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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
大清早的,晨光尚未完全笼罩下来,睡眼朦胧的张扬便被府中丫鬟叫了起来。
因与唐盈盈的婚期已定,张扬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每每想到用不了多久,那千娇百媚,才学出众的唐大小姐便要成为他的女人,夜夜睡在他的床上任他玩弄,心里的火热劲就甭提了。为了庆祝一番也好,为了提前锻炼下手段也罢,他昨夜特意寻来两个小妾,整了出一龙戏二凤的戏码,大被同眠,足足折腾了一整夜。他是才睡下的,睡了一个时辰都不到,哪能不累?心中的烦闷自然也是摆在脸上的。
不过他向来没有早起的习惯,这是府中所有人都知道的,包括他的爹娘。如今老爹既然差人来唤他,想必是有些重要的事。张扬虽心中不爽,却也不敢怠慢,忙起身洗漱一番,穿戴整齐后赶去了他老爹的书房。
才入书房,张扬便是一愣。屋中除了他老子张鑫隆之外,竟还有两个年轻女子,两人面生的很,从来不曾见过。怎的还有女人?莫不是老爹人老心不来,还想纳上两房小妾?张扬以己度人,顺理成章便朝那方向想了过去。
“爹,我来了,你唤我何事?”
“扬儿,过来坐。”张鑫隆瞧见宝贝儿子,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抬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向他招呼道。
张扬依言走上前去,就着椅子坐了下去,可出于本能,他那对眼珠子就没离开过两个女人的身子,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嘿!别说,还真是两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方才还未睡醒,眼睛睁得不够大,如今凑近了瞧,张扬呼吸顿时便有些急促起来。若只谈相貌,二女未必胜过唐盈盈,只是相较于后者,两人的气质却呈现出迥然不同的味道来,男人么,对于新鲜的事物,总是更容易提起兴趣。
眼前两位女子,宛若一对姐妹花,娉婷玉立,瞧上去不过二十上下,倒也看不出谁更年长一些。其中一人,衣白胜雪,肤颜如玉,五官精美而面容冷俏。仿若从画中走出的雪女般,圣洁无暇,不染一丝尘埃。另一人,翠绿衣衫,青丝罗裙,容貌不逊半分,且面上始终挂着一抹笑容。那笑容暖暖的,和气中透彻三分善意,让人一见之下便极为安心,由衷升起一股亲近之感。
一冷一热,一素一艳,充满了矛盾却又浑然天成,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便若冰火两重天,很神奇地让张扬产生了些许冲动,那奋战了一夜,吐尽了白沫,早已昏厥过去的小兄弟,在这番刺激下,竟又隐隐有了抬头之势。
“爹,这两个女人是。。。”张扬随口问道,他只盼自己想得没错,她们真是老爹买回来的。倘若如此,以老爹那身子骨怕是无福消受的,出于孝道,他张大少爷自然得设法为亲爹出力,义不容辞才是。
张鑫隆闻言,面色一沉,未等他说完便立即开口打断他道:“不得无礼!这两位是一姑娘和十三姑娘,乃是为父的贵客。”
一。。。十三?名字好生奇怪!张扬心中虽然不解,不过也明白过来,自己是想差了。瞧老爹那恭敬中带着几分巴结的模样,这两个小娘们恐怕来头不小。张扬并不蠢,几乎只在瞬间,他便想了个透彻,立即收起了心中那份邪念,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俨然就是一个正人君子。
儿子的表现,张鑫隆很是满意,苛责之色渐去,脸上重新浮起了客套的笑容,向着二女道:“两位,这便是犬子,张扬。车马行的事,老夫已经交给了他,让他全权处理。”
一席纯白衫裙的莲一依旧如副冰雕般,连眼珠儿都不曾动上一动,似乎这些事与她全然没有关系。莲十三面上的笑容却是更深了三分,她扭头看向张扬,也是上下一番打量,微微颔首,那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张员外既然将此事交托给了公子,我等自是放心的。只是浙江形势复杂,且四公子经营多年,不说铁板一块,想要渗透进去确实很难。张员外既向我家主人提了这个法子,具体该怎么做,还希望员外与我等说下,大家心里有了底,配合上面也能融洽一些。”
“呵。”张鑫隆打了个哈哈,满是自信地说道:“此事说容易,不太容易,可要说难,却也不算难。渗透浙江,最难之处在于如何立足,渗透不是问题,关键在于进去之后,我们得能扎的下根,不会被人轻易赶出来。如此,事便成了一半。”
“员外所言不差,这也正是困难之处啊。”莲十三笑容不减,捧了他一句,便不再多言,静静等他说下去。
张鑫隆似是受到了鼓舞,侃侃而谈道:“若是想从旁的行当入手,恐怕没什么机会进入浙江,除非走一些低端货物,可若是如此,便难以掌控浙江命脉,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天下以食为本,民以食为天,老夫世居苏州府,历经祖上数代用心经营,张家已是苏州府最大的粮商。再由老夫从中斡旋,诱骗唐家一同向南发展。粮,盐,乃食之根本,想要渗透并不困难。四公子能影响得了浙江的富绅豪门,却影响不了寻常百姓。而百姓总是贪小便宜的,只要价格上有些许优惠,应该能够成事。一旦商路彻底打开,老夫自然有手段能在浙江打乱盐粮价格,此举必然会惊动官府。届时三公子若能出面,平息纷乱,官府那条路就能顺理成章地搭上了。届时,下有盐粮贸易为基础,上有官府人脉为助力,我等在浙江便能插足更多的行业,拉拢更多的豪绅,足以与四公子分庭抗礼!”
“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鼓掌声响起,莲十三笑得更是甜美。“张员外大才,我家主人烦恼许久的事,到了你这,便有条不紊,轻轻松松地寻到了法子。那本姑娘就在这,提前祝张员外一帆风顺了。”
张鑫隆面露得意之色,含笑道:“能为三公子效力,这是老夫的福分。两位姑娘放心,此事老夫必当尽力完成。只是。。。届时还请三公子莫要忘了照拂下张家才是。”
“那是自然。”莲十三欣然道:“我家主人说了,只要此事办得顺利,浙江能顺利到手,届时我们会把浙江所有的粮商全部清理出去,给员外你腾地方。”
“呵呵,如此甚好,甚好。”
“还有一事。”莲十三笑容渐渐收起,顿了顿,终是开口问道:“五公子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张鑫隆尚未及开口,冰雕美人却已抢先一步,微微蹙了下眉,不悦道:“十三,主人说过,莫要去招惹五公子。”
“呵呵。”莲十三莞尔道:“一姐,瞧你急的,我这不是随口一问么。人无伤虎意,只恐虎有害人心啊!这只老虎怎么折腾,都伤不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公子,姐姐你自然可以置身事外。可我家主人却近在咫尺,我岂能不多了解一些,以备不患?至于招惹么。。。呵,只要他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会动他。可若是他不安于现状,妄图动些小心思,那我也不会与他客气。”
莲一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冰冰地丢下了一句。“随你,话我已经带到,你们想怎么做我管不着。不过姐妹一场,我还是劝你一句,做人莫要太狂妄,人有时候,死就是死在一个‘狂’字上。宗主是什么人物,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么?能让他看上而收为义子,这五公子绝不好惹。如你所言,若他是只虎,在他半饱不饿的时候,你丢给他一块肉,他会知足,甚至会感恩。可若是等他饿急了,亮出爪牙来夺,那也就意味着他的贪欲已经出现了,而贪欲是没有尽头的。区区一个苏州府,你们就这般舍不得么?这是在玩火,好便好,若是不好,只恐最后惹出个祸害来。我还是那句话,想怎么做随便你,可若是给主人招来麻烦,别怨我不顾情面。
言罢,莲一目光凝起,杀意一闪而逝。
区区一个苏州府?当真是吃了灯草灰,放的轻巧屁。不论在地理位置,还是各府地位来说,苏州府在江南也极为重要,无论如何都谈不上“区区”二字。江苏,是主人拿到的第二块地方,南抵浙江,北临山东,与根基之地河南遥相呼应。若是江苏可定,则居中的淮南地区便可顺理成章地拿到手,待摆平了四公子,成功取下浙江,则大华西南一块便能彻底链接起来,以此为凭仗,足以能和大公子,二公子分庭抗礼。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绝对出不得丝毫差错。若将东都金陵比作根基之心脏,那苏州府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紧临心脏的地方,谁能忍受这里有一颗不受自己控制的钉子?
立场不同,利益所在更是不同,彼此间没什么好深入探讨的。莲十三只淡淡瞟了眼莲一,也不与她相争,只淡淡一笑,向着张鑫隆道:“如何?说说吧。”
这两人之间。。。似乎完全不似想象中的这么和睦,怎的说起话来,这般的不客气?莲一的一番话,听得张鑫隆心惊肉跳,只恐两人一言不合地当场翻脸动起手来,他张府还不得给她们拆了么?此刻眼见莲十三似乎没有计较的意思,他心中历时就舒了口气。赶忙说道:“五公子么,老夫也确曾留意过,他这人,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平日里不是在府中待着,就是出门到处闲逛,整日就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他没有来寻车马行的麻烦?”莲十三愕然道。“这么好说话?不会啊。”
“的确没有。”张鑫隆也有些不解。“车马行从最初组建开始,就一切顺利,如今运营在即,尚未出现什么问题。”
莲十三闻言,沉吟道:“若是出些问题,我反而更安心一些。风平浪静未必是什么好事,你还需多留个心眼才是。”
张鑫隆却有些不以为然,不是他看不起秦风,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是这么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很难想象他能在苏州府折腾出什么风浪来。他正想说些让对方放心的话来,只见府中前院管事在门外恭声说道:“老爷,府外有人求见。”
“哦?是什么人?”张鑫隆起身问道。
“是个壮汉,自称乌云海,身边还带着两个姑娘。”
“乌云海?”张鑫隆蹙眉,隐隐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听过,想了片刻,他才恍然道:“是乌老大吧,这贩子虽常年在江浙活动,与老夫却素无往来,今日怎会寻上门来?还有姑娘。。。行吧,你去将他们带过来吧。”
“是,老爷。”管事行了一礼,弯着腰退了下去。
张鑫隆转身向着二女说道:“两位姑娘,这乌老大寻上门来也不知是为了何事,还请两位先于后屋暂避,待老夫处理一番,再接着详谈。”
二女对视一眼,微微颔首便起身去了里间。张鑫隆走回座位,重新坐了下去,又整了整衣衫。
“爹,那乌老大是何人?”趁着间隙,张扬忙不迭地问道。
“这乌老大是个极有能耐的人,他的具体来历为父也不太清楚,是最近几年出现在江浙一带的走私贩子。”张鑫隆喃喃道:“他官面上似乎没什么人脉,可即便如此,却也闯下了不小的动静,黑道上很是吃得开。大华对各项货物的管制较为严格,有不少货虽允许买卖,但在数量上却有所限制,大户人家总有些各自的生财之道,不过大多涉及违禁品,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这些走私贩帮忙倾销。”
张扬闻言,不由疑道:“他很有门路?”
张鑫隆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才是邪门的地方,他做的是豪门巨富的生意,可那全是收货,至于他销去了哪,没人知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家吃饭的根本,总要有些秘密的,若是让旁人都摸透了,岂非砸了自家饭碗?”
两人正说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便从屋外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