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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城铁青着脸,又发动了引擎,强大的排气管发出震耳的呼啸,江边开阔,他比来时还要开得快。
刹车片被消磨的声音穿破苍穹一般尖锐,车子在汪氏私立医院停下,梓城下车后从车前绕到钟离旁边绅士派的给她开了车门,钟离不下车,被强硬的拽下了来。
电梯上了七楼,他拉着她出了电梯,一直走到走廊底部的那间办公室,进了房间,她就被扔在沙发上。
他伸手跟已经起身过来的中年男人握了手,礼貌的说道:“Abel,打扰了,麻烦替小离处理一下伤口。”
Abel打趣道:“两兄妹打架了?”
梓城转身瞪了钟离一眼:“她自杀!”
钟离忿然站起:“你才自杀!你想逼死我,你这个杀人狂魔!”
Abel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自知汪少的事不宜多问,便收了声,做起了本职工作,这种小伤,根本不需要来找他这个外科院长,但是汪少发了话,也只能小心的处理。
从那天回到汪宅,钟离便没再和梓城说过话,吃饭也是叫陈阿姨给她分一份,带回房间去吃,不和梓城同桌用餐。
每每司机接她,也不会再半路下车,只是车子开过花店门口的时候望一眼,她不想惹麻烦,不想出国。
梓城觉得挺满意,每次回到汪宅,再也没有看到过雏菊,那个花瓶空空的,连上次吵架过后他踩碎的那些画,他也看见她扔进了垃圾桶。
只是,她天天不下楼吃饭,以前晚自习回家她经常要宵夜,都是陈阿姨做,现在也不吃了。
他知道,她跟他赌气,她不想看到他,他是破坏她早恋的人。
十一点,他敲她的门:“小离,饿了吗?”
“睡了。”
“吃点东西再睡,上课这么晚,身体吃不消的。”
他站在门外好一阵,才听见里面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管你自己身体去!”
第二天一早,钟离背上双肩包,下了楼,走到餐桌旁,随手端起装着牛奶杯子便喝了起来。
汪复业蹙了眉:“离离,坐着吃,就算高考,也不能这么拼,天天躲在房间里做功课就算了,一日三餐总要定时定量的。”
钟离吞下牛奶,嘴边一圈白白的奶沫子,笑了笑:“爷爷,别担心,再有一个月,熬过去就好了。”
“坐下来吃!”老爷子发了火:“考不上也不能把身体搞跨了。”
钟离只能坐下来,单面蛋,三明治,全塞进肚子里,抽了湿巾擦了擦嘴,“饱了,爷爷,我要去学校了。拜!”
梓城正好从楼上下来,钟离转身看见,他应该是刚洗了澡,头发湿湿的,不长不短的浅碎发,白T,牛仔裤,人是神清气爽,端的是阳光帅气,他大步走向大门,大鞋柜打开,拎了双板鞋,穿上,那鞋是他们一起买的。
钟离站在他身后,想等他先走。
梓城穿好鞋,看着她,冷声道:“走,我送你上学。”
“不用了,申叔送我。”说着便从他旁边穿了过去,夺门而出。
汪复业说了一句:“管好你自己,你妹妹有司机送。”
梓城看了一眼汪复业,冷笑道:“老爷子,您说我能不管吗?臭丫头都早恋了,您记得前段时间家里插着的花吧?都好几年了。还好我发现及时,不然那丫头被谁拐了您都不知道。”
老爷子一怔,催促道:“那你赶紧去,我汪家的人就算早恋,也定要门当户对,去查查那小子身家和我们配不配。”
梓城有点气结,这老爷子什么意思?若是那男的家世好,就可以早恋了?
从此,一中又发生一件令钟离痛苦的事,自从她的哥哥来接送后,一中的女生都要她帮忙中转情书和礼物。
梓城照旧每天送她,晚自习也去接她,没有晚自习的时候,时间便是下午放学。
每天钟离一看到那辆骚包红的跑车,就想去踢两脚,因为她手里抱着一大堆要转赠的东西等会就要扔到那车子里。
“汪梓城,以后你不准再来接我,我现在学业很重,不想天天被人追着问我哥的爱好,弄得我看书的时间都很少。”
“不理她们就是了。”
“行,那我把你的地址,班级,宿舍楼,你的手机号码,全都告诉她们,让她们自己去找你。”
梓城哈哈大笑:“好啊,我可是来者不拒,装纯情的不要,不能摸不能抱不能上床的不要,腿不长腰不细的不要,记住C罩杯以下的你直接帮我过滤掉。”
“人渣!”她咬牙切齿,简直不堪入耳,这便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这是个什么东西啊?人渣再合适不过了。
“人渣比较受欢迎!”他还在笑。
钟离将手里一直把玩着的礼物盒子扔到了后座,低头道:“哥,你以后别接送我了好不好?我已经断了,不想再看到你。”
梓城挂在嘴角的笑,顿时僵住,捏着方向盘的手,展开,又合上。“那这辈子你都要看到我,你怎么活?”
“我还有一个来月就高考了,九月份就上大学了,到时候我住校。”要断,只能不见。
“我都不住校,你住什么校?你别以为上了大学住校了,家里人就管不了你,你照样不准谈恋爱。”他的口气又强硬了起来。
“我已经成年了!”钟离抬起头,看着梓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清泉早就装得满满的,快要满出来了。
“小离。”他有些懊恼,他们到底是怎么了,那天之前,他们好好的,他只要一回家,她屁癫癫的就拿拖鞋过来让他换鞋,吃饭的时候,她总喜欢坐在他对面讲笑话。
晚上宵夜的时候总是会去敲他的门问他吃不吃,哪怕他说,你是猪啊,天天就知道吃,一天吃六餐,吃死你。她也不过是笑呵呵的跑下楼继续吃她的营养餐。
这段时间她似乎变了一个人,她居然连看都不想看到他了。爱情的力量吗?为了那个男的,她连她的哥哥也要不认了?
车门被人敲了敲,钟离转头望了一眼,看见外面那个漂亮的女人,“你未婚妻来了,我打车去。”
刚要拉开车门,车门便被他锁上,他那边的车窗下滑,梓城对着车外站着的女人说了一声,好巧。
女人弯下腰,朝钟离笑了笑,钟离礼貌回应。
女人看着梓城道:“城,上午的时候我去看爷爷,他说你这段时间都在负责接送离离,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所以我就到一中来看看,没想到你真在这。”
梓城淡淡的说,“嗯,小离快高考了,我每天接送她,估计她也饿了,陈阿姨说晚上烧了她爱吃的菜,不要等太久,否则凉了就不鲜了。那我们先走了。”
还没等车外站着的女人说话,骚包的红色,便如闪电一般窜得很远了。
“我是他的未婚妻耶,他怎么这样?”女人狠狠的一跺脚,一辆黑色的凌志商务车缓缓开过来在她身边停下,须臾,后座车门打开,女人忿忿不平的上了车。
高考结束,漫天的书本乱飞,那种狂欢,是对长时间高压状态的一种宣泄,钟离也加入了其中,晚上班会,量贩式的歌城全都被高考后的学生订满了。
钟离打了电话给梓城,让帮忙寻个场子,她知道他有办法。
梓城本想打电话给锦绣的老板要一个豪包,可想想那种地方根本不适合高中生,便找了金沙量贩式歌城的老板,要了三个大包,怕她们人多坐不下,结果钟离一问,大家都愿意挤一个包间,哪怕是站着人叠人,所以退掉了两个。
钟离恼的是,这又引来更多女生的花痴,“哇,离离,你哥真帅嘞,其他班半个包房都订不到,你哥居然可以要来三个。”
“离离,你可要帮帮我啊。”
狂欢到一点了还没结束,汪复业问了梓城情况,便说不要管,是该放松一下了,随她。
梓城一直开着车在歌城附近转悠,他跟她说,结束了call他,让申叔早点睡,有老婆孩子的人,不要去打扰人家。
这家伙玩心起了就乐不思蜀。还好他已经安抚了老爷子,否则要一晚上也睡不着了。
娱乐场所不是两点就要关门的吗?他就不信,她还能呆通宵的?
一直不停的抬腕看表,表壳里的钻,折射着夜灯,闪出的光很亮,嗯,两点了。
今天的高中生很多,全出来了,就没有看见她。
直到金沙关了门。
他下了车,摔上车门,要去问问情况,他刚一下车,就被一个女生拉住:“你不是离离的哥哥吗?”
他不动声色的拉开小女生的手:“是,她人呢?”
“早就走了。”
“几点?”
“九点四十吧。她说可能考得不行,情绪不太好,想早点回家睡觉。”
他突然间觉得脑子里有点脱线了,她说想回家,可是爷爷来电话的意思分明是她不在家。考得不好有什么关系,汪家还能不让她上想上的大学么?大不了给学校建幢楼,她想读哪个学校不可以?
女生听到刺耳的油门声,才后悔没跟帅哥多说几句话,捶胸顿足。
梓城拨了钟离的手机,永远都是不在服务区,显然,她不是关机,而是故意扣了电板,让人误以为她的信号不好。
凌晨三点,眼皮有些涩了,人却精神得像打了鸡血一样,盛夏的夜,很通透,没有雾气,夜灯的光芒像刺一样,一根根散开,似乎要扎进人的肌理一般。
凌晨三点半,道路上,车和人一样少。
再次打了那个打不通的手机,依旧是——您拨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啪!”手机重重的砸在车窗上,不知道是玻璃质量好,还是Vertu手机的质量好,玻璃完好,手机连颗钻也没掉。
凌晨四点,车子开到了江边,头伏在方向盘上,车里没有开冷气,开着窗,四点在盛夏正是舒适的温度,但他却觉得冷得很。
那天,他便是在这附近朝她发了火,他记得她哭着闹着说不要出国。是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吧?
她可知道,那时候爷爷问他要不要去国外,他说考虑一下,他去问她想不想出国,她说不想,又要认识新的朋友,很累。他便去跟爷爷说,不想出国,以后想去再说。他不想出国,是因为想经常看到她,而她却为了另外一个男生不愿意出国,还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他是疯了才选了离家近的一所大学天天回家吃饭,是疯了才没有去住校,没有去过大家都喜欢的那种打成一片的集体生活,可是她却说她念大学要去住校,不想再见到他。
听到远处有铁罐落地的声音,也许这里实在太安静,他不得不想抬头看一眼,却看见他找了一晚上的人坐在地上,头靠在石墩边,身边全是一堆的空的易拉罐。
发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头栗色的发像个疯子一样,散乱的披着。
他几乎每个细胞都是火星子在乱跳,撞来撞去,快要把他整个人燃起来了。
钟离这是第一次喝酒,她很疯狂的买了一箱,然后打车到了江边,那天,他在这里跟她说,要她断。
脑子里不停的回响着他的话,你懂什么?十几年也要给我断掉!
直到她被抱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她初进汪家,总是想着父母的时候就会哭,他总是让她倒在他的怀里哭,他的味道,是刻在她的脑子里的。
她没有挣扎,只是借着酒劲,去搂他的脖子,她醉了,没有一个人会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计较,即便她是无理取闹,耍疯撒泼也不会有人说她过份,“哥,我断不了,我舍不得,我放不下。”
她明明觉得自己醉了,可是在闻到他的气息的时候,她却在骤然间清醒,她没有说错,断不了,舍不得,放不下。
抱着她的人,没有回应她,只是把她放在车上,一直听着她在车上哭。
他知道,她情绪不好,不是她同学说的那样,而是因为那个人,看着她那么痛苦,他想要安慰她,想要让步,他却说不出口,说不出——那你们去好吧,他只能缄默。
车子在Crown酒店停下,她醉成这样,肯定不能让老爷子看见了,就说跟她跟同学玩通宵了吧。
顶层的江景房是汪氏整年包下来的,横抱着她,服务生替他刷开了房门。
真想把她丢到床上,却还是小心的把她放了上去。
香软洁白的King-size,虽然没有家里的小碎花的韩国浪漫风情,但是有床的地方就有安全感,这话是一点也没错。靠在床上,即便是全身脏脏的,钟离依然睡着了。
梓城看着钟离趴在床上入了睡,今天她的同学都已经把校服换掉了,她居然还穿着,一个高中生在江边喝酒,也不怕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居然把手机关掉,想着一个个可怕的后果,真有一种想把她拎起来打一顿的冲动。
他也很累,可是他不是她,脏兮兮的也睡得着,洗了个舒服的澡裹上白色的浴袍出来,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她平时喜欢的26度,替她脱了校服,里面的白T胸前有一只肥肥的叮当猫,她喜欢的,她说她以后想要什么东西就从口袋里掏一个出来,然后掏一百个汪梓城出来打着玩。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把被子给她盖上,转身去了厅里。
早上七点,钟离醒来,并不是因为已经睡好了,而是肚子太饿,昨天晚上到现在,几乎什么也没有吃过。
起身看到梓城睡在外面,又转身去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眼睛还有些肿的自己,吐了吐舌头。衣服被脱了,她也没有震惊,他反正不是第一次脱她衣服。
初三那次,她因为自己的校服被树枝挂破,穿了班里一个男生的校服回去,她也没办法,因为女生都在发育,很多里面穿的都是贴身的小吊带,谁愿意借给她穿呢。
可是回到家里,她老实交代之后,她的校服就被他扒掉了扔出了门外。那时候她就骂他,汪梓城,你就是可恶霸权的美国佬!你这个纳粹党!你这个法西斯!!!
那时候他理也不理她,说家风不正,他是在整顿家风。
她说他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不要脸的说那也要有做州官的本事,有本事你做州官去,压得住场子吗?
她气得想砸死他。
洗头,洗澡,洗掉一身的酒气,然后饱饱的去吃早餐,把昨天的事忘掉。
他听到卫生间里有声音,是吹风“呼呼”的在叫,他知道她醒了。
“我帮你吹。”
她转过身,下意识拢了拢浴袍,手里的吹风已经被他拿了过去,“醒这么早,头不痛了?”他的声音比吹风要大。
她没有说话,他关了吹风,看着镜子里的她,等她说。
她对着镜子里他瘪了瘪嘴:“我饿了,想吃点东西再睡。”
“嗯,行,我已经让金姐去酒店的商铺挑了一套衣服,你等会换上,校服脏得不像样子了,昨天像个小狗一样睡在路边。”说着,吹风的风口又开始送着风。他修长的指,撩着她的发轻轻的抖着。
钟离尴尬的笑了笑,耸了耸肩,不去辩驳,昨天什么样子,的确是单看地上的校服就知道了。
电梯到了19餐厅,钟离挑了很多喜欢吃的东西,埋着头,开始风卷残云,梓城笑着说:“你慢着点,等一下噎住了要送医院的,万一送得不及时,后悔可都没用了。”
“嫌我丢你这个大帅哥的人是吧?”
梓城老神在在的叉一块西瓜丢进嘴里:“那倒不会,别人还以为你是我漂亮的女朋友,羡慕还来不及呢。”
“哥!”他讲话倒是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感受,他开玩笑,可是她很容易往心里去。
他以为她制止他,是因为另外一个人,她倒是坚贞得很:“他高吗?”他打趣道。
“高!”她低头用餐。
“帅吗?”
“帅!他在地方,女生多得很。”
“家庭条件好吗?”
“就怪太好了!”
“钟离!!!”
钟离抬头,看着那个莫名其妙在发火的人,“哥,都说断了,家里不是没花了吗?”
“我怎么觉得这事这么轻巧,他送了你这么多年花,你说分手,他就不送了?这种男生你还记挂着他做什么?”
“记着又不碍事,又不少块肉!”喝了半杯果汁,钟离起了身:“我要上去再睡一会儿,似乎毛孔里都有酒味,回去要是让陈阿姨那警犬鼻子闻出来了,非得被爷爷的眼神绞死不可。”
说着便转身离去,丢下一脸青绿的梓城,独自去按了电梯。
钟离钻进软床,梓城也很累,便在厅里的大沙发上睡,这一觉,钟离睡到了下午两点。全身的舒畅。
梓城老早醒了,却在钟离醒了之后继续装睡,现在不早不晚的,肯定是回家了,一回家,她估计又不理他了。
钟离走到厅里,在梓城身边蹲下,伸出食指,轻轻的去描他的眉,鼻,唇,很轻,怕惊醒了他。
指腹落在他的眼睑上,下面有一双瞳,生气的时候真是可怕极了,她“扑哧”一笑,轻声带着点娇嗔:“法西斯!”
唇,在他的唇上,轻轻的点了一下然后离开。终于吻上了,哪怕是偷来的。
“我又没有影响过你,我只是在心底喜欢你,你居然要用把我送出国来威胁我,真是法西斯。”
她轻轻呢喃,头在他身前的空位靠着,她很想靠在他的怀里,却怕弄醒了他。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准那么多女生暗恋你,就不准我暗恋。那些花不能送给你,送给自己都不可以么?我报考了你的学校,可你都大三了,真希望你科科都挂。或者你念完硕博连读吧。”她趴着头,自言自语,全然不觉靠在沙发上的男子早已睁开了眼,看着她。
他心里的五味瓶打翻了一个又一个,那种苦涩,甘甜,酸冽全都混到了一起,混淆成刺烈的气体,想从他的体内冲出,他生生的压住,压得眼睛酸胀。
“小离。”他的手覆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揉着,别人都叫她离离,他可不想跟别人叫得一样,虽然听起来没那么亲近,却是独一无二。
钟离本能的吓得弹开了,惊慌的看着梓城,“哥!”身子一晃,撞在茶机上。
“哥,你听到什么了?我刚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她做贼心虚。
“小离。”他看着她脸上挂着的泪痕,想着她说的话,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有多傻。“来。”
她怯怯的重新挪到了沙发旁,地毯很厚,很软,他温柔的叫她‘来’,地毯变得暖暖的。
“你刚才亲了我一下,我要你还的。”
“还?怎么还?”她知道丢脸丢大了,自讨苦吃了吧。
他依旧侧躺着,拉着她的臂一带,将她从地上拉起,再一拉,又顺势拖进他的怀里,她的肩被捉住,她不敢呼吸。
他精亮的瞳此时泛着迷离的光,低哑的声音带着难以自控的蛊惑:“这样。”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唇,温柔绵长,舌尖渡着津液送进她的口腔,她透不过气,他也透不过气。
终于,她用力的推开了他,而后又紧紧的环上了他的腰,头埋在他的怀里,哭着喊道:“哥,你别这样,我会死的,会死的!”
“小离,你喜欢雏菊,明天开始,我天天送给你,是我送给你的,藏在心中深深的爱。”不对,应该是藏在彼此心中,深深的爱。
“小离,我爱你。”
“我爱你。”
她听着他一遍遍的说,心被窒住。人若想得到一样东西,苦苦寻觅,会日思夜想,可若真是被她寻到了,她却不敢碰了,怕是幻象,怕是海市蜃楼。
她举起手,用力的就会往左脸扇去,却被他倏地捉住。
“钟离!你干什么?你疯啦!”躺在沙发上的人,猛的弹起。
钟离木讷的点头,喃喃道:“我快疯了,真的,快疯了,怕是梦,想打一巴掌看疼不疼。”还是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傻呵呵的笑,说是真的。
梓城只能无奈,却也跟她一样傻呵呵的笑着。
“哥,我们回家吧。”
“好。”
出房门,进电梯,出电梯,出酒店,梓城一直拉着钟离,钟离也紧紧扣住他的手。谁也没去问过去的事,谁也不去肯定对方心底是什么想法,似乎一切无言便已认定。
刺目的闪光灯,清脆的快门“咔咔咔”的响起来。
钟离赶紧挡起了脸,梓城挡在她的身前。
不停的有人喊着问话:“汪少,请问你和你妹妹经常来这里开房吗?”
“汪少,你和你妹妹到底是什么关系?”
“汪少,你未婚妻那里,打算如何解释?”
“汪少,凌晨四点过你抱着你妹妹进的这家酒店,当时她看起来喝了不少酒,是因为什么事她独自买醉?”
“外界都传言,你妹妹是前几年汪家认回来的孩子,你们真的有血缘关系吗?若是有,这种关系会不会有些乱?”
钟离的头快要炸掉了,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些问题,外界要如何看汪家?
梓城把钟离的脸摁在自己的胸前,双臂护住,留下冰冷的一句:“无可奉告!”径直离开。
记者一直追到他们出了酒店,还开着车一直跟在后面。
“哥,明天要是见了报怎么办?爷爷知道了会气死的。”
“哥,这新闻压得下来吗?”
梓城目光淡淡,继续开车:“为什么要压下来?”
“可是,你未婚妻那里怎么解释?”
“这事闹大点好,她可以来退婚。”
“哥,还是去找关系,把这新闻压下来吧,好不好?”
他微瞥了她一眼:“你怕没大学敢要你?”
“不是。”她知道,凭汪家的本事,她不可能没有大学读。
他重重的踩了刹车,侧头看着还在惊慌中没有回神的钟离:“你是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敢面对?这么在乎外面那些人怎么看?小离,勇敢一点不好吗?你可以把我放在你心里这么多年,现在机会来了,难道做一点努力都不肯吗?如果你有你说的那么爱我,为什么不站站直,跟我一起走下去?”
“哥。”钟离抚着不平静的胸口,一夜之间,发生太多事她有些手足无措,阖着眼:“我怕我害了你,怕影响你的前途。”
手指,去挠她的发,笑道:“傻,我的前途岂是你能影响的?你能影响的,只有我的幸福。”
她心里开始平静,安定,又道:“爷爷那里怎么办?”
“现在回去跟老爷子说。”
汪宅,灯火通明,整整一夜的家庭会议,汪复业做主把新闻压了下来,直到凌晨,他才做了安排:“离离,你试也考完了,爷爷带你出去散散心。”
梓城说他也要去。
老爷子一脸铁青:“你自己在家好好反省。”
新闻是压了下来,可该闹的事情还是闹起来了。
本是姻亲的两家,闹到不可开交,梓城的态度很强硬,退婚,汪复业不同意,这样做不但影响世交,对汪家的声誉也影响很大。
钟离被汪复业送到了G城,说是暑假结束再回去读书,在外面散散心。
但是钟离知道,这是爷爷不让她跟梓城联系,要处理好联姻的事情。
她住的地方有人盯着,不能出门,手机被没收,座机不能打长途。
兴许等到她回去,梓城已经提前完婚了。
八月上旬,很热,好不容易下了一场雨,钟离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听雨而眠。
夜深,听到外面有些响动,似乎有人来了,她知道,即便有爷爷的人在这里守着她,也不会闯进来,难道是爷爷来了?
起身,开了卧室的门,客厅的厅亮着,她走了过去,他站在玄关处正在脱鞋,肩上有些湿。
“哥。”她轻唤一声,他抬起头,已经脱了鞋。
“哥!”她跑过去,还没来得及紧紧抱着他,就已经被他紧紧的抱起。
“我跟老爷子说,来见你一面,回去就结婚。”
钟离抬起脸,说不出一句话,只任着眼泪流。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的吻堵了回去,她吻得生涩,却专注。他几次想要挣脱说话,她都不准。
她的手钻进他的衣服里,乱七八糟的去脱他的T,小手去解他的裤腰上的那粒铜扣,却被他一把按住。
她松了口,气喘吁吁:“从现在起,今天晚上谁说一句话,谁是王八蛋!!!汪梓城,你敢说话,你就是王八蛋!!!”
她不想听他说,她知道是什么结果,结婚就结婚,有什么了不起,谁还不娶老婆,还不嫁人了吗?
她得到他近乎癫狂的吻。
他把她压在墙上,睡衣,内衣,全都扔在了地上,她的肌肤光滑如玉,身无寸缕的完美胴体,却如同扑火飞蛾临行前的一刹那潋滟。
他这才知道,她不再是那个跪在灵堂里木呆呆的12岁的小姑娘了,她长大了,不仅有姣好的容貌,平时宽宽的校服下还掩着一副好身材,她是大姑娘了,每一寸肌肤都可以撩起他的欲~望,更何况,她如此主动。拦腰抱起她朝卧房走去,雨夜婆娑,伴着粗重的呻吟,暧昧非常。
他的吻绵密细腻,指相扣,颈交~缠,他每每停下,想要冷静她还小,可她马上又吻上他,来不及想,又陷入下一场沉沦。
他知道她紧张,她在发抖,他努力控制着进入她身体的冲动,还是做了王八蛋:“小离,你后不后悔,若是以后不能嫁给我,你这样做后不后悔?”
“不后悔!”
他捏住她的肩,扶住她的臀,挺身而入。
她想要惨叫出声,可只是狠狠的咬住唇,她说了不后悔,所以她只是发出一声闷哼。疼得她像要被撕裂了。
“很疼,是不是?”
“是,可是不疼怎么记得住?”她仰起脸,看着他笑,笑得泪眼迷离。若是得不到,她也要记他一辈子。
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鼻尖轻搓着她的鼻尖:“刚才进门时想跟你说,我答应老爷子回去结婚,可我没打算回去,我在沧州有个公司,哪里都可以读书,只是没有汪家那么大的豪宅给你住,你愿不愿意跟我去?”
她突然怔住,那时候他是想叫她跟他一起私奔?半晌才拼命点头:“愿意,愿意。”
一周后凌晨,梓城还没有回来,钟离很不安,是不是已经回去了?他说带她走,不过一句玩笑?
直到听到敲门声,兴奋的赤着脚跑过去开门,打开门的那一刻,她才后悔得不得了,她怎么会这么笨,爷爷给了梓城这里的钥匙,来人是他的未婚妻。
她的身份很尴尬,青梅竹马的小情人?破坏订婚的小三?没有血缘的妹妹?
门被推开,来人力道很大,钟离毕竟还是高中毕业的孩子,她很紧张,“啪”的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在了她的脸上,她有些懵了。
“真是不要脸!连自己哥哥都要勾引!”
钟离低着头护着脸,想要反击,可是没有理由,是她不要脸。
“啪,啪!”的两声,钟离抬起头,是梓城铁青着脸扇了那女人两耳光,憎恶咬牙道:“我的女人,你也敢打?”
“城,我才是你的女人!”他未婚妻捂着脸,委屈的说。
“你是老爷子挑的女人,她是我挑的女人,我又没跟你结婚,立刻滚!”
后面还吵了些什么,钟离根本听不清,耳朵里嗡嗡的乱叫。
结实的怀抱里有熟悉的气息,他摸着她的脸问,痛不痛。
她说,这点痛算什么,还没有第一次的时候痛。
他一脸坏笑,低头去吻她,一把抱起,把她的双腿架在他的腰上,这样他便仰着头,她低着头。他笑着说,也让你尝尝低头接吻的滋味,看你脖子疼不疼。
他边吻边去褪她的衣,在她的印象里,每次他都很温柔,可是今天的表现,似乎前几天他没有充分发挥一般。今天的他像野兽一样残暴凶狠,他将她挂在他的腰上,扶住她的臀,一手垫在她的背上,每一次冲撞,他都想要将她的灵魂撞出体外。
她求他轻一点,拼命喊不要。他小心的问她,是不是还痛?她摇头。他就笑,笑得邪恶,他说,不是痛那就是爽,爽的时候说轻一点,那是假话。
她说,汪梓城,你可以再贱一点吗?
他说,看来你很不喜欢轻一点,要再重一点?
她的脸红透,头一低,一头如瀑的栗色发丝便滑了过来,挡住了她部分的羞赧,一口往他肩头咬去。
等她发泄好,他捏起她的左手,舌尖轻轻的去舔舐掌心那颗红痣,温声道:“小离,你掌心的痣一定是我心上的肉剜下凝上的,我总是能感应到你在哪里。以后你走丢了也不怕,人群里,你举起手,我一定可以找到你。”
“你说的情话,真好听。”
“喜欢听,以后经常说给你听。”
夜深虫鸣,夜,静也不静。
她梦见脖子上有些凉凉的触感,小夜灯开着,他正在往她脖子上套什么东西。
他看见她睁了眼,笑道:“G城有个我认识的珠宝设计师,让他帮我弄了个小玩意,今天他来电说做好了,这朵雏菊,喜欢吗?”他揽着她:“小离,我们再不用将彼此藏在心里,以后你的雏菊,都由我来送。”
她眼框湿了,很湿很湿,湿了一大片枕巾,而后欢快的跳下床去开大灯,对着镜子里照了又照,白玉的花瓣,黄宝石的花蕊,揉在一起,让这种贵重的东西温雅而宁静,一点也不招摇。
“喜欢。”是的,她喜欢。
“喜欢就报答我。”
“怎么报答?”
“过来,好好亲亲我。”
两人抱在一起,开怀大笑,“我真是个势力的女人,你送我东西,我就这么开心,为此还甘愿出卖色相。”
“那我多送些,你就好好的把色相出卖给我。”
“那你的家产可以要小心了。呵呵。”
“都给你,倾尽所有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