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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也跟随老头，看向那圆台中心。
近北也是看着圆台上的虚空，并且对身边的姚窈道：
“九九圆梯，高九丈九尺九寸，同样阶梯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是清凡阁的入口，也是南遥仙界在凡世的入口之一。”
“九九圆梯...”姚窈听近北的叙述，打量着，终于在那不起眼的底部，看见了用古文书写的四个字。
“怎么都是九？”
“你看这九九圆梯有什么感觉？”近北反问道。
“嗯...”
“空寂，广阔...还有攀登。”
听到答案，近北还算满意。
肯定的语气道：“就是攀登，向天离地而上，于大道循环中感悟，而九就是攀登的极数。”
“极数，那是所有人追求的境界，像凡世的至尊之位，修士的进仙之上等等。九是极数，不可逾越。但追求极，后打破极，那将超脱万物。”
姚窈却是越听越迷糊，内心止不住的吐槽。
“听不懂，既然是极数，那怎么还要打破，还能打破？”
忽的听这话，近北进入沉思，并没有立刻回复。隔了一会才悠悠然的出声。
“是啊！能吗？”
对耳边近北的呢喃，姚窈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是更加的不懂了。
只是下一刻，思绪被迫转移。
因那满城的人都面对着九九圆梯抱手弯腰，口里同时大声的道：“拜见仙长...”
“这声音，震天动地，大得不怕把人送走。”被吓一跳的姚窈很是不满，心里默念叨。
此时，那九九圆梯顶部的圆台上空，夺目的光华一闪。出现一道光幕，片刻就从中飞出数十人，这些人衣衫颜色和胸前的纹饰都不同。
在近北身边这么久，姚窈倒是知道其含义。
南遥各派都有自己的服饰，其门人在重要场合都着本派衣衫加以区分。同时，这加强弟子对宗门的归属感，也表示各派间的相互敬重。
其中易阁弟子，多穿灰袍，胸口纹书；天器阁以红衣大刀为标志。至于三派，剑宗、箓门和丹阁。分别是青衣长剑，黄袍符箓，还有紫衣丹炉来加以区分。而云地弟子皆着白衣，只是地殿弟子胸口纹大殿图饰，而云宫之人...
“呃！近北就是不告诉她，墨迹。”
姚窈心里又腹诽了，还刮了眼身边人的侧影。
各派弟子在围绕圆台站定后，就都一动不动，看向远方，直接忽视台下万人。
台下的人们却是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妥，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这数十人。
确实，仙门弟子，已经不同于凡人。这些人衣衫各异，有的两手空空，有的要么长剑在握，还有的抱一无鞘大刀在胸前。
都神采奕奕，各有气质。
各派弟子刚刚站定不久，那光门涟漪不断，就看见源源不断的人从中走出。这些人围绕在一层层的台阶上，不多时，那原本空空荡荡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站满了人。
“是我姐姐，站在圆台下不远处的是我姐姐。”
“嗯，公子呢？怎么找不到在哪里。”
这茶楼里的锦衣姑娘和那少年书童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楼外距离姚窈不远的街上指着园台上的人高呼。
周围也同样是此起彼伏的寻人声，激动的交谈声。
“这些人应该就是此次竞仙会的参与者，也不知道兰儿怎么样。”姚窈目不转睛的看着光门，期待花倚兰的身影。同时，也很担心她。近北说过，花倚兰没有百年难见的天赋仙缘，按年龄是要参与试炼的。但没有什么武功的她，怎么渡过......
半刻钟后，终于再也没有人出来，但刚才人影浮动，姚窈始终没能看见好友，就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为她祈祷。
“静一静。”声音轻柔，却是辽远，有浩然之意。
一道青光，那圆台上多了一个中年人，一身青衣，腰间长剑一柄。
众人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声音，慢慢的安静下来。
圆台上的数十人转身对中年人恭敬的抱手道：“明长老。”
“嗯。”称作明长老的人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然后看着台上各个阶梯上的人道：
“过试炼地的留下，其他人都下圆梯吧！”
明长老的令下，那圆梯上的万人又如同流水般，刷刷的淌下台来。虽然那些人的神情看不清楚，但是能感受到重重的失落。
“公子...”那少年书童搀扶着一个面若冠玉的青年，声音有些担心和哽咽。
“没事，来年再来便是。只是...希望还来得及。”那青年倒也是个性子好的，反而安慰起自己的仆从来。
“姐姐，姐姐还在上面，童叔，你看见了吗？”
“嗯，老奴看见了。高子，赶紧传消息回去，夫人知道大小姐通过一定很高兴。”
“德勒，管家，小的马上叫人送信回去。”
那锦衣姑娘身旁的仆从高兴的回复着话时，一并安排着小厮往家里送消息。
毕竟通过试炼地的人和没有通过的相比是少部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倒是也不多，但此情此景，真应了那句几家欢喜，万家愁。
好在姚窈也看见了花倚兰留在圆台上的身影，不然也得泪沾巾。
明长老看了看留下的人，还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次竞仙会能有三百一十人通过二道关，却是不错。你们能从万万人中脱颖而出，是努力、天赋、机缘。现在是你们的实力已经得到仙门的认可。但是尔等不能骄傲自满，需更加的努力，毕竟修仙这条路，可不仅仅是不进则退那么简单。你们自己以后慢慢悟吧！也珍惜今天晚上的机会，因为以后要出南遥可就不知是何时了。好了，去吧！明日辰时一刻来此，无故迟到者按自愿放弃参与三道殿。”
圆台上的三百余人，零零散散的站着。
因为在他们身边的人都已经走下去了，而每有一个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时，他们的脊背就会更挺直一番，直到清清楚楚的面对万众瞩目时，他们神色也是焕然一新，有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三百余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明长老的话，待话音落下后。都转身对其行弟子礼，且道：“弟子谨遵仙师教诲。”
虽然是三百余人，但那精气神的确和刚才那众人的高喊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过了道关，已经是半步跨进仙门了，称呼已经从仙长变成了仙师。也许，这是个不一样的地方。
“姚窈？”
姚窈正看得起劲，望着留在台上的花倚兰的背影有高兴，也有感伤。如果说来南遥参与清凡阁一直是姚窈表明的志向，那对花倚兰而言就是改命的唯一希望。
“倚兰，你做到了。”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入耳，隐隐约约的。姚窈摇晃着脑袋在人群中查寻，就看见那个被茶楼里的少年书童扶着的玉面公子朝自己走来。
“真的是你，姚窈你什么时候来的？姚伯父也不让人知会一声，也好让我照应你。”
看着已经到面前的人，姚窈却是有些懵。
“自来熟的骗子？嗯！人家知道名字。”摇头的否定心中的念想。
同时，对着近北直看自己的目光，姚窈委屈的睁着大眼睛，瘪了下嘴。
“你是？”姚窈声音尽量的保持柔和，试探的询问道。
额！人群熙攘，众目睽睽。那玉面公子还是挺尴尬的。
停滞半刻，面前的人抱手歉然的道：“我唐突了，两年前的城主会与小姐有一面之缘，许是当时人多繁杂，忘了也属正常。在下张思载，家父龙城城主。”
闻言，姚窈扶额回忆。
“两年前？城主会”。
好像有那么一回事，自己被父亲硬逼着去尽地主之谊。招待这些跟着自己父亲或者叔伯来望城“长见识”的一打子年轻人，那两天可把自己给烦累得够呛。
“哦！对不起啊，就时间久了，没记住。”
这也算是解释了，只是应该再多点含蓄啊！
名叫张思载的脸色更苍白了些，身形微晃一下。
那扶着他的书童见自家公子被如此对待，连忙急声道：“原来是你，可你怎么可以这样，公子本就在试炼中受了伤，他这是为......”
“闭嘴！”那温文儒雅的人，突然恼羞成怒一般提气的对身边人厉声道。
那苍白的脸色被气血扯得有些潮红，人也仿佛来劲了一样，站直身体，有读书人的儒雅，却也多了几分豪气。
张思载抬眸，却是直直的看着近北，还有那还在牵着的一双手。当众如此亲密，莫不是……难怪众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嬉谑。
张思载气息乱了。
“敢问这位公子是哪城之人，与其城主又有什么关系？”
近北感受到了敌意，却面不改色的道：
“不是城中人，也与城主毫无关系。”
“那是那方大家族子弟？”
“也不是。”
“哦！”
张思载听到近北的答复好像很开心一般，就一改刚才的凌人之气，微笑着道：“在下张思载，家父龙城之主，愿与兄台相交，不知可否！”
“否。”清冷的语气，但没人想到会是掷地有声的拒绝。
张思载脸色还来不及再次潮红，就又听见了不太友好的声音。
“家世刚刚已经说过了，大家都听见的。”
姚窈是忍不住张思载莫名其妙的行为与态度，接近北的话直言道。
“嗯！窈窈所言极是。”
旁观者们见如此有趣的情景，早已忍俊不禁。又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近北和姚窈，“真是般配的眷侣。”
还有人打趣道：“这位龙城的张公子，你是看不出来小夫妻俩对你的不待见！”
又是一阵的轰笑。
近北听到姚窈的话，寒眉舒展，身上散发的清冷减退不少，只是耳根通红。
近几年在凡世历练，可以说近北已经是恶补了许多知识的。
“咳咳！”张思载有些匆忙的捂住自己的嘴，低头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头顶的发冠被震得颤抖，看了气血运行不太通畅。
“哎！你没事吧！”
半响，张思载抬起头，看着姚窈道：“多谢姚窈姑娘关心，我没事。”
然后又颓然的微低着头，看着两只牵着的手，透出让人难以琢磨的沉思。
看着张思载，近北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些熟悉的东西，却不确定是什么，但感受到自己是并不喜欢的。
又看了眼茶楼，哪老头早已不知何时离去。就收回目光，对姚窈道：“该走了。”
紧了紧牵着姚窈的手，近北往前一踏步，两人的身影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向圆梯顶部靠近。
“嗯？飞起来了！”有人惊呼。
刚才目睹了那一幕的人，不由的道：“真是神仙眷侣！”
这两人是谁，修士在登九九圆梯时，都是一步一步的往上。只有，也只有极少数的那几位......
那众多的参与者中，也有知道一些南遥格局的人，内心止不住的猜测着近北和姚窈的身份。
而这里要说谁清楚那俩人身份，那就是花倚兰了。
从万众瞩目的台上一步步走下，哪怕是在茫茫人海中，也是鹤立鸡群。可是在看见姚窈和她身边那位的那一刻，花倚兰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抑或说是羡慕让她失去了对此时自己的欣赏。
花倚兰有些黯然，这使得她心里慢慢的想起那宛若春风的微笑，这让她心里一甜。
“是那位师兄？”留守在圆梯上的两人看着近北带入直直的飞来，神识却是查探不出那白衣的气息和深浅，不由客气的问道。
近北对此却是不作回复，只见其身上流光闪过，那丝绸做的白衣变成泛着柔光不知是何材质的衣袍，那衣袍胸口纹饰着一朵云彩，仔细看那云彩又如同一座宫殿。
姚窈终于知道云宫的纹饰了。
而那圆台上的两人看清那衣袍后，短暂的呆愣。又立刻站直抱手弯腰道：“拜见勾微子师兄。”
“嗯！”近北微微的轻声道，算是回应。却不做停留，继续牵着姚窈飞入光幕中，涟漪泛起，不久又消散归于平静。
张思载一直紧盯着姚窈两人，看着那白衣带着姚窈直接飞上圆台，那留守的弟子对近北如此恭敬。就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也做了一次小人，想要仗势欺人，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自欺欺人”。
从小自己就显露出不凡的天赋，五岁成诗，震惊整个龙城，神童之名传遍城中。十载后，满腹经纶，更是饱受数城有学之士的盛赞。可是在那年，遇到了那抹身影，那对他不闻不理的人，他就再也忘不掉那勉强敷衍都那么清丽的微笑。回龙城后，他一次次的打听着关于她的消息，却是没有丝毫有用的。只有那次送消息回来的人说“她喜欢南遥，要去清凡阁。”于是，他弃文从武，用不到两年学来的武功进入试炼地，只是为了重逢。
只是...也许，自己当时就不该顾虑，直接让母亲去提亲的。
“公子，公子...”身旁的书童打断了张思载的回忆，看着圆台，张思载有些颓唐。
“公子，我们下一次还来吗？”书童问。
张思载答：“来。”
书童又问：“可是，人家都不记得你。还有她身边的人...我们真的还要来？”
张思载思考片刻，还是坚定的道：“嗯，下一次，早些来。”
说完，张思载就转身，背对着九九圆梯走去。想着“既然是她喜欢的风景，那我也应该去看看，哪怕是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
半响，“公子，可是...”
“你烦不烦，我是公子，我不回答...”
“哦！公子，我...”
“哎哟！公子你教的君子动口...”
一主一仆的身影越行越远，两人的余音不能缭绕九九圆梯上。
世间的可惜有这么一种，有些人的相遇，是毫不讲理的，无论早晚的。而有人的重逢，一如人生的初见。
圆梯的另一侧，有一欣长身影，剑眉星目。他是第一个在各派弟子在圆台站定后，走出来的参与者。
他看着已经消散的光幕，喃喃：“窈儿，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