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动物园的出口

远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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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惧击毁了小豆的乐观和理智。

    小豆不再思考,突然猛的一蹬后腿,一下就从这个人的旁边闪过,一下就落到了他的侧面,速度快的自己都差点没有站稳。明显感觉到了落地时的惯性漂移,接下来小豆极速的冲着那饲养员跨过来的铁门冲过去,距离是那么短,小豆快速的仅仅只能用一个极短的助跑,短到只能用最小的步子跑了两步就用尽力气狠狠一跳,半空中飞跃了半米高的水泥墙,犹如一道白色的影子,落在了臭气熏天的豪猪笼。

    这一个过程仅仅是一瞬间,直到小豆落地,饲养员才转身,还是凭着经验,听见声音判断才转身看着这个方向。

    而对于小豆来说,一个月来一直是趴着,直到刚才的突然行动,他在那空中的零点几秒,体验到了飞翔的感觉,以他的体型和视角,就好比一个人类突然越过两层楼屋顶一样,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似乎给灵魂打进了一个烙印,体验了自由的梦想。

    落地的小豆仿佛变成了一只异兽,猛的就像豪猪笼杂物间冲过去,他记得那摸亮光,一定是窗户,甚至可能是门没关,豪猪在笼子里,那他就可以更快的跑出去。

    思考这些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人们往往用一瞬间来表达某个想法,这种思维的速度犹如光速,是用笔无法赶超的速度,可以让人在一眨眼之间思考一个问题,做出一个决定,回忆一段往事。有一种来自科幻界的推论,当人们以超过光速旅行的时候,可以穿越时空,而思维是可以快过光速的,所以有些人在梦里看到了明天,后天,甚至以后和未来的种种,再次经历的时候并不是巧合,而是那突然快速的思维已经超越了时空,如果我们能正确的引导自己的思维,那就犹如那些真正的先知一样,看透未来。

    小豆一刻间想了很多,也做出了决定,在饲养员转身的那一刻已经窜进了杂物间。抬头一看,傻了。

    那是一面镜子,豪猪笼放个镜子干什么?

    发懵的小豆觉得自己仅仅站立了一秒钟,也可能更久,猛的惊醒,事实上,这个时候要命的紧张不容许他有富裕的时间来吐槽任何一个未知点,因为,他听见饲养员跨过来的声音,还随手带上了一下中间的铁门。

    小豆紧张的扫了一眼杂物间,仅仅有一张桌子上放着几张纸,地面有几块石头,墙角只有两把扫把。门是关着的,窗户靠着门,是老式的木质,分成好多格的玻璃的那种。并没有看见豪猪,他也不会去想豪猪哪去了,没有时间想。

    小豆立刻转身,朝窗口迅速助跑,后腿奋力一跳,只要跳上去就可以打开插销,跳出窗户。

    饲养员突然从门口闪进来,伸手隔空就要要把小豆抓住。

    小豆在空中吓了一跳,但是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狠狠地蜷起来,一下“砰”的撞在饲养员手背上。

    弓起的背撞在饲养员的手背上,改变了空中运行的轨迹,小豆努力的保持身体的平衡,几个旋转中却丝毫不敢放松,肾上腺素飙升,如果兔子有的话。事实在这种要命的时刻,没有人能不全神贯注的发挥自己的极限。

    “啪”的一声,小豆摔在了地上,距离窗口也就成年人半步的距离。一瞬间小豆的思维是极其迅速的,他想到了这时候起跳一定来不及,一定会被饲养员空中拦下,因为在这时饲养员的反应一定也会比平时快得多。

    于是小豆抬起前腿,背对饲养员,后腿紧绷,眼看就要起跳之时,突然单腿收里,一条腿狠狠的一蹬,腰部使劲一拧,完美的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急速的正对饲养员,从胯下钻出去,跳出了杂物间。

    而与此同时,饲养员有力的手刚刚在空气中徒劳挥过。

    天空又一个闷雷响过,似乎预示着立刻就要到来的暴雨,沉闷的雷声更有令人胆战心惊的力量。

    小豆冲进豪猪的展览铁笼子,心似乎都要紧张的从喉咙里跳出来了,看见地面的数个地洞,照着最近的就狠狠的一头扎了进去。才猛的在里面跑了几步,就感觉狠狠装上了土堆,疼得小豆几乎晕过去,耳朵却异常清楚的听见后面传来的饲养员脚步声。

    这个洞不是豪猪挖的,一定是之前关过狐狸一类的动物,它们喜欢在地面挖很多的洞,豪猪的体型进不去。

    可同时小豆又能确定没有机会能从洞里面出去,因为防护措施不可能不做,绝对不会让挖洞类的动物从地底逃走,地底肯定是水泥浇筑的。

    洞里没有一丝光线,跑进来的时候凭感觉撞了几下,拐了几个弯,这洞只有短短几米,深处却完美的隔绝了光线,能感觉坡度进时向下,然后又向上,即便是蟒蛇一类的天敌,也会有无法腾挪的不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洞不够深,不过在四面是墙,地底又被封的地方,这已经是工程最大,最好的地道了。躲在里面,小豆感到一秒钟的莫名安心,似乎感觉这洞的前辈主人,与自己有些温馨的恩情。

    很快饲养员的脚步走近了,天空又是一个闷雷,地面开始有了声音,那是豆大的雨点砸在土地上的声音,也许其中还夹杂着冰雹,以小豆极其敏感的听力,加上此时高度绷紧的神经,小豆能听见这天地间方圆十米内任何细微到昆虫走路的声音,并能准确的分辨出来。

    此时小豆就能听见饲养员沉重的呼吸,脚步已经停下,事实上总共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不需要几步就可以走过来。

    外面的雨突然就大了,这时候的雨来的特别快,哗哗的就开始密集了。听着头顶的密雨,小豆并不担心会灌进洞里,因为四周有一圈水槽,终点汇集到对着外面的出水口,直接流在参观防护栏和铁笼子之间,一到雨天,犹如半米的护城河。

    小豆听着外面饲养员的脚步,感觉自己暂时安全,他肯定暂时拿自己没办法,已经下暴雨了,虽说了狂风不尽日,暴雨不终朝,但至少会有一小时,也许一会饲养员就会走,运气好他会在雨停后过半日再回来,那小豆就有很多时间去思考,去想办法,去用人类的头脑考虑,怎么逃出这个为动物设计的牢笼。

    一定会有办法的,为动物设计的笼子从来不会考虑到动物的智慧,往往一个插销就能难倒世间所有的动物,除非特别培训过得少数动物,这几乎是它们无法越过的鸿沟。

    小豆喘着气,并没有那么胆战心惊的,仍然是精神高度紧张,但与之前相比,就像是没拿到作文题和拿到作文题的区别,可以有时间考虑怎么应付了。

    小豆仔细的听着外面的脚步,过滤掉轰隆的雷声,雨声,风声,任何一个自然的声音,从这个人类的任何一个细微声音,判断着对方的动作。

    小豆听见脚步声进了工具小屋,窸窸窣窣的塑料声音,判断出饲养员穿上了雨衣,听着饲养员拿起了长长的物体,听着饲养员雨里走到了铁笼子的角落,泥泞的脚步声中,饲养员弄出了水声,接下来走到了角落,似乎坐在那里等。

    小豆瞬间紧张起来,刚有的一丝计划瞬间又被打破,饲养员在等雨停,他要干什么?等雨停后他有什么办法把自己抓住吗?

    接下来的小豆预知自己将完全是被动的防御,在这十平米不到的笼子里,被捉住是迟早的事。怎么办?

    小豆开始飞速的思考,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事实上,如果小豆能看见外面的情况,也许会立刻崩溃,因为情况远比猜到的危机,小豆根本没有雨停的足够思考时间,也甚至没有被动防御的机会。因为刚才饲养员走到把排水处只做了一件事,把排水沟堵住了。

    大雨滂沱,都不需要十分钟,没有排出的水很快就会漫过洞口,然后倒灌进去,这里会成一片汪洋,对于只有小半米高的兔子,这将是灭顶之灾。而饲养员,就在工具房静静地坐着等。

    刚过去的几分钟小豆特别的难受,也许才两三分钟,小豆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但他可以肯定饲养员一定做了什么,现在洞里的水已经快到顶了,小豆仰着脖子才能呼吸,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小豆瞪着眼看着水流以可见的速度涨了上来,刚刚的干土瞬间从泥浆变成了污水,冰冷的开始浸泡着他,惶恐和无助刺激着神经,在最初的狂躁后他冷静了很多,也许应该感激是冰冷的水让他清醒,不在抓乱,开始了迅速的思考。

    小豆敢肯定,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平常想不到的原因,让饲养员如此着急的要抓他,用如此极端的方法,即使冒着淹死他的可能也要抓住他。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兔子,但普通不正好说明可以网开一面么,对如此普通的动物下狠手,饲养员一定有什么问题,发现突然变成要生死相搏,心跳和紧张又刺激着小小的身体,一而再的变化已经让这个小小的躯体有些承受不住,开始有节奏的颤抖。

    小豆又触摸着刚才抓狂发现的东西,好像是个长铁钉,黑暗中看不见,水中也湿滑,但他用前爪全力得扣抓这个铁钉,这是他下一步的关键所在,现在他在洞里离地面最近的地方,可以听见上层滴的声音。

    小豆猛力的向上挖,湿透的土层很快变成泥浆往下落,短短瞬间上空出现了一个手指大小的洞,小豆看着没过脖子的水流,奋力的挖,耳边传来脚步声,饲养员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看到了土层的悸动,用他自以为最轻的脚步走来,但这逃不过小豆的耳朵。

    小豆挖的更快,短短几秒间,大块的泥土掉落,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洞口。小豆立即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正好几乎被全部淹没的洞穴水中,在污水里迅速的翻个身,把后腿伸出一般在洞口,粘满了泥浆,看不出本来的样子,犹如兔子的耳朵一般动弹,水中的两只前爪仅仅的扣死那颗铁钉。

    小豆刚把腿伸出去,下一刻,小豆立刻感到有物体从空中接近,紧接着小豆被从洞中迅速的拎在空中,小豆马上后腿用力,弯起腰,用全力把前肢扣住的铁钉划向饲养员的手。

    “啊”,饲养员发出一声惊叫,铁钉划过了饲养员的手背,刚把小豆拎起来发现不对劲的饲养员根本没来得及做防备,手一松小豆就掉到了地面,铁钉也用力过猛而掉进了洞中的污泥。

    来不及细想,小豆一个翻身就往杂物室门口跑去,饲养员反应也极快,仿佛不顾手背的疼痛,抬脚就踹像小豆,伴随着一句经典的,“@##”。

    这一脚踢了一个空,小豆猛的往外窜,一下就冲进了杂物间。

    小豆抬眼看见窗户就在不远处,狠命的冲了过去,冲着不远处一米高的窗户,那一片小小的玻璃,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登出后腿,闭上眼睛飞撞过去。

    “呯”的一声,紧接着小豆身上一疼,有弹了回来,摔在了地上又是一疼,小豆立刻看去,玻璃叮铃掉了一块,其他部分已经开裂。

    小豆迅速回跑两步,看见饲养员已经走到了门口,不管不顾的接着又疯狂的再一次助跑,再一次疯狂的弹跳。

    “呯”的一声,玻璃应声全碎,小摔回地面,饲养员已经赶步进屋,小豆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咬牙原地奋力一跳,却看见饲养员的手正好挥舞向洞口。

    空中来不及变换方向的小豆眼看就要被抓住或者拍下,极速的运转全部的精力,仿佛生死关头的人那最后的智慧。

    小豆前肢抓住窗台的同时,饲养员也抓住了他的耳朵,小豆毫不犹豫的用前肢一把将窗台上,刚才看到的电插座抱在怀里,对着老旧过时,接口处外皮破损,已经露出内线的部位一口咬下,狠狠地一扯。

    插座的瞬间断裂掉地,捧在前肢电源线露出了铜线,同时小豆嘴流出用力过猛流出的献血。

    “啊”,饲养员再一次的惊叫,没有人一个正常人对裸露的电源不会感到危险,本能的松开小豆,并后退两步,没有人会在这一刻会去观察这个插座是否通有电。

    摔在地上的小豆再一次的不管不顾,这一次在剧烈疼痛的影响下,第三次跳跃,跳上了窗台,紧接着倏地一下往窗外地面跳去。

    同时小豆的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他肯定抓不住我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小豆就听见饲养员在里面喊,“抓住它!”

    来不及庆幸的小豆此时已经看见有人从外面的门口跑过来,像是两个人的身影,嘴里说着,“看到了,看到了!”

    小豆感到浑身剧痛,大雨仍然在下,小豆感到很疼,很累,跑不快,但仍然咬牙跑,经过刚才的消耗小豆感觉自己甚至跑不过后面的三个人。

    小豆是真正拼命的坚持,再坚持,那种危险告诉他,一旦被抓住肯定会死。后面三个人再没有大喊大叫,只是闷声在后面追。小豆不敢离开大路太远,他要看路标看出口,于是他沿着路跑,这样后面的人在泥里追着他。

    如果小豆没受伤,一定非常快,他们知道小豆受伤了,跑不快,所以他们紧紧跟着。脚步声从来没停过。小豆很想钻进旁边的小路,然后在在草丛里钻,那样他们肯定追不到,肯定可以躲起来。

    然而小豆又特别想离开这里,小豆现在特别害怕,害怕一旦躲起来自己就能睡着,醒来又在笼子里,或者更恐怖无助的地方。所以小豆拼命的跑,身上好疼,好像没有不疼的,小豆已经分不清是玻璃划破的更疼,还是摔伤的更疼。

    渐渐的,后面的脚步声选了点,但还在跟着,他在大雨中奔跑,雨水冲掉了身上的泥泞,露出了雪白的皮毛和深红的伤口。小豆看到前面是动物园的出口,那几个人已经离自己有一些距离,但还是向他赶来。

    小豆摇晃着跑出了动物园门口,速度比一个小孩快不了多少,后面的人还在赶来,他们知道他受伤了跑不远,但他们现在肯定看不到他,但是小豆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