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火的绚丽16

红中胡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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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昊宇看了一眼已经痛苦不堪,面色惨白有些摇摇欲坠的钟离。

    伸手拽过。

    钟离闭着眼,那仿佛从千年之外传来的声音,不停的说着,若这是命,就死在一起吧。此刻忘了痛,心越来越安定。

    南天想过纳兰昊宇会拉过凝霜,可没有想到他竟没有一丝犹豫,他算过她被拉过来的位置,就在那抹绝艳的朱红到达城墙的时候,猛的一侧身,从右边朝纳兰昊宇袭去。

    钟离感到一阵强劲的风从她身旁掠过,那么极速,衣裙都被那风刮得飞了起来。刚刚准备就义的心情落下,又有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一起生比一起死,好多了。

    纳兰昊宇显然没有想到南天会能改变速度如此之快的方向,除非欧阳南天比上次见他时修为又高了一个层次,可上次也算是交过手,他探过他的筋脉,跟他也算是不相上下而已,难道是黎重?

    他怎么会忘了,除了父皇母后不准他跟霜儿在一起,黎重也是最反对的,黎重这个祸害,一定是给欧阳南天传了内力,否则以为欧阳南天的修为,刚才那么快的速度改变方向筋脉已经断了,真是偏心的祸害。

    纳兰昊宇刚欲侧身,却发现那一袭夺目的朱红又窜至了他的身后,欧阳南天是想袭他的空门。

    再转身已经来不及,一掌击向钟离的后背,纳兰昊宇嘴角的笑有些狰狞,欧阳南天,你不想伤她,朕便替你完成。都是你害死了她。

    南天看着那钟离一声惨叫,口中鲜血喷出,白色的衣衫却比红色的血珠下落得快,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纳兰昊宇居然这个档上要杀她。

    看着钟离身子飞了出去,南天一个分神,明明应该击中纳兰昊宇空门的位置,只是击在了纳兰昊宇的左肩。

    “凝霜!!!”这一掌才落下,便想要飞去接住那个人,却被月寒和侍卫拦住,与之纠缠。

    城楼上,一个侍卫飞身一跃,冲向钟离下落的身体,拦腰抱住。

    这一刻太快,快到瑾彥和黎重都来不及反映过来。

    钟离微微睁开眼,看着抱着她的人的眼瞳,勉强扯起一个笑:“千尘。”唇瓣还在动,却没有了声音。她想说,谢谢你。

    殷千尘平稳落地,蹲下身来把她抱在怀里,看着钟离已经没了血色,抓住她的手腕探脉,牙——狠狠一咬。

    黎重和瑾彥用上轻功飞奔而来,来不及说道谢的话,都蹲下身去,瑾彥侧身看着青近喊了一声,“快传陈直过来。”谁都知道陈直的医术高明,以前是宁王府的神医,以前宁王只要出远门,都带着他。

    殷千尘愤的一把扯下那张人皮面具,看着奄奄一息的钟离,咬牙道:“臭女人,你给本座挺住,知道吗?你要是这么不争气,怎么配当本座的对手,死女人,听见了没有?”都怪他的动作实在太慢,跑出皇宫跟到这里来,等弄到守卫的衣服,上了城楼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还想过一定帮她保住孩子的,这段时间她天天摸着平坦的小腹,偷偷的笑,现在她一定很心痛吧。

    黎重纵使不喜欢听见人有骂他的孙女,但此时看来,这人关系跟霜儿一定非同一般,否则怎么会出手相救,那语气看是骂,实则是关心。

    瑾彥看到殷千尘的脸后,吃了一惊,这不是那个经常出没在红楼的赌圣吗?对手?凝霜又是何时以女子的身份和凝霜发生过交集?难道殷千尘也知道凝霜就是钟离?

    瑾彥沉住了气,抬头一看南天还在和城楼上的人纠缠,起身后马上叫过王征,命其放信号,让城内的人行动。

    纳兰昊宇受了伤,不是南天的对手,而月寒的身手也不可能与之长时间的打斗,侍卫越来越多,却无从下手,南天的身手太快,弓箭手瞄不准,生怕一箭出去,射到自己人。

    瑾彥领上身手好的下属,冲上了城楼,如今已经没有了顾忌。

    纳兰昊宇自大的以为只要凝霜在他的手上,欧阳南天算什么,纵使整个蓝离的人都搬来,他也无所谓,这仗不可能打得起来,他太懂,霜儿是所有人的软肋。

    所以他自大的没有怎么布防,因为他的计划是不花一兵卒便要欧阳南天的命。

    狭长的眸子凝着怒恨之气,眸潭越来越深,黑得不见潭底,如同他一身的墨色龙袍一般,沉得透不过气。

    南天一见瑾彥等人都上了城楼,再一望城楼下,一边招架和进攻,一边朝着瑾彥喊道:“万将军,这里给你。”他必须要去看看凝霜是不是没事。

    “殿下放心。”瑾彥起身一跃,在南天身边落下。“太子妃情况很不好。或许她很想见到你。”是啊,她一定只想见到太子,从头到尾,她的目光都是停留在太子身上。

    南天收了掌风,准备跃下城楼,却听见纳兰昊宇大笑两声道:“若不想霜儿恨你,最好带着你的人离开苍南,否则抚养她十几年的双亲若是因为她的丈夫攻了城而死的话,这笔帐,她会跟你算。”

    南天心下一沉,他原本没有想过要攻城,他做这一切只为要回他要的人,如今这样的局面本不是他想看到的。纳兰昊宇伤了凝霜,他要拿下他的江山有什么不可以?

    可纳兰昊宇这人太过阴毒,他可以杀掉他喜欢了十九年的女人,再杀掉本已软禁了一年多的双亲,又有什么不可能。

    即便不是亲生的父母,他也知道凝霜是将他们视为亲生父母。

    “万将军,让我们的人安全撤离苍南!”

    瑾彥犹豫一阵,应声道:“末将领命!”

    未再看纳兰昊宇一眼,火红的袍飞落至了城楼下。

    南天看着黎重正在为钟离运真气护体,那脸苍白得不像话,“青近,让城里的人把新做的撵车弄出来,快点!”从蓝离过来,不用撵车是觉得麻烦,会影响前进的速度。他早就让这边人的做好,到时候接她回去的时候,可让她一路舒服些,免得颠簸。

    青近也顾不上回应,运上轻功便朝城内飞去。

    宽大的撵车内,所需要摆设一应俱全,没有帐幔的床上,钟离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可下腹传来的痛,此刻却是越来越清晰,她以为她还在城楼上,她感觉纳兰昊宇还在跟前威胁她。

    她咬着牙,不敢叫,不敢喊,生怕有人听到她的痛。

    忍得住不叫,可忍不住冷汗,忍不住泪。

    南天蹲在塌前一手抱着钟离的头,脸颊贴着她的额头,她额上的冷汗还在冒着,粘在他的脸上,一手紧握着她冰凉的手,红着眼轻声安抚,唇轻吹的落在她湿冷的额上。“霜儿,痛你就叫出来,好不好?有我在。”

    他明明握着她的手,定是疼痛难忍,所以她才将他的手反握住,死死的捏着,捏得他指关节发白,捏得他手指也发了白。

    “南天……痛……痛。”她含糊的喊着。

    他干脆把手掌塞进她的嘴里,“霜儿,你咬着,咬着就不那么疼了。”上次她一个人在膳房被烟熏得眼红脸脏,他还说他应该陪她一起受罪,可是受罪的总是她一个人。咬吧,让他跟她一起疼。

    钟离感觉到身下一股热流让她的下身湿了很大一片,很痛啊,滑胎的药起了效吗?咬着南天的手掌,痛苦的抽泣着。是不是无论她轮回多少次,都不可以做母亲?

    梓城以前是汪家嫡孙,她不能再育,最后跟她分手。

    南天,如今已经是储君,地位更胜,她还能再育吗?

    好累,好痛。

    南天抬手轻轻拭去钟离的泪,任另一只手被钟离咬在嘴里,看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面端去,眉头成了川字,侧身抬头看向陈直,冷声道:“本宫命你回去收个女弟子。否则新帐老帐一起算!”

    “是。”陈直也很无奈,导胎这种事,他也没有做过,可谁会想到这一趟来会遇到这样的事。

    如今这床上躺的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换作其他人,那女人怕是也只能等死了,毕竟没有带医女一起来,男女之间有很多事需要忌讳,自古哪个太医帮妃子做过这样的事?

    哎,他也羞于启齿,可是人命关天。太子都不计较了,他还能怎么办?

    救下太子妃后,能够留个活口已经不错了,更别说什么收一个女弟子的要求了,就是叫收十个,也得收了。

    亏得他自命清高一辈子,自以为不会有什么把柄可以让人威胁到他,这次,他也逼不得已。

    卡宴在一旁打着下手,陈直不方便的时候,她便上前。她眉头紧锁,生怕出一点错,看着当今太子对公主如此细心爱护,又觉得心里很舒心很多,虽然以前她也看太子不顺眼,但现在看来,两个人情投意和,公主幸福就好了。

    殷千尘在撵外来回的踱步,时不时往撵内看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黎重上前,虽然背脊挺直,傲骨于胸,语气却是诚恳,“多谢殷公子相救。”

    殷千尘不习惯这样的相处,毕竟只有他自己知道,黎重一直在派人找他的下落想要杀他,只不过现在不知道那天晚上非礼了凝霜的人是他而已。“谢我作什么?即便我不接住她,你们也会将她接住。”

    只不过他当时出手快了一点而已,若是再快点她也不用受这种罪了。

    黎重摇头:“若不是殷公子的护心丹,霜儿怕是都撑不住了。公子恩情,老夫一定会报。”

    殷千尘觉得浑身不自在:“本座不过想和她赌博而已,她死了,本座找谁去?所以不用言谢。”

    恩情要报,那么仇也一定要报罗?那女人现在倒是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若是她的相公和爷爷知道非礼过她的人就站在这里,得不得拿刀砍了他?不过,砍就砍吧,反正他也不乎,练练身手也好。

    黎重沉吟片刻,继续道:“殷公子若只是想和霜儿赌,老夫以后给你们做个公证,霜儿顽劣,怕她耍赖。哈哈。”

    殷千尘桃花眼微微一眯,细细琢磨着黎重的话,似乎听到了话外之音。何为只是?谁又耍赖?难道他除了赌,找那个臭女人还有别的事?可黎重看他的眼神分明很不对。明明是笑,却笑得有些诡异,难道他看错了?

    瑾彥则一直忙于安排回蓝离的事,时不时眸光瞟向撵车那边,然后转过头,继续忙,只想越忙越好。

    瑾彥和南天都很奇怪,他们一路离开苍南回蓝离,以纳兰昊宇的性子,居然没有派兵来追。毕竟才十万人,虽然帝都的禁军的确让他们早就设好的局弄得有些混乱,但纳兰昊宇常年征战,怕是会很快调好军队来追杀他们。

    一路都没有消息,难道是忌讳蓝离边境的那三十万人?

    纳兰昊宇不像这样的人。

    直到队伍全数踏入蓝离境内,才稍微放松了警惕。

    钟离因为滑胎的事,一路都不言不语,无论南天怎么逗她,她都不笑,一个人带着前世的殇来转世,又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队伍在一处溪旁扎营,准备次日再继续前行回帝都。

    溪边流水涓涓,扫了夏日的酷热,带来一份清凉。

    南天慢慢走近一个人站在溪边发呆的钟离了,她的背影真是单薄,还是好穿着白色,若是深一点的衣服一定看着更瘦了,从身后环着她的腰,脸埋在她栗色的发丝里:“凝霜,上次骗你让你去煮面,害得你熏成那样,所以这次回去后,我也去熏着替你煮一碗好不好?”

    钟离有些动容,他又来哄她了,他如今对她说的话,总是轻柔细腻。一点也找不到在红楼的影子,她原来以为他是一时新鲜,总会原形毕露,只是那一天迟迟不来。

    “孩子没有了。”她有些哽咽,她压在心里,好多天都不曾开口,她想一个人慢慢把这几个字消化掉,然后再也不提,可是那几个字梗在胃里,怎么都消化不了。

    他心尖上很疼,他一直在回避,不想提,他难过,也怕她难过。他笑着,“以后还会有的,我们可以生很多。上次你不是说先生一个女儿吗?我们就这样计划,好不好?”

    他上次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但那时候,他的确很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也许我以后都不能再生了。”泪像断不了线的珠子,流到了他环在她腰上的手上。

    她的泪温热的,不用尝也知道一定是苦涩的,“凝霜,别难过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陈直的医术很高明,他都没有这样说。”母妃也被人灌过滑胎药,后来也生下了飞雪。

    “是真的,真的不可能再有了。”她转过身扑在他的怀里,抽泣,她没有办法不信命,她似乎总是在重复着一种命运,摆脱不了。

    抱着她颤抖得厉害的身躯,又单薄,又无助,以前的倔强和顽强找不到一丝影子了,她,是绝望了吗?还是在怕什么?“凝霜,别怕,若真没有了,又有什么关系?”

    钟离抬起头,看着南天,泪挂了满脸,嘟着嘴:“是啊,我不能生了,你还有碧心。”她自己也闻到了那酸味。

    他抬起大掌抚着她的后脑,轻轻的揉着,那发丝交错着摩挲在他的掌心,酥酥麻麻,他浅笑:“凝霜,不会的,若我真会做皇帝,没有你的孩子,便立四弟孩子做储君。碧心的孩子,我会给她封王。”

    钟离一脸错愕,这男人脑子坏掉了吗?“可是……”还欲开口,却被南天打断。

    “反正那个皇位谁的孩子做有什么关系,姓欧阳就行了。”南天无所谓的耸耸肩。

    钟离道:“难道你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做储君吗?”是不是21世纪的人也跟不上古人的思想了?

    他揽她在怀,轻声道:“若是你给我生了孩子,便让他做储君。”

    钟离叹气道:“你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若我没有你的孩子,那么就把你当成我的孩子,永远捧在手心里。你爱打爱闹都随你,一直都宠着你,做父亲,享受的不就这些吗?”

    钟离再次抬起头,眼角的泪还莹莹的挂着,痴痴的望着南天,想着他那一双血瞳,原来是真的——命定,她一直都怀疑,为什么南天和梓城会有这么多相似,他们说话的方式,语调都那么相似。

    梓城那时候知道医院给她判了死刑——不能再孕,抱着抽泣的她,揉着她的发,安慰道:“你就是我的孩子,我永远都会把你捧在手心里,一直都宠你,你只需要跟我撒娇就好,做父亲,享受的不就是这些吗?”

    可若继续轮回,接下来的,会不会和前世一样?

    不会的,老天爷不会世世让她经历这些,她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有赚过黑心钱,她能帮助的人都尽力在帮,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她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过很多好人才会做的事,总会有些善果吧?

    “怎么了?凝霜。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你的夫君很好看?”说着他故意挑了挑眉。

    她撇了撇嘴,口是心非的说道:“嗯,好看,怕被人抢了去。”

    他趁热打铁的逗她:“不会的,你放心,其实打我主意的人很少,我这二十几年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哪个高官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觉得没有前途。现在想要把女儿嫁给我,感情也培养不起来了,我也不愿意娶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