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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电话中,阿南戏谑的声音传来。
“哪能跑了啊……”江悟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此时他正站在朗伊尔城中,一幢小屋的门口,瑟瑟发抖着。
“你们很久没有出现在仓库了,大概有四五天了。”阿南淡淡的说道。
“出去度假了,度假知不知道?”江悟无奈的说道,“你这号码是不是你的微信号?一会拍几张照片给你看。”
掰扯了几句,江悟终于是挂断了电话。
寒风刮过街道,传来令人胆寒的呜呜声,江悟活动了一下马上就要冻僵的身体,迅速的跑回了屋内。
三四天前,江悟等人进入了怪谈空间,为北欧之行准备着物资。
共十七人分为三个小队,准备了大量的衣物,食品和日用品后,众人还洗劫了一家汽车城,准备了总共十辆车,其中一辆卡车甚至用油桶装载了七八桶汽油,赵元告诉大家,北极圈内的城市一般都拥有着抗冻汽油桶,到时候到了那边,再更换装载汽油的容器。
在这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黎梦也立刻展开了一道暗影之门,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些许憔悴,这跨越上万公里的旅途,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消耗。
众人驾驶着汽车进入暗影之门之后,眼前的一片风雪也是深深震撼了众人。
一开始在越州本土的时候,众人商量了一下,如何能够适应挪威的严寒,黎梦提议先到较北的城市,比如莫斯科或者赫尔辛基,从那里出发会比较好,这样众人可以慢慢适应从寒带到北极圈的温差,不至于一步到位。
之所以商量这一切,还是因为旅游团中有着一个活人,也就是正在抱着暖炉吸鼻涕的江悟,鬼怪们倒是不考虑温差,它们体内并不包含着血液和心跳,体表的低温对于她们来说也就只是感受上有些寒冷,并不会对它们的身体机能有什么真正的影响。
当然了,你要是一丝不挂冲进暴风雪,纵使你不会因为低温而死去,也会被冻僵在雪地里无法动弹,可能等到某一天极夜过去,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你还能看到这辈子最后一次的阳光照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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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内,雷夏和江湉也正围着火炉,冻得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
抵达了朗伊尔城之后,众人立刻冲进了面前的小屋,穿着一身大袄子的江悟直接被冻傻在了原地,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种寒冷,几乎是在一瞬间摧毁了他的语言能力和行动能力,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发现异状的阿豹定住了江悟身边的时间,再将他搬了回去。
阿豹深信,若是自己没有凝滞江悟,那江悟没准现在已经冻出问题来了。
在分配好了房间之后,黎梦一次一次的利用暗影之门帮助众人转移位置,在点燃每个房间火炉的同时也从车上把大家的行李都卸了下来,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已经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和她同寝的张冬萱帮她盖上了两层毯子,随后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虽然很冷,但是众人的心情却很愉悦,这种全新生活是大家都没有体验过的,每个人都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只想等到风雪小上一些之后尽快出去转转。
洪清和程乐心,池悦嘉分到了一个房间,三个人坐在火炉旁边刷着手机,程乐心惊喜的发现,即使是地处北极圈内,朗伊尔城也依然有着信号和WiFi,洪清和池悦嘉也连接上了WiFi,三人抱着手机开始往群里发消息。
“等到太阳出来了才可以出去,不然的话很容易冻僵在风雪中。”洪清艾特了所有人提醒道。
“老陆和老李已经跑出去了!”孙宾立刻发到。
“……”洪清一阵无语,这两个人的冒险精神可以说是仓库里最强的,一开始仓库里只有陆子平一人时,他还不敢这么犯事,现在老李成了常住成员,两个人几乎是一拍即合,等到一切收拾好了之后,两人披上这辈子披过最多的衣服,毅然决然的冲进了暴风雪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执行什么必死的任务呢……
“我跟着去看看。”阿豹在下面回了信息,洪清这才放下心来。
池悦嘉来到浴室中烧了一些热水,随后就一直盯着屋外的暴风雪发呆,风声卷过道路的声音虽然可怖,但是池悦嘉却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她听得出神,甚至忘记了水已经烧好了。
另一方面,赵元两口子和王福祥两口子住在了一套房中,正在北欧的极寒中玩耍着家乡的国粹。
“碰!”王福祥一张九饼丢了出去。
“哎呀!”齐颖大力的拍击着王福祥的肩膀,露出一脸苦恼。
赵元回过头去看了看窗外的风雪,忍不住说道:“江悟不是说,我们这一趟最多只能玩几天吗?要是这几天风雪都不停怎么办?”
钟柳安慰道:“不会的,我们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游客,老天爷不会不给面子的。”
王福祥笑了笑:“那要不要去找一下金先生,让他把风雪停了?”
众人发出大笑,但突然,四人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不会吧?!”齐颖立刻抱住了王福祥的手臂。
赵元先按住了一旁神色紧张的钟柳的手,对着门口大喊:“谁啊!?”
没有人回应。
王福祥有点恼怒的站起了身,披上一件外衣之后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谁啊,大晚上的……”王福祥拉开了大门,一双眼睛对上了门口来者的三双眼睛。
“你们找我?”六眼男子站在门口问道,他的毛毡帽上沾满了雪花,肩头上也落了不少,他随意的拍了拍,目光认真的看着面前一脸惊诧的王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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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悟这时候正在洗手间鼓捣着热水装置,突然雷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江悟!有陌生人!”
他吓得腾的一下跳了起来,脑袋却撞在了头上的水管上,一阵眩晕传来,江悟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谁啊……”江悟痛苦的喊道。
“不知道!我去看看!”雷夏说完就冲出了门外,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正在吃着零食的江湉。寒风一下灌了进来,让江悟的疼痛少了大半,他立刻披上一件外套,手握着盘天斧走了出去。
刺骨的寒冷中,江悟完全没有时间多想,立刻睁开了通灵眼,在一片黑暗之中出现了十多个红色光芒的人影。
“是赵元他们房间的方向。”江悟立刻冲了过去,拉开大门。
雷夏和江湉难以置信的站在玄关中,看着面前的一幕。
六眼男子居然坐在了麻将桌上,和王福祥,赵元,齐颖一起搓着麻将。
钟柳站在一边给六眼男子倒了一杯水,六眼男子很有礼貌的起身接过,轻抿了一口之后放在了一边的小桌子上,继续着自己的大业。
“你……你怎么在这里?”身后脚步声响起,随后程乐心有些惊喜的问道。
“我当然在啊。”六眼男子抬起头来,看到是程乐心之后也露出了一丝微笑,“我又没死,只是不想继续呆在这个空旷的世界之中了。”
“老金,你这个牌技不咋地啊。”王福祥笑着说道。
“图个热闹,打得怎么样不要在意。”金先生笑着说道。
江悟在一旁的沙发坐了下来,偷偷扯着一旁的池悦嘉问道:“他不是死了吗?”
“是啊!”池悦嘉虽然压低了音量,但是音调却依然很惊讶,“我和乐心亲眼看着他消散的。”
江悟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一切,但是他心里也渐渐有了答案。
六眼男子若真是消散了,那么这个世界肯定也是不复存在了。
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也可以印证着六眼男子依然存活着。
假死?
江悟笑了笑,金先生果然也是有点城府的人,第一次进入怪谈空间时,第一个六眼男子的分身就是被江悟所杀的,这一切都是被金先生尽收眼底的,可能是担心江悟他们再入怪谈空间时会加害自己,于是制造了一出假死的戏码。
但为什么要选在这时候出现呢?是因为想和仓库交好?
江湉怯生生的走近了金先生,金先生看到自己曾经的女儿走到了自己近前,表情倒有些不太自然了。
他在衣服上擦了擦刚刚摸过牌的手,轻轻摸了摸江湉的脑袋。
“长胖了,看来江先生待你不差。”金先生笑嘻嘻的说道。
“自然不差。”江悟站起了身,看向坐在麻将桌上的六眼男子。
看到江悟认真的眼神,六眼男子也不再继续摸牌,他朝着一旁的钟柳点了点头,示意她来接替自己,随后走到了沙发旁坐了下来。
“不准备聊聊现世中发生的事情?”金先生淡淡的说道,江悟听闻之后也是坐了下来。
“这次的浩劫,很有可能会连我的女儿也一并杀死啊。”金先生搓着手说道。
江悟点了点头,没怎么做声,他期待着金先生的下文。
六眼男子虽然身为鬼怪,但是其本质却像是某种职业或者意志的传承,对于现世,它有更加宽广的信息渠道和视野角度,这也让它或者它们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观察者,可以在某些时候提供相当关键的情报。
“对此,你怎么看?岁月史书的持有者,不该只是在这里虚度光阴啊。”六眼男子面带笑意的看着江悟,自此也不再说话,等待着江悟的回答。
“你知道我拥有了岁月史书?”江悟问道。
六眼男子点了点头,一旁的池悦嘉有些疑惑:“什么是岁月史书?”
江悟没有回答她,立刻问向六眼男子:“你也窥阅过岁月史书?”
“那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能够触及的东西,我凭什么可以窥阅?”六眼男子反问道。
江悟倒是松了口气,他可以确定的是,六眼男子知晓这个情报的来源,还是因为它观察了江悟的生活,它自身是没有获得过这个世界的岁月史书的。
“不过,通过你的视线所得到的信息,我也都得到了。”六眼男子说完之后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池悦嘉:“十一月九日,我说的没错吧?”
池悦嘉一头雾水,江悟则是有些愠怒的说道:“不要欺负我的家人!”
“好好好。”六眼男子摆了摆手,“不过,难道你不好奇吗?为什么我能够通过你的视线得到信息?鬼将阿恋脸上的泪水?梁文超趾高气昂的走出卧室?还是别的什么?”
“好奇,但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告诉我有没有办法,能够扭转未来?”江悟点了点头,急切的说道。
“没有。”六眼男子耸了耸肩,“那可是岁月史书啊!你以为是梁文超的图画本吗?想改就改?想扭转就扭转?”
江悟叹了口气,他虽然将部分希望寄托于六眼男子身上,但是自始至终他都不觉得,六眼男子有能力会帮助自己。
再说了,就算他有这个能力,又为什么要帮助仓库?
他无欲无求,他潇洒自在,他游离于任何人的世界观之外。
“那告诉我关于你为什么能够观察我吧。”江悟随口说道。
“噢,你还是很感兴趣嘛。”六眼男子拍了拍手,“我还以为当我说出我没办法帮助你的时候,你会直接崩溃呢。”
“要是真有那么容易崩溃的话,我也就活不到现在了。”江悟露出一个笑容。
六眼男子点了点头,看了看身边的一众鬼怪之后,朝着江悟发问。
“你举一反三的能力,为什么这么差呢?”
江悟额头上冒出一个问号,这话在他耳朵里听起来完全是莫名其妙。
“首先为什么,初代六眼男子会找到我和金湉?”六眼男子无奈的说道。
“因为金湉本该是个……”江悟没有说完,他知道就算压低音量,这话也会被身后不远处的江湉听见。
“对,那为什么我会找到你。”
“因为……”江悟皱起了眉头,“我本该是个死人?”
“bingo!”六眼男子打了一个响指,“那你知道,是什么覆盖了你的死亡吗?”
“是仓库啊!那些玩偶之于金湉,就像仓库之于你一般,如果哪天你失去了仓库,全世界的鬼怪都会对你群起而攻之。”六眼男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疯狂,疯狂中居然还隐藏了一些期待。
“届时你就会知道,鬼怪们最憎恨的是什么,它们心中最深的痛楚。”
“它们不害怕成为死的最惨的那一个,它们甚至还会以此开玩笑。”
“它们最害怕的,就是出现了一些,本该死去,却没有死掉的活人。”
“这对于全世界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不可能有死了的人继续活着的。”
“你明白了吗?江悟?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你可以抛弃身边任何东西,唯独不能少了仓库。”
六眼男子说完一番话,江悟的心也是漏跳了两拍。
池悦嘉在一旁的眼神也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