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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楚明玉换上一身素衣,去看未曾下葬的爹,看到爹那熟悉安静的脸,她的泪水迷失了双眼!
可是,再多的眼泪,再多的悔恨,又如何能弥补已经犯下的过错?
“娘,对不起……”看到一旁抹泪的娘,她除了说对不起还是对不起!
“你不要叫我娘!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没有你这样狠心的女儿……”楚夫人泣不成声,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那种心痛,又岂是一滴眼泪所能诠释?
“娘!女儿知错了!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楚明玉跪在楚夫人面前,直磕头。
楚夫人甚至连看都未再看她一眼,直起身子,背对着她:“你走吧!你爹也不想看到你!我更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娘……”
“出去!”楚夫人揪着胸口,气得踉跄一步。
一旁的冬雪忙扶起她:“夫人!”跟着对跪在地上的二小姐道:“二小姐,您先回去吧,夫人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等夫人好些,您再来……”
楚明玉无奈,含着泪站起来,举步艰难地朝门口走去,忽又回过头来:“娘!女儿不孝!才会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果有来生,女儿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您多保重!”说完,低着头匆匆地走出那里。
楚夫人毫无血色的唇不停的颤抖着,闭上眼,狠心不去望她一眼!
是夜。
风傲天在御书房处理完正事,刚要回寝宫,却看到春香匆匆前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风傲天眯起双眸,他讨厌楚明玉,当然连带她身边的人,他同样不待见。
春香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美人设宴,请皇上能……”
春香话还没说完,风傲天袖子一挥,往自己寝宫走去:“你回去告诉你玉美人!叫她没事就出去多找找若秋,朕不想看到她!”
“皇上…”春香跟着又跪了过去:“美人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请您…”
风傲天霍地回过身,凌厉的双眸闪着寒芒,几乎要将春香刺穿:“你告诉她!朕不想看到她,也不想听她说一句话!你若再敢跟上来,朕立刻要了你的脑袋!”
春香是两头为难,美人那边说了,要是她请不到皇上,她就得死,而皇上现在也说了,再敢拦着就要掉脑袋,反正横竖都要死,她索性把心一横:“皇上,您就是要了奴婢的脑袋,奴婢也还是要说!您这么久都不去看美人一眼,美人生不如死,她只是想求皇上去看她一眼,哪怕就一眼,她也就心满意足了,美人说您要今晚不去,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风傲天看到她居然不怕死,也要为主人请命,倒也多看了他两眼,一旁的刘公公也有些于心不忍,插嘴道:“皇上,时间还尚早,您要不就……”看到风傲天那凌厉的眼神,吓得他把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
风傲天顿了顿,忽然改变了主意,朝楚明玉的寝宫走去。
春香喜极而泣,也跟在了后面。
明月从楚夫人那里回来,本来打算去跟风傲天商量一下楚不凡后面的事情,可她到他的寝宫,却发现他并没有回宫,以为,他还在御书房,就往御书房走去。
离御书房还有一点距离,却看到两宫女抱着一大把衣物边走边说着什么。
只听其中一宫女道:“姐姐,不知道那玉美人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她这些衣服碰都不许我们碰,可是,今天她居然叫我们都拿去丢掉,太奇怪了!”
另一名宫女答道:“是很奇怪,听说,她把首饰也送给了春香姐,感觉她什么都不要了似的!不会是皇上不宠她,她想不开吗?”
“不会吧?我刚刚还看到春香去把皇上请了过去,说不定皇上是要重新宠幸玉美人呢!”
“难说哦,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没看到皇上脸上的神情吗?”
“确实有些想不透,那玉美人该不会做出什么事吧?”
两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说边走着,明月等她们走过之后,这才走出来,暗蹙起眉头:“奇怪,楚明玉找风傲天做什么?”
她边走边回想着娘刚才说起楚明玉走时说的话,再想想刚才那两个宫女说的话,她突然感到后背一凉!
难道楚明玉她要?
糟了!明月暗叫一声不好,转身大步朝楚明玉寝宫跑去,她希望自己去得及时,要不然,楚明玉这次犯下的,可就是要诛九族的罪!
风傲天来到楚明玉的寝宫,果然看到楚明玉打扮得非常明艳,摆满了一桌好菜,在那里待候,这是风傲天第一次见到她生了孩子之后,打扮得如此光鲜!
“臣妾参见皇上!”楚明玉盈盈下跪行礼。
风傲天冷眼望着她:“你叫人找朕来,有何事?”
楚明玉笑道:“皇上,您有多久没到臣妾这里来了,臣妾想您了,所以才……您先坐下,好吗?”
风傲天冷哼一声,坐了下来,却依旧冷着一张脸:“朕知道你有事要跟朕讲,说吧,朕可没多少时间跟你耗!”
楚明玉并不急恼,而是温柔地替他和自己倒满了一杯,并以眼神示意春香等人退了下去,那刘公公也知情识趣,自动退了出去!
楚明玉唇角勾起迷人的笑靥,将手中的杯子递给风傲天,柔声道:“皇上,这是您最喜欢喝的酒,这一桌菜都是臣妾亲手所做,您再生气,能不能陪臣妾喝了这一杯,尝一尝臣妾做的饭菜,臣妾就算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楚明玉说完,看到风傲天还怀疑的目光,笑着喝了自己手上的那一杯!
风傲天这次倒没有发火,自己拿过一个酒杯,倒了一杯,看了看,没异样,便往唇边送去……
“这酒不能喝!”明月的喝声传来,跟着风傲天手中的酒杯被明月的银针所击中,嘣一声,碎到一旁,酒洒在地上,发出哧哧的响声,并冒着泡,这任谁都看得出来这酒中有问题!
“楚明玉!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毒害朕!”风傲天怒不可遏,抬手将楚明玉挥到了一旁!
楚明玉的头撞到一旁的桌子上,血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了下来,而她的嘴角也开始冒出了血丝,她看上去有些恐怖!
明月出现在房里,拉住正欲拍死楚明玉的风傲天:“别杀她!”
风傲天恨恨地收回手,指着楚明玉道:“说!你为什么要毒害朕?”他万万没有想到,楚明玉居然敢对他下毒。
楚明玉嘴角扬起凄凉的笑靥:“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我恨你!你让我守了三年的活寡,我活着生不如死!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可恨的是!楚明月,你居然一次又一次的坏我的好事!”
楚明月上前一步,冷声道:“我只是阻止你再做蠢事而已!”
楚明玉撑起颤抖如残花的身子,昂然与明月对视着:“蠢事?在你的眼中,这当然会是蠢事,可我却没办法,为了若秋,我没得选择!”
“为了若秋?”风傲天眯起危险的眼神:“若秋怎么了?”
楚明玉苍白的脸上扬起凄然的笑意:“皇上,你早就知道她不是你的女儿,所以,你从来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不是吗?你现在是在担心她吗?她没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在这个皇宫里,任何人都知道我们母女不受宠,有谁会把我们母女放在眼中,在那些宫人的眼中,我们甚至连那个婊/子出身的千素素都不如,你当初已经知道事实的真相,为什么还要把我娶进来,给我一个希望,却是更多心伤的失望,我恨你!我恨你!”
楚明玉脸上几乎疯狂,可想而知,她心中有多么的怨恨!
风傲天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贱人!朕当初娶你,是因为天下人皆认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朕要得到这个天下,朕就不能失去人心!更何况,朕也还是这个孩子的侄儿,所以,朕才会娶你,以为,你会心存感激,没想到,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兴风作浪!你真该死!”
楚明玉笑得碎心裂肺,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索性将存在心中已久的怨恨全都吐出来:“我是该死!可是,这一切都是你逼出来的!当初,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边躺的人是你!我一直以为若秋是你的孩子,直到前不久,我才知道真相,那不是我的错!我宁愿你从来没有娶过我,而我的心也还会有那么一丝期盼……”
泪水滴滴划过楚明玉那惨白的小脸,让人觉得在她做过那些可恶的事情之后,她其实也只不过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
楚明玉继续说下去:“我从13岁就喜欢上了你,可是,你的眼神从未在我的身上停留,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你,而你给我的却是无尽的冷落。你爱明月,是因为她长得比我美么?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明月的影子,连你喝醉的时候,叫的依然是她的名字,哪怕她消失了两年多,你的心里装的人依然是她!我恨你,也恨她,她凭什么夺走我爱的一切,两年前,在天峰山上,她为什么不死……”
面对楚明玉的控诉,风傲天满怀深情朝明月望去,而恰巧明月的眼神也朝他望来,四目相视,明月下意识地回避着他的目光!
从一直将自己视为情敌的楚明玉口中说出来,明月没有借口再怀疑风傲天的真心,原来,两年来,他是真的想她,她该怎么办?
看到楚明玉越来越惨白的小脸,明月知道她身上的毒已开始蔓延了,执起她的手,眉心深深蹙起:“是谁给你这种毒药?”又是一种奇怪的毒药!
楚明玉一把抽回手,瞪着明月,冷声道:“我知道你懂毒,不过,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
她的一句话,说得明月心中的火一把窜了出来,抬手掴了她一个耳光,寒声道:“楚明玉,这一把掌,我是以你姐的身份打你的,也是替爹和娘打你的!你有什么不甘心?从小爹娘最疼爱的人是你,好吃好穿的给你,你又是怎么报答他们的?”
楚明玉看到明月眼中的怒火,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明月逼上前一步:“两年前,在天峰山,我经脉因毁,抓不住娘,你不但没帮着救娘,反而用石头将我砸晕,眼睁睁地看着娘跌下万丈深崖!两年后,娘大难不死,为了你,硬生生的装成失忆,而你呢?你为了怕娘说出真相,居然想要毒哑娘,最后还让整个楚府被火唑,爹因为去柴房找你,结果耽误了最佳的逃生机会,也因此而没了命,你现在,居然还想毒害皇上,你一错再错,你究竟为了什么?”
说起这些,明月很是心痛,她相信楚明玉本性是善良的,而又是什么能让一个原本天真善良的女子变成如今心狠手辣的模样?难道仅仅就是因为了那一份自私的爱和权力吗?
又是权力,明月忽然觉得很无奈,一种强烈厌倦和疲惫感席卷而来,她开始明白当初风傲云想要放弃一切归隐山林的心!
明月的话,字字句句都敲在楚明玉最最不愿面对的心,她抱着头,痛苦的摇着:“我,我没得选择,为了若秋,我没得选择!”
“为了若秋?你知道若秋在谁的手上?”明月与风傲天相互望了一眼,疑惑地问道。
楚明玉瘫软地坐在地上,痛哭不已:“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若秋在她的手上,我要是不按照她的话去做,她就会杀了若秋!”她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
风傲天认得出那是他送给若秋的礼物,蹙紧剑眉,沉声问道:“她怎么会找到你?”居然还有人在他的皇宫里来去自如,这太让他震惊了!
楚明玉遂把黑衣人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寝宫的事情说了出来,并把后来与黑衣人合谋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末了,有些讥笑地望着明月道:“看来与你结怨的人还真是不少,不知道这后宫之中,有多少女人等着要你的命!”
明月豪气顿生,傲然道:“哼!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有本事她们尽管冲我来!”一下子,她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在现代,目空一切桀骜不驯的孤凤!
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有着‘神女’之称的绝顶杀手,就连那个与她齐名,有着‘暴君’之称,忽男忽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杀手,她都同样不放在眼中,又岂会怕这后宫里的女人!
“朕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明月!”风傲天的话将楚明玉心中唯一的一点希望也抹了去。
“哈哈哈……”楚明玉忽然仰头发出一串凄然的笑声,笑毕,她的眼角泪光点点,那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心碎与绝望。
明月默不作声地望着她,曾经多少的怨恨,在这一切都代成了同情:“楚明玉,你很可恨,也很可悲!”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跟我们楚家毫无关系,说不定,我们楚家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那一双断掌惹出来的,如果当初,那些人把你给杀了,也许,我们楚家现在应该还是跟原来一样…”楚明玉并没有多大的悔恨,将这一切都归纳到了明月的断掌之下。
这一直是明月心中不敢触摸的痛,她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站在她身后的风傲天却及时扶住了她的双肩。
风傲天怒指着楚明玉痛斥道:“你自己犯下的错误,居然会赖到无辜的人身上,你真是死有余辜!”
楚明玉看到风傲天那憎恨的眼神,心中仍是一痛,抚着开始奔腾的胸口,张口吐出一大口暗红鲜血出来,看来毒已经开始在她体内蔓延。
明月抓住她的手臂,恨恨地说:“我曾经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就凭你对我做过的一切,也不值得我来救你,不过,看在娘和若秋的份上,我会救你!”
楚明玉倒也有些骨头,狠狠地挣回自己的手:“楚明月!我不要你救我!我不要欠你的情!”
“我说过,我不是因为你而救你!”明月说完从抽头拔下钗子朝自己的手腕划去,鲜红透亮的血立刻跳了出来,明月将手腕送到她嘴边:“喝下去!虽然我的血解不去你身上的毒,可是,能让你暂时不死!”
楚明玉将头偏向一旁,似乎并不领明月的情!
风傲天一把将明月拉了起来:“明月!这种人不值得浪费你的血,她是罪有应得!”
明月并没有听风傲天的话,出手如风将楚明玉身体定住,然后从一旁拿出一个茶盅,将血滴在茶盅里!
大约有半盅的时候,明月收回手,将它端到楚明玉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冷声道:“如果你想在死之前见你女儿一面,那么,你就得喝下去!”说完,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就那样灌了下去!
楚明玉无法动弹,她以为明月的血会是那种恶心的腥味,却没想到,入口之后,却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听到明月最后的那一句话,她心中百味杂陈。
明月的脸已明显变得苍白起来,多日来,她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再加上楚不凡的死对她的打击也很很大,她能这样救楚明玉,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没事吧?”风傲天伸手将她扶起来,当然,他的眸中满是不解,他不明白,明月为什么还要救楚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