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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
各处的花园里,绿叶衬着花朵儿正艳,在清晨还很是动听的鸟叫声,此时有些嘈杂起来。
钟离一身深灰的棉麻布衣和冠帽,快步朝会所走去。
一进会所大门,便瞧见南云一袭蓝色整身锦袍,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坐在卡坐那里,正勾搭会所的人气最高的清倌柳丝。
“四爷!”钟离到了他们跟前,一个旋转,手掌在桌上优雅的一拍,在柳丝身旁,南云对面潇洒落座。
“钟离,你又来干什么?阴魂不散?”南云有些恼,这段时间以来,只要他来找柳丝,钟离就来破坏,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热情的一看他来就一定会来招呼啊。
“怎么?四爷,兄弟一场,想赶我走啊?”钟离身子往后一仰,左手搭在椅靠上,左腿抬起架在了右腿打了个半盘坐,右脚轻踮着,痞子似的一脸坏笑。右手抬高,一个清脆的响指在空中响起。立刻招来了一名服务员,钟离没看服务员,反而看着南云,嘴角微扬:“玫瑰花茶,谢谢。”
“公子,请稍等。”服务员退下。
柳丝白嫩的鹅蛋脸上是一双勾人的丹凤眼,身段也是相当的好,看着钟离与南云对视,有些不自在起来,“公子若跟四爷有事要谈,柳丝先退下吧。”说着便起了身。
“柳丝,你干嘛要走啊,要走也是钟离走。”南云一把拉住柳丝,不耐烦起来。
柳丝面露难色的看了一眼钟离。
钟离并没看她,淡淡说了两个字:“坐吧。”
柳丝小心的坐下。
服务员上了茶便离开了,钟离笋尖似的指尖轻转杯盏,面色严肃的说道:“四爷,你若真喜欢柳丝,把她娶回你的府里去,你若不喜欢她,跟她说清楚,小姑娘情窦初开,你不要让人家觉得你喜欢她,到最后弄个单相思的境地。”钟离之所以这么直接的把话挑明了,是因为她知晓了南云的身份,那样的家世怎么可能娶柳丝,连朝官都隐姓埋名在这里混,她那个公公怎么会同意。
柳丝羞涩的低下了头。
南云本来喝在嘴里的茶还未来得及吞下去,被钟离的话呛了个面红耳赤:“咳咳咳……钟离,不是,我说,你怎么今天突然冒这么一句话?会所的姑娘跟客人喝喝茶又怎么了?”要不要这么低俗啊,动不动就说娶啊,感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是的,一点风情也不懂。
“四爷,你敢说你大白天的来找柳丝就纯粹没事找人陪你喝茶吗?”
南云一怔,他是喜欢柳丝,长得漂亮,身段又好,歌也唱得好,可柳丝毕竟是会所里的女子,虽然这会所里的女子基本上没有卖身的,除非有人将其娶了,但外界的看法会所跟外面的青楼没有两样,他怎么可能娶柳丝。钟离最近就爱多管闲事,他真是烦死了:“我说,钟离,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你会所开在这里,客人来干什么的你也要问?难道你最近换口味了?好女色了?”
柳丝听到这话一脸诧异的看着钟离,似乎在说“嗯?有可能哦!”
“四爷,钟离好男风,整个帝都是家喻户晓的,你不用扯开话题,我会所里的姑娘跟外面那些青楼姑娘不一样,你是清楚的,没有你,她们也能嫁个比较好的人家,不管是妾还是妻,好歹有个归宿,你不能因为一时贪玩,就误了我这里姑娘的终身大事,是不是?”
柳丝定定的看着钟离,随后轻轻的咬着红唇,垂下了头。
“钟离,你怎么这样说?我怎么会?”
“不说别的,一句话,不论你喜欢或者不喜欢柳丝,你都不可能娶她的是不是?”钟离咄咄逼人。
南云面对这样的钟离只能咽唾沫,若不是交情甚深,他真想一拳给他挥过去,哪有这样当兄弟的?当兄弟的就是当着女人的面拆他的台吗?
“你回答我,是、不是?”
“……是!”
钟离侧身看着柳丝,“柳丝,你可听清了?自己心里清楚就行,这仅仅是会所里的客人,以后他来,好好招待便是。”说完后,她又顿了顿,补充道:“记住一句话,珍爱生命,远离四爷!”花花公子不是谁都有本钱玩得起的,21世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都有那么多玩不起的,一个古代的女人,拿什么玩?
柳丝怔了一怔,怯怯的看了南云一眼,傻傻的点头,慌忙的跑开了。
见柳丝离去,钟离也想离开。
“钟离!你给爷把话清楚!”南云“嗖”的站起,叫住想走的钟离,他自认为不是个爱发火的人,但今天他生气了,柳丝看他的眼神现在居然跟见了瘟疫似的,什么叫珍爱生命,远离四爷,钟离这个王八蛋居然这样损他,他好歹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越想越气,掌起掌落,拍在了桌上,青筋暴跳,眸中似有寒剑射出,怒道:“钟离,你吃错药了?兄弟是你这样做的吗?”
茶盏在钟离手中轻转,而后慢悠悠的端起,呷了一口茶,放下,“嘶”了一声,抬眸看着南云:“四哥,就因为是兄弟,我才这样做,你也知道红楼是我的心血,若你害得柳丝情网深陷,无法自拔,你又不能娶她,万一她寻了短见,红楼如何承担?你别跟我说什么柳丝不会干那种傻事,女人本来就是很感性的,你根本不知道她会为了感情做什么。你何必陷兄弟于不义?更何况四哥你肯定也是想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若真是背上个薄情郎的名声,以后不能叫你风流四爷,只能叫下流四爷了,我也是为你考虑。”
南云听得一怔一怔的,这么多道理?最后还成了为了他好了,钟离这瞎插科打斜的功力太深了吧,他自愧不如,“算了,算了,你的话我考虑了。”
“谢谢你,四哥。”“四哥,有句话想送给你。”
“嗯?!”
“游戏人生早晚被人生游戏!”说完,钟离满满的包了一口花茶,鼓着腮帮子,然后吞下。
南云愣了半天,才听明白钟离的话,“喂,钟离!你什么意思,谁被游戏啦!”郁闷,抛这么一句话给他。
钟离呼了口气,鄙视了南云一眼,“你这个伏地魔,总有一天会被你自己的杀戮咒反弹弄死的。”臭花花公子,天天打柳丝的主意,既然不能娶人家,干嘛来招惹,祝你以后遇个克星,把你一肚子花花肠子剪个干净。
南云又一阵暴跳,他居然咒他死,说他是魔?伏地魔是什么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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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
‘阳春三月’的包厢里,圆桌旁围满了人,即便蓝色的巾带将所有人的眼睛都挡了起来,但依旧可以认出这一桌子人,南天,南云,瑾彥,飞雪,李茂。
他们是前几天钟离便约好今日来品菜的,飞雪是逮了机会,硬要跟来的,她很乐意替钟离品菜。
卡宴和马莎将一份份菜品摆在桌上,精美的白色器皿里盛放着晶莹的冰渣,这样的夏日里,看到就让人有一种透心凉的舒畅。橙红色的三文鱼,白色的金枪鱼一片片摆成精致的花形,在剔透如珍的冰晶上悠然绽放。
玻璃盘盏里闷着醉虾,有的还没醉透,一跳一跳的。
虾是小河虾,产自蓝离,以前红楼从来没有想过弄醉虾,这次来了新鲜的海鲜,也不介意多一味生的产品。
钟离执筷夹起一片三文鱼,在酱油混着芥菜子茉的碟里蘸了蘸,让瑾彥张开嘴,放进了他的嘴里。
“味道怎么样?”钟离试探的问道。
“嗯~!”瑾彥这声嗯,拖得长长得,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那是一种很享受的感觉。“这是什么?又鲜又嫩,味道不复杂,但实在是很鲜。还有些刺鼻的感觉,真是令人回味。”
这里没有芥茉,钟离便找了芥菜子自己研磨,也不敢放多了,怕他们吃不惯,流泪眼。
“钟离,快点,给我尝一块。”南云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真是的,应该先喂他吃的,万瑾彥的评价太销魂了。
“急什么,也不怕我下毒,毒死你们。”钟离冷冰冰甩了一句出去。
南云心里“咯噔”慌了一下,随后淡然一笑。“要毒死我们,你也不能在红楼下手,这么大的产业,你舍不得……”随后众人大笑,谁说不是,钟离不想活,红楼还有他这么多下人呢,平时这些下人,他舍不得跟宝似的。刀架到脖子上,他也不会干那么蠢的事。
“钟哥哥,飞雪也要尝。”飞雪的声音,娇娇嗔嗔,钟离听得一身鸡皮猛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飞雪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了,而且一反常态,如今只要一见到钟离真的是小鸟依人型,说话的声音甜得发腻。
随后钟离一人换了一个筷子给其他人品尝,都赞不绝口。
夹起一只已经醉透的虾,放进南天的嘴里。
那酸甜味道逗得人味蕾一阵兴奋,还有淡淡的酒香细绵悠长,把壳吐了出来,肉质细嫩,这是什么?南天觉得唾沫分泌得厉害,这东西吃起来太新鲜了。
“钟离,不要蒙眼睛了,筷子给我们,我们自己动手。”南天觉得这样吃真不过瘾。
这一提义引来众人附和。
马莎等人帮忙把一条条蒙在大家眼睛上的巾带解开,当众人睁开眼睛,前一秒还个个嘴角含笑,嘴里不停的分泌着唾液,那么就在看到桌上一片片的生肉的时候,那笑容马上僵住了。
瑾彥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橙红色的鱼片,想起钟离第一筷便是给的他,冷汗涔涔。他还说很美味。虽然这些年征战沙场,苦没少吃,但是他也没吃过生的东西,也许他打仗的确很一套,从来没让自己的军队那么窘迫过吧。觉得胃里有点难受,是什么在里面乱搅,在翻滚。
南天头皮发麻,看着一桌子摆放得精美有型的生鱼片,那虾还在玻璃器皿里弹跳了一下子,刚才他吐过壳的应该就是这个吧?他还觉得酸酸的,甜甜的,味道很好。啊!天哪,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眉峰一敛,狠瞪着钟离,声音都有丝丝颤抖道:“钟离,你、你居然给爷吃生肉。”他还有什么事不敢的?怕是真的下毒,他也敢吧。
“钟离,兄弟就是这样拿给你害的么?你是想爷以后再也不敢吃鱼吃虾了吗?”南云一脸的苦大愁深的看着钟离,不就是想泡红楼里的一个女人吗?三哥上次跟他吵架被拖来整就算了,干嘛要拖上他?万瑾彥不是他喜欢的吗?也不放过?
李茂一副二痞子样子,他好象反映没那么大,在他看来,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欧阳秋雨,生肉算什么。
飞雪的表情变幻了好几次后,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假咳了一声,道:“钟哥哥,挺好吃的,你的新菜品很有创意的哦。”
众人集体黑线,女人啊,女人,女大不中留,女心外向,千古明言。
钟离不理会,赶鸭子似的把围坐在桌边的人全轰了起来,让马莎和卡宴等人坐下,执起筷,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时不时的敛眉阖目,发出“啧啧”的赞叹。
卡宴和马莎这几天跟着钟离一起弄调料,不停的试,早就习惯了,开始也不敢吃,越吃越顺口。动起筷子来,可是各不相让。
钟离根本不再看这些王爷将军公主了,跟卡宴她们说着话,“跟你们说,可别浪费了,从慕东一路把这些东西运到蓝离来可不是一般的废精力啊。两片顶他们平时吃一桌子菜了,本来想好好让他们尝尝,哪知道这些人只知道暴敛天物,早知道不让他们来。”这古代没有受过污染的生鱼片,刺身就是比五星级大饭店里的鲜,味道真不一样。
“来,卡宴,你多弄点芥茉,杀菌的,这样吃了肠胃才不会不舒服。反正你已经吃得惯了。”说着给卡宴的小酱油碟里又放了点芥茉。
“嗯嗯,公子,我自己来。”卡宴吃得是津津有味。
马莎调了一点芥茉在自己的碟里,动作甚是娴熟。
南天觉得他们这几个人直接被无视了,这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刚才发的火什么也不算吗?他们居然吃得这么欢。被桌上三人那销魂的吃相弄得唾液又开始分泌得多了起来。
要说这些人什么东西没吃过?对吃的东西接受的能力本来就比普通人尺度要大很多。不一会,桌上很快被再次挤满了。
“瑾公子,好吃吗?”钟离含笑问道。
“嗯。很好吃。”瑾彥很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三哥,你觉得呢?”
“不错。”南天的姿态就高傲了些。
“四哥?”
“非常好。”南云笑着给钟离竖了个大拇指。
“钟哥哥,我一直都觉得好吃。”飞雪不问自答,吃得眉开眼笑。
李茂只管吃,根本不说话。
“钟离,太少了,再弄点来。”南云欲罢不能,一个盘里就那么几片,还下面一整盘的冰渣子。真是浪费,要知道不是谁都有能力修得起冰窖的,这么多的冰……红楼真是财大气粗。怪不得说两片都要抵一桌子菜了。
“你们第一次吃,别吃太多了,明天再来吧,我怕你们吃多了闹肚子。”
听到钟离的话后,众人的神情都表现得意犹末尽……可是,钟离不是小气的人,应该不是怕他们吃得多,是真怕他们闹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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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的海鲜在红楼卖得是红红火火,果然这种东西很容易被胃口刁钻的人接受,特别是那些一天到晚找东西吃的有钱人。
可是令她头痛的是,这边红楼忙得不可开交,‘世外’那边天天有人找。弄得她是分身乏术,她本来也不想过去,可是她不去,那人就站在门口不走。
按理没人知道她住在那里的,可那个公子不过一面之缘,是如何得知她住那里的?还好她都是从密道穿梭在红楼和‘世外’之间,不然红楼也得被人家查出来。兴许是心虚吧,总是打开门去应付一下,生怕现在只有一个人知道,若他站在那里一整天一整天的,以后全帝都的人都得知道。
这事情,又何止钟离一个人心焦,宁王府那个喜欢穿红衣的男子也是一样眉头紧蹙,为了上次鱼和橙子的事情,他真的怒了,觉得被人这样活生生耍了一通很是丢脸。还当着万瑾彥的面。可那枚喜欢穿月牙白衣的男子天天去‘世外’守着,不是送这样,就是送那样。送完东西就走,也不多逗留。那人存的什么心思,明眼人都能看个通透。他想想心里就不是滋味,难道,真如四弟所说,还真要帮她找一个好人家吗?她警告过他,若是管她,她会让宁王府鸡犬不宁……
如今他不是已经心绪不宁了吗?这和鸡犬不宁又有什么区别?
很快,帝都有个喜欢穿月牙白衣的男子守在一个叫‘世外’府外等一个绝色女子,天天送礼物的事情,传得整个帝都家喻户晓,路人皆知,男子如何情深款款,如何温文而雅,如何貌似嫡仙,如何文武全才,等等等等,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的。说得钟离和慕容端跟神仙眷侣似的。
钟离觉得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可是慕容端根本没说过什么,从未有言语或者肢体上的越距。只说那些东西,要么特产,要么自己画的画,要么什么小玩意,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话也不多,介绍完自己送的东西便走。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钟离束手无策,说不得,骂不得,甚至,连甩一个白眼,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为了不让慕容端在门口久站。钟离好一段时间不住红楼了,天天睡在‘世外’,为的就是他敲门,她便去开门,拿了东西就关门。这样可以减少别人的议论。
夏日的清晨,天亮得特别早,钟离很早就醒了,就等着那铁环扣门的声音。
门内,高高的榕树枝叶繁茂,阳光只能穿透一些小缝,其他的都让那层层叠叠的手掌似的绿叶挡了个严实,苑内的光斑细细微微,很是轻软。钟离坐在苑内的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细细小小的光斑在她脸上轻轻晃动,她的眼睛阖着,密睫轻轻颤抖,明显心神不宁。
“笃笃笃”那声音有些闷闷的,钟离条件反射弹跳起来。冲到大门前,拔了闩便去开门,这种事,已经不让马莎做了。生怕多一个程序便会多浪费一秒钟时间。
“嘎~吱~”钟离在拉开门露出她的小脸的时候,便看见了慕容端笑盈盈的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个纸袋。他的笑温温润润,软软的,有一种无暇的洁净。
钟离刚浅笑出来,一抹朱红便闪到门缝前,瞪着她,从门缝中,看着他绝色倾城的脸,面若寒霜,那暗红色的眸子烧着熊熊烈火,她知道,他生气了。
一个男人白衣卓然,似天外嫡仙清软细腻。一个男人红衣傲立,似界外妖孽,魅惑众生。然后此时,她觉得烦透了。
跟他闹没有意思,她刚想关门,门却被他一把推开,一抹朱红夺门而入。
慕容端见状,依旧眸中含笑站在门外,看着钟离,道:“凝霜,前几日我看你精神有些乏,气色也不太好,这些红枣都是大漠的带过来的,你没事当零嘴吃吧,还有一点参片,偶尔放一片含在嘴里,对你的精神有好处。”说着,手里纸袋往前一递,人却未动,似乎等着钟离能过去拿。
钟离大方的打开门,几步跨到了慕容端的跟前,从他手里接过纸袋,感激的冲他笑了笑。
慕容端放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下,眉峰微拧,看着绾着清丽发髻的钟离,小小的脸儿精美绝伦,夏季的裙衫渐渐的越穿越少,露出她的锁骨清晰可见,接过纸袋的手,白晳纤长,可是她腕处的关节突得很高,她太瘦了。眸光中透着丝丝怜惜:“凝霜,你是一个女人而已,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话落,他朝她笑了笑,那笑里,满满的都是心疼,你是一个女人而已,累是男人的事……
或许任何一个女人,都抵挡不住那么一句话,你是个女人而已,别太累。这次是他来‘世外’第一次说了这么多,来到蓝离,除了苍南的人,或许这是第一个人叫她别太累的人吧“谢谢你,慕容公子。”钟离的心里略怔了一下,有一汪温泉在心底缓缓淌开,暖了她的五脏六腑。
有人站在门内,那拳握得关节已经“咯咯”作响了,当他不存在吗?那个叫慕容的男人看着她,那是什么眼神,一次比一次过份了,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凝霜凝霜的叫得这么亲热,她居然也知道了对方姓慕容,他一段时间不见她,她和别的男人居然打得这么火热了。
胸口那一股火苗,窜得老高。一步并作两步到了钟离跟前,朝着慕容端,邪肆一笑,道:“这位慕容公子,跟一个王妃走得这么近,也不怕外人说闲话吗?”
慕容端冷哼一声,但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冷冷的:“敢问这位公子,凝霜是哪门子王妃?哪个王妃不是住在王府的?公子莫不是在跟在下开玩笑吧?”
钟离尴尬的看着两人对话,恨不得挖个洞钻了算了。她算哪门子王妃,这世上再也找不出她这样的王妃了,弃妃吧?太丢苍南人民的脸了。
南天被这一问,有些噎住了,但很快,他眸光一凛,一把揽过钟离,搂在怀里,微眯了眼,缝中透着一丝冷戾凝着慕容:“自然是本王的妃——宁王妃,本王愿意在这里给自己的王妃设一座宅子,让她清静,慕容公子管得着吗?”
钟离试着去推开,只是南天这次比哪一次都揽得更紧。
慕容端一见钟离推南天的神情,瞬间收起了笑,回了南天一记冷戾的眸光:“在下是管不着,王爷尽管继续这样便是。”说完,阴沉着脸转身便离去。
他并不是有心要破坏她的生活,他只是在她离开后,一直心神不宁,他只想让人去查一下,她嫁的人是什么人家,过得好不好。可是在燕楼跟踪的人一直跟着她回到这里,而她的夫回的却是宁王府。接下来的这些天,两人从来不碰面,后来一查才知道,原来三年多前,帝都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宁王娶过的正妃,而是风光娶了侧妃,侧妃如今住在宁王府。她是一个公主啊,苍南国唯一的一个公主,是何等的尊贵,那定是被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宝。竟然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她怎么会不憔悴,心尖上,又是一阵疼。
裘是在巷道的墙角等了很久,一见自家公子负在腹前的拳紧握,一脸铁青的过来,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慢慢跟了上前,只听见慕容端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修书给父亲,就说,蓝离的帝都很适合开分号。我暂时不回去了。”
“是。”裘是将每个字都牢牢的记在脑子里,生怕漏了一个字,因为公子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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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放开钟离,一把攥起她的手,便往门内走去,立在榕树下,面色阴冷,而眸瞳燃火:“你和他有多熟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他又来质问她,他到底凭什么?上次的事情难道忘了吗?这么不长记性?她用力去掰开他的手。
南天放了手,看着她,看着她瘦瘦的模样,那么憔悴,但那仰起的颈脖和下颌,是说不出的倔强和顽强。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不知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生气,他再也不能说是为了其他原因,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男人,他恼了,他以为她喜欢的是万瑾彥,万瑾彥毕竟是朝中之人,做事会很有分寸,他不是那么担心。
可那个叫慕容的男子他看到过那日的情景,那样深情的眼神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真的是感受到了一种东西,那便是——威胁,她居然说凭什么?还能凭什么?“凭你是我的王妃!”他咬牙道。
“我是你哪门子的王妃?”她将就慕容端的话回给了他,这里没有旁人,他好意思说她是他的王妃?意思是他是她的女人了?若成亲,她也是和那双喜靴拜的堂。她算他哪门子的女人?
“你搬回宁王府去!”那口气中带着浓浓的霸道。他不想她再住在这里,那个叫慕容的男人总不能到宁王府外去缠她吧?
她轻蔑一笑:“真好笑,你当初逼着我搬出来,现在又叫我搬回去?你当我纳兰凝霜是什么?小猫还是小狗?不想要就扔到街上去,觉得不合适了,又拣回去?”
他说不出来话,这些都是他做的事,他做的蠢事。他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
她道:“说吧,今天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演戏?”
他的心房处收得紧紧的,又一阵阵的发着凉,演戏,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凑在一起的简称便是演戏。算下来,演了几场了?到现在回想起来,他总是忘了哪是戏里,哪是戏外。“凝霜……”他轻轻的唤了她一声,这一声里面,有多少情绪,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理了那么多天,他也没有理清楚。
她抬眸,看着他:“嗯?”在她的印象里,他应该不是这样的说话的主,他到底有什么事,需要用这样的口吻和她讲话。
“我没事……”他吸了一口气,半天才吐出这三个字。
他没事,他整天都没事,他只是好多天没有看到她了,想过来看看她。他焦躁,难受,听说别人来找她,他更难受。其实他听到那个叫慕容的男子关心她的时候,他的胸口,那时候疼了那么一下,她气色不好,精神不好,很憔悴,却是另外一个男人为她准备了那些东西,小小的一个纸包,她若是感动,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他认真的看着她。
她看到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慢慢的越来越清澈,一派清明。
或许是他的语气和他的眼神,过于坦诚,她动了恻隐之心,他们毕竟相识那么久了,南天不坏,她知道。她于心不忍,不再咄咄相逼,声线也放缓放轻了:“王爷。”
“嗯。”他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她和他对视,同样真诚的眼神,面色波澜不惊:“王爷,三年多前的事,我不怪你,真的。”她的声音淡淡的,淡得好象那件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看着如此平静的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心慌,抬手摁了摁眉心,那么重要的事,对于女人来说,一辈子就那么一次的大事,她说她不怪他,那意味着什么?他什么也不是,对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凉到了心尖上。
“王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若明天慕容公子再来,我好好跟他谈,他是个知礼守节的人,一定会体谅我的难处。你也知道,我也怕事情闹大,所以才会每天守在这里,等他给了东西好让他走,若我不开门,他便一直在外面,我没有想到这件事,还是这么快传出去了。我现在也在想办法补救,到时候就说这宅子是燕儿的,也不会有人知道三年多前发生的事情。我会尽量不让你的声誉受到任何影响。”
他听着她这样的陈述,没了往日的乖张和伶牙利齿,谦卑得有些不像她了,她陈述的时候,夸赞着那个叫慕容的人,他只能这样听着,她的语气,她的姿态,让他没有任何资格发火。可是肺泡子里满是火星子,若她再继续说那个叫慕容的男人,他怕是那火星子一定会点成火苗子。她以为他紧张的只是声誉两个字……
“凝霜,这些年,让你受苦了。”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他说出来了,几个字,他感觉有千金重。这些年,对不起,让背井离乡的你,来到这里却是孤苦无依。这些年,对不起,当年是我太任性。这些年,对不起,不知道让你承受了些什么。这些年,对不起……
看着他眸底的晦暗,她蹙起了眉,替他辩解:“王爷,别这样说,真的,我不苦,我很自由,这是我喜欢的生活,说到底如今能过得这么无忧无虑,我还是得谢谢你,否则那些繁文缛节一定会累死我。”说到底,她还是恨他不起,他们有深厚的兄弟情谊,两个人本就没有任何感情,硬扯在一起,说不定连如今的情份也没有。虽然这几年累是累了点,可是她真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除了爷爷,她最大,任何人都约束不了她。
他听着她说,她说谢谢他,她终究还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那么的不一样,她不需要他,她自己便可以活得很好,没有他,她反而过得更好,有她喜欢的自由。在她这里,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他居然是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一个人,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毫无价值:“凝霜……”他看着榕树,唤着她的名字。
“嗯。”她看着地面……
久久的,两个人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