连左宵默也忍不住投去“关注”的目光，他很少见到自己的妹妹如此关心一个人。
左若欣看着他，然后摇摇头，当电话那边的凌小昔终于断断续续拼凑出地址的时候，左若欣才挂断电话，“哥你现在不忙吧，送我去个地方。”
“哪儿？”左宵默看着她心急火燎的模样，神色愈发地显得冷淡。
如果可以的话左若欣真想把他的嘴缝起来，然后拖着他走。
“哎呀！别啰嗦了，再啰嗦就出人命了！”
凌小昔醒来的时候，首先闻到的便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终于还是来了。嘴边泛起一丝苦笑，却发现连苦笑也是奢侈，干裂的嘴唇一扯便生疼。
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悬在上空，惊得凌小昔差点动手，要不是手上有输液管掣肘，恐怕她早已经一掌劈过去了。
“雨涵姐你终于醒了！”左若欣看她睁开了眼睛，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地坐在椅子上。
“是你送我来的啊？”凌小昔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感激地看着左若欣，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扫四周，可是除了左若欣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心底划过一丝失望。
左若欣倒了一杯水给她，摇摇头说：“准确来说是我哥，他刚刚回公司了。”
凌小昔愧疚地埋下头，细长的睫毛在她的眼睑周围洒落一圈深浅不一的暗色，看上去整个人显得格外落寞，“又是左先生救了我，这已经是第二次。”
“哎，真不知道是不是你命苦。这次是怎么弄的？脚底尽是玻璃渣，清理了好久才敢上药包扎。”说话间左若欣已经按响了护士铃，她一个大小姐可不会伺候病人。
微微一怔，看看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凌小昔沉默了，欲言又止，“若欣，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哎……”
左若欣摇摇头，猜到她的背后一定有一段情伤，她乖巧的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凌小昔，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不过是失恋而已，喝多了酒，一不小心就……”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仿佛也将心中的伤痛掩盖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这个过程到底有多痛。凌小昔的神色黯然无光，连那双明亮的眼眸，也彻底失去了原本的光泽，虽然脸上装得活灵活现，但她心里只觉得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