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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厚重的朱色的正阳殿大门不染纤尘,敞着,此时的阳光还泛着橙色,毫无顾忌的洒进了稳重威严的殿内,如肆意挥霍的青春一般,不愿意受到约束,用自己的方式挑战着这份庄重。
男子青丝如墨泼洒在一身暖青色四爪蟒纹的朝服上,冷傲的站在殿央,俊美如他,一手半握成拳置于腹前,一手负于身后,一副纨绔子弟才有的的姿态,让坐在前方案后龙椅上的中年黄袍男子极为不悦。
老太监德仁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埋头一手扶着另一手的肘弯,似乎很认真的研着墨。
龙椅上的人正是今上明顺帝——欧阳承。
欧阳承眉心拧成了川字,捏着奏折的手,指甲盖已经发了白,但声音却很是温缓:“天儿,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不小了,二十二了。”二十二的男人都当爹了。
南天俊眉一挑,嘴角微勾,云淡风轻的说道:“父皇,那是虚岁,儿臣不过才二十一,再说,一直都不是儿臣在闹,父皇要儿臣娶,儿臣也娶了,一直是她在生病,跟儿臣有什么关系?”
欧阳承只怕是忍了太久,奏折“啪”的一声重重的扣在案上,怒气终于发作,厉声道:“就算二十二,也不小了!!你当真以为朕什么也不知道?哪有一病就病三年多的?哪有一说进宫就生病的,她次次生病就这么赶巧?”这几年是他太忙,明知事有蹊跷,也由着。原想感情可以培养,时间久了自然会好,老是去插手孩子们的事情,也不好。尤其是老三,越管越乱。不管他放任他,却不想这一放任就三年多了,还是老样子。
南天抽了一声长气,道:“父皇不信儿臣的话,儿臣说什么也没有用。”他本就不想解释,一脸的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的态度呈到了欧阳承的面前。
德仁低头没看南天的表情,也能想象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除了他哪个皇子敢这种态度对皇上?
欧阳承知道自己的儿子对任何事都不会像这件事一样跟他犟,次次一提到这个,就跟他翻脸。平日里甚是乖巧孝顺,就拿鲍鱼粥来说,因为他觉得味道好,老三这段时间便天天送进宫,也不嫌繁琐。若是按老三的性格,不愿意做的事情,绝不会委屈自己刻意讨好他。
想到此处,心中一暖,欧阳承又放低了音量:“天儿,你可知道为何当初父皇要让你娶纳兰凝霜?”
南天微微颌首:“父皇足智多谋,儿臣不敢臆测。”他不想理会,还不就是政治游戏!
被南天这么冷冰冰的一句话扔过来,欧阳承心下一沉,秋水就留下了南天和飞雪这么一双儿女给他,他对不起她,所以他只能宠着南天和飞雪,以弥补对秋水的亏欠。
欧阳承端起适才德仁冲好的香茗,呡了一口,又放下:“当初苍南内乱,向蓝离借兵平乱,明明割让了两座城池作为交换条件,可父皇依旧要求联姻,你当真以为是父皇担心你娶不到好的王妃?”
南天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没有作答。
见南天不语,欧阳承缓声说道:“天儿,苍南的国力并不差,内乱一旦平息,定会在几年之类昌盛起来,当初割了城池给蓝离,难免以后有人心中有梗,也许会找个理由发动战争,夺回城池,然而苍南先帝却只有两个孩子,太子纳兰昊宇,也就是如今的苍南新君应天帝,还有就是公主纳兰凝霜,若蓝离皇室娶了苍南的公主,朕相信苍南不会轻易挑起战争。”
“难道我蓝离还怕他苍南不成?”一想到这个,南天就气,政治游戏就是政治游戏,非要说得如此动听。
欧阳承慈爱的凝着座下的南天:“是不怕,可是你想过蓝离的百姓吗?他们何其无辜要卷进这场争斗,当初苍南先帝借兵之前也跟叛党和谈过,破裂才出此下策,朕当初也是念他不愿苍南百姓受战争之苦的善念才愿意帮他的,若叛党得逞,定会战争不断,殃及边国。”他一直都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能避免战争是最好的。
南天更不懂了:“若是如此,他们也不愿意打仗,我们也不愿意打,父皇却又要防着他们要打?”这理由太牵强了,若不是好战之人,万瑾彥长胜将军的名号从何而来,还不是这十来年打仗打出来的。
“苍南先帝不是好战之人,但纳兰昊宇却是个城府极深之人,纳兰昊宇继承大统,自封“应天”,谕意顺应天命,此人野心不小。但纳兰昊宇跟妹妹的感情从小至深,父皇当初正是看中这一点,才一定要求联姻的。”想必是因为平内乱,然后又休养生息,所以这几年苍南也没有过问过公主的事,但纳兰昊宇才登基不久便提出要出使蓝离,想必跟纳兰凝霜有很大的关系。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着急提出让凝霜进宫,若到时候苍南新君一见妹妹和夫君的感情并不深厚,作何感想?
“就算如此,为何一定要儿臣去联姻,父皇又不是只有儿臣一个了子嗣。”今天怎么都觉得火大!
“因为朕想让纳兰凝霜成为你坚实的后盾!”哪个皇子不想找个有显赫家世的王妃?
南天叹了声气:“儿臣不需要后盾,只想要自由。”
欧阳承不想听他再说下去:“这事以后再说,下个月宫中大宴,带她进宫来,当初嫁进皇家,朕连她一杯茶也没喝上,你先说她染了风寒,第二次又说她得了软骨病,大过年的又说她得了痨病,这次,再莫要找借口了。”他真不敢想若是他天天说要传诏儿媳妇,这个儿子是不是得把天下所有的病全安那孩子身上。
“可是她……”
“若她真是这般体弱多病,下个月又犯了病,朕便出宫,去看看她,这些年忙于政务,无暇分身,倒是朕疏忽了。”终于,欧阳承的声音里透出了不能置疑的威严。
南天低下头:“儿臣会如期带她来赴宴。”
一直到南天行礼跪安退出正阳殿,才听见欧阳承重重的叹了声气:“德仁,你是当年侍候秋水的宫人,秋水那温婉如水的性子,若是老三能秉承个两分,朕也知足了。”
德仁听出了欧阳承言语中的苦楚和失落,垂首轻声道:“皇上,其实王爷只是表面的冰冷,骨子里还是跟贵妃娘娘一样的心细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