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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嫣边褪去衣服,边偷偷瞟钱莱,“钱莱师姐,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大师兄啊?”
钱莱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脱鞋子,“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觉得大师兄很厉害,但如果要跟他共度后半生,心底却有几分抗拒,倒不是他不够英俊,就是…就是觉得他…怎么说呢?”
“不够真实?”
“对对对,完美的不像凡人,仿佛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平嫣莞尔一笑,“难怪你那么看不惯戚清师姐,不过世上是不会有完人的,你觉得他完美不过是因为对他还不够了解罢了。”
“也许吧,”钱莱脱光了衣服,抬头看了一眼平嫣,“世安,你屁股上的这个是什么啊?”
平嫣左侧臀部靠近尾骨的位置上,有个拇指大小,两个半圆线交错而成的黑色印记,若不是她弯着腰脱鞋鞋袜,很难能看到。
“这个啊,”平嫣转过身摸着印记的位置,“胎记。”
一看到平嫣的正面身体,钱莱更加惊讶,“你这肚子上的伤疤…还有腿上…”
“啊,这些啊,跟着父亲行走江湖,难免受伤,都好了。”
钱莱木讷地点点头,跟平嫣分别进了不同的沐浴间,在流水声中提高了嗓门,“看来你原来的生活也挺不容易的,跟我说说呗?你对师父有什么请求呀?”
“爹已经去世了,江湖恩怨,被仇家截杀,娘还在,我中了毒,是来求师父救我性命的。”平嫣也高声回道,一字一句皆很坦然,仿佛她所言即是她所经历的事实。
“你也是个苦命人呐,要不是你还有老母亲,我真想留你一起在这儿…”
听到这话,平嫣似是有所触动,苦涩一笑。
两人回到寝阁时,戚清正和衣而卧,开关门的声音并没有让她有所反应。
钱莱照例白了她一眼,嘟囔着:“这么早就睡了,还练武的…”
平嫣拉住她的手臂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钱莱这才撇撇嘴,爬上床,将半干的长发捋到头顶,躺下后又散在枕头上方,小声道:“世安,你中的什么毒啊?毕竟我现在也有资格进藏书阁翻看一些书籍,说不准我能帮帮你呢?”
平嫣也以同样的姿势躺下,“串念子,听说过吗?”
“什么子?”
“串念子,你识字吗?”
“识的不多,不过我可以多问问一起养毒虫的师兄们,总有知道的。”
“我有个问题,为什么雪幺谷没有专门教授毒术的人呢?这样我们问一点,师兄们吐一点,既不系统又效率低下,什么时候才算完全掌握毒虫毒草功效呢?”
钱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听说等学习毒理的时候就会有专人讲授了。”
“可毒虫毒草的辨识是最为庞杂和重要的基础,这一阶段都不用心教给我们,如何才能达到可以学习毒理的程度?”
钱莱困惑地拧起眉头,“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可师父这么安排总有他自己的道理吧,大概这种方式更能看出一个人的资质和天赋?”她说着打了个哈欠,有些昏昏欲睡了。
“睡吧,明早我叫你起床。”
“好,你那个什么子我回头问问师兄啊…”钱莱的声音越来越弱,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她惯有的鼾声。
平嫣也合上了眼。
刚过子时,戚清便起身,走到床前看了看呼吸平稳的平嫣,转身开门出去了。关门的一瞬间,平嫣睁开眼,看看身边呼声均匀的钱莱,也下床穿了鞋,快速跟出去。戚清走的很快,但在静谧的夜晚,任何活动的黑影都会格外显眼,所以平嫣跟的并不费劲。
戚清最终去到了暖泉边上的浴室,平嫣见她进门许久未出来,好奇地蹭到浴室后,找了个缝隙向内窥探,戚清正赤身裸体地冲着暖泉水,背上几道在水汽中若隐若现的伤痕一下子吸引了平嫣的注意,她瞪大瞳孔,双唇微张,几乎屏住了呼吸。
待戚清俯身,水汽被微风驱散的间隙,能清晰地看到水珠划过了一块拇指大小的刺青,那是一个小圆周边等距地连着三个大圆,每个大圆中还有两条竖线,整体看起来像一个盛开的三瓣小花,可这小花却通体黑色,毫无花朵的灵动和生气。而刺青的位置,和平嫣的“胎记”一样,在左侧臀部靠近尾骨的地方。
原本就在尽力隐藏气息的平嫣,突然捂住自己的嘴,掩住自己内心的悸动。
“谁?”戚清察觉到了什么,高声道。
平嫣当机立断拔腿逃离,跑出了约莫三百步,藏在粗木后回望浴室,观察动向。
“你胆子可真大,居然偷看别人洗澡。”
疲于奔命的平嫣根本没注意到薛义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看清来者后才抚着自己心口舒缓惊吓。还没等她平复下来,薛义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带她一起上了树。
仅过了半刻,戚清便穿戴整齐地从旁掠过,两人都松了口气。
“我说小师妹,你要帮我,也不必偷看人家洗澡吧?”薛义还保持着搂腰姿势,偏头面带戏谑道。
“我…”平嫣心虚地眨了几下眼,双眸突然明朗,“大师兄怎么在这?难不成你夜里都想着戚清师姐,想到无法入眠,故而跟来以解相思之苦?”
薛义冷笑一声,“你知道乱说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平嫣显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凝眉问道:“什么?”
揽着她腰身的手臂突然松开,平嫣立刻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眼疾手快地死死抓住薛义的领口,将毫无防备的他一起从树上拽了下来,两人都重重地摔在地上。
平嫣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向还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做痛苦状的薛义伸出手,“大师兄自食恶果了吧?”
薛义怒视着她,挡开她的手,自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你指定摔得比我重,不亏。”
平嫣难以置信地揉揉自己的手,“大师兄你今年贵庚啊?这么幼稚,莫不是忘了自己来干嘛的了,你的戚清师姐都跑远了,还不追?”
“不必,你以后也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被她发现十个你都不够她打的。”薛义拍拍身上的土渣子,蔑视着平嫣。
“她,什么来历啊?”
薛义摇摇头,“只知道家在兆井边上的村落,其余一概不知,你二师兄就是被她打趴下的,现在还在养伤,真动起手来我都未必能占到便宜。”
“原来…”平嫣的面庞怪异又夸张地扭曲起来,“大师兄喜欢这样的,更有挑战,也更刺激是吧?”
薛义吸着气啧了一声,“刚刚的教训太轻?”
“哪里哪里,铭刻于心。”平嫣笑嘻嘻地摆着手,“既然不用我追师姐,那我便回房间睡觉了,明天还要打理草药呢。”
“等一下,”薛义叫住她,“在浴室外看到了什么,竟然让你落荒而逃?”
平嫣面色一沉,咬咬下嘴唇,动情地艰难开口:“一个妙龄女孩,满身伤痕,每一道疤都是过去所经历痛楚的烙印,不怪她为人冷漠,热血流多了,自然只剩下冷血,也不知这冷血还有没有机会被焐热。”
薛义也神色凝重起来,“我知道了,你去吧。”
平嫣转身后目光向右下方偏移了几分,大跨步回了寝阁,戚清还未回来,她看看依旧睡得雷打不动的钱莱,也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