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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握着手臂,忍着疼痛,摇摇头:“我没事!快点去救我爹!”
“好!”凌飞扬抱着高大的楚不凡纵身一跃,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楚夫人这才拉住明月那只流血的手臂,急急地问道:“明月,你的手臂受伤了,要不要紧?来!给娘看看!”
“娘,我没事!只是刚被被刺伤了一点皮而已!”明月下意识地将手臂放到身后,那根梁上的大铁钉,现在都还深深地扎在她的手臂上,痛得她额前都直冒汗,要是那大铁钉没在手臂里,估计等会那里就会自动愈合,可在肉里,一牵动,就会像新刺伤一样,疼痛不已!
可她不想让楚夫人担心,四下一望,却没看到楚明玉,于是问道:“娘,明玉呢?”
经她这么一说,大家才注意到楚明玉并没有出来,楚夫人也急了:“起火是从柴房那边开始的,难道明玉她……”
明月连忙安抚着她:“娘,你别急,我刚才去找爹的时候,爹刚从柴房那里出来,他说并没有看到明玉,说不定,她已经从别的地方跑出去了!”
这才,一丫环急急地走过来,吞吞吐吐的说:“夫人,奴婢…奴婢看到二小姐了……”
楚夫人忙抓住那丫环问道:“你看到二小姐了!她,她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那丫环忙跪了下来:“夫人!奴婢是照您的吩咐去给二小姐送吃的,可二小姐却趁机将奴婢打倒地上,便跑了出去!等奴婢清醒的时候,身边已经着了火,奴婢忍痛跑了出来时,却看到二小姐的背影正朝后院跑去!奴婢看见失火了,当时很害怕,就跑回来喊人去救火……”
“你,你是说这火是二小姐放的?”楚夫人气得脸都煞白了,浑身颤抖不止。
那丫环点点头。
楚夫人脑袋轰的一声,踉跄后退几步,几乎摔倒!
“娘!”楚明月扶住她,当然也能体会到她心中的痛苦,谁都没有想到,口口声声忏悔的楚明玉居然会放火烧了楚府。
“造孽啊造孽啊!”楚夫人几乎是顿足捶胸,泪流不止。楚明玉这把火烧的不仅仅是楚府,还有她爹娘的心!
“冬雪,你带大伙找个地方选歇一个晚上,然后清点一下,有多少人没出来,到时候把名单都交过来,我先扶夫人进宫看老爷!”明月对一旁的冬雪吩咐着。
“是!小姐!”冬雪点点头,招呼着一旁狼狈的大伙:“你们都着我来!”
“娘!我们先进宫先看爹!其他的事情缓一缓再说!”明月扶着楚夫朝宫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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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楚不凡一脸苍白,干枯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着什么,却又说不出来,那双眼睛写满了痛苦。
太医说他的伤到了六腑,腑内裂血,以现在的条件,根本没办法医好他!
“老爷!老爷!”楚夫人紧握着楚不凡不手,泪如泉涌!
“夫…夫人……”楚不凡终于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泪水却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他望着夫人,又望了望明月,似乎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神情甚为痛苦。
明月握住他和娘的手:“爹!我知道您有话要说!不过,您要说的,明月都知道!你放心,明月一定会好好待娘,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她!您一定要挺过去,要等哥回来,哥平时虽然会顶撞您,但哥最敬佩的人是您,我记得小的时候,他总是跟是我讲,爹是世上最好的爹,是他永远的榜样,所以,为了哥,为了娘,您一定要好起来!”
明月的话引来楚不凡更多的眼泪,他的嘴唇不停地擅抖,手下意识地握紧明月的手,可是,却仍然说不出话来。
楚不凡挺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晚上,他终于还是没能挺过去,握住夫人和明月的手,带着对家人的眷恋永远地离开了!
明月记得很清楚,他走时,眼里有着莫大的痛楚和伤悲,也许,他很难过,这把火居然是自己亲生女儿放的,也许是在他离世之时,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亲生的儿女在旁,这是他临走时最大的遗憾!
楚夫人哭昏了过去,风傲天叫人把楚夫人抬去休息,心中却更加担心明月,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从楚不凡死后,她一直没有哭,一声都没有哭过,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生命有如抽空一般。
“明月,你别这样!你这样,朕很害怕!”风傲天将她圈在怀中,她那遥远空洞的眼神让他害怕!
明月依旧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一般,任风傲天抱在怀中。
“明月!朕知道,楚不凡走了,你很伤心!他是朕的大臣,朕也很难过!可是,我们要面对现实,他走了,我们应该更坚强的活下去,这样,他才能够安心的走!”
曾几何时,一向不多言的风傲天,在明月面前居然成了婆婆嘴一般,可是任他说破了嘴皮子,明月就是不动不言不笑!
“明月!你到底要朕怎么做?你才肯说话?你难过,你可以哭出来,你生气,你可以打朕!可是,求你不要这样子,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你想想宇轩,想想朕,想想你哥,如果你死了,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像你一样痛不欲生!你忍心看着宇轩没娘,你忍看着朕为你而狂吗?不要再看你的手,跟那个断掌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个意外!只是一个意外!”风傲天几近哀求,几乎要抓狂了,都已经两天了,明月再这样下去,他都要疯了!
一滴泪从明月的眼角轻轻滑落到风傲天的手上,手上蓦然传来的冰凉让风傲天心中一喜,她终于有反应了!
他几乎喜极而泣,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你会哭了!你终于会哭了!”
明月抱住风傲天放声大哭,她一直不相信断掌的传言,可是,心中还是害怕那个断掌的诅咒在自己身上应验,所以,当楚不凡就那样死在她面前时,她心底最脆弱的防线也崩溃,而风傲天刚才那句‘你忍心看着宇轩没娘吗?’又让她清醒了过来!
断掌女子克夫克子,注定一生一世孤独!她所有的希望都在儿子的身上,她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破了那个诅咒!
这两日来积郁在心的苦闷,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明月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再加上两日来滴水未尽,也饿了!
“饿了吧?朕传膳来!”风傲天算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了,马上将膳传到寝宫里,望着明月狼吞虎咽的模样,他笑了!
两年来,他第一次舒心的笑了!
明月吃饱了,看到他傻乎乎地望着她笑,故意板起脸:“有什么好笑的,笑得那傻,没见过大姑娘吃饭吗?”
风傲天被她一句话给逗乐了,命人撤下饭菜之后,这才将明月纳入怀中,把玩着她柔软的秀发:“以后可不许这么吓朕了!你要真有什么事,朕会……”
明月小嘴一噘,很不服的说:“你会怎么样?杀了我?还是诛我九族?别忘了,九族里可也有你哦……”话还没说完,小嘴已被风傲天狠狠地堵住了!
“风傲天,你!”明月用力地推开他,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个混蛋!我都还没好,你居然就欺负我!”
风傲天薄薄地唇角扬起迷人的笑意,凑近她:“会生气会骂人!就代表没事了!朕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一句话,又让明月的眼睛暗淡了下来,问道:“我娘!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哭过,伤心了,也就慢慢接受了!”
“我想去看看她!”
死的人一了百了,可是活着的人却依然痛苦,楚夫人丧夫之痛,加上女儿的无情之痛,相比之下,她比明月更痛苦。
“好!朕陪你一起去!”风傲天一把将她搂了起来,不顾她的白眼,就那样搂着她出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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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一个黑影偷偷的回到玉美人的寝宫里,月光下,那正是意外失踪的楚明玉,她在外面躲了两天,这才敢回宫,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已经死了!
“美人!您回来了!”春香听到美人房里有声音,以为谁进来偷东西,没想到一打开,便看到美人。
“嘘!”楚明玉以指放在唇上,示意春复不要嚷嚷,压低声音问道:“宫里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春香犹豫了一下,却不敢把老爷已亡的消息告诉她。
楚明玉暗暗抚着胸口舒了一口气,坐到了床上,朝春复挥挥手:“去准备一下,本宫要沐浴更衣!”
“是!”
洗去一身狼狈的楚明玉懒洋洋地睡到床上,在外面躲了两天,那日子跟宫里的日子没得比,还是宫里的日子舒服,她说什么也不会到外面去生活,她在思索着该如何应对爹娘!
她并不知道那天她打倒那丫环之后,绊倒了油灯,以至将整个楚府都烧了,她这两天因为是逃出来,怕被爹抓回去,所以一直躲在没人的地方,当然也不知道楚府失火的事情。
原来雨过天晴,她跑了,爹娘看在她是亲生女儿的份上也会求楚明月放下那件事情,却没想,自己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
人影一晃,明月却出现在她面前,她下意识地缩进被子里,指着明月颤抖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回来了?”
明月冷哼了一声:“因为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你,你想怎么样?拉我去见皇上吗?”反正都撕破脸了,楚明玉也觉得自己没必要怕楚明月了。
明月摇摇头,十分痛心的说:“楚明玉,在那天之前,我一直都以为,你至少还有点人性,现在,我才知道,你连一只畜生都不如!乌鸦尚且知道反哺,羊也知道跪乳,你呢?你在放那把火之前,有没有想过,爹娘也在里面?你有没有想过,府里有多少条人命?”
明月的话让楚明玉听得如坠云雾里,她掀开被子只差点没跳起来:“楚明月,你说清楚!什么放火啊什么人命的?”
明月却以为她还在装傻,愤怒之下,一把捏住她的肩膀,怒道:“楚明玉!你知不知道,你的那把火,烧死了爹,伤了娘,还烧死了府里十几条人命!”
“你说什么?爹死了?”楚明玉不敢置信地摇摇头:“不!不!你在骗我的!你在骗我的!爹好好的,怎么会死呢?你的心好毒,你怎么会这样诅咒他呢?”
明月一把将她推在床上,冷声道:“我的心再毒,也毒不过你!你敢向娘下药,敢放火烧府,你做的每一件都毒过我千倍万倍!”
楚明玉仍不敢相信她说的是事实,不停地摇着头:“不!我没有放火!我没有放火!”脑袋里却想起了那天逃之前,自己的裙带似乎绊倒了什么东西,可是,当时自己实在是太害怕了,她怕爹娘真的会把她交给皇上处置,所以,也没在意,就一直跑向后院,难道那天,她绊倒的居然是油灯!
没错!那个地方就是放油灯的地方!
楚明玉的脸瞬间吓得惨白,身子在被子里颤抖不止:“不!不!我没有放火!我没有害死爹!我没有!我没有……”防线在那一刻彻底崩溃!
明月一脸冷漠,面对楚明玉,她不再有任何的同情心!风傲天说得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那天她强行把楚明玉带回宫,也许爹就不会死,楚府那么多条人命就都不用死!
“皇上并不知情,你既然回来了,那么,这两天就去看看爹!看看还活着的娘!然后回来跟皇上伏罪,否则,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说完,明月看也未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刚走到窗前,又回头说了一句:“还有,你最好不要再伤害娘!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的女儿替你还一点债!”
明月的话虽然是在吓楚明玉的,可是,对于现在楚明玉来讲,明月的话绝对带有威信!不过,就算明月不这样吓她,她也绝对不会再对娘下手了!
明月走后,楚明玉抱住头放声大哭,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间接害死了爹,爹一直都最疼爱她,从来都不舍得让她受一点点委屈,却没想到,到最后居然间接死在她的手下,她心里的悔与痛,如今都只能用眼泪来诠释!
匡尹文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床边上,仍是一身黑衣裙,蒙着面,眯着冷眼望着泣不成声的她:“怎么?玉美人这是在伤心什么呢?”
楚明玉蓦然扬起来,惊恐地望着匡尹文,颤声道:“你,你又要我做什么?”
匡尹文阴阴一笑:“我可听说了,玉美人亲手放了把火烧了楚府,烧死了你爹,还有府上十几条人命,看来这回,玉美人可是在劫难逃了!”
“我没有放火!我没有!”楚明玉几近崩溃。
匡尹文似乎并没有半点同情她的样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看来玉美人这次是没办法逃了!不如在死前积点德,如何?”
楚明玉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问道:“你,你还要我做什么?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让我见上女儿一面?”
匡尹文冷哼一声:“见你女一面,恐怕有些难度,不过,你在临死之前为她多做一点事情,那么,她会过得更好一点!”说完,将若秋随身带的那块玉佩丢到了楚明玉面前!
楚明玉颤抖地拿起那块玉佩,她记得,这是风傲天赐给若秋的,所以,她更加相信若秋在眼前这个黑衣女子的身上。
“你,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若秋永远都是楚明玉的死穴,所以,为了若秋,无论她做什么,她都没得选择!
匡尹文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丢到她面前:“这是一包毒药,喝了,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没有一点痛苦,你不是很喜欢那个风傲天,既然你都要死了,不如跟他一块殉情也不错!”
“你说什么?你要我去毒害皇上?”楚明玉颤抖地手瞬间将那包毒药掉到地上。
“只要风傲天一死!风傲尘马上就会即位,到时候你的女儿将会南燕国的第一个公主,以风傲尘对她的宠爱,她在这个皇宫里一定会是人上人,但是,如果依旧是风傲天做皇帝的话,你注定很快就会死,那么,你的女儿也会被你牵连到,说不定被流放,又说不定会成为最下等宫婢,你女儿一生的幸福,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
“不!不!”匡尹文的话句句都说到了楚明玉的痛处,握着手中的玉佩,她心乱如麻!她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大错,难免一死,可是,她对风傲天还是下不了手!
匡尹文见她不语,知道她的心底已经开始活动,眸中闪过一抹得意:“如果你做得好,或许我会考虑把你的女儿带给你见上最后一面!好了!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好自为之!”说完,身影一晃,顷刻消失在房里。
楚明玉握着手里的玉佩扶在被子上失声痛哭,良久,她颤抖地捡起地上的那包药,紧紧地握在了手中,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