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雨的侵袭12

红中胡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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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远紧紧的捏着她的肩,眸光恳切的说道:“碧心,纳兰昊宇不是什么善类,即便他给你承诺过什么,你都不能当真,他是一个比谁都心狠的人,你以为你帮了他,他就会履行他的承诺吗?他不会,还可能会让你死得很惨,平淡一点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争那些过烟眼云的东西?”

    “你不懂,你没有得到过,你永远不会懂,我是王妃啊,曾经这府里的下人对我有多恭敬你难道不清楚吗?可是如今呢?你没有享受过,你永远不会懂,青远,你不懂。”头靠在床靠上,眼泪不停的流下来。若是踩上了那高一处的阶梯,突然断掉,那么该怎么办?

    要么跳上去爬得更高,要么踏空,跌落万丈深渊。

    她不能后悔。

    “青远,你不能离开我的,若是你都离开我了,我怎么办?”突然抓住欲要起身离开的青远的手腕,他要走吗?他懒得跟她说了吗?他不能理解她吗?

    “我在外面去守着,你睡吧,我不走。”

    手上的力道大了些,拽了拽:“外面冷,你就在这里睡吧,反正你不也说了吗,太子什么都知道。”

    二更天,露重云厚,是初冬里最冷的时辰。

    钟离窝在南天的臂弯里睡着,被子半蒙着头,脸捂得红扑扑的,睡得很沉。

    南天想要翻身,手臂却有些发麻,微微的掀了掀眼帘,瞟到她睡得安稳,密而微卷的眼睫又重新阖回到眼肚上,侧了身,另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身上,把她往自己身边又带了带,满脸的餍足,跟着她一起沉沉的睡去。

    “三郎,三郎。”似乎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召唤。

    南天觉得腿脚都很重,步子迈得十分吃力,好不容易睁开眼,又看到那片湖,好久没来到过这里了,站在原地,看着湛蓝的湖,有风吹过,吹得身子暖暖的,湖面上反着晶亮的碎光。

    “三郎,三郎。”

    寻着声音找去,看见那个女子,她终于没有跑了,她以前总是在前面跑,他追不上她,她边跑边笑,偶尔回过头,他总也看不清她的脸。

    他想看清她的脸,他走过去,女子转过头来,为什么还是这样,模糊的一片,看也看不清,象是那脸上戴着一张花纹琉璃做面具,把那张脸分裂得形状都看不清。

    可是那一头栗色的发,就这样被风吹得飞扬着,像飞泄的瀑布。

    “我的命牌找不到,没有命牌,我找不到三郎,找不到我自己。”

    他看不清她的脸,看不清她有什么神情,可是他听见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一定是很难过,看着她慢悠悠的转身走开,那背影,满是殇。她越走越远,他却迈不开步子,脚沉得很,他想去拉她,却够不到,脚像被钉子钉住了。

    “小离,别走,别走,别走。”

    钟离被勒得喘不过气,看着他闭着眼一直说别走,别走,神色那么痛苦,他怎么了?

    “南天,南天。”她摇着他。

    赫然睁开双眼,一口紧过一口的喘着气,看着被自己紧紧勒在怀里的人,正满脸通红,紧张的望着他,“南天,你怎么了?做什么梦了?叫谁别走?”

    怔了半响,南天才回过神来,“哦,没什么,大致做了噩梦吧。”松开臂,替她理了理发,“睡吧。”

    “嗯。”

    房里越来越静,静得只能听见慢而匀的呼吸声,那双凤眸慢慢的睁开,看着怀里的人,抬起白晳修长的掌,指尖去撩起她的发,这时的房里那豆点大的烛火并不能将所有的颜色看得真切。但他知道,那一头发,是栗色的。

    凝霜,我到底爱的是你,还是梦里的那个人,我每次看到她,心那么痛。我爱你这一头发,是无可取代的,因为她没有脸,只有那一头发永远刻在我的心里。

    你有听过心被撕裂的声音吗?每每我入梦看见她,都会听见自己心被撕裂,动手的那个人像是我自己,又像她。

    我突然间觉得好对不起你,我拥着你睡,享着你给我的爱,然后拼命去找梦里的那个影子,想从你的身上找到她的影子,凝霜,她不过是个影子,可我却不能自拔的爱着她。

    我好久没有梦到她了,我以为我都忘了,可今天我又梦到她了,我还是爱她,我想把她锁在身边,我怕她离开……

    凝霜,我是个疯子吗?我居然爱一个影子,我自己也觉得我自己疯了。

    凝霜,我就是个畜生,我甚至想,若有一天,我找到她,我还会娶她,我居然觉得一定可以找到她,一定可以看清她的脸。

    我甚至想,若是能找到她,若是能娶她,哪怕我会负了你。

    我怎么可以有这种禽兽不如的想法。你这么好,你待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凝霜,若那一天到来,若我负了你,你一定要毫不犹豫的拿起剑杀了我,我一定不躲,我没有资格躲。

    侧着身,侧着头,凤眸里滚出了泪,上面那滴泪淌过鼻梁,滑进另一只凤眸里,然后继续前行,落在枕上。

    她静静的闭着眼睛,依旧让自己的呼吸均匀,听着他的抽泣声,拼命的忍着心里翻着的巨浪。

    他有事瞒着她,他梦里醒来时看着她的眼睛,闪烁不定,他不肯告诉她。

    三郎,我等你说,等你亲口告诉我,只是不想你难过,听着你偷偷的抽泣声,我同时听见了心被撕裂的声音。我想此刻,我的泪一定会流进了心里,直到那里装不下去。

    她懒懒的发出一声嘤咛,然后翻了个身,头去搜寻一块没有他手臂的地方。

    他以为是他的胳膊让她的脖子不舒服了,便任了她去。

    她背对着他,呼吸依旧均匀,只是那心里的泪再也关不住,湿了一块衾枕。

    月影躲进墨云里,有着浅浅烛火的这一间房,竟是最亮的地方,虽然那烛火不过只有豆大一点。

    四更天,钟离伸了个懒腰坐起了身,看着昨夜一直睡在自己身旁的人,他一定是想了很久的心事,所以困得很吧。

    才从被窝里拿出来的手,暖暖的,指尖也是暖暖的,轻柔的放在他的眉上轻轻的描绘着,他是最美的,不像旁的那些男人一样是又粗又重的眉,他的那双眼睛的那鼻梁都是最美的,尤其那一双唇,恨不得啃上一口。

    墨色的发就在他的身下铺开,称得他的皮肤更白,唇瓣更诱人。

    老天不公平,让这样一个美的人来做男子,让其他的女人无地自容。

    她真是好命,相公不但人美,还待她好,为什么这天下间的好事都让她给占尽了,是要多做点善事感激老天垂怜天了。

    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嘴角牵起了笑,推了推南天:“懒猪,起床,上朝去。”

    南天缓缓的睁开眼,还有些困,今日居然赖床了,她倒是精神得很的样子,可是眼圈似乎有点发黑:“呵,今天这么早。”真是破了天荒了,从前都是他把她弄醒的。

    “当然啦,昨天听相公的话,睡得早,自然起得早啦。”她得意的说着,爬下了床,然后开始整理仪容,没再看他。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她不敢说,只是昨夜,我一夜未眠。

    上了撵,钟离像往常一样补觉,可又怕他知道自己的异样。她睡不着,她怎么可能睡得着,自己爱着的人,抱着她,偷偷的哭泣,那种剜心般的疼,疼得她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她只有慢慢的让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

    他坐在床塌上,这撵里有些冷了,本想生一盆碳火,可是她不让,她说那样烤着,人真不舒服,四季分明才好,冷一冷,没那么多细菌,冷一冷,人的抵抗力会强一点,她的鬼道理可真是多。

    他替她把被子四周都又重新固了固,省得晨露太重,寒气钻了进去。

    起身踱步至撵帘边,掀帘望了一眼,露气真重,再过段时间定是更冷了,看着依旧看不清景致的天色,淡淡的说了一声:“青近,去凌青楼。”

    青近一顿,快步到了南天帘位的下方,抬首轻声道:“殿下,去了凌青楼,怕是来不及上朝。”

    “嗯,不去上朝,把太子妃置在凌青楼,撵驾莫让人发现了,再派人去皇宫,便说我感了寒,今日不去早朝了。”

    青近心道怕是有大事,否则凌青楼一直是太子不愿去的地方,毕竟外人都不知道那是太子自己势力,如今却要把太子妃安置在那里,定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吧?为什么不直接把太子妃放在东府呢?怕太子妃起疑?还是怕旁人起疑?

    青近颔首答道:“是。”

    钟离心下一惊,明明是去上朝,如今却改变主意要去凌青楼,凌青楼是什么地方?去一个普通的地方而已,为何还要怕被人发现,他是太子,他有什么好怕的?他不是一惯的嚣张吗?他不是从来都不屑旁人说他什么的吗?

    若是把她放在凌青楼,定是有人守着她了,她想走,肯定是走不了的。

    凌青楼,跟他昨夜的心事可有关系?他这么神秘,是还有地方要去却不想带她去吗?

    自己武功不好,又不会用毒,只能在这里等他吗?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无论她想什么办法,他也不会带她去,因为就在撵驾到了凌青楼,他披上斗篷准备下撵之前,便抚上了她的睡穴。

    才落了撵,颀长的身姿微微挺了挺,倨傲如松。一股清冽的冷风吹来,墨色的斗篷“呼啦”的鼓了起来,青丝如瀑也飘在斗篷上混成一色。凤眸微微一眯,像那股风一般,透着冷冽的气息。性感的唇呡成冷艳的弧度。才将那墨色的靴跨出一步,奔腾而出的王者之气让楼里本已行过大礼的侍从又纷纷低下了头,不敢正视。

    “照顾好太子妃,备轿。”南天头也未回,径直出了凌青楼。

    暖轿内,一双凤眸一直轻轻的阖住,眼睫却微微动着,母妃说,不能惹事,凌青楼是外公的,不到万不得已,别暴露出来,毕竟那里有很多“人”并非真正的人,若被人算计了,怕是外公也不得安生。

    如今,毒害母妃的真凶已然落网,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便可以去找外公,外公长生不死,母妃也许可以死而复生呢?

    睁开眼,撩帘望了一眼,看不太清周遭的墙和房子,凝视了半晌,才道:“青近,在这里停下,把轿藏起来。”

    青近应声说是,在轿外打了手势,让轿停了下来。

    南天带着青近,穿进小巷,青近跟在后面叫苦不迭,这五更天未到,又是入冬的天气,雾气重得很,根本不太看得清,连个灯笼都没带。

    才想着,南天便道:“看不清吗?”

    “回殿下,奴才到前面引路吧,免得有什么污秽的东西脏了殿下的衣裳。”哪有叫主子开路的道理,自己是个奴才还躲在后面,像个什么话。

    南天轻笑道:“真是该叫你多修练修练,静下心来,用耳朵听,用内息去感受,便能知道前面有什么东西,哪怕是一小块石子在你的脚前面,你也可以不踩到它。”说着,轻轻转了步子,绕了个弯,青近跟在后面没有察觉,径直踩了过去,脚下一崴,踩到一块石头。

    “呵。”青近抓了抓头,其实他跟殿下年纪相仿,小不了多大点。从小也没见殿下习过什么内功心法,练武读书,自己和青远一直都陪伴,这也太神奇了,明明以前都是自己和青远保护殿下,如今变得似乎很没用了。

    死牢外静肃一片,真是如死一般的沉寂,特别在这初冬的清晨,夹杂着冷冽的风,更像地狱之门。

    深蓝的云锦斗篷被主人拉起帽沿遮了脸,轻碎着步子走了过去。

    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到守门的狱卒手里,嘴里嘀咕了些什么,狱卒便四下张望,然后狗腿的开了门,让那一袭深蓝进了死牢。

    死牢里光线很暗,狱卒替深蓝的斗篷举着油灯引路,这个时辰,很多狱卒还在打着瞌睡,经过一些狱卒的身边,还能闻到恶心的酒味。

    牢道弯弯折折的转了四圈,底部,是一间相对宽敞的囚室,里面也相对其他囚室干净许多,住着一男一女,男子嘴周已经冒了青渣,有些白色的囚衣,腹部染红了一片,正躺在稻草铺着的石床上。女子似乎三十多岁,发髻散乱,盖住了脸上的表情,正坐石床上轻轻的抚着男子手。嘴里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话,听不真切。

    深蓝的斗篷轻轻跟狱卒交谈,狱卒退了下去。

    听着深蓝斗篷和狱卒的交谈,囚室里的女子慢慢抬起头,“你来了。”

    囚室用一排粗大的木柱相隔。

    囚室外的人,淡声应道:“嗯,你也在等我,容妃。”

    容妃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子:“你若是能替我救风儿出去,我便一个人扛下来。如何?”

    门外的人淡笑道:“似乎很诱人。你的风儿似乎不用我救,他在外面那些年,有自己的势力,他还有在朝庭谋得高位的舅舅,你不用替他担心。”

    “可是如今,这些都派不上用场了,风儿的身世你应该知道了,这次他的舅舅怕是也要砍头了,所以……”

    “所以你只能靠我?呵,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吗?”

    容妃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以后说不定也有求人的时候。”

    “可以,但我要你立刻死,否则我不能救他。”

    容妃突然站了起来,奔到囚室木柱处,紧紧的抓住粗大的木柱,微暗的火光照得她的脸,不再容光焕发,咬牙道:“不,我不相信你。”

    门外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帕,擦了擦容妃抓住木柱的手,“你如今可真脏啊。”“呵,你不得不相信我,你若不死,我便不会出手救他,我若救了他,你反咬我一口,我不是没有保证了吗?”门外的人又顿了顿:“你看看他,伤了也没人治,可如何了得?他是活该,居然敢给太子妃下落心散,皇上不杀他,太子也会杀他,你说,他可怎么办?”

    容妃打开门外人的绢帕:“他无论怎么办都好,你帮我把他救出去,我保证,当年的事,我一定一个人背下来。”

    门外的人幽幽的叹了声气:“可以。”

    容妃立刻露出希翼的笑,如今也没什么好求的了:“好,我若知道他平安了,立刻自尽。”

    “呵,我这么傻么,如果他平安了,你还能不拖着我一起去,容妃,我们一同侍君这些年,难道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思吗?你恨了我一辈子了,死前不拉我去垫背,我是不会相信的。不过你心机算了一辈子,怎么没算到萧王爷斗不过皇上,你当时做的梦可都白做了,孩子都怀上了,萧王爷却死了,你说说你,你怎么会这么背呢?皇上也真是的,白帮他哥哥养了二十来年的儿子,肯定是气死了,真是应该把你们一家人弄到一起去团聚。”那话语说起来是不痛不痒一般的音调,可是冷讽之意甚浓,句句夹枪带棒。

    容妃冷了脸:“你知道得倒多。”

    “以前是不知道,突然间明白的。”

    “那你真不帮我救风儿?”

    “你用这个威胁我?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容妃吗?”

    “你当真不怕?”

    “怕。”门外的人有兴奋的答道。

    “那为何不跟我交易?”容妃喘着气,耐着性子问道。

    门外的人冷声道:“因为你没有资本和我交易了,你马上就要死在这里。”

    “今天就你来看过,你以为你跑得掉?”

    门外的人冷笑起来:“你以为呢,方才我进来的时候换了张人皮面具,没人认得我,刚刚你抬头的时候,我才拿掉的。”

    “你想对我做什么?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容妃颤抖着往后退去。“我要去告诉皇上,当年给秋水下毒的人不是我。是你。”

    “当年毒药是你给我的,我只是帮你而已,怎么又成了是我下的毒了?别退了,我不会再给你下毒了。”

    容妃面容很是惨白,又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欧阳南风,抬眉紧紧的凝着门外的人:“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给我下毒的,最狠毒的女人就是你,我一定要告诉皇上,让他处置了你。”

    “你没机会了,方才替你擦你那肮脏的手的时候,呵呵。皇上对你真不错,下了死牢,也不用铁链锁你,果然夫妻情深。”

    容妃慌乱的抬起双手来看,方才只是有些脏花了的手,如今居然变成了乌黑色,愤然的抬眼看着门外的人,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姨,难道只有夫妻情深,没有姐妹情深吗?”一道几近微哑的男音慢声响起,似乎抑着极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