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殷殷

央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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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脑中昏昏,思绪混乱。

    从庙门里出来之人,竟是萧冥,那个冷酷铁血的南越皇子!

    他竟然无声无息来了大夏,还深入京师重地!

    明明是燕儿的字迹,为何出来的人会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惊羽止不住的震惊,听着身后弟兄刷刷拔刀的声响,微一扬手道:“这字条,是你写的?”

    萧冥点头,俊脸上满是自信而狂妄:“正是。”

    “竟是你……”

    秦惊羽攥紧了拳,自己这是怎么了,自诩过目不忘聪明一世,居然认错了笔迹,以至以身犯险!

    可是他的笔迹,怎么就和燕儿的那么像?

    是巧合,还是有意模仿,引她上钩?

    对方是一国皇子,若是平时,当与他寒暄周旋几句,但是此刻,断无这样的心情。

    秦惊羽沉下脸来:“敢问冥殿下,拦下我大皇姐的马车,设计诱我前来,到底是何用意?”问话的同时,也耳目并用,暗地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形。

    荒庙背后就是一片密密的林子,说不准是否有埋伏,而自己尚在离他数丈之外的距离,身边还有这么多携带武器的弟兄,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

    再怎么说,这也是大夏境内,他一个外来人士,也不敢与自己这当朝太子撕破脸面,执意为难,而雷牧歌当初的警告还记忆犹新,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绝不会去招惹他!

    只是,那字条……

    萧冥笑了笑,一步步走近,笑意森冷,未达眼底:“不是跟你那大皇姐说了吗,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元熙……”秦惊羽眼眶一红,指着他怒斥道,“是你干的!你派人绑走了他!”

    自己猜错了方向,不是向海天,是他,他才是真正的幕后敌手!

    “是又如何?”萧冥眼眸乌沉如墨,流露出恶魔般的光芒,并不否认,只轻轻吐气,“怎么,你担心了,着急了?”

    不是她按捺不住,而是他成心要逼她失控!

    秦惊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火辣辣似要燃烧起来:“把他还给我!”

    “你忙了这么多天,一直在苦苦寻找,是不是很累,很艰辛,很痛苦?”他不理反问,冷笑着,语气戏谑,一副猫玩耗子的口吻。

    秦惊羽抿紧了唇,摩挲着风影戒的戒面,宽大的衣袖遮挡住这个小动作。

    她看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为了元熙,她不能轻举妄动,必须要忍!

    “是,你说得没错。”纵使心里憋屈得要命,此时也只能是扯出尽可能自然的笑容,顺着他说下去,“冥殿下远道而来,一出现就跟惊羽开这样大的玩笑,呵呵,我家元熙年幼体弱,又喜哭闹,是个烦人的小东西,还请冥殿下尽早……”

    “五皇子很乖觉。”萧冥打断她,说得一本正经,“而且这也不是玩笑,我是真心诚意想请五皇子去南越做客。”

    “做客?”秦惊羽浑身一颤,心中的臆测果然成真。

    此次的绑架,只怕是与身处南苑的痴儿皇子萧焰有关。

    萧冥斜睨着她发白的脸色,发出一声嗤笑:“你在担心你的弟弟吗?”

    秦惊羽咬唇不语,看着他冷笑,表情如魔,充满恨意的嗓音一点点从那张薄唇里溢出:“你们让我二弟在大夏皇宫一呆就是七年,我只不过是让五皇子在身边待了几天而已。”

    秦惊羽不寒而栗,强自镇定:“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萧冥目光一凛,脸色愈发阴暗沉郁,咄咄逼人,“难道只你大夏皇子才是爹生娘养,锦衣玉食,我南越皇子就活该背井离乡,身陷重重宫墙,忍受这幽闭囚禁之苦?!”

    听他提到南越皇子,敏感的神经线顿时拉响警报。

    萧焰作为质子,依照当初两国的协约,尚有三年多时间才能返回南越。

    元熙被掳,只怕是南越皇室已经等不及,想要缩短甚至是立时中断这一期限。

    原本她是不愿意放萧焰回国,还曾经想过制造事端延长时限,但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也无需禀报父皇,她想她能做这个主。

    并无半分犹豫,秦惊羽迎上他的眼神,坦然道:“那好,我立即回宫,两个时辰之后带萧焰来见你,两两交换,质子协约就此作罢。”

    说完一挥手,脚步跟着撤退。

    “慢着——”眼前人影一晃,肩膀被人扣住,巨大的力道痛得她几乎要迸出眼泪。

    身形快得不可思议,她敢说,他的武功绝对不在燕儿之下!

    “主子!”

    身后的暗夜门人持刀逼近,在接收到她的眼神警示之后,停步不动,死死盯着那俊美邪魅的男子。

    顺着他的手势,秦惊羽仰起头,神情无辜:“冥殿下,你这是?”

    两人相隔不足三尺,近距离射杀,就算对方武功再高,也是避之不及。

    但是元熙还不知被他藏在哪里,他如果在此地伏诛,消息传出,他的手下必不会手下留情,而且,风影戒里暗藏的毒针消耗无补,仅存一枚,一旦射偏,触怒他不说,情势将不堪设想!

    不行,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呵呵,你这提议不错,不过……”萧冥笑声桀桀,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讥嘲之色,“我可没答应啊。”

    秦惊羽按下如潮思绪,憋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心急如焚,他却漫不经心,说变就变,实在是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千方百计抓走元熙,不就是想换回萧焰吗,他还想怎样?!

    “一开始,我也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一路上听闻些事情,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萧冥松开手,不徐不疾,说得风轻云淡。

    “冥殿下心思难测,惊羽愚钝,还望明示。”

    如果没有之前雷牧歌的警告,也许她还能继续与他周旋下去,进一步摸索试探,再慢慢思忖这其中缘由,只可惜,已经被打过预防针,知道他的为人心性,便无须多此一举。

    不想再装糊涂,跟他这样的人装糊涂,不过是场笑话,没有任何意义。

    秦惊羽主意已定,抬起头,一瞬不眨望定:“说吧,你要什么?”

    萧冥闻言一笑,那样纯粹而炫目的笑容,很突兀地出现这张俊颜上,说不出的怪异,而他的话,更是犹如晴朗的天际一道霹雳轰然劈下:“我要你。”

    秦惊羽脊背一僵,愣住了,仿若丝毫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望着那笑脸,脑子停止转动。

    萧冥退后一步,相对而视,笑意加深:“过去真是我小看了你,一个顽劣堕落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子,竟然暗中操控着一个如此庞大不可小觑的江湖帮派,还排除艰险顺风顺水当上太子……如此,我还要那婴孩作甚,我要你就行了,那个人也自然会心甘情愿跟着回来!”

    秦惊羽听到一半,忽然有丝明白。

    也许在来大夏之前,甚至是在路上,他心里想的只是绑架元熙,以此要挟父皇,提前释放南越质子,他的弟弟萧焰。

    然而令他猝不及防的是,自己当上了太子,而且还掌控着暗夜门这样的江湖势力。

    现在还不清楚他是如何得到这些秘密情报,又是如何安排人手突破重重防线绑走元熙,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临时改变了初衷,目标从元熙改成了她——

    元熙再是得宠,毕竟只是一名幼小婴孩,而她,却是大夏储君,未来的一国天子!

    这笔账谁都会算,有她在手,便不愁萧焰不予放回,更有甚者,得到丰厚的国家利益!

    拢在袖中的手握紧,放松,再握紧,掌心满是汗水。

    “你不是那么在意你的皇弟吗?那好,就拿你来换,除此之外,一切免谈!”见她不答,萧冥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森冷与邪恶,不可一世,“你听着,我给你一刻钟时间考虑,我就在前方山坡等着你,你要是不来,就等着给那小婴孩收尸吧!”

    秦惊羽眯起眼,面色如雪。

    他要她拿她自己去换元熙回来……

    雷牧歌早就说过他是出了名的铁血皇子,手段毒辣,不可想象,老师也曾在授课时提到些许,落在他手里,自己这假凤真凰的女儿身,真不知会怎样?!

    可是现在让他离开,放虎归山不说,假使他真的会因此对元熙下毒手……

    这恶魔一般的男子,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她不能冒这个险!

    只能是,孤注一掷,先发制人!

    “等下,我现在就给你答案——”秦惊羽一声低唤,右手伸去背后朝众人打个手势,藏在袖中的左手扳动机括,对准射出!

    一声细微之声破空而出,蓝光闪动,朝他胸前激射而去。

    计划是刹那间生成的,先以毒针制住他,众人再围合而上,将其生擒。

    外公穆青曾经说过,毒针对人体的伤害程度是取决于其武功高低和身体强壮与否。上次二皇兄那是武功平平,才会性命堪忧;而萧冥武功高强,顶多就是个软倒在地,凭他的内力,完全可以封住自身血脉,阻止毒液抵达心脏。

    从他中针到毒发这段时间,就算打探逼问不出元熙的下落,她也可以用所谓解药来换取元熙的平安。

    她知道此番行为相当冒险,她却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心思潮涌,转瞬间,变故迭起。

    秦惊羽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

    她明明看见那道蓝芒射入萧冥胸口,看见他虚弱软倒,众人一拥而上将他架于刀剑之上,怎么会突然间血肉横飞,倒塌一地?!

    耳畔的厮杀声和惨呼声不断,脸颊上几滴温热洒来,红雾弥漫,跟下着蒙蒙细雨一般,黏黏的,带着浓浓的腥味。

    是血,是热烫的鲜血!

    “不——”

    素日只负责潜伏市井探听情报的影部弟兄,一旦动手,劣势立显。

    秦惊羽瞪着那本该倒下的男子,看着他手持雪亮长剑,横刺竖劈,手起剑落,围合在他四周的暗夜门人接连倒在血泊中。

    为什么他中了毒针却丝毫无恙?

    为什么?

    萧冥一脚踢飞最后一名门人,举步朝她走来,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森冷狠厉。

    似是看懂她的惊骇与不解,萧冥一掌拍向自身胸口,泛着蓝光的钢针铮的一声落地。

    他拉开衣襟,露出一截淡金色来,嘿嘿冷笑:“这金丝软甲,便是你那风影戒的克星。”

    他知道!

    知道暗夜门,知道风影戒,知道她会偷袭,知道她的计策……什么都知道!

    如同被人扼住喉咙,挖出心肺,一览无遗,一败涂地。

    他只是一个人,背后却似有千军万马协同作战,她没有任何胜算!

    秦惊羽身形僵住,看着他徐缓迈步,一步步走向自己。

    忽然,萧冥停了下来。

    有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抱住了他的腿。

    “主子……快走……”

    那是一名还未气绝的门人,使出最后的力气,试图牵绊强敌,给她制造生机。

    “快走,走啊!”

    萧冥冷笑一声,一脚踢向那人胸口,只听得砰的巨响,肋骨尽碎,一口血喷出来。

    那人却也硬气,死不松手,只喃喃念着:“主子快走……快走……走……”

    又一双手伸过来,扯住了他的衣摆,甚至有人拾起了刀剑,歪歪倒倒站起来。

    “主子……快走……”

    她救不了他们,亦不能自救!

    秦惊羽眼眶血红,嘴唇咬破,一个转身,跌跌撞撞往前跑。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爬上了马背,扯起缰绳策马奔驰。

    马儿在小路上毫无方向乱钻乱窜,泪水模糊了双眼,秦惊羽抱住头,只觉得头脑欲裂,痛得好似要爆炸。

    离荒庙越来越远,她却始终能听见那拳打脚踢声,单调,沉闷,像是打在她的心上。

    听见死亡来临的声音,一切归于平静,悄然无息。

    他立在原地,不追不赶,那如恶魔诅咒一般的声音,丝丝缕缕传来。

    “你会自己回来的……”

    回去?

    不,她不会,她的命是那么多弟兄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她无以为报,不能辜负,只有远远逃离,务必保全自己!

    不能白白牺牲!

    心虚手软,只咬牙憋住一口气,朝着林外的大道,朝着天京城的方向奔驰。

    泪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弱势与无能!

    他们的死,她耳闻目睹,却无能为力!

    痛恨自己!

    对不起……

    “哇——”背后,远远的不知何处,婴儿凄厉的啼哭声,撕心裂肺,响彻天地。

    秦惊羽瞬间呆住,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没有听错,元熙,真的在他手里!

    有人笑得残酷,笑声伴着啼哭声随风飘荡过来。

    “我说过,你会自己回来的,如果你还要你皇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