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伤的纠歧11

红中胡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零点小说网 www.ldxsw.net,最快更新嫖来的王爷要休妃最新章节!

    他轻轻勾起她的下颌,眸中流光似细细悠长的溪水,绵绵流过:“凝霜,你总说我勾引你,然而你可知道,哪怕你不言不语,不怒不笑,都能勾引我……”他脸上的笑,一如继往邪侫,眼波里溪水潺潺而流,慢慢汹涌。

    她咬着唇看着他,她恨自己真是没用透了,人家男人都可以做柳下惠,她还是一个女人,定力居然这么差,真是太丢女同胞的脸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切记啊!

    一把推开他,想溜之大吉。转身之时却被南天一把拽住,拉扯入怀,温热的唇便轻轻一触,落在她如满月般明媚的额头上。

    “凝霜,别这么怕我……”他抱着她,一掌温柔抚她的背,一掌轻柔的扶着她的后脑,手臂用力,她便禁锢在他的怀里。

    这一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话。从他嘴里,那么轻软的说出来,却如三月的落英一般在她头顶稀稀沥沥的落下,她便如沙土遇水和成了泥,烂在了他的怀里。

    时常回想起他趾高气昂的样子,桀骜不驯的姿态,傲睨一切的神情,甚至多数时候都蛮不讲理得像个纨绔子弟,却总也觉得认识他两年多,还不如这几个月,原来他的心那么细,这么软。

    还记得红楼会所即将开业,她约着南天南云去妓院挑清倌,天天逛青楼,喝花酒。他那眉头从头皱到尾,生怕那些女子碰他一下,她知道或者他有些——洁癖?而他却依然做出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她那时候就说,杨南天就是活脱脱的一个骚包。

    他总是跟她争得面红脖子粗,她总说,要不是爷看你兜里有几个钱,想骗来为红楼做点贡献,才懒得搭理你。

    他每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会一下子就消了气,他也说,还好爷还有点东西你看得上,你好好伺候爷,爷养着你的红楼。

    现在想起来,还真像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南云总是当着她的面对南天说,三哥,你不会是好了男风吧?

    南天说,他即便好了男风也会挑个俊一点的,像钟离这种黑不溜秋,丑不拉叽的模样,做家丁都有损他的颜面。

    那日她绑他在红楼的床上,他一定很想吐吧?可是当初她那种心情,要是不把别人弄得比她还难受,她真迈不过那道坎。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份?

    三郎,你相信缘份吗?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缘与份的距离却是这么远,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些年,岁月让我对你又厌又烦,又憎又恶;岁月又让我对你又酸又涩,又喜又爱。

    那一年,明顺二十六年暮秋。

    若那一日,你便站在那宁王府正堂喜靴那个位置,哪里也不去。若那一日,你欣然掀开我的红盖头,那么今日,我何需怕你?

    可是我又如何不怕,你说鱼和鸟是可以相爱的,不过是阻碍多了一点。

    我说,阻碍太多,会没有爱下去的勇气。

    我的前世便是跟梓城一路披荆斩棘的闯着自己的爱情路,林瑞琦让媒界的头条天天写我设计汪家的家业,十二岁便谋于心计勾引巨富的嫡孙。天天做着灰姑娘的美梦。我那时候经常不敢出门,怕被人骂。怕被人扔鸡蛋。

    梓城不顾家族反对,拒绝汪家和林家的强强联姻,差一点和亲人绝裂,最后还是爷爷低头,允许我们订婚,可是最终却因为我不能再育,他放弃了我。

    你可知道,一个人经历过一次毁天灭地的爱情之后能再愿意爱一个人,已经很难了,哪还有勇气再那样做一次飞蛾?

    现在想着,多想有一碗孟婆汤,忘了前世情殇,我应该会依旧是那个钟离,再做一次飞蛾。

    是啊,我没有勇气,我如何面对你的另外一个女人还有你们的孩子?我的心胸面对她们像钉紧无缝的夹层,若硬要宽,只能撬开铁钉,生生将夹层分开,便会千疮百孔。

    可我已然觉得自己心胸足够宽广,那只不过是对你,你犯的任何错,我似乎都能原谅,只要那些不会影响你爱我,或者我爱你。

    做个自私的人,有什么不好?

    我多想做个自私,凉薄的人,这样,我会心安,心安的以为你只属于我。

    他能感觉到,她对他的迟疑和彷徨,可每到这时候,他比她还要迷茫。

    他每次听完四弟给他授完课,总是要在心里温习多次,生怕,哪一句又不对了,四弟总是怕他不相信他,每次授完课都会加一句,这真是三嫂传授给我的,我发誓。说完三指立于鬓旁。

    他觉得他真的是乱了,一天到晚理自己的思绪,心绪,头绪,越理越乱,就好象她说要搬回王府这件事。他去接她,无功而返。四弟说,感情如沙,有时候抓得太紧,反而会从指缝中溜走,要给对方一些时间和空间。

    他心念着这是她说的,可自己又想去世外府等她,就这样整整一天,他就在什么地方等她这个问题上不停得理心里的麻。然后便在王府门外来来回回走了一个下午,晚上沐浴的时候才发现,鞋袜都已湿透,他只能摇头莞尔。

    她跟他说,他多愁善感,不像个男人,像个爱看言情剧的女人。

    可她哪里知道,他只有在她跟前才会这么多愁善感,他才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哪怕他一直对四弟的风流成性嗤之以鼻,却因为她,他总是去学四弟的那些烂招。

    他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连他自己都不了解,是不是很可笑?

    他跟钟离说,二十三年了,他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如今懂了,又快乐,又痛苦。

    他想,若她也喜欢他,那么也会有和他一样的感受,正如她此时的心情?想靠近,又不敢吗?

    “姐姐和王爷还没歇啊?”碧心一袭绿色的罗裙,裙裾衣袖处朵朵睡莲粉粉的,好不生动。她纤弱白晳的手,拎着一个食盒过来,眉眼含笑扫了一眼南天和钟离,把食盒放在石桌上。

    “碧心。”钟离赶紧挣脱南天,嘴角扯过一抹干笑,钟离拼命想,此时为什么不能会心一笑?相由心生,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碧心欲向南天行礼,南天只淡声道:“心儿,你有孕在身,无需多礼。”

    碧心笑了笑,上前拉着钟离的手,柔声道:“王爷前几日吩咐厨房天天炖些燕菜给我补身子,我哪里吃得完?想着女人多吃些燕菜终归好的,于是带了些过来和姐姐一起吃。没想到王爷也还没睡呢。”说着已经从食盒里端出一只莹白玉碗盛着的极品血燕。

    南天面色倒是毫无变化。

    钟离心里有些不舒服,碧心是在炫耀吗?炫耀燕窝是不可能的了,炫耀的是南天关心她吧?但碧心似乎不是这样的人啊。

    不过说回来,跟一个怀孕的女人吃什么醋啊。不就是南天关心一下她么?她怀有身孕,应当的。自己是打算要走的,又何必计较这些?可还是觉得喉咙里有些涩涩的,什么东西堵着,很不舒服。

    原来,她归终不是大度的人。

    碧心稍稍迟疑,又快要推到钟离面前的那只碗放在南天的面前,“若不然王爷和姐姐用吧,也不知道王爷在,莫怪臣妾才是。”说着又去拿食盒里另一只碗,准备递给钟离。

    南天嘴角溢笑,又把碗推给了钟离,转而看向碧心:“你们吃,这些个女人吃的东西,本王从来都不好。”

    碧心又把手里的一碗,移到南天跟前:“王爷,当打尖了,这么晚了。”

    南天扶着碧心坐下:“你有孕在身,应该多休息,以后这种事让下人做就是了,丫鬟也不知道传的?以后让丫鬟送过来便是了。”然后把燕窝推到碧心面前,让她吃。

    碧心心尖一窒,是在提醒她,以后不要再来了吗?

    钟离自己坐下,这燕窝到底吃还是不吃呢?这些东西一天到晚没少吃,不吃的话碧心肯定会多想吧?碧心会不会吃她的醋,会不会给她下药?

    可是碧心刚才是递给南天的,她应该是不会对自己的丈夫下手吧,想到此处,钟离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执起小勺便吃了起来,也不去听那对夫妻讲什么。

    碧心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燕窝,时不时侧身朝南天笑笑,用完了燕窝,才拉着南天道:“王爷,改日陪臣妾去昭宁寺上个香吧,给孩儿求个平安。”说着,一脸幸福的抚了抚肚腹。

    钟离边吃着燕窝边吸着凉气,这大热天的,哪有这么冷?孩子,多美好啊,梓城曾经不也是因为她不能再育而不要她的吗?

    南天点头,道:“好,过些时日吧。等凝霜的哥哥离开蓝离后,本王抽空陪你去。”

    “嗯。”碧心笑眯了眼的点着头。

    “王爷,我先回房去歇了。”钟离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很多余,还好啊,碧心一来,什么火都灭了。

    钟离觉得若放到现代,碧心应该是119里面最敬业的消防员,她那鼻子肯定能嗅到哪里有火情,不用等人报警,会主动出警,想来21世纪多养这样警察,社会肯定会更安定繁荣。

    钟离觉得自己简直太忧国忧民了,情操无比高尚,不论何时她都心系社稷。

    “凝霜,你先去歇,我让人把心儿送回心苑安置好。”他几步跨到她身前,扶肩送她。

    “你管碧心吧,我自己过去。”她朝他笑笑,推开了他。

    碧心微微咬唇,方才他还说本王抽空陪你去,转身朝着另外一个女人却说“我”,言语间一点架子也没有了,不是说有孕的女人才应受到呵护吗?

    钟离回到自己房里,带着一点点恼气,重重的关上了门,她自己对自己说是一点点,可是关门的动作居然那么重,吓了她自己一跳。

    脱鞋上床,只是用薄被搭住胸口和肚子,怕热也怕受凉。翻来翻去,再翻去翻来,终于眼皮累得再也睁不开。

    钟离胸口好闷啊,越来越闷,她在哪里?一片湛蓝的湖边,白云如丝飘在天空,她便在那里,风吹着她的发丝和白色的裙裾翻飞。可是眼前的湖,是什么湖?为何看得这么难受?

    是谁?是谁?是碧心?对,就是碧心,她慢慢朝自己走来,阳光下,碧心一袭绿色罗裙,裙上睡莲绽放,温婉如歌,她对自己盈盈的笑。

    “姐姐,我帮你绾发吧。”

    钟离难为情的笑道:“不用,不用,有丫鬟呢。”

    碧心故作嗔怒,道:“姐姐是嫌弃碧心绾得不好吗?”说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钟离只能坐在湖边的大岩石上,闭着眼睛任碧心替她绾发。

    好半天,慢慢的睁开眼睛,抬手扶发,光溜溜的一片,钟离冷汗直冒,她的头发,头发呢,地上一大堆的栗色发丝随风乱跑。猛的起身奔到湖边上,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影子,抱着头惨叫,她的头发,头发!全没了,全没了。

    碧心缓缓走了过来,一脸狰狞的笑:“哈哈,他不是喜欢你这一头栗色的发丝吗?若你没了这些头发,他还会喜欢你吗?”说完仰着头,笑得狂了起来。

    钟离整个人发着抖,她恨啊,为什么要弄光她的头发,梓城说过,一定要好好养着这些头发,因为在人群中,他一眼就可以认出她来。若她被湮没在人群里,一定要举起她的手,因为他心上的肉在她的掌心,他还是可以找到她。

    可是如今她的掌心里没有痣,梓城只能凭着头发找她了,怎么办,怎么办?头发……她奔过去,卡着碧心的脖子,死命的卡着:“你还我的头发,你还我的头发。我杀了你,杀了你!!!”

    “杀了你,你还我的头发!!”钟离猛然间惊醒坐起,喘着重气,不停的,不停的去抓自己头发,用力的扯了扯。

    南天迅速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凝霜,怎么了,做恶梦了?”他声音轻轻的安慰着她,小心的帮她拭着满脸的泪。在梦里叫着杀的人,是谁?

    他睡在床上,一直听着偏房的动静,听着她大叫,他赶紧过来,原来是做梦了。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梦。”他把她抱在怀里。

    “南天,我梦见我的头发都掉光了,没有了,没有了,一根都不剩了。”她越说越伤心,在他的怀里拼命的抽泣。

    他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不是还在吗?怎么会掉光?你可要好好养着这头发,这样你在人群里,我才可以一眼便看到你……”他轻轻的抚着她的背。

    她的手攥着他的白色的中衣,紧紧的攥着,发着抖,“南天,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爱的是你,还是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一点也不想那样,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忘记,我该怎么办?

    “怎么了,做梦做得糊涂了,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凝霜……”

    “南天,南天,你会有前世的记忆吗?有吗?”你会不会就是那个人?不然,你们怎么会那么像?

    他扶着她的肩,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人怎么可能会有前世的记忆?那天下不得乱了吗?不过我记得小时候的事。哈哈!”

    “南天,我不管你有没有,你陪我吧,你陪我,我头发都掉光了,都掉光了……唔唔唔”她又哭着扑在他的怀里,双臂紧紧的圈着他的腰。一下都不肯放松。

    “我陪你,你好好睡,我就在这里陪你。”他扶着她的肩,把她放平在床上,盖好被子,便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受了惊吓的她。

    “南天,你陪我睡,陪我睡。”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那个梦太可怕了,虽然是梦,她依然觉得好可怕,那个湖,她从来没有见过,她怕,她怕那个和碧心长得一样的人,那个人弄光了她所有的头发,她怕一睡着,还会遇到那个人,她不要再看见那个人,不要。

    他心尖上猛的一颤,笑了笑,脱了鞋,便在她身旁躺下,紧紧的搂着还在颤抖的她,她的手冰凉,还在发着抖,到底是什么梦。把她吓成这样,又梦到梓城了吗?

    她在他的怀里,慢慢的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安心,静静的睡去。

    他揽着她在怀里,看着她眼睫还潮潮的,低头,轻轻的吻去她的泪痕,“凝霜,以后让我去你的梦里,你便不会害怕了,知道吗?”他说完,满足的笑了。

    她听懂了似的,在他的怀里蹭了一下,嘴角轻轻扬起。

    翌日,一大早王府的丫鬟便开始给钟离梳洗打扮。

    南天替钟离选了一件珊瑚红的华裙,裙裾上蝶儿恋花,振翅欲飞。明艳的珊瑚红是她很少选用的颜色,她还是喜欢相对素净一些的颜色,可南天却说,哥哥来了,应该隆重一点。

    南天换了暖青色的蟒袍朝服,一直坐在一旁等着丫鬟给她收拾打扮,她扶了扶绾起的发,再拎着裙子问他,好看吗?他看着她,点了点头,好看,他竟有些痴了。

    此时的她就像三月时分世间所有的花瞬间怒放,美到窒住人息。

    “凝霜,真好看。”他拉着她一路穿过小路和回廊。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照着裙上的蝴蝶,就像要从那衣裳里飞出来似的,欢快。

    刚一出府,准备上马车,却看见前方十六人抬的龙撵伫在那里,南天心想,父皇怎么可能会出宫?而这龙撵的雕花跟皇宫里的也不一样。

    钟离也是疑惑,却看见撵帘轻轻掀开,一袭如墨的龙纹锦袍便映入眼帘,厚重的眉宇,彰显着无形的霸气,狭长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钟离。那高挺的鼻就如他的气势一般孤傲,薄唇冷如刀削。

    薄唇轻掀:“霜儿,上来,哥哥带你进宫。”淡淡的,却透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