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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时间,气氛竟是凝了冰一般。
凤孤站在那儿,看着晚清动也不动,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红书见了,脸色也跟着变了,可惜凤孤变得冷酷铁青,她却是变得惊惧雪白。
她跟了凤孤多年,自是知道这是凤孤发怒的先兆,而凤孤发起怒来,从来是最可怕的,从来会让惹他的人后悔来到这个尘世。
正想打了圆场,可嘴才张了一半,就被凤孤凌利的目光射来吓得噤了声,只望晚清能自求多福。
从未有人胆敢不服从他的命令,倒是想不到,这个上官晚清,竟是如此大胆,违抗他的命令。看向她,只见她脸上未施胭脂,一头青丝只用一支玉钗子挽了个发髻,余了一半的碎发任由披散在背上,夜色中,一双眼睛有尤其闪亮,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不闪动半下,透着一种坚毅不屈的光芒,倒是极吸引人的。
挑衅?!!
凤孤原本冷怒的脸缓了下来,露出一抹比愤怒还让人心惊的残酷的笑,像狼一般残忍。
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挫人的傲骨的。特别是挫着似她这种人,更是有趣得紧,看着别人的无奈与敢怒不敢言,极能乐人!!
他残忍地想着,嘴角是嗜血的表情。
于是只悠闲地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修长的左手轻轻地托着下巴,眼睛却是直盯着晚清,好整以暇地伸着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石桌,配合着夜色,竟然形成了一种极诡异的气氛。
将周围的人的呼吸也给凝了住一般。
晚清看着他的模样,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却不甘示弱,同样盯着他看。
过了好一会儿,凤孤似乎觉得时间够了,这才慢条斯理地道:“娘近来可好?”
晚清一愣,才想起他所说的娘是那个娘,毕竟凤孤的母亲已故,而此时此地,所说的娘,除了她的娘,还能是谁的娘?
好狠!
他根本就是捉住了她的软肋,知道她在这个世间唯一担忧的就是娘亲!!他的这一番话,分明摆着就是威胁!!
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只化成了一声冷叹!
他若冲着她来倒也好,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她可不怕,可他偏偏!!
果然非一般人,将人心,看得如此之透,将心计,使得如此之绝!难怪凤舞九天能在他接手的短短数年间,名扬天下,无人能敌。
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只淡淡一笑,回了句:“妾身也许久不曾回娘家了,也不知道娘亲过得如何,一说倒是十分记挂着。对了,刚刚夫君想听曲子,不知想听何曲子?”
变相地与他示弱,眼中是乞求,希望他莫要对她娘怎样。
他倒也不加为难,只道:“随意弹来听听。”
晚清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应下了,若不然……她根本不敢想象后果,毕竟她虽深居闺中,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听说过的,凤孤的手段,从来不留情的。
凤孤看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暗自好笑。
从来没有他拿捏不了的人,这个女子,也太不自量力了。不过,这勇气却还是难能可贵得很。
琴起,歌起,是一曲柳梢青:
数声鶗鴂。可怜又是,春归时节。
满院东风,海棠铺绣,梨花飘雪。
丁香露泣残枝,算未比、愁肠寸结。
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
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
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
凤孤听得入了神,眼神透过晚清,却看向着不知名的远方,那眸中,是深深的伤与痛,如纠结了千年的情丝般化不开。
那样深的沉痛,竟让晚清升起了莫名的触感,竟有冲动,想抚去他脸上的哀伤。想问他,究竟想起何样的事,才会如此哀伤?
可惜一曲终罢,他话也未说,只一跃,人已不知去了何处了。
而她,看着那早已经空空的远处,却是陷入了一阵沉思。
连着几夜,凤孤竟然都来雪阁听她弹琴唱曲。
每次都是静静地来,来了就听,听罢就走,从不说一句话,他不说话,晚清也不开口,于是,一切,就遵循着一种十分奇怪的形式而行。可倒也不觉有何不妥。
她看得出来,他是透过她的歌曲,在想着一个人。
只是不知道,是何样的女子,令他如此魂牵梦萦,如此哀伤沉重。他喜欢的人不是水柔姑娘吗?
心中存着疑惑,可是却不得解。
所幸她从来不是个好奇之人,虽是疑惑,却也没有去深入了解,毕竟,有些时候,太过好奇,害得,也不过是自己罢了,而这个道理,恰巧,她懂得。如凤孤这种人,岂是可以随意去揣摩,去理解的,于是只当他是一听客。
他来她便弹琴唱曲,几日下来,竟是相安无事,一切似乎并无什么起伏。
倒是红书那丫头,可是沉不住气了。
她面带好奇地问:“二夫人,你就不好奇爷为何总是来听曲吗?”
“好奇啊。”晚清一笑。
“可是你都从来不问一问?”她又问。
“问?问何人呢?问你吗?问了你也不会回答的。”晚清倒是替她解了又答了,一连几个问字,倒似是绕口令一般。说完自己也不觉莞尔。
“那也是。”红书点头:“问了我我也不可以说的。爷的事,从来不是我们当奴婢可以去多嘴的。”
“这不就结了。”晚清懒懒地靠在贵妃榻,接受着晚春阳光细细的摩挲,风声细软,带着梨花香气偷偷就闯入了鼻间,再吸起,已经唇齿也带香了。
红书看着她,发现,这个女子,实在不是一般的聪明,也难怪,凤老太奶会如此钟意于她,极力立她为孙媳。毕竟,聪明的女子不少,可是,懂得韬光隐晦,懂得审人度物,不露风头的女子却是少见的,至少,她所见的,也就只有她而已。
“二夫人可以去问一问老太奶,太奶也许会告诉你的。”红书似无意般道出。
而晚清,原本闭着的眼微睁了开来,似乎有点惊讶,而后又合了起来,其实她那里会想不到,只是不知为何,便是不想去听到这个故事。
“不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声音清软,似春眠一般。
夜间,晚清坐在妆台前面,竟是细细地描着柳眉,却只一半,又停了下来。
想起了一句话:女为悦已者妆。
她这是为何而妆呢?
看着镜中女子,娇中带怯,眉目如画却是透着隐光,不知是红烛映红了人,还是人映红了红烛。
将眉笔放下。
正为小姐梳着青丝的双儿见小姐如是模样,于是奇怪地问:“小姐怎么不画了?”
“不了,还是照着以往,素面朝天随意行便好了,你也不必挽得麻烦,只拿丝带随意系着就行了。”她道。
“小姐不是说想要打……”扮字没有说出口,她虽不十分明白小姐用意,可是既然小姐说了不要,她便不会去多问。
于是只拿了一条蓝色丝带束了个半头,只是她的小姐,越是素洁,越见风采,那样冰冰清清的女子,是混然天成的美。
坐在园中,只轻弹起了一斛珠,李煜的词,总显得有着几分隐约的暖昧,在闺中时,娘亲总不允她唱,说怕让人说了闲话。
娘亲总是如此,处处为她斟酌着,只望她能得到最好的,可终究,她还是无法得到最好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人又如何能够摆脱呢?
虽然她已经极力地学着了,不该做的事不做,不该说的话从不说,该学的东西她刻苦学着,该忍的事情她强力忍着。
可终究不过如此。
说实在的,她倒不是极喜欢李煜的词,只不过此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便随手弹唱起来,此时此景,倒是有了几分相似之景,只可惜当日李后主与小周后何等的恩爱,而她,却是难得那样一份真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