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雨的侵袭14

红中胡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零点小说网 www.ldxsw.net,最快更新嫖来的王爷要休妃最新章节!

    钟离感觉到疼得气一口一口接不上来,似乎呼吸一下,心就被人用力的向下扯住,绷得紧紧的,紧得疼,可她听见了南天在叫她,牙颤着、碰撞着自己能听见“嗑嗑”的声音,“胸、口疼,疼。”

    南天“呼”的一声窜起,跑到门外再奔到天苑外,大声喊道:“青近!青近!去叫陈直,快!”

    天苑早就没有下人,青近等人本就不能靠近天苑,一听见太子喊得如此焦躁,慌得脚下一软,赶紧跑开去找陈直。

    南天迅速回到房里坐在床沿边上,俯下身,左臂穿过钟离的颈后,任她枕在自己的臂上,明明方才还累得不行,可如今却困意全无,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早就在疼了?他没有发现?为什么要抚上她的睡穴,定是早就在疼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胸口疼,难道她有心悸病吗?穿过她颈后的左手抚着她的左臂,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凝霜,没事了是吧?我已经传了陈直过来,没事了,没事了。”他说,没事了吧,却不敢说,你有什么事。没事才是对的。

    钟离缓缓的睁开眼,深深的吸着气,脸色白扑扑的像久溺深水的人刚刚上岸,满脸的细汗,显得她更是虚弱,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道,一把拉住南天胸前的衣襟,紧紧的攥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有事、的话、别骗我,好、不好?”

    看着她虚弱不堪还努力的说着这样的话,心被自己的手捏住,狠狠一拧,疼得快要断气:“好好好,不骗你,一定不骗凝霜,不骗。”,右臂穿过她的腿弯,一把抱起她,坐起,放在腿上,装在怀里。

    昨夜他还可恶的想着怕会负了她。若是他负了她,她定会像现在这样痛苦吧。

    不会的,他不负了她,她一定要好好的,他不会再去想梦里的那个人,一定不去想。他只要凝霜,只要凝霜。

    她疼得似乎都痉挛了,还叫她不要骗他,她是知道了什么吧?四更天,她破天荒的比他早起,起床也没像往常一样跟闭着眼他闹,反而笑着脸催他起身,昨夜也并未如她所说因为睡得早,因为他们都是一起入的睡,她,是好敏感的一个人。

    她的胸口疼,他突然间觉得都是因他而起,似乎无措的走到一处断崖,前有追兵,退无可退,拼命的想要找到新的出路,抱着她又紧了紧,也不去想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一股脑想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语速极快:“凝霜,不疼了,我都告诉你,好不好?昨夜我又梦到那个梦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子了,我梦到她,心里很难过。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连自己是从哪里开始难过的都不知道,我若跟你说了,你一定会多想,而且我还产生了很多不好的念头,不过如今都没有了。”

    再顿了顿,又连珠炮似的说道:“还有,还有,四更天我去了死牢,我点了你的睡穴,因为我要去看那个加害母妃的凶手,我不想你去看那些事。凝霜,我有心瞒你,我是有心的,我不好,我是存了心瞒你。”

    他看着她还在很用力的呼吸似的,拼命的搜寻还有什么事,“还有,还有……”

    “南、天,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她咬着唇,抬起因疼痛而颤抖的起手去堵他的嘴。

    有些事,他瞒着她是对的,以女人的小心思去猜度男人做事的方式是有害的,有些事,应该是个秘密,永远的秘密。

    不知道更好。

    女人真傻,傻到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现在好了,他说了,他梦见另外一个女人,他难过,莫名其妙的难过,他不瞒你了,你开心了吗?

    越发的不开心了。

    不知道更好。

    死牢里的事,她是知道的,那个害了他母妃的人,是他的痛处,她怎么能去揭他的痛处?他瞒着她,难道他不难受吗?他不带她去看是对的,他定是不想她看见他痛苦悲愤的模样。若那时候她站在他的身旁,他说不定连难过痛和悲都不能做到随心所欲。

    明明善意的被骗是幸福的,偏偏要去戳破,逼着男人尽说实话,真是件残忍且伤人的事情,伤害自己也伤害他。

    “凝霜,我再想想,再想想,我一定还有事瞒着你。”

    “南天,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她不能再听,也不想听,他瞒着她的事,都是有道理的,两个人都逼到那种境地,又有何意义?

    “好好好,等凝霜不疼了,我再什么都告诉你。”他的语速依旧是不经大脑的很快。他的脸叠在她的脸上,还在想着,是不是有事瞒着她,等她醒了,全都跟她说,只要她不疼了就好。

    听着有了急促的脚步声从苑外传来,南天朝着门外吼道:“做什么,快点!”

    陈直跑得差点摔倒,进了屋已是粗气连连,忙不迭地放下药箱,替钟离诊脉,好半天,南天几欲开口,又怕扰了陈直的判断。

    “禀殿下,太子妃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异常。”陈直也有些冒着冷汗,明明太子妃的疼痛不像是装的,怎么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

    南天侧脸,森冷的眸光化为寒刃狠剜着陈直:“你开什么玩笑,她说她胸口疼,她说她胸口疼。”明明她说她疼,陈直却说她身子无异,难道所谓的名医便是连这都看不出来吗?次次都是如此。心头一把火烧得“啪啪”的响。

    “陈直,若是次次你都无法替本宫分忧,本宫留着你也无多大用处了。”那话才出了口,便听见有拳握起骨节相措发出的“咔咔”声。

    陈直脊背一僵,面色一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威胁他了,什么时候起,他居然有些怕这种语气了?何时他已然变成了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是因为次次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所以变得愈发的珍爱生命吗?似乎这几个月自己变得突然不再清高了,是因为从前从未被人三番四次的威胁过?

    “殿下,娘娘的脉象的确是常人的脉象,并无异常,不知娘娘曾经是否有过这样的症状,或者先天便带有这样的心悸之痛?”陈直话锋一转,看向钟离,轻拧着眉,似乎想从她的嘴里得到一个答复。

    钟离虽是疼痛难忍,但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所谓不能病急乱投医,医者,对症下药,自己是患者,更要说明病情,紧紧的捏着南天的掌心,被捏住的地方,泛着白,南天眉头紧蹙,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她是有多痛啊。

    抬眼皱眉望着南天,已经有些发白的唇,轻颤着张开,声音又缓又颤:“我没有、心、悸的病,会不会、是被纳兰昊、宇击过那一掌。当时也、这么痛。”咬着牙说完,一手紧紧的抓住左胸,恨不得拧下一块肉来,忍不住仰着头长长的“嘶~”了一声。

    南天扣开她捏住自己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凝霜,你掐我,你掐我。”

    “陈直,到底是不是?”

    陈直颌首:“上次的伤已经好了,应该不是。”

    “什么叫应该不是,本宫要肯定,肯定!”南天左臂环着钟离,手也被她捏住,右手也紧紧被她捏住,极不舒适也不自然的相握方式,松开不得,恨不能多出一只手来,只想一拳给陈直挥过去,那声音像是锅里干炒已久的豆子,爆跳了起来。

    “霜儿。”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男音从门外由远至近传来,除了黎重,还能有谁。

    才一入门,似乎风掠衣摆,衣袂‘呼啦’的飞起,苍劲而有力。

    后面跟着卡宴,一路跑了进了房里,倒不像府里的其他下人行些虚礼,南天是默许的,毕竟她是凝霜的丫鬟。

    平日里除了打扫的,没人到天苑来。听说传了陈直过来,黎重便飞似的跑了过来。昨夜很晚才回府,这大清早的,怎么就要传医师了?

    “霜儿,不舒服吗?”黎重到了床前,弯身抬掌拭了拭钟离额头,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受了下,这是跟钟离学得,说是生病了首先看有没有发烧。

    黎重虽忧却稳的问着陈直钟离的情况,陈直如实相告,却感受到坐在床沿上的凤眸男子那里飞过来一把把的寒刀。背脊阴冷之风不停窜上。

    “爷、爷。”拼命的想给自己的脸上堆起一抹笑:“我没、事。”

    栗色的发丝有些潮了,汗液越来越多,从开始的脸部到身子的每一寸肌肤,都多得吓人,像刚沐过浴,洗过发,发尖开始有晶莹的水珠滴落。像是冷,抖得厉害。

    钟离用力的撑着眼帘,可是越来越重,重得不堪所负,慢慢的阖了起来,握着南天的手,也松了力道。

    “凝霜,凝霜!”看着怀里昏睡的人,南天吼叫几声,紧着臂,摇了摇,一点反映都没有。

    “霜儿。”黎重忽地一顿,看着手足无措的南天,“把她放平在床上,门窗全数打开,房间里的人都退出去,别捂在这里。”

    “卡宴,赶紧给霜儿擦个身,换身干爽的衣裳”

    卡宴点头应承,上前,南天却依旧拧眉抱着钟离。

    南天没有放平钟离,反而抱着她起身,对黎重说:“爷爷,我要带凝霜进宫,宫里太医多,一定有法子。”

    黎重一把扣住南天的手腕,强行将他拖在原处,面露厉色道:“有什么法子?上次的事你还不知道吗?不管什么太医,拿霜儿都是没有办法的,若是他们没有办法,只会徒增你的杀孽。”

    上次皇宫里发生的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此次去,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太医治不霜儿,那么那些人又可能会像那个被扔在门槛上的太医一样,摔死。

    卡宴说怕增加天儿的杀孽,他却说不怕,朱雀的本性就是残暴的,其实那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他不过是护短,朱雀是残暴,可是如今的天儿是个凡人,凡人的杀孽过重,又怎么可能回归神位,只能积德行善才有那么一天。

    他自然是知道朱雀不希罕被供奉为神,若是稀罕,千年前也不会放弃他的修行。但事到如今,他不稀罕,也得稀罕,若不回归神位,他们便生生世世得不到圆满。然后永无止境的千年万世的经历那些痛苦。

    莫说他们累了,他这把老骨头和卡宴,千年万年的追随他们而来,看都看得累了。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痛苦。

    他和卡宴是苏醒了,可这种苏醒有什么用,神力没有恢复,只不过因为他和卡宴有朱雀和锦鲤的魂魄,所以认出了他们,其他的人,一概都认不出来,哪里去找南王的王杖。

    “我不在乎什么杀孽,若是那些太医治不好凝霜,本来就该死。”一双凤眸,阴鸷之气如箭迸出。

    陈直身子一抖,是否也包括他?

    南天绝美的脸沉着一转,紧盯着陈直:“若不是母妃说过不能杀你,本宫早便除了你!”一点用处也没有,当什么医师。

    陈直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说来,他能活到今日,完全是托水妃的福,自己没有救得了水妃,却还得她的庇佑。是万幸吗?垂头不敢再语。

    黎重自知南天心意已决一定要进宫,可只有他知道,都是无用功,只能用内力去跟南天周旋,紧紧的扣住他的手腕:“把霜儿放在床上,听老夫的话,过会就没事了。”

    “爷爷!”南天背脊一抖,一股强大的内力就在手肘一个劲颤之时,将黎重扣住南天手腕的掌弹开,黎重脚步狠拖着踩在地砖上,像是想要伸出爪来将地砖爪住一般,地砖突然被磨起了石尘,飞了起来,黎重退出数步之远。

    随之而来的余流扑向黎重,黎重身子一颤。

    虽是被南天击出数步,黎重却突然面露喜色,他方才的用的内力并不算小,没想到天儿居然可以将他弹开,并且天儿因为顾忌他的身份,并未用全力。

    心道这内力真是日见斗涨,玄气更是与日聚增,他只不过在苍南那次输了些内力给他,打通了他的筋脉。其他又无名师指导,定是神力在慢慢恢复。

    定是如此的,否则哪有悟性如此之高的人,短短几个月,功力会变得如此深厚。

    南天脸色一沉,同样厉色上脸:“凝霜如今都昏迷了,难道爷爷一点也不紧张吗?若是爷爷不再疼霜儿,那么就不要管我,也不要再耽搁我的时间。”

    黎重也知道南天焦急,虽然对他的言语还算尊重,但心中的不满已经浮上了脸,黎重面色稍稍和缓,上前道:“天儿,我怎么可能不疼霜儿?你问问卡宴,她从小到大,我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的。霜儿没有先天性的心悸之病,陈直也说得很清楚了,她的身子无异状,那么她就不可能是中毒。”

    黎重稳立南天身前,却未动半步,明明从天苑跑进来时那声音里满是焦虑,如今只是沉沉的拧着眉,凝视着钟离,那一双虽然苍老但依旧眸光锐利的眼睛从上至下的打量着南天怀里已经昏迷的钟离。

    南天身子一颤,自己是慌了,爷爷说得没错,凝霜没有心悸的病,又确定不是中毒,进宫定也毫无用处的,爷爷说休息一阵就没事了,是这样吗?似乎是的,她的呼吸越来越均匀,眉头也不再皱着了。

    转身踱步把钟离放在床上,拉过锦被盖上。

    摸了摸钟离的鼻息,又让陈直过来把脉,陈直点头,面露悦色,确信她真的没事了,一切安好。

    南天呼出一口气,爷爷说开窗,换衣裳,对,是应该这样的。

    快速的吩咐房里的人退出去。

    卡宴命人打来热水,南天领着黎重出了门,将门带上。

    卡宴给钟离擦身换衣。

    南天和黎重于苑内的石桌相对而坐,黎重的手落在石桌上,半握着拳,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面上敲着:“这天苑可有人来过?”淡而稳的声线,尾音略沉,明显的压着怒气。

    南天一怔,抬眼瞥向站在入门处的青近,沉声道:“青近,这天苑都是谁在打扫?”爷爷的意思来打扫的人在天苑做过什么手脚吗?若真是如此,他绝不轻饶。

    青近几步上前,躬身答话:“回殿下,一直都是兰儿和蕊儿在这里打扫。”

    南天望向黎重,“爷爷,天苑就是打扫的人过来,再无旁人了。因为爷爷也知道,凝霜不喜欢被很多人围着,所以下人都撤了,只是打扫而已,马上就把婢子传过来。”

    黎重抬掌一顿,阻止了青近去传婢子:“老夫知道霜儿的性子,她习惯了那种生活,她说那是她的私生活,只是婢子的事,暂且不急,今天的让下人不要到处说才是,这以后打扫还是卡宴来吧。”若真有人做什么手脚,不要打草惊蛇才好。

    南天只是感觉每每遇到凝霜的事之后,便会脑子里一团乱麻,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像个被人扯住线的木偶一般,一点主见也没有。

    细细想来,还好爷爷在这里,否则,自己真不知道得干多糊涂的事,弄进宫去又能怎么样?还会弄得路人皆知。

    他那时候那么慌乱,居然连梦里的事都告诉她,她难过了吧,他当时为什么不经过一下大脑,那种话在她那么痛苦的时候说出来,无疑是雪上加霜。

    在面对如姨的时候,他都可以那么冷静,没有失手将她杀死,没有迁怒于四弟,他居然可以不慌不乱的撒谎骗四弟,他虽是怒至极,痛至深,但依旧在脑子里想着若是怎么做,便会怎么样,后果是什么。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什么是仇恨,什么是情理,弑母之仇不得不报,可又念及生娘不及养娘大,总之那时候,他冷静得可怕。为什么那份冷静,如今不能匀一些出来?

    真希望五更天的时候自己可以像方才那么冲动用内功跟爷爷相搏,他到底是越来越笨了吗?

    双肘撑在石桌上,入冬了,石桌透着比天气还要刺寒的温度,直接从肘弯传到他双掌包住的头颅,南天垂着头,声音里透着无力:“爷爷,我该怎么办?凝霜没有中毒,又不是什么先天的病症,我该怎么办?凝霜说,担心是苍南受过纳兰昊宇的那一掌,爷爷,那种感觉我不想再经历了,一点也不想。”那段时间已经熬到头了,熬到头了才是啊。

    “霜儿的确没有心悸病,从小就没有犯过,老夫担心真是上次那一掌,纳兰昊宇下手太重,几乎要了她的命,她能活过来,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但是她缓过来,老夫是确信她好透了,老夫十年的功力完全可以护住她的心脉。可是你看,她的症状几乎和那时候从苍南离开时一模一样。似乎连吸一口气都要她的命。”

    南天突然抬头:“若是爷爷十年功力可以护住她的心脉,那么我再将所有的内功都输给她,可好?”今天这种痛,以后还会再来吗?若是她有了深厚的内功,便不会痛了吗?若是如此,都给她,是否可行?

    黎重看着南天,似乎又看到那时候在苍南回来的路上的他,冲动又消沉,希望中裹着难以压抑的绝望,他不自信到极点,定是怕微微一松手,再也抓不住。

    黎重叹了声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天儿,你不要凡事都如此极端,等卡宴给她换好衣裳,老夫便去瞧瞧,一切待看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