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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些,都没吃饭么?磨磨蹭蹭的!你们几个,过去帮忙一起挑拣,把品相最好的上品挑出来压箱装车。中午之前若还不能运去库房,这个月你们所有人的工钱全部减半!听见了没有!”
钱家作坊,少爷钱正鹏一脸傲慢和不耐,颐指气使地敦促着众人。这一个多月来,简直快把他给逼疯了。不能出门鬼混,不能上青楼喝花酒,甚至连每日练武都耽搁了,日子过得简直就跟坐牢一样。先前他险些把秦风给弄死,已做好了坐牢充军的准备,那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真实体验了一番半牢狱生活,他这才明白了其中滋味,着实不好受。
若非深知自己儿子性格的钱员外三令五声,甚至不惜以断绝父子关系,赶出家门相威胁,钱正鹏哪有可能安安分分地坚持这么久。断绝关系?说笑么!没了钱家少爷这个身份,他钱正鹏还剩下什么?故而他几乎将一辈子的耐性全都用在了这件事上。还算好,拨的云开见月明,眼看还有一周便要交货,除去前往周边府县已收购存库的,眼前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批自产货物,只要顺利送去库房,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虽说事情办得不情不愿,自己终究是出了大力的,钱正鹏不爽之后又暗暗期待起来。家中完成了这笔巨额交易,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不得能问父亲讨要个万儿八千两的银子。钱正鹏打算拿到银子之后,便邀几个好友前去金陵畅玩几日,好好享受一番江南陪都的豪华繁荣。
金陵的雅芳居可不比县里的,虽说占地,装修方面相差不是很大,但青楼那种地方,最重要的是姑娘的素质。听说金陵的雅芳居,随便挑个姑娘出来,姿色都足以媲美县里的当家花魁。就他那自誉浪荡公子的风流劲,若是不出去见见世面,也对不起自个的辛劳。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得先办妥。钱正鹏心中不由再次浮现出夏荫儿的娇美容颜,心中便是一热,这小妇人虽已非完璧,不过就那姿色而言,钱正鹏便不认为她会输给旁人。更何况她那如小白兔版的娇娇怯怯,更是让他不由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尽情地欺负她,蹂躏她,直到她被完全破坏掉。
人性天生,各有不同,却有善恶之分。无论是钱正鹏还是秦风,严格意义上都不算是什么好东西,可夏荫儿的风情看在这两人的眼底,却意外地产生出了截然不同的冲动,说起来也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动作快点!”钱正鹏还在催促,见这些人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模样他心中就来气,大喝一声后便冲上前去,对着一个长工的屁股上便是狠狠一脚。他是练武之人,身材修长却力气颇大,这一脚,将对方踢了个踉跄,如恶狗扑食般向前栽去,脸结结实实撞在地上。
那长工不由痛呼一声,双手捂脸蜷成一团,几抹鲜红便顺着指缝流淌出来。
“看什么看?干活去!”狠狠瞪了一眼周围发呆的众人,钱正鹏又是一声呵斥,待众人将注意力放回手中活计,他才愤愤地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从大门处走了进来。来者正是大力,他未说话,已是笑容满面。“钱少爷,谁又惹你啦?”
瞧见大力,钱正鹏面色稍缓,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嘿。”大力神秘一笑道:“给您带个好消息来。”
“好消息?”钱正鹏不屑地冷哼道:“这一个多月我就没碰上什么好事,有好消息就赶紧说。”
大力左顾右盼一番,见附近人多,他便上前一步,在钱正鹏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钱正鹏双目猛地亮了起来,面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当真?”
“千真万确!”大力献宝似地谄笑道:“最近县里的风声,少爷您也听说了吧?”
“你说的是。。。有人失踪的那事?”
大力点点头。“可不是么,借着这个机会,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城外了。今早我真巧碰见她去和春堂抓药,便寻个机会,嘿。。。神不知,鬼不觉。”
钱正鹏闻言大喜。“人在哪?”
“就在那栋宅子里,我怕她叫嚷引人注意,就给她下了些药,现在还睡着呢,耗子在那看着,就等着您过去了。”
“好,好啊!”钱正鹏猛地站起身来,搓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完全沉浸在了得知消息后的喜悦之中。
“钱少爷,这事我可冒了不小的风险,您看是不是。。。”大力也搓了搓手,不过表达的含义却是截然不同的。
钱正鹏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闻言也不介意,反而连连点头,喜道:“应当的!不过我现在身上也没带几个钱。你放心,只要本少爷能一偿宿愿,好处少不了你的。”
大力脸上谄媚的笑容便又浓了几分。“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现在就走!”想着那娇俏无比的小妇人此刻全无意识地躺在榻上,等着他前去任意采摘,钱正鹏如何还沉得住气。那心尖儿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痒痒的,带着些难以忍受的煎熬。不过哪怕此刻已是箭在弦上的状态,钱正鹏依然没敢忘了正事,他左右张望了一番,面上闪过了一抹愕然之色,大声喊道:“老陈,老陈人呢?”
立刻便有一个长工赶上来小声应道:“少爷,陈管事家中遭了贼,他儿子也被那歹人给打伤了,陈管事方才已经与您告过假了,说要立即回去看看,下午再回来。”
被他一提醒,钱正鹏才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如此一来,他便犯了难,眼看这些纸张分拣过半了,一会就能装箱上车,送去库房,他如何走得开?可若是等事情办完,估摸着还得要一个时辰,他又实在有些等不起。
心心念念都想要完成的愿望,渴望了许久却不可得的东西,眼看即将到手,那种期待是无法抑制的,身体就会做出最本能的反应。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上厕所,憋了许久,若是没找到厕所,或许还能忍上一时半刻的,可若是找到了厕所,跑到位置的一刻,就是水闸倾泻的时候,没有强大的意志,是绝对忍不住的。
钱正鹏现在就是这种状态,思虑再三,他终于下了决定,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大力道:“一会等他们装好车,你就跟他们一起跑一趟我家的库房,这是钥匙,送完了货,再来宅子把钥匙还我。”
大力目光微微一闪,颔首道:“成,这事就交给我了,钱少爷你放心去吧。”
钱正鹏兴冲冲地走了,出了大门,径直向那处宅子跑去。
入了门,喊了几声,却未见到耗子迎出,他心中略一犹豫便直扑后院。这处宅子是典型的江南水乡户型,精致典雅,前厅一条走道,穿过假山鱼池,一片翠绿的竹林后便是居家后宅。
后宅共有五处房舍,居中的便是主卧室。钱正鹏推门而入,绕过梅花屏风,果见床榻之上躺着一个人,一层薄薄的毯子,贴身地包裹在她身上,将其凹凸有致地身姿完全衬托出来,显然是一个身材极好的女子。
眼前的一幕,让钱正鹏的呼吸历时便粗重起来,他正想上前一探究竟,耳旁忽然出来一阵轻微的呻吟,他微微一愕,便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墙角柜子下方,有个瘦削的汉子被拇指粗的绳子,里三层,外三层捆地如粽子一般,正在奋力地扭动着。
钱正鹏瞧向那汉子的脸,顿时便吃了一惊。那人正是耗子!他显然遇上了不小的麻烦,脸上淤青一片,有新伤,有旧痕,鼻青脸肿地极是凄惨。而在他身旁的板凳上,秦风翘着二郎腿,正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是你!”钱正鹏的眉头当即便琐了起来。
“可不就是我么。”秦风咧嘴一笑,将手中的茶碗轻轻置于柜子上,坐着抱抱拳,笑道:“许久不见,钱兄别来无恙。”
“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向榻上望去。只见本还在装睡的女人已翻身坐了起来,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膝地坐在床头。她头垂得有些低,看不清容貌。但就感觉上来说,钱正鹏已能确认,眼前的女人绝不是夏荫儿。
他心中顿时恍然,冷着脸看向秦风道:“是你买通了大力,骗我过来的?”说着,他冷笑一声。“你想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秦风淡淡回道,脸上依旧是那副人蓄无害的笑容。“没旁的意思,就是想寻个僻静的地方,与钱兄谈谈,商量个事。”
“什么事?”
秦风没有立即回他,反而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缓缓说道:“钱兄,你我两家在这吴县地头,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而你我两人,呵,虽说不上志同道合,却也算得上是同一类人,实在没有必要整日闹得不可开交,你说呢?”
钱正鹏消失了一个多月,这段时光对秦风来说是极为宝贵的,他与夏荫儿的感情一日千里,发展地极为迅速,都已习惯了身旁有彼此的存在,可谓已十拿九稳了,差的只是最后一层窗户纸,一道必要的手续而已,所谓的赌约实际上已经不重要了。
即将抱得美人归,秦风的心情自然极好,心态上也出现了一些转变。即便对于钱正鹏这样的恶人,他也不抬想干出些赶尽杀绝的绝户手段,有时候静下心想想,有这么个竞争对手摆着供自己时不时能消遣消遣,打发下时间也是一桩好事。杀意已消散了不少,故而在最后的关头,他还是想给对方一个机会,自然也不介意先说些服软的话来。
只是这句服软的话,却让钱正鹏会错了意。
这是要向我低头了?两人相争这么多年,积怨已深,何时见过秦风低头服软?钱正鹏也稍感错愕,本能地开口问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错。”秦风颔首道:“实话说了吧,无休止的争斗我已经厌倦了,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若是你心中对往日的事任有芥蒂而耿耿于怀,难以放下,要我敬茶赔罪也好,以钱财礼物赔偿也罢,都是可以商量的,只要不太过分,我无一不允,定然给足了你面子。只是有个条件,从今往后,你不能再去骚扰柳家婆媳,夏荫儿。。。是我的!如何?”
“痴心妄想!”起先听秦风说得恳切,钱正鹏的心思的确松动了一下,考虑起了和解的可能性。但一听秦风直言不讳地说夏荫儿是他的,这就触动了钱正鹏不可退让的底线,故而想也不想便直接予以拒绝。
该做的退步,秦风已经做了,不想对方仍是死性不改,这般不识抬举、既然如此,那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了。秦风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双目重新睁开的时候,目光之中已没了半分犹豫之色。
一片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