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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永璋帝拍案而起,怒斥金銮殿下一干大臣:“朕养你们都是干什么!蛮夷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竟然才把消息传过来!一群饭桶!”
“皇上息怒!”群臣纷纷跪下给皇上请罪:“皇上息怒!”
“朕如何息怒!”永璋帝怒气不见,年逾四十的脸上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但此刻却是布满了阴霾。那双冷厉的眸子阴森的扫过一众大臣,冷着声音道:“桑相,你来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
一把奏折狠狠的被永璋帝从御案上甩了下来,好巧不巧就摔在了兵部尚书李安的身上。李安这才刚刚起身,立马又跪下去解释:“回皇上,区区蛮夷不足挂齿!”
“区区蛮夷?不足挂齿!”永璋帝咬牙切齿的重复着李安刚刚说的话,每说一个字就让李安的心高悬一分。
果然!
永璋帝更为雷霆大怒:“你就知道不足挂齿!是不是朕的江山被你眼中的区区蛮夷打的片甲不留你才知道那蛮夷的实力!”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李安身为兵部尚书,自然是第一个被永璋帝首当其冲拿来开刀的。李安向来仰仗这桑相桑烈,但是却也不敢与永璋帝在这个节骨眼上正面冲突,只能拼命磕头向皇上请罪!
桑相眼看着永璋帝拿着自己手下的亲信开刀,心中开始思考这一次的危机应当如何度过。这一次蛮夷入侵的消息他早早就得知了,他原本是想等到边疆失守之后再向永璋帝请旨让桑家的长子桑钊去剿灭那群蛮夷。却不想永璋帝竟然也这么早得到了消息,蛮夷不过是才打到了边疆,胜负尚且一次未分的时候就拿兵部尚书出气。
容郡王与陈纪对视一眼,容郡王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是下旨让人带兵前去镇守边疆为要务!”
“臣附议!”陈纪步子一撩就跟在了容郡王身后,双手一拱。
永璋帝眯了眯眼看着两人,久不说话,开口之后却是说:“朕不知要派何人前往,朕想要御驾亲征。桑相以为呢?”
永璋帝话锋一转,就把当前的矛头指向了桑相。桑相似乎早早就料到了永璋帝想要对自己发难,他倒是从容不迫的出来,说道:“臣以为蛮夷虽然不容小觑,却也不值得我皇亲自出征。”
“臣等以为区区蛮夷不值我皇亲自出征!”
一脉跟着桑相的大臣在桑相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呼啦的跪下,请旨。
永璋帝冷嗤一声,面上冷意更甚:“桑相似乎早有人选了。”
桑相一愣,永璋帝这是不肯放过自己了?桑相微微沉思之后,说道:“皇上不妨让皇子中的一人代为出战。”
桑相此言一出,永璋帝便冷冷一哼。桑相用心太明显,永璋帝也必然不会如桑相的意。目光扫向容郡王的时候,与容郡王四目相对,便有了答案。
“哼。”永璋帝冷哼一声,桑相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桑家的人也在其中掺和一笔。永璋帝心思一沉,他决计不会让桑家的人再手握兵权:“传朕旨意。边疆告急,朕特命四皇子帝宗玦代朕亲征。镇远将军与平远将军,第一军师从旁协助。两日后,出发!”
“皇上!不可!”
永璋帝这指令一下,又有一批大臣呼啦啦的跪下,纷纷抗议。
“有何不可!”永璋帝冷了脸,看着底下那群大臣,冷笑道:“朕以为朕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却不想也还是有手有脚的。”
底下刚刚跪下的一批大臣们顿时尴尬无比。方才永璋帝下旨让四皇子带兵出征,这岂不是给四皇子笼络军心和君心的机会?皇上偏爱四皇子也太明显了。这样的话,其他三位皇子还有何事可做!
但是陈纪和容郡王却并非如此想。
四皇子性格杀伐果断,城府颇深,也曾经立过战功。陈纪见过帝宗玦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王者之气,当下的情况让帝宗玦出战是最好的选择。大皇子帝宗瑄作为皇储的第一人选自然是要在皇上身边,与皇上一同处理政务。而二皇子帝宗阎却是比上不足不下有余,他有野心,却常常隐匿自己的实力。对于这类人,永璋帝素来都不是很喜欢,自然也不会派他出场。而三皇子帝宗晋却是生性散漫,若是让一个散漫皇子去领兵出征,只怕这军心不齐。虽然陈纪和容郡王并不觉得三皇子就是这么简单的人。
“朕问你们话!为何不答!”永璋帝见跪下的人一大片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又呵斥:“一群酸儒!”
“退朝!”
永璋帝震怒之后,拂袖而去,宋德全便尖声宣布退朝。随后也跟着永璋帝离去。留下了一干大臣们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了。纷纷搀扶着彼此起来,犹如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
“皇上怎么可以让四皇子代替出征呢?怎么说也要大皇子啊……”
“你对于本殿下代替父皇出征有什么意见么?”帝宗玦一身皇子的朝服站在那大臣面前,威压全开,霸道蛮横的样子竟然有几分永璋帝的影子。
“没……没有。臣不敢。”那大臣连连摆手,连连后退。心中甚是后悔,没有想到自己刚刚随口说话竟然就被这个性子狠戾的皇子听见,当下叫苦不迭,但却没有人敢上前为他多说一句。
帝宗玦谪仙一般的面容却带着邪恶和肆意的笑意,看着便让人觉得畏惧:“是么?”
帝宗玦似笑非笑的环视了一圈,冷冷的说道:“若是不满的人尽管去弹劾本殿下好了。但是千万不要让本殿下知道,否则本殿下不知道会不会留你们一个全尸!”
说完之后便大笑着离开了金銮殿,留下方才冒犯了帝宗玦的那个大臣在原地被吓得瑟瑟发抖。
“哼。”桑相见帝宗玦竟然如此嚣张便是心中生恨,同时也埋怨上了身在后宫的华妃和三皇子。若是华妃将三皇子教导得更好一些,今日出征之人怎么会是帝宗玦呢!桑相眼神一变,想到贤妃势必又在后宫之中显得更加尊荣之后心头大恨。
“相爷息怒,这也并非是好事。”户部尚书严轻上前一步在桑相耳边轻声说道。
桑相有些倨傲的睨了严轻一眼,说道:“哼,都已经代替皇上出征了。并非好事的,是本相爷才是!”
严轻却是诡秘一笑,对着桑相说道:“相爷何必心急呢。”
桑相见严轻似乎是很有把握的样子,便也将目光投注到眼前之人身上,小声说道:“今夜来府。”
“是。”严轻应声之后装作是擦肩而过的样子。
这一封突如其来的边疆告急让整个大雍都陷入了一种小小的骚动,各方势力都开始为这件事做出打算。有人志在必得,有人心中生恨,有人淡然处之,也有人坐如针毡。
“什么?怎么会这样!”清妃听到了早朝时的消息竟然惊慌失措的将茶盏失手打落在地!
帝宗玦代替皇上出征边疆,难道这是皇上想要将帝宗玦立为皇储的意思么!清妃胡思乱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镇定!”一旁男子冷冷出声,眸子里的阴鸷让清妃为之一抖。
“那你说怎么办?”清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还有些惨白的小脸看向男子,还不忘挖苦:“你的身份不上不下,也难怪皇上没有让你代为出征!”
那坐在清妃对面的男子正是帝宗阎,他听见清妃如此挖苦的话竟然也没有半分怒意,只是微微挑眉,说道:“就算我身份不上不下,我也是皇后身边带大的。娘娘如果还想和本殿下合作的话,还请娘娘放尊重些。”
帝宗阎阴冷狠毒的语气倒也是将清妃给吓着了,她方才还在挖苦帝宗阎,这时候却不敢作声了。他身上有股子十分阴沉的气息,清妃有些害怕这样的帝宗阎。而清妃也多多少少了解到帝宗阎的性子。
因为从小就是去了生母,并且生母身份低下,在未央宫没有少受那些个在主子面前红人的奚落。长此以往,也养成了帝宗阎阴沉吓人的性子。虽然在外人面前是装的彬彬有礼,但是清妃却知道这个男人动起手来是十分心狠手辣的。这一点只怕其他的三位皇子都比不过他的。
“他有命去,只怕没命回来。”帝宗阎起身,走到清妃身边,伸出手缓缓的挑起清妃嫩白的下巴,轻佻的说道:“你敢派人去刺杀帝宗瑄,再派人去刺杀帝宗玦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不是么?我的婉儿……”
清妃因为帝宗阎最后那一句“我的婉儿”浑身一颤,有些惊恐的看着帝宗阎,都有些口齿不清:“你……你要干什么……别,别乱来。”
“哼!”
帝宗阎不屑的甩开了清妃的下颌,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惊恐的清妃,冷冷的说道:“本殿下能对你做什么?”
清妃如临大敌般警惕起全身,看着帝宗阎的眼神带上了浓浓的防备。帝宗阎看着清妃这一幅楚楚可怜却又想要反抗的样子,不觉好笑。刻意的凑近清妃,贴着清妃小巧的耳垂,暧昧的说道:“若是与本殿下合作,你也要拿出诚意来才是。嗯?”
“啊!”
清妃低呼一声,他竟然……竟然舔了自己的耳垂!
帝宗阎似乎很满意清妃这样的反应,大手自清妃的脸颊缓缓下滑,滑到她嫩滑的颈间缓缓摩挲。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到清妃的身上去,清妃已经全然不知所措,而帝宗阎却是很喜欢这样的有意。
“怎么样呢……”
帝宗阎缓缓诱导:“把你……”
“不!”
清妃狠狠的将帝宗阎一把推开,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坚决:“请二殿下自重!”
“哈哈哈!”帝宗阎昂头大笑,随即斜着眼看着清妃,不屑的说道:“方才娘娘不是很享受本殿下的举动么?怎么当下又让本殿下自重了呢?”
面对帝宗阎语言上的挑逗,清妃当下觉得羞愤难当,但是却不能不和这个男人合作。她虽然不是什么一眼就能看透人心的人,但是她却能十分清楚的看得见眼前这个男人的野心。她没有子嗣,与他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刚刚帝宗阎的举动,清妃只能当做若无其事。而实际上清妃是四妃之中最年幼的一个,若要算起来的话,清妃也不过只是略长了他七八岁的样子,只不过是因为过早的入宫这才是打扮的如此老成。
“本宫自然是有诚意的。整个姜家,够是不够?”清妃强迫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只有自己镇定下来才能与帝宗阎正常的谈判。
清妃开出的筹码很是诱人,最起码在清妃说道“整个姜家”的时候,帝宗阎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他没有想到清妃的决心竟然如此之大,但是转念一想,既然是大筹码,那么必然也有高要求。
“说吧。”帝宗阎回到座位上往后一仰,一副肆意的样子:“你的要求。”
清妃见帝宗阎已经为“姜家”这个大筹码动心,便得意的笑了一下,说道:“你的正妃人选必定是我姜家之女,并且永远不得更换。”
帝宗阎眉头一挑,姜家女?帝宗阎飞快的想到,这一批的秀女当中似乎就有一个人是姜家女。但若是让姜家女成为他的正妃,那么她……怎么办?帝宗阎微微挑起的眉头随即下沉几分,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利弊。
“二殿下,你的选择呢?”清妃似乎对于这场交易已经志在必得,她调查过帝宗阎。他有一个喜欢的女子,曾经有一个小太监误闯了他的书房,见到了书房中挂着一幅画,不日之后那个小太监似乎就消失了。如此明显的事让清妃有了一个想法。她姜家的女儿可以得不到男人的心,却一定要稳稳做住主母的位置。这是她为姜瑟做的打算,也是为自己做的打算。
帝宗阎思忖半响之后,点点头。
清妃见帝宗阎点头,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在帝宗阎眼中男女之情怎么比得上宏图大业来得重要呢?
“瑟儿,出来吧。”清妃轻声唤道。
听到清妃出声唤人,帝宗阎深深皱眉,他和她的谈话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清妃似乎察觉到了帝宗阎不悦的情绪,安抚性的说道:“二殿下不必担忧。瑟儿正是这一批秀女中,我姜家的女儿。”
姜瑟自一个暗门中走了出来,身穿着高等苏绣的锦缎,发髻也精心梳理过,微微上了些胭脂,原本并不出众的容颜竟然也变得有些夺目起来。但是在见过了许多美丽的女子,尤其是容熙宁陈暮霭等人之后,帝宗阎对于姜瑟这般的清秀女子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但姜瑟身上就是有一股从容淡定,自信自在心中的气质。也就是这股子气质让帝宗阎觉得这个女子也并非善类。
“瑟儿见过二殿下。”
姜瑟落落大方的行礼,没有丝毫的扭捏。如此大气的模样到让帝宗阎想起了容熙宁,那个女子似乎也是这样。永远一副波澜不兴,从容不迫的样子,冷若冰霜。
但是很快帝宗阎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看着姜瑟,姜瑟也大大方方的任由帝宗阎打量。
清妃见两人倒是很快就对上了视线,便轻咳几声,说道:“二殿下可满意瑟儿。”
“本殿下见都未曾见识过瑟儿小姐的本事,我如何满意。”帝宗阎是个十分狡诈之人,他尚且只是对姜瑟有几分好感,但是若是姜瑟只是一个草包的话,正妃的位置值得留给更有价值或者更中意之人。
清妃没有说话,反倒是姜瑟开口了。
“殿下和娘娘都是聪明之人,自然也知道我姜瑟不是个草包。若是殿下不放心的话,我不妨证明一下。”姜瑟的话里带着无比强大的自信,加上她一直以来沉着冷静的习惯,这番话帝宗阎信了一半。
帝宗阎邪狞一笑,看着姜瑟的眼神刻意带上了几分不屑:“你如何证明?”
“不若就让皇上亲自将我赐婚给殿下如何?”姜瑟笑,清淡的眉眼间带着笃定的自信。
帝宗阎略微挑眉,若是他的婚事是皇上亲自赐婚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若是真的如此,那么这个姜瑟倒也有资格坐在正妃的位置上了。
“自然可以。”
姜瑟眉毛一挑,看来帝宗阎是同意自己的说法了。
“但是在此之前,我想我还要与殿下说一件事,希望得到殿下的支持。”姜瑟缓缓开口。
帝宗阎有些欣赏的看着姜瑟,起身暧昧的凑近姜瑟,说道:“瑟儿不妨一说。若是本殿下能做到的,定当为美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帝宗阎的场面话说的很是漂亮,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若是真的相信帝宗阎会为了一个女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话,最后的最后一定会被帝宗阎利用得一滴油水都不剩。
姜瑟心中冷笑,面上却很是配合帝宗阎的暧昧,特意凑近了帝宗阎说道:“自然是让殿下抱得美人归。”
“哦?”帝宗阎挑眉,一下子将姜瑟圈在自己怀中,钳着姜瑟的下颌,神色亲昵的说道:“这个美人,是指的瑟儿你?还是……另有其人呢?”
姜瑟咯咯笑出声来,帝宗阎不解。姜瑟顺势就倚在帝宗阎怀中,小手抚上他胸前的衣襟,娇俏又软着声音道:“瑟儿迟早都是殿下的人。所以这一个美人,自然是另有其人了。”
“是么?”帝宗阎也没有放在姜瑟,反而是将姜瑟往自己怀中带了一把,大手搂住了姜瑟的小蛮腰:“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容郡王府的庶出二小姐!”姜瑟轻轻淡淡的说出一个人,却让帝宗阎惊讶了一把。
“怎么?瑟儿与此人有过节?”帝宗阎状似关心的问道。
姜瑟怎么会没听出来帝宗阎话里的试探,她也不打算瞒着帝宗阎。她的意图早晚会被帝宗阎发现,与其被他发现还不如自己坦白来得好:“怎么会呢。只是羡慕宣宁翁主罢了。”
听完姜瑟的话之后,帝宗阎突然就推开了她,姜瑟一个不稳,趔趄了一下才站稳。姜瑟心中恼怒,面上却是平静的看向帝宗阎,发现帝宗阎仍旧是一副邪肆浪荡阴冷的样子之后,姜瑟一下子又转变了态度。
“殿下……”姜瑟如同一条水蛇般缠上帝宗阎的身上,将清妃视若无物:“殿下可是喜欢宣宁翁主?”
帝宗阎看着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也没有戳穿她,而是又一个顺手将姜瑟楼的更紧:“喜欢谈不上。她倒是个有价值的人。”
听到帝宗阎夸奖容熙宁,姜瑟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
帝宗阎恰好低头看向姜瑟,便也就瞧见了姜瑟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姜瑟嫉恨容熙宁,这是帝宗阎方才得出的消息。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姜瑟与容熙宁两人似乎并无交集,姜瑟哪来的这么浓厚的嫉恨呢?
帝宗阎看着姜瑟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趣味:“瑟儿,你似乎没有对本殿下说实话呀。”
帝宗阎哄诱一样的语让姜瑟有些惊心,这人实在太可怕了。
姜瑟倒还是一如常态,只是声音带上了几分厌恶:“不过是不喜欢她罢了。”
“哈哈哈哈。”
姜瑟坦诚了自己厌恶容熙宁之后,帝宗阎竟然大笑出声。清妃和姜瑟都只觉得这人是个怪人。
“好。本殿下就答应你。”帝宗阎松开姜瑟,往外走去,却还在说话:“希望娘娘和瑟儿不要让本殿下失望才是!”
容郡王和容嘉文回府之后两人便分头向郡王妃和容熙宁传递了今日早朝的消息。
“边疆告急?”容熙宁微微蹙眉,原本清冷的脸色下沉了几分。这件事若是按照前世的进程,理应是在漓江王造反之后,怎么会提前了这么久?
“嗯。”容嘉文应声:“此番出征我与季大哥和闻二哥一同去,还有皇上亲自指了四殿下代主出征。”
容嘉文此言一出,容熙宁便有些着急了:“此事当真?”
容嘉文是知道一些帝宗玦对于容熙宁的心思的,他见容熙宁如此着急便以为她忧心帝宗玦,带了几分宠溺的笑意说道:“傻丫头。哥哥会帮你护着四殿下的。”
容熙宁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食指纤纤却毫不手软的戳着容嘉文的心窝处,恼怒的说道:“他是什么人值得我操心。若是你有半点损伤回来,仔细我会扒了你的皮。”
容嘉文一愣,没有想到容熙宁的紧张和着急竟然全部都是为了自己。自己还可笑的以为是她在忧心四殿下,也怪不得她恼羞成怒了。容嘉文轻轻拍了拍容熙宁的头,慎重的说道:“我会保护好自己。倒是你,西京的形式只怕会比战场更为激烈。”
容嘉文是心下有数之人,他早些日子没有关注这些事的时候便什么都不做不管。但是当下他既然决定要与容熙宁一同面对,自然就会忧心容熙宁的处境。她虽然是个翁主,但是没有封地,只有名称。能护着她的除了自己就是父亲,还有自己的结义兄弟……四殿下也勉强算上一个。但这番出征,他们几个全部都要远赴边疆……
“哥哥不需担心我。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应付得来的。”容熙宁浅淡一笑,言谈举止间的泰然处之让容嘉文看到她身为上位者的沉着冷静的气质。
“如此便好。”容嘉文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有时候觉得熙儿甚至比自己更适合在官场生活。而容嘉文哪里知道,容熙宁这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
容熙宁想了想,将自己佩戴了几年的平安符给容嘉文系上,慎重的说道:“这道平安符乃是当年母亲为我们两个一起求的。跟着我多年,此番出征我要哥哥带着它,就好像我在哥哥身边一样。”
容嘉文却想要拒绝:“我也有。”
“但这是我的心意。”容熙宁知道容嘉文要拒绝自己,她的态度比容嘉文更加坚决。
容嘉文无奈,他拗不过她,只好将平安符妥帖的收好,放在心口的位置上。随即故作轻松的对容熙宁说道:“如此可好?”
“自然。”容熙宁有些小得意。
容嘉文忍不住伸手在容熙宁额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笑骂:“得意的小丫头。”
容熙宁不满的撅了撅嘴,伸手推了推容嘉文,势要将容嘉文退出房间才作罢:“小丫头要休息了。哥哥快回吧。”
容嘉文哭笑不得,抬手指着大亮的天,佯怒道:“大亮的天,小丫头休息什么?”
“困了不行?”容熙宁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容嘉文。
容嘉文无奈,要比能言巧辩,他从来都不是胜利的那一方。索性容嘉文也不和容熙宁争辩,让她好好休息便是的,也离开了琉璃水榭。
待容嘉文走后,容熙宁脸色便有些沉。今早朝之时永璋帝大怒的缘故除了边境告急,只怕是还另有原因的。这原因只怕就是自己当时与永璋帝说道的漓江王要造反一事。永璋帝并非怀疑她的话,而是正因为永璋帝相信她的话才会雷霆大怒。内忧加上外患,永璋帝怎么会不怒?漓江王造反的时机她说不清楚,而永璋帝那边想必也早早动用了在漓江王身边的探子,以此来获得消息。
但是外患却是没法子提前预知的。永璋帝将帝宗玦派出去代主出征,在容熙宁看来并不是看重他,而且在用这样的一种方式保护一个人。这样的法子就如同父亲让自己来当挡箭牌保护母亲一样。只是永璋帝要保护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容熙宁蹙着眉头,不见欢颜。
“吱呀。”
门被推开来,脚步很轻。容熙宁正在想事,便开口说道:“出去。”
但是容熙宁说了之后,却还是听到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容熙宁觉得不对劲儿的时候却已经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容熙宁起初还要挣扎一下,但当她嗅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清香之后,便任由来人抱着,也不作声。
良久之后,容熙宁见身后之人没有开口的打算,便只好开口说道:“你青天白日的来到我的闺房,你也不怕落人口实。”
“嗯。”帝宗玦闷闷的应了一声,将脸埋在容熙宁的颈间,吸取她身上好闻的淡淡香味。
帝宗玦一反常态松软的态度让容熙宁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无事。”
帝宗玦拒绝告诉容熙宁,容熙宁眉头一蹙,手肘飞快往后一抬,却又被帝宗玦恰恰好的给钳制住。他的声音轻轻淡淡,没有往日的冷冽和清傲:“两日后,我出征。”
容熙宁一怔,他就为这个不开心?容熙宁刚要说什么,却又听到帝宗玦继续说。
“你等我。”
“等你什么?”
“你这个坏丫头。”
帝宗玦咬牙切齿的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眉目如画,肤白胜雪,那双幽深明亮的眸子就好像是一个无底洞,将自己深深的吸引住。他想要惩罚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但又舍不得。
“等我回来娶你。”
“噗嗤。”容熙宁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帝宗玦顿时黑了一张俊脸,颜色黑得都能和包公媲美。他面色不善的看着容熙宁:“笑什么。”
听到帝宗玦暗含怒气的话,容熙宁好歹是忍住了笑意。转过神,面对面的看着帝宗玦黑着一张俊脸:“你去边疆多久得归?”
“最多不过半年。”帝宗玦虽然在生气,但是小丫头问话他还是很配合。
容熙宁听了帝宗玦的回答更加想笑了,却在帝宗玦的眼神下生生的憋住了。她说:“我还有大半年方才及笄,你就算半年才归,也娶不到我。”
帝宗玦听完她的解释之后脸更黑了,默不作声的样子到让容熙宁有些心生愧疚,不应当如此戏弄他的。
“我等你。”
容熙宁一愣,随即沉默下来。连日下来,她约莫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她的心却还在冰封之中,要取出来谈何容易呢?前世的那个傻子,因为全身心的爱着帝宗阎,就连他的应付敷衍都看不出来了,最后惨死在自己所爱的人手上。这对于当前的容熙宁来说是个越不过的坎儿。就算帝宗玦不是帝宗阎。
容熙宁的沉默似乎已经给了帝宗玦答案,但帝宗玦却好像不知道。仍旧固执的等着容熙宁的回答。那双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的凤眸此刻就全神贯注的看着容熙宁,等着容熙宁开口。
容熙宁被帝宗玦赤诚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她微微挣开帝宗玦的手,反手按着帝宗玦的手臂压在他身上,认真的说道:“我会考虑。”
帝宗玦却邪肆的勾唇一笑,目光之中十分笃定:“你的夫君只会是我。”
“不。”容熙宁这次回答的迅速:“我不愿成为皇室的一员,哪怕并不是那个最尊荣的位置,我也不想要。”
“我不会让你参与到那些勾心斗角当中。”帝宗玦皱眉,随即换了种说法:“我会护着你。”
容熙宁轻轻一笑,气度使然。帝宗玦到底还是有这样的觉悟,不至于盲目得很。嫁给他,成为四皇子妃,难道可以避免么?今生的帝宗阎是必然要死的,虽然她当前还没有能力让帝宗阎死,但这已经是必然。而帝宗玦和另外两人都有可能成为问鼎帝位的人选,到了那时候呢?她要怎么做?
不,绝不。她此生绝对不会入宫为帝妃!
“若你能好好活着回来再说吧。”容熙宁神色冷然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帝宗玦,挺得笔直。长发倾泻,随风扬起,看的帝宗玦心中不知情愫几何。
“你知道我不会放手。”
帝宗玦收敛了方才沉寂的气息,走到她的面前,邪肆的容颜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何必呢。”
容熙宁抬头看向帝宗玦,声音听不出喜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既然身为皇家之人,更应该知道你的婚事从来就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就算你能做主,贤妃娘娘呢?皇上呢?你选择我,是因为容郡王府背后的实力还是因为我能给你带来什么?”
“容熙宁!”帝宗玦凤眸之中爆发的惊天怒意,他手上的青筋骤起,眼中一眼就能看到彻骨的伤痛。她竟然是这样想他的!
“我在你眼中就是这种人么?”
帝宗玦忍住要爆发的怒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在容熙宁听来这声音太隐忍,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意,狠狠的砸在她的心上。但容熙宁却是神色未变,后退一步,冷眼看着帝宗玦,道:“那么我呢?我在你眼中是什么人?”
你可知道,我有多恨帝宗阎,我恨他,恨不得喝他的血,啃他的骨,让他尝尽人世界最最痛楚的一切极刑!让他知道痛不欲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让他知道被天下人唾弃是什么滋味!而这样的我,带着一份蚀骨的仇恨,又怎么有资格去谈什么情爱?这些东西都只会让她增添弱点。她说过,也告诉过自己,此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弱点暴露人前。
而帝宗玦,若是纠缠不清。他的性子,就算自己没有他没有成为自己的弱点,自己也会成为他的弱点。她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帝宗玦对她的心太重太沉,她就好像一缕游魂。这不过是暂时的安身之处,她若是得报大仇,她还有什么不敢?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是我的人!”
帝宗玦看着眼前冷眼相待的小姑娘身上散发着让人觉得畏惧的气势。她的心,似乎是藏在一片迷雾之中的,他就算拨开一层,还有一层,如此层层叠叠,他好像永远都不能看到她的心。每一次他以为可以接近她的时候,她却又是一副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之前的靠近似乎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容熙宁摇摇头,看着帝宗玦的眼神中带着一分怜悯:“难道你以为你要,就一定得到么?”
“对你,我势在必得。”
“那么不妨来做个交易?”容熙宁目光直视帝宗玦,口中吐出的话却让帝宗玦方才平息下去的熊熊怒火又勾起。
帝宗玦不悦的的看着容熙宁,眉目间带着一股子狠戾:“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哈哈。”
容熙宁见帝宗玦如此冷戾的样子,便知道帝宗玦想错了。她暗自反省,似乎是她说得不够清楚:“我没有打算拿我自己当交易的条件。”
帝宗玦沉默不语,她又想玩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
“做个交易。我帮你夺得皇储的位置,你帮我除掉一个人。”容熙宁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不怕把自己的底牌都暴露在帝宗玦面前。她就算不会嫁给帝宗玦,她却是觉得帝宗玦是个能信得过的人。
却不想,帝宗玦竟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我不会答应你的。”
这倒是出容熙宁的意料之外。容熙宁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转身往外走,想要把帝宗玦请出去。但又在他的下一句话之时,顿住脚步。
“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而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不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代价。”容熙宁回过身,看着帝宗玦:“我凭什么欠你的情?你给,我就要要么?”
“你可以不这么固执。”帝宗玦突然有些明白容熙宁的态度,她的心中有事,却不得说。这件事关系到她能不能和他在一起,但是看容熙宁的样子是不会告诉自己是什么事了。
容熙宁好笑的摆摆手,眼中带着一些的冷意:“可这就是我。”
“我不是父皇最中意的人。”
帝宗玦飞快的拉过容熙宁的手,在她手上划了几个字。当容熙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这件事似乎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了。
“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容熙宁苦笑。这是命运么?他和她都是父亲想要保护别人的棋子。
“所以你才会拒绝我的要求。”容熙宁明白了刚才帝宗玦的拒绝表示的是什么意思。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得知的这个消息让容熙宁一下猜不到永璋帝想要保护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她从来未曾小看过永璋帝,却发现永璋帝远比她想象中要来的深沉。而帝宗玦的态度,似乎是表示了他会支持永璋帝想要保护的人。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永璋帝想要保护的人,也许不是帝宗玦知道的那个人。这不过是个障眼法。
帝宗玦有些释然的笑笑,嘴角微微扬起:“这不是我拒绝你的原因。我说过,我愿意为你……”
“住口!”容熙宁陡然提高声音呵斥到:“不要再说你可以为了我不顾性命的去做什么!我不想听,也不要听!我不喜欢,我不需要,更加不想你现在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切都会让容郡王府成为所有人的攻击对象!”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被你的父皇利用了!
“宁儿!”
帝宗玦强势的将容熙宁背着自己的身子扳正,面对自己。邪肆冷傲的脸上是决然和自信的笃定:“相信我。”
“相信你?”容熙宁嗤笑一声,抬头看着帝宗玦,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有时候相信意味着毁灭,意味着死亡,意味着万劫不复!”
“我不知道你为何反反复复,但你要记住。就算你死,我也不会放过你。”帝宗玦紧抿着的薄唇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让容熙宁顿时觉得她再一次陷入了一种不可自拔的深渊。
容熙宁扯开帝宗玦的手,另一只手抵在帝宗玦胸前,有力无气:“你的固执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怕过什么?”帝宗玦邪肆一笑,他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
容熙宁叹了口气,她好像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把自己的情绪很好的控制住。在心中苦笑,他从小就受到的严苛的训练,她就算前世死过一次,却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重生之后,她最大的变化就是复仇的心会一直坚定!
“好像都是身不由己,为何你总是不顾一切。难道你不怕,我最后都是在利用你?”容熙宁的话里带着一丝心疼,她就算是个傻的,也知道帝宗玦此时此刻的一切都容不得作假。他到底是有怎么样的自信?
帝宗玦听到容熙宁如此软化的口气,心中有些得意,像个小孩子一般:“就算如此,我甘之如饴。”
容熙宁左手张开,覆在帝宗玦心口之上,低声说道:“那么,你既然不怕,就把命交给我。”
帝宗玦微微低头,看着容熙宁的眸子熠熠生辉:“好!”
“你只能死在我手上,否则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
容熙宁骤然合拢的左手拧皱了帝宗玦的衣衫,发狠的样子竟然让帝宗玦觉得心中诚悦。
“好!”
如此迁就的帝宗玦让容熙宁觉得心头一阵软化,他一个倨傲邪肆之人竟然在自己面前如此迁就。容熙宁顿时有些无力,她到底何德何能?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帝宗玦见容熙宁一副“塞外神游”的样子,心头一阵无力,她每每喜欢在自己面前失神,却不知道她这幅样子有若诱人。
“若是你这幅样子让旁人看到还得了。”容熙宁微微叹了口气,她可不想把一个铁骨铮铮的冷傲男子变成一个温良如玉的书生:“还以为你总算冷着一张脸就能得到西京贵女们的青睐,却不想也是个无赖。”
帝宗玦有些气结,冷傲的眉微微一挑:“我是无赖?”
“难道不是么?”容熙宁反唇相讥:“你方才不是无赖?”
“……”
帝宗玦又冷着一张脸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容熙宁的目光越发的露骨。看的容熙宁心头发麻,更是转身就跑!
“啊!”
容熙宁一声低呼,却已经被帝宗玦圈在怀里了:“你!”
“方才有人说我无赖,我就无赖给她看。”帝宗玦附在她的耳边暧昧的吹着气,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得逞和炫耀。
容熙宁气结,这人怎么会是冷酷无情的四殿下,分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
元帅府。
“爹呢。”
“回大小姐,老爷在院子里练剑呢。”
“知道了,管家先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陈暮霭拢了拢袖子,神色清浅。
“是,大小姐。”管家恭敬的退了下去。
陈暮霭定了定心神,往前方的院子走去。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了陈纪的声音:“暮霭,进来吧。”
“是,爹。”
陈暮霭对于自家爹爹高深莫测的武功从来未曾表示过怀疑,当然也能理解自己走到门口就被发现的事。
“来了。”
“嗯。”陈暮霭点点头,眉眼与陈纪只有几分相似,倒是和陈夫人相似更多:“我听到副将说两日后四殿下会代主出征。”
陈纪收了剑,目光慈爱的看向陈暮霭:“你倒是消息快得很。”
“为何不是……”
“暮霭。”陈纪打断了女儿的话,他当然知道女儿想说的是什么,但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心中就算是有疑问,也是不能说的。这些话不管是在哪里都是禁言。
“爹。这件事太奇怪了。”陈暮霭争辩道:“女儿被贤妃娘娘送出宫,但是爹为什么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经陈暮霭这么一提醒,陈纪方才想起来,这段日子都还是在选秀女时期。这贤妃的动作是想告诉自己,她看上了暮霭么?陈纪的心思一下沉重起来。他是永璋帝的臣子,按理来说不应当参与到皇储争夺之中去,但是贤妃却下手极快。
“暮霭,你……对四殿下可有意?”陈纪觉得这种话不应该是自己来问的,但是他却下意识的不想让夫人知道这件事,想着想着就开口问了出来。
陈暮霭一怔,没有想到陈纪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来。她轻轻摇头:“四殿下乃是人中之龙,女儿怎敢有非分之想。”
陈纪叹了口气,说道:“我陈纪的女儿就是配上太子那样身份的人也是可以的。”
陈暮霭淡淡的笑了笑,走到陈纪身边,解释道:“女儿并不喜欢四殿下。况且,四殿下已经心有所属。”
“是宣宁翁主?”陈纪惊讶的看向女儿,他难不成真的猜对了?
陈暮霭点点头:“宣宁翁主是个敏慧的女子,女儿很佩服她。”
陈纪摇摇头,这事情只怕是没这么简单的。贤妃既然将女儿送了出来,这么大的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皇上在这件事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他虽然是个粗人,但却知道皇上待容郡王一家人是有些不同的。皇上早早就对容郡王说过有意让宣宁翁主入宫,似乎就是成为四殿下的正妃。但是贤妃这样的举动却让他摸不清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陈纪叹了口气,他不想让女儿卷入这样的漩涡中,可身在官场就是身不由己。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无路可退了。
“暮霭,若是可以的话,多与翁主亲近。”陈纪无奈的吩咐道。四殿下两日后就会出征,但是今日下了早朝之后却收到了四殿下身边的暗卫孤风传来的消息,让他选一百人的精英去容郡王府保护宣宁翁主。这么明显的动作,他要是再不明白四殿下的用心,那他就太傻了。
陈暮霭神色有些迟疑,陈纪久未听到回复,回过头看她,却看到陈暮霭欲言又止。
“怎么了?”
“爹,宣宁翁主早就猜到了您和四殿下的关系了。”陈暮霭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容熙宁说的那件事告诉父亲。
陈纪大惊,随即又冷静下来。对着陈暮霭招招手:“跟我来书房细谈。”
“是。”
陈暮霭也知道自己方才说的是件大事。虽然不知道容熙宁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但是她似乎是个很神秘的人。四殿下倾心于她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贤妃……
先到贤妃对自己有些莫名的热情,陈暮霭也能猜得出贤妃似乎是对自己比较满意的。也不知道贤妃是不是知道了四殿下和容熙宁之间的事,这件事如果真的摊开来说,还真的不似一般的麻烦。
跟着陈纪一路走到了书房,陈暮霭的神色都十分淡然。她不是容熙宁,不需要背负容郡王府那么大的一个沉重的责任。她也并不是独女,元帅府还有一个弟弟,虽然年纪小了些,将来却是能够继承大业的。陈暮霭一直都知道陈纪对她真的算是宠得上天入地了。
“把门关上。”陈纪回过头叮嘱陈暮霭。
陈暮霭点点头,顺手就将门给带上了。走两步到了陈纪跟前,嘴角划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爹想说什么?”
“爹是担心啊。”陈纪一改刚才在院子里的淡然处之,变得有些愁云惨淡的样子。这些话他不用避讳这个女儿,他虽然宠爱她,但是她该学会的东西,一样也不少。
陈暮霭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情绪,随即说道:“爹是在担心四殿下和宣宁翁主的关系?”陈暮霭虽然与容熙宁有几分交情,但称呼是上却还是说的她的封号。
陈纪点点头,带着陈暮霭来到书桌前,分析道:“当前的局势本就是有些混乱的。皇上让四殿下代主出征,看似荣耀的背后却是更加危险的腥风血雨。不知道有多少希望殿下就此死在沙场,亦或是路上。而贤妃娘娘的心放在选秀之上,她看中的人似乎与殿下自己看中的人并不一致。而皇上的态度却没有人知道。”
陈暮霭沉思了一下,陈纪说的全部都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她也考虑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四殿下一脉的人力。她爹是四殿下的人,想来容嘉文这个新晋的镇远将军和平远将军也会是四殿下的人。朝中的局势很清楚,几乎是五股主要的势力。
永璋帝一脉,一直都跟随着永璋帝打天下坐天下的人,也就是旧一脉的老臣。其次皇后的母族公孙家,以及公孙家遍布的势力和财力。帝师之女贤妃一脉,虽然帝师说是隐退,但是文人志士却多数都在这一脉,就连史官也是贤妃一脉的人。然后就是姜家和桑家,分别有一个清妃和华妃。这五股势力,当前表现的还不是很明显。
在永璋帝当前还是掌握的大雍的大部分命脉。而现在皇储未立,尚未站队的那些大臣们都还是十分小心翼翼的守在永璋帝的名下。最起码这样是最安全的。皇储之争,没有哪个朝代是不流血的。什么样的代价都有可能发生。
“爹,你不用表态了。”陈暮霭突然说道。
陈纪疑惑的看着这个女儿,不解的问:“此话何解?”
“贤妃娘娘做什么都是为了四殿下,至于女儿是不是贤妃看中的人选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了。”陈暮霭十分相信自己的推测:“二者是,皇后不会让贤妃一个做大,否则的话她的位置就会受到威胁。华妃和清妃两人也不会坐以待毙。女儿在出宫之前,就隐隐发现清妃似乎也早已经有看中的人选。那么以此推测,华妃自然也会有。”
“可这一批秀女,就如同皇上的一场游戏。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皇上的手中,爹还可以接着爹当前的身份向皇上搏一搏。”
陈暮霭的话让陈纪陷入沉思,这点他倒是没有想到。既然女儿说了,那么想必也不会差太多。女子总是更懂女子的心思。
就在陈纪还在沉思的时候,陈暮霭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陈纪悄声说道:“爹,千万小心二皇子。”
“二殿下?”陈纪不解。
“这是宣宁翁主在离宫之前十分隐晦的透露给女儿的消息。”陈暮霭说道。容熙宁像个谜,很多东西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已经可以预料到结局。而陈暮霭也有些庆幸,这样的女子幸好不会是对手。
陈纪点点头,这个宣宁翁主不容小觑啊。看来他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去容郡王府见见这位久闻大名的宣宁翁主呢?
“暮霭,明日随我一同去容郡王府拜访你容世伯。”陈纪很快就下了决定,既然已经决定了的话,那么就早早的去见上一面更好一些。
“爹,明日会不会太快了?”陈暮霭还有些迟疑。
陈纪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你明日去寻宣宁翁主便是。我明日可是去找你容世伯饮酒的。哈哈。”
既然陈纪已经做了决定,陈暮霭便也不多说,点点头便是了。
只是两人没有想到明日竟然会在容郡王府碰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男子仅仅着了一件单衣,在清晨露重之时独立在花园之中举杯独饮。
“乐嘉。”
祁阳王早早也就醒了,去了隔壁的客房却没有看到淳于乐嘉,思忖了一会儿果然是到了花园来了。
那男子正是淳于乐嘉,他早早就醒来了。又或者说,是彻夜难眠了好几次了。
“厚锦。你来了。”
淳于乐嘉性情素来就是比较温和,性子倒是有些像女子。祁阳王记得年幼的时候去长信见到淳于乐嘉之时还以为他是个女子。
“你怎的如此之早,有心事?”祁阳王也随随便便的就席地而坐,只是带着的尊贵模样却是随便也不失优雅。
淳于乐嘉见祁阳王竟然如此随便,倒也笑了,脸上的笑如同昙花徐徐盛开一般:“有心事。”
“哈哈。”祁阳王大笑,这个倒是稀奇了:“你的动物们同你说了什么?”
淳于乐嘉有一项奇异的功能,他懂兽语,马儿也好,鸟儿也好,甚至是蚂蚁都好,他都能知道动物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祁阳王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他偶尔也会取笑下他,淳于乐嘉都未曾放在心上罢了。
“我似乎喜欢上一个女子了。”淳于乐嘉笑了笑,与妖媚的祁阳王截然不同的公子如玉。
听到淳于乐嘉如此坦然的承认自己有心事,还将这事儿说出来的时候,祁阳王明显的一愣。倏然起身,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了他几眼,然后围着淳于乐嘉走了一圈,最后说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宣宁吧!”
淳于乐嘉似乎并不意外祁阳王能猜到自己的心思,他很坦然的点点头:“翁主是个很奇特的人。”
“奇特?”祁阳王几乎要大笑出口,他用来形容自己喜欢女子的词语竟然是奇特?但是祁阳王似乎又想到什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你还是不要喜欢她的好。”
淳于乐嘉偏了偏头,不解的看向祁阳王,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祁阳王要这样说:“你不喜欢翁主?”
祁阳王摇头,妖冶魅惑的绝色容颜带着几分深奥:“我曾经动过娶她为妃的念头,但她是个冷清冷心之人。我怕这祁阳王太热闹,还是作罢。”
淳于乐嘉不悦的皱了皱眉,道:“你不该如此戏弄于她。”
“此事我并未告知任何人,你是第一个。”祁阳王冷哼一声:“她那个丫头,当做妹妹来疼爱更好些。我喜欢乖巧些的女子,宣宁浑身上下都是刺。”
淳于乐嘉一愣,随即又笑开来,如沐春风:“只怕我是对翁主一见钟情。”
祁阳王倒是没有想到淳于乐嘉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他有些惊讶,但是想想,自己第一次见容熙宁的时候似乎也是被她吸引了的。如此,祁阳王一下也沉默了下来。
长信侯世子配上容郡王的翁主倒也不失为一段良缘的。只是不知道容熙宁那个丫头是怎么想的。
“对了,姑母寻那个小丫头做什么?”祁阳王想起淳于乐嘉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见容熙宁,也想起乾安长公主来了。他虽然不是在正统的皇室,但是也称呼乾安长公主为姑母的。
说道这个淳于乐嘉竟然叹了口气,祁阳王更是狐疑的看向他。淳于乐嘉低声说道:“母亲的意思是想让我为四哥看看西京的女子,母亲看上的女子就是宣宁翁主。”
祁阳王禁不住要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忘了乾安长公主和帝宗玦的关系那可是亲如母子的!只是这件事……长公主会不会越俎代庖了?贤妃可也有看中的人选呢。
“也罢,姑母过些时日是要入京的。你且等着吧。”祁阳王邪肆的容颜有些阴沉,最近的事儿可真多!边疆告急,皇上这才将老四派出去,这长公主就要回来了。
淳于乐嘉又有些沉默,祁阳王侧目看向他:“怎么?还有什么?”
“翁主只怕心有所属。”淳于乐嘉的声音一下萎靡得吓人:“这个人你我都知道。”
祁阳王心下一惊,这事只怕又是那些动物们给他传递的消息。这距离去容郡王府拜访的日子也有几日了,他想要什么消息拜托一下动物们只怕比他还清楚些。
淳于乐嘉见祁阳王不说话,便继续说:“鸟儿传来的消息,有个男子昨日去了翁主的寝房。这个男子的形容,我觉得是四哥!”
“什么!”
祁阳王大惊!几乎都要跳起来!看着淳于乐嘉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确定!”
“嗯。”
相比起祁阳王的大惊失色,淳于乐嘉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静了。
祁阳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一手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有些尴尬的问道:“那你准备如何?”
“若是翁主选择的人是四哥,乐嘉无话可说。”
祁阳王惊讶的看着淳于乐嘉,他的意思就是要和帝宗玦竞争了!祁阳王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算不算是兄弟倪墙?祁阳王叹了口气,对淳于乐嘉说道:“今日晌午过容郡王府去探探口风如何?”
淳于乐嘉闻言,脸色露出一丝喜色:“今日?”
“自然是。”
“也好。”
两方人,说巧也不巧,说不巧也巧。
当祁阳王带着淳于乐嘉到容郡王府见容熙宁之时,陈暮霭已经在琉璃水榭中与容熙宁把酒言欢了。
没错,就是把酒言欢。
两个将门虎女倒也都是千杯不醉之人,恰逢容熙宁想要小酌几杯,便与陈暮霭一杯一杯复一杯的喝上了。
“翁主好酒量。”陈暮霭嘴角微扬,手边已经摆了三个酒坛子。
容熙宁媚眼如丝,她每每喝酒就会变得有些妖艳:“你也不差。”
“我从未见过女子如此能喝。”陈暮霭目光直直的看着容熙宁,喝了酒的容熙宁脸上有些些红晕,和平时清然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若不是因为那双眸子清亮无比,她真的以为容熙宁是醉了的。
容熙宁笑了笑,似乎同意陈暮霭的说法,她的确是能喝酒,千杯不醉算不算?
“往后你可来寻我喝酒,只是要悄悄的来。”容熙宁食指抵在唇边,带着一股莫名的性感,让身为女子的陈暮霭都忍不住沉醉在她那双晶亮的眸子里。
陈暮霭却摇摇头,又饮了一口酒,眯着眼睛十分享受:“不不不,去个没人的地方,大醉一场。”
“好啊。”
容熙宁想也没想就点点头,还十分同意。
云舒和珊瑚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这……这陈元帅家的小姐竟然也如此豪放?她不是素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性子,想不到竟然是和翁主一样。
容熙宁睨了两人一眼,对陈暮霭说道:“都是你平日功夫做得太好,这两个傻丫头以为你乃是西京贤良女子的代表了。”
“怎么会呢。”陈暮霭浅浅一笑,一如往昔温婉:“这可是真的。”
容熙宁顿时对这女子无话可说,伸手扣了扣她面前的酒盅,直接拿起来晃了晃,说道:“这是什么?哪有女子想你这样喝酒?哪有贤良女子喝酒如此奔放的?”
“翁主难道不是么?”陈暮霭不服气的反驳道。
容熙宁哈哈一笑,随手放下酒盅,那双清亮的眸子似乎更加亮了:“你可曾听说我在西京的名声?宣宁翁主行事张扬,性格泼辣,若是谁惹上了这位祖宗只怕是不得好死的。哈哈哈哈。”
陈暮霭原本还有些些的醉意,但是一听到容熙宁的话,她一瞬间什么酒都醒了!有些晦涩的看着容熙宁,这些话她是听过的,但是从容熙宁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就变了一个味道了。
“翁主。”陈暮霭有些沉默,她不知此刻自己能说些什么。
容熙宁见她竟然如此扭捏的样子,竟然笑了,不甚在意的说道:“你以为我在意么?这些都是真的。”
还没等陈暮霭来得及惊讶的时候,容熙宁的神色又变得冷意肆然:“惹上我的人,我倒真的会让他不得好死。这无关流言蜚语。”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翁主。”陈暮霭有些惊心于容熙宁的态度,想想还是劝导。
容熙宁却是嗤笑一声,那双眸子变得幽深:“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以为有人想你死的时候,别人会对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吗?暮霭,陈元帅将你保护得太好。你可知道,当今天下的宠臣,哪一个不是手上沾满血腥的?”
最后一句话容熙宁可以降低了音调,只让陈暮霭一人听见。陈暮霭神色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她知道很多东西在陈纪的吩咐下,她是不知道的。她自幼学习的东西除了武艺之外,其他的教学都与男子无二。她知道行兵布阵,知道攻守,只是为臣之道却是她不知道的。陈纪没有教过她,她也看不见。
容熙宁见陈暮霭陷入沉思,就知道自己的话又在无意间将一个人拉进了这复杂的权势之中。但容熙宁却不后悔,她对陈暮霭这个人有着些许的好感,她并不希望这一世的陈暮霭再经历上一世的悲剧。她就算用另一种方式让她活着也不会让她死。
“翁主,祁阳王和长信侯世子来了。”
门口有府里的丫环前来通报,陈暮霭下意识抬头,却看到容熙宁一副苦相。
“他又来做什么?”容熙宁低声嘟囔,若是可以的话,她倒是真的不想见那位性情古怪的祁阳王。
陈暮霭听到容熙宁的抱怨有些小小的惊讶,难道翁主跟王爷的关系也十分亲昵?那四殿下呢?
容熙宁是没心思去管陈暮霭去想什么了,她抬抬手,示意小丫头去把祁阳王和长信侯世子请进来。
“翁主,我……”
“不必避嫌。这琉璃水榭还没人敢从我眼皮子底下把消息传出去。你安心坐着。”容熙宁知道陈暮霭在想要不要避嫌,大雍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容熙宁本就接待女客,又有男子过来,还是需要避嫌的。只是容熙宁已经将陈暮霭当成我帝宗玦那一方的人,她倒也不会避讳什么。
云舒和珊瑚去把门打开,光一下就照了进来,屋子里倒是比方才开个小窗户要明亮的得多。容熙宁还没来得及将酒盅收起来,就听到祁阳王远远传来的声音。
“好酒香!”
容熙宁蹙了蹙眉,索性也不收了,让云舒去取了几个杯子过来。自己和陈暮霭起身给祁阳王请安。
“臣女参见王爷。”
“臣女参见王爷。”
祁阳王陡然一见陈暮霭之时到没有反应过来,妖冶的面容上带着趣味,道:“我怎么不知道翁主又多了个姐妹。”
“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容熙宁抬起头,冷嗤一声:“我可没有这么好的姐妹,这是陈元帅的长女。”
“哦!小王无礼了。”祁阳王这才仔细端详了陈暮霭的相貌,倒是与陈纪有一两分相似的。
容熙宁却有些看不得祁阳王这一幅假惺惺的样子,知道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便拉着陈暮霭走回到小桌子旁边,直接无视了祁阳王连带着长信侯世子一起。陈暮霭扫了那长信侯世子一眼,却发现长信侯世子的眼神都黏在了容熙宁的身上,嘴角弯出一个弧度,看来四殿下又多了个情敌了。
“有好东西也不想着分一点儿。”祁阳王很是不客气的坐在了小桌旁边,连带着长信侯世子。
容熙宁也不跟他客气,蹙着眉头将一壶酒推了过去:“王爷三天两头来我琉璃水榭,难道是看上我的哪个丫头了?”
祁阳王“噗”的一声将刚刚喝进去的酒一口喷了出来,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容熙宁,然后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十分夸张的说道:“本王看起来有这么饥渴吗!”
见祁阳王反应如此之大,容熙宁也没怎么变化脸色,只是幽幽的说道:“真是可惜了我的一壶好酒。”
祁阳王怒瞪容熙宁,随即看向长信侯世子淳于乐嘉,低声说道:“你看看这个野蛮丫头的样子,谁敢娶她……”
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小声,但是容熙宁习武之人,却是听得分明。对此倒也不置一词,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但祁阳王和淳于乐嘉却以为容熙宁并未听到。
“咳咳,本王今日来可是有要事与你商量的。”祁阳王正了正颜色,对容熙宁道。
容熙宁睨了祁阳王一眼,他倒是十分严肃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正事要和她商量。她忽而又想起上一次祁阳王故意落在她这里的玉坠,道:“王爷有话直说。暮霭不是外人。”
祁阳王却看了淳于乐嘉一眼,淳于世子点点头。见淳于乐嘉点头,祁阳王也没有什么顾忌了。正主都同意了,他才不担心。
“丫头,皇上的意思是你的婚事他不会过问。本王此番前来,是问问你可有中意之人。”祁阳王神色郑重的对容熙宁说,却没有注意到陈暮霭在一旁微微一愣的表情。
容熙宁猛然抬头看向祁阳王,随即冷却下来:“王爷何意?”
“自然是替你做媒。”祁阳王得意洋洋,似乎很开心:“本王替你做媒,你还不乐意么?”
容熙宁松了口气,这个古怪王爷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不知道为何今日来说这件事。容熙宁定了定心神,道:“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臣女并未想过这件事。”
“那你想想。”祁阳王似乎很是急切的看着容熙宁:“你想想?”
“王爷!”容熙宁怒视祁阳王,面色不郁:“王爷这是来喝酒还是来和臣女找茬的。”
“翁主息怒。”
一直没有开口的淳于乐嘉见祁阳王因为自己的事被容熙宁误会,立马就开口解释:“王爷他是好意,翁主息怒。王爷也是为了乐嘉。”
容熙宁将目光转移到这个翩翩贵公子的身上,嘴角微扯:“跟世子有什么关系。”
淳于乐嘉的脸一红,有些羞赧的说道:“乐嘉仰慕翁主,故此才托了王爷与乐嘉前来。”
淳于乐嘉如此直白,容熙宁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慌乱的将目光投到陈暮霭身上,却发现陈暮霭的目光居然落在祁阳王的身上,当下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容熙宁现在倒是镇定下来了。
“多写世子厚爱,只是宣宁并无此福分,还请世子收回对宣宁的情谊。”容熙宁拒绝的大方,也很坚决。她看到淳于乐嘉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她只能淡然处之。他这样性子应当是个温柔的女子在身侧,她这样的人不适合他。更何况,她对于长信侯世子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淳于乐嘉倒是能接受这样的反应,他早早就做好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也如此难过。虽然如此,可淳于乐嘉良好的修养让他在这种时候不至于失态。
“既然如此,乐嘉只能祝愿翁主早日觅得如意夫君。”淳于乐嘉高举一杯酒,便豪爽的喝了下去。
容熙宁并不是什么扭捏的人,更何况淳于乐嘉已经把话说开了。她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男女之情本就不是能控制的。淳于乐嘉的情,她不能承,也承不起。
“多谢世子。”容熙宁也饮下一杯酒。
只是这杯酒之后,却是鸦雀无声的寂静。祁阳王看着沉默不语的容熙宁,还有淳于乐嘉,叹了口气,不悦的说道:“你这个丫头。”
若是往常,容熙宁必然也会回上一句。现在却只是淡淡的睨了祁阳王之后,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陈暮霭也低着头,却是在想容熙宁和帝宗玦的关系。她方才并没有说出帝宗玦,这是隐藏还是别的什么。
“罢了罢了,今日本王做了回恶人。”祁阳王大叹一口气,妖冶的面容上带着点点遗憾:“小丫头,本王可是把你当成妹妹看待。那个东西好好收着。”
最后一句话是祁阳王用密室传音的法子让容熙宁独自一人听见。果然,容熙宁的神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就说到:“王爷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又何来当恶人之说。”
祁阳王一愣,随即大笑道:“竟然这样编排本王!你果真是胆子不小。”
“臣女胆子比心大一点儿。”容熙宁也不再啰嗦,将四个人的杯子都斟上美酒:“既然今日来喝酒,就好好尝尝,这可是我从哥哥那里拿来的好酒。”
淳于乐嘉微微一笑,如春日暖阳一般:“那就却之不恭了。”
“请。”容熙宁微微抬手,一饮而尽。
“你这好酒这么多,不如送我几坛?”祁阳王也是个爱酒之人,每每入宫都要去雪阳宫与三殿下帝宗晋好好斟饮一番。如今见到了容熙宁这里的美酒自然是眼馋了。
容熙宁刚刚准备说话,又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容熙宁循声望去。却发现容嘉文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容嘉文似乎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却也没有忘了礼数:“臣参见祁阳王。”
“免礼。”祁阳王乐呵呵的看着容嘉文,要知道这好酒可都是从这小子那儿拿过来的。祁阳王自然是对容嘉文好好态度了。
“哥哥,这位是长信侯世子。”容熙宁起身为容嘉文介绍。
“世子。”容嘉文也礼貌性的打了招呼,若是论官职容嘉文还是比淳于乐嘉要高上一级,但若是身份,淳于乐嘉是长公主之子,比容嘉文要来得尊贵些。
淳于乐嘉微微颌首,祁阳王见状,也知道容嘉文有话要同容熙宁说。便一同邀了陈暮霭前去前厅。
“王爷慢走,等会臣女会前去给王爷赔罪。”容熙宁低声说道。
“罢了,本王今日就在府上留上一留。”祁阳王知道容熙宁还有事要说,便也不客气,带着长信侯世子和陈暮霭离开了琉璃水榭。
等到三人都离开之后,容嘉文神色阴沉的对容熙宁说道:“事出有变!”
“什么?”
“平远将军被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