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最后一根稻草

人儿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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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着那温婉恬雅,笑靥如花的娇美脸蛋,秦风不由心头一热,脑海中的重重顾虑一时间便也想不到了。他本能向前跨出一步,抬手握住东方靓那凝脂般的小手,吞了口唾沫,喃喃道:“靓靓,你。。。”

    未等他说完,东方靓微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从秦风掌中抽回,不露痕迹地向后退了小半步。“别说,好么?你想说什么,我明白,可我不能听。从小到大,围在我身旁的男子,所图者无非是我这身皮囊与身份。我一早便已看透了,认清了。这么些年来,着实不曾与任何男子有与你这般亲近过。虽然我们经常会拌嘴或闹出些不快之事,但彼此相处得很纯粹,也很干净,其实我很喜欢这种感觉。甚至,那日你醉酒闯入我屋中,我也是因为太过羞窘才会对你那么凶,实不曾想过真要害了你的性命。”

    秦风默然,低声应道:“我知道。”

    “那两年之约,看似是当时状况所逼,实则是我想给自己留一个机会。与其回去之后,将自己交托给命运,我宁可嫁给一个不算讨厌,且不掺丝毫利益瓜葛的男人。至少这段婚姻掌握在我自己手里。”说到这,东方靓泛起一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我们终究不是同一类人,若是有所坚持,只怕彼此都会失去得更多。你的英雄论,我终是无法接受。选择立刻赶回西域,对我们来说或许都是一件好事。所以,别留我,好么?”

    情感的进展过程中,永远都会存在一层窗户纸,这层纸就是不同阶段的分水岭。秦风万没想到,东方靓主动将这层纸戳破了,更没想到,纸破的一日,就是他们分道扬镳之时。他的情感经历本就不多,这种局面更是不曾遇到过,又怎知如何处理?一时间,如鲠在喉,想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东方靓静静看着他,半晌后,忽地向前迈出一步,双臂主动环上秦风的脖子,如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就在秦风尚未反应过来时,她又重新退出两步,拉开了距离。“保重,我走了。”

    说罢,转身便蹬上了马车,从车厢的窗口处向众人挥了挥手。“蛮儿,上车。各位,后会有期。”

    蛮儿深深看了眼始终一脸傻笑的富贵,继而一声不吭地攀上车,这种场合下,他们这种下人甚至连道别的资格都没有。

    清脆的鞭声响起,车轮滚滚,马车缓缓而行,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渐渐远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看着手中的平安福,感受着唇上的余温,秦风闭上眼,只觉似乎少了点什么,心中空落落的。或许,这就是遗憾的滋味吧。平复了下心情,重新睁开眼后,秦风发现富贵依旧在眺目远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了傻,呆呆的。那模样,倒是与身后的莲七有几分相似。

    “富贵,抱歉了。”

    “啊?”听到了秦风的声音,富贵立马回过神来,一时间却还有些摸不清头脑。“少爷,您说什么呐?”

    “昨夜,你与蛮儿说的话,我听见了。少爷我,欠你个媳妇。”

    “嘿。”落寞之色一闪而逝,富贵强笑道:“少爷,这就是小的的命,您道哪门子歉呐。小的常听茶楼的说书先生说啊,男女之事,就讲究一个缘分。有缘的话,便是隔了千里都能想见,若是没缘,面对面也会眨眼不见。小的一不偷,二不抢,三不作孽。老天爷不会总是这么折腾我的,说不得那天便给小的转运了。”

    “你倒是乐观。”秦风微微一叹,转向秦牧芸道:“姐,咱们回去吧。”

    秦牧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舍不得了?”

    秦风愕然,看着她的目光,顿时便明白了过来。他与东方靓之间那点事,作为过来人的堂姐怕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只是不愿戳破而已。这事终究是个烫手山芋,秦牧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顺其自然,置身事外。

    既然知道了,瞒着也没什么意思。秦风苦笑道:“富贵都说了,姻缘天注定。若是有缘,迟早还会见面的,若是无缘还去强求,只怕害人害己。我堂堂秦家少爷,莫非还不如这狗才看得透么?行了行了,咱们回去。”

    “你能想通,那就最好不过。”秦牧芸颇为欣慰,颔首道:“成,咱们回去吧。”

    四人当即蹬上马车,折回城内。不过秦风却未选择直接回府,马车路经碎锦街时,他便带着富贵和莲七下了车。一度很热闹的胡府,如今走的走,散的散,回的回,除了下人一如既往的多,主客已是所剩无几了,难免让人觉得冷清。加之东方靓才走,若是回了胡府,瞧见她曾经留住过的痕迹,心中反而难受。

    故而秦风决定,还是逛逛街去,放松下心情。待晚些时候回去,睡上一夜,明日便向堂姐辞行,返回吴县。他有些想家了,更是挂念在家的父母,也不知他们最近过得怎样。此番去碎锦街,便是打算挑些礼物,出门一趟,若是空手回去,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莲七依然快乐地如小鸟一般,饶有兴致地四处张望着,对一切都感到无比好奇有趣。莲四的离去,甭看她依依不舍的,眨眼间便已忘了个干干净净。只要能留在秦风身边,即便全世界的人都离她远去,她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快乐的心情。。。停不了。

    对这点,秦风很是无奈。他与东方靓未必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与莲七绝对是永远都在一个世界,因为自己就是她的世界。很多家中养宠物的人都会有这种经历,在外遇见了腌臜事,垂头丧气地回家,门一开,立马就能见到与自己心情截然相反,那快乐无比,摇着尾巴的小家伙。

    快乐是会传染的,忽略了富贵这个闷葫芦之后,秦风的心态在莲七的影响下,也逐渐开朗起来。三人在碎锦街转悠了一大圈,又寻了处酒楼用了个午膳,凡事瞧见不错的商铺,便要进去细细挑选一番。待实在累得逛不动了,秦风才决定打道回府。

    三人皆是一身的包裹,从碎锦街一路溜达回胡府。行至门前,远远便瞧见了站在台阶上的秦牧芸。

    “姐,你守在门外做什么呢?”秦风走上前,献宝似地提了提手中的包裹,笑道:“今日运气不错,淘了不少好东西,姐你先挑挑,看看有没喜欢的。”

    “小风,你总算回来了。”秦牧芸面色铁青地盯着秦风,肃然道:“出事了。”

    “出事?什么事?”秦风闻言一愕。

    秦牧芸话不多说,转身便走。“你随我来。”

    瞧这模样,还真是出事了呀!可堂姐身为堂堂防御使夫人,在这苏州府地界,能出什么事让她都觉得棘手的?秦风心中纳闷,便将手中的包裹又挂了富贵一脖子,快步跟上。

    “哎哟,七儿,你帮忙再提几件,我。。。我喘不过气了。”富贵一声哀嚎,直呼救命。待莲七将悬在他脖子上的包裹一把提走后,富贵喘了几口粗气,忙赶不及地追了上去。“少爷,您等等我。”

    秦牧芸将秦风一路带至胡府后宅,最终在那一排客房处停了下来。紧接着看着他,向房门努了努嘴。

    这是做什么?秦风回头一看那屋子,立马回想起来,这是先前蛮儿所住的那间。不由好奇地问道:“姐,该不是她们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了带走吧?”

    “你进去看了就知道。”

    秦风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本能地伸手推开屋门。此刻天色尚未暗下,屋中还算敞亮,他只一眼便瞧见了床榻之上,似乎躺了一个人。走上前去一看,秦风的心当即便落到了谷底。

    “蛮儿?蛮儿这是怎么了?”紧跟着入屋的富贵一见床上躺着的人影,手中的包裹当即便稀稀落落地掉了一地,他飞也似地扑倒榻旁,惊道:“蛮儿,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躺在榻上之人,正是分手才仅仅半日的蛮儿。上午还是活奔乱跳的一个人,此刻却发髻散乱,面色苍白如纸,闭着双眼沉沉睡着。她左臂处的衣袖已经没有了,臂膀处包扎着绷带,绷带上隐约可见一团殷红之色。

    似乎听见了富贵的呼唤,蛮儿柳眉微微一皱,吃痛似地嘤咛一声,悠悠转醒过来。待瞧见榻边的富贵和秦风,泪水便“唰”地一下涌了出来。“秦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家。。。我家小姐。”

    深深吸了口气,秦风尽量将语气缓和下来,轻声道:“蛮儿,你莫要着急,究竟出了什么事?”

    蛮儿目光中闪过一抹惊惧,泪水淌个不停,仿佛陷入了梦魇般,喃喃说道:“我们坐马车,沿着。。。沿着官道行了约二十里地,在小路口遇到了伏击,车夫。。。死了,小姐她,被掳走了。”

    “什么?”秦风闻言,大吃一惊。这可不是民风彪悍的北方,而是素有水乡之称的江南,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掳人?他不及细想,沉声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两人。”

    区区两人?看来有组织犯罪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了,莫非是从外地潜入苏州府的江洋大盗?秦风想了想,又问道:“你是怎么逃脱的?”

    蛮儿正欲回答,忽然猛地咳了几声。秦牧芸见状,忙上前安抚道:“蛮儿,你别说了,先休息一下,余下的我来说。”

    说着,她看向秦风道:“小风,蛮儿并非是逃出来的,而是那两个贼人,有意放了她一马。”

    放她一马?秦风双眼不禁眯了起来。这不合逻辑!江洋大盗虽也有仁慈的时候,但绝不会在犯案的时候仁慈,否则“杀人灭口”这个词是哪里来的?更何况若是图财图色之辈,掳走东方靓固然合情合理,但蛮儿的姿色也决然不差,岂会有意放她?

    秦风迅速感觉到了这事的不同寻常,沉声问道:“后来呢?”

    “据蛮儿方才所言,那个杀了车夫的蒙面贼人原是打算连她一并杀死的,不过在关键时候,另一个贼人则大喊了一声‘十三姑娘住手,且放她回去报信’,也亏得这一声喊,本是刺向蛮儿心口的长剑突然转向,在她胳膊上刺了一剑。”秦牧芸深吸了口气,道:“看来此事颇不寻常。目前,至少可以肯定一点,贼人之中必有一个女子。况且有意放她,乃是为了报信,说不得这事,还是冲着咱们来的。”

    十三?以数为名,还是个女人?秦风的精神立刻紧绷起来,他豁然转头看向莲七。“七儿,你所认识的那个十三,现在在哪?”

    莲七眨了眨眼,道:“十三应该是跟着三公子呢。”

    那就错不了了!一个女子,以十三为名,出手这般利落,除了三哥的莲瓣侍女,还能是谁?东方靓与三哥之间毫无瓜葛,对她出手,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为了张家复仇出气!至于那另一个贼人,除了那个尚且在逃的张扬,又能是谁?这是对他的恨却不能报,只得将仇报在他身边之人,要他好看呢!

    秦风沉默片刻,问道:“姐,此事可通知官府了?”

    “恩,蛮儿回来之后,我便立刻派人前去衙门报官了,请知府大人马上发出文书,严令周边府县详细盘查来往行人。只是文书传到各处需要时间,只怕现在那两个贼人已经挟持了靓靓,出了苏州府地界。若是如此,天下之大便不太好找了。情况很不乐观啊,迟一日,靓靓便会多一分危险。若是她在大华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遭了,耀哥视靓靓重于性命,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月氏起兵,诸族必然响应,届时大华边疆狼烟四起,不知会死多少无辜百姓。”

    “我知道。姐,你不用担心,此事我自有主意。”秦风颔首,继而走到榻边,看着蛮儿道:“蛮儿,你安心养伤,无论如何,我定会设法将你家小姐安全救回。富贵,你就待这好好照顾蛮儿。七儿,你随我来。”

    富贵目露感激之色,向秦风重重点了点头。

    秦风带着莲七,一声不吭地出了房门,待周遭无人之处,他才沉声说道:“七儿,马上发出消息,通知苏州府各县千宗,严查此事,绝不能让贼人将靓靓带出苏州府。官府行动太慢,是靠不住的。现在唯有靠我们自己了。”说罢,他顿了顿,又道:“还有,立刻去王道全府上,通知下乌老大,让他将手下的人马全散出去,尽力搜查打探。白莲教。。。怕也未必全然可靠,事关靓靓安危,我赌不起。”

    “是,主人。”

    夏荫儿的失踪,已让秦风感到了锥心之痛,距离疯狂只差一线之隔。如今东方靓又重蹈覆辙,被人掳走,便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秦风心中所剩不多的理智消失地干干净净,唯有炽烈狂躁和无尽的愤怒在不断蔓延。

    三哥,一个苏州府对你就这般重要么?竟如此不顾兄弟情分。也罢,做兄长的无情,那就莫怪当兄弟的无义了!对方既然选择了对自己身边的女人出手,那便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次秦风不会再给自己任何退路。

    被彻底激怒的毒蛇,再次吐出了口中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