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雨的侵袭18

红中胡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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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到底是宣泄着一种怎样的情绪?三嫂说男人的表达方式和女人永远有异,很多事,即便他们心底有结,也不会坦露出来,不愿于人倾诉,男人总是自大的以为他们便是天,可以包罗万象,包括殇。

    三哥和四哥的眼底,有殇亦有恨,四哥便罢了,他误会了三哥,可三哥为什么要恨四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非要如此?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殇若划至心底,如何愈合?

    她知道,她若再继续呆在此处看两个最爱的哥哥打下去,那两个人还没死,她便要疯了。

    可是她几次冲过去扯开他们,都被他们丢开。说是丢,真是一点也不过份。

    南天看着南云血肉模糊的脸,心想着自己定是也差不多吧,那些拳头一下一下的落下,落在四弟的脸上身上,四弟必然以同样的力道还之。

    这样很好,一拳拳打在身上,却也落在心上,脸上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心上应该也差不多吧,这样多好啊,越模糊越看不见那伤口在那里,看不见就好。

    两方都无力再动手,南云最后一拳落在南天脸上后,踉跄着退出几步,瘫软的落下,正好坐在床边的脚踏上,也没有去看身后的母亲,只是静静的坐着,眼神空洞,目光呆滞,似乎看着门外,似乎又看着更远的地方,涣散着的眸光不知道焦点在哪里。

    他在哪里,在皇宫,在这个人心险恶的地方,却以为这里有最可贵的亲情,帝王家哪有什么情,从小就该明白的道理,可母妃从来不这样教,说兄弟手足之情难能可贵,一定要珍惜。

    珍惜到头来便是这样的结果?南云目光收回,看着也在慢慢往地上坐去的南天,三哥,嗯,他的三哥。

    三哥不看他,只是看着地面,他进宫来做什么?来看看母妃有没有死干净吗?他连一个解释都不肯给。他不说跟他有关,也不说跟他没关,奈何母妃是自杀,他一点边也沾不上,倒是便宜他了。若是跟他没关系,他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他的三哥绝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你走,离开这个地方,我不想再看见你,再见……亦是陌路。”

    南天嘴角牵起一抹笑,似乎是胆汁漫了出来,漫到了嘴里,真苦,狠狠一咽,吞进了喉里,一路进了五脏六腑。

    飞雪看了两个哥哥的脸,根本无法想象他们曾经的样子是多么的英俊,漂亮。心里一阵阵泛着疼,眨着眼里的泪花,硬硬的忍在框里,想来还是要安慰四哥要紧。

    刚刚上前一步,南云看也没看,便道:“你也走。”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刀,一刀插在飞雪欲抬起的脚前,让其生生的止了步。

    “四哥,我帮你守着如姨,你去上点药?”飞雪站在原处,小心的说道。

    抬起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一双红丝密布的眼眸倒也应景,狠狠说道:“叫你们走,听不见吗?母妃也不想看见你们。”

    话才落下,那一抹朱袍便出了房门。

    南云轻蔑的看了一眼飞雪,讽道:“看到没有,你的亲哥哥都走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看笑话吗?”

    “四哥!”飞雪觉得委屈极了,差点没有跺上一脚来表示自己面对这样的话很受伤。

    可一想着南云定是伤得不轻,不止身,还有心。便把委屈放到一边,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如妃,站在原地,道:“四哥,你就让飞雪在这里吧,如姨从小疼飞雪,如姨不是亲娘胜似亲娘,难道做女儿的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娘亲身边吗?飞雪也难过,也想陪在这里,好不好?”

    如此肺腑之言换来的不过是南云一声冷笑:“亲娘?欧阳南天不也从小说母妃是他的娘亲吗?你们两个骨子里流的血一定是一模一样的,走,别逼我对你也动手,走!”

    动手?舍得吗?这个妹妹,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三哥和他都争着背,争着抱,这个十一公主是名副其实的公主,从外到内,从下到上,表里如一的公主。他怎么舍得打她,他只有吓唬她。

    飞雪被顶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毕竟三哥已经出去了,她还能解释什么,她对一切都不了解,可是真如三哥那般潇洒的离去,还是做不到,于是慢慢的退到门外,直到南云再次狠狠对她一通暴吼,才出了如月宫。

    站在如月宫外,几次想要进去,都被赶了出来。

    夕阳还在,散着微热,虽然于冬季来说,真是微不足道,但那红橙红橙的光,看着便觉得暖。

    然,虽是无限好,却是近黄昏。

    如妃经太医诊断为服毒自尽,本是大事定会汇报给欧阳承。

    等消息传到还在往行宫去的路上的欧阳承耳朵里的时候,他只是一惊,一怔,站起后,又阖目坐下。

    龙辇里,手握着茶盏的欧阳承轻轻的呼着气,生怕被辇外报信的人听见似的。眼依旧阖着,握着茶盏的手,有些颤抖。

    有些事,到头来,过眼烟云,看得见,抓不住。到最后,什么也留不下来。

    查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意义?

    那时候他就不相信这事情容妃一个人做得来,毕竟容妃是重点的排查对象,当年她跟秋水本就不和,如何近得了秋水的身?秋水身边的宫人都是他安排的,自然心里有数。

    后来事态发展至无法扭转,将那二人暂押死牢,却迟迟不斩便是等着真凶浮出水面。

    思绪越理越是不堪,早朝一下,便听说秋如不在宫里,老三也没有去上朝,有些事,就这样在一瞬间自己也不想知道了,立即动身说是去行宫,让老三去管那些焦头烂额的事,理由是磨练磨练。

    其实,不过是有意的在逃避。

    其实,不过是不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还是发生了,这样好吗?秋水,你觉得这样好吗?你一定不想知道这个真相,你一定接受不了吧?老三没有去上早朝,跟这事一定有关,你都接受不了,老三又如何接受得了?

    秋水,你一定怪朕,这宫里,谁都去查,唯独不查秋如,她其实很好,你走后,尽心尽力的照顾两个孩子,视如已出,每每老三和十一有点小灾小痛的,她是真的会夜不能寐,她不是他们的亲娘,却比朕这个亲爹还要尽责。

    秋水,朕不去查,是因为朕怕,怕连她也离开了,朕便这样自欺欺人的过了十几年,其实她在朕的心里,也是扎了根的,她种上的根,现在却自己动手将那根拔了出来,由不得朕说愿意还是不愿意,也由不得朕说肯或不肯。

    你离开的时候,朕痛。

    朕无数次想象过如何手刃那个给你下毒的人。空下来想,梦里也想。可是,朕是真的老了,心越来越软了,知道她害了你,却恨不起来。

    秋水,朕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对不起你,其实也对不起秋如。明明她在朕的心里扎了根,朕却依旧一直让她寂寞,她已经做得很好,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若朕再多对她用些心,或许今日她便不会选择无力回天的剧毒来了结自己的余生,好歹有些留恋。

    她在偿还你,偿还南天和飞雪,她也是在报复朕,报复朕对她的薄情。她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她的死,也会让朕经历你离去时的那种痛。那种让人揪得落泪的痛楚便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跟你一样,聪明,太聪明。

    她终于证明她的重要了,只是朕老了,朕的心哪里还能像年轻时那般强健,朕老了,再也无力承受了。

    嘴有些干,却正好的液体滑过唇角,微微一抿,那液体带进嘴里,是感涩的味道。

    德仁虽是老太监了,可依旧耳聪目鸣,连茶盏落在地毯上的声音也听得出来,心里咯噔一响,暗道不好。

    日已已偏西,坠落山崖,仅留的一点橙红慢慢被山尖湮没。最后的暖色消失,冷风更冷,呼呼的吹了起来。

    辇内夜明珠透亮,照得龙榻两头的雕龙栩栩如生,高贵又大气,可榻上明黄锦被下的欧阳承却有些气若游丝的味道。

    虽然已经在辇内生起了炭火,但德仁手心背心依旧出着冷汗,像是冷得发抖,这里哪是他有资格上来的地方,可此时,他不得不守在这里。时不时的压声催着辇外抬辇的人,快些,快些。

    钟离在东府门口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依旧没有等到南天,手指绞着衣袖,时不时的跺一跺脚,心情也越来越焦躁。

    卡宴拿出一件雪青色氅裘给钟离披上,倒是有了暖的对比后,突然觉得这冬季来了。南天出去的时候也没有带件氅裘,这天都黑了,更冷了。

    今天在宫里一定是如姨的事给耽误了,钟离一转头,唤了邹立:“邹管家,你赶紧给殿下送件氅裘进宫,这风吹得这般割人,怕是要下雪都不为过了。都不知道殿下几时回府。”说着又往外面望了望。

    卡宴一听,天苑里其他下人进不得,便快步走在邹立前面,领路去取衣裳。

    邹立刚刚拿上墨色的氅裘准备出府,撞上了眼睛红肿的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