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失魂

择言而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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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顾念着实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面对事情发展的迅猛速度,她有些百口莫辩。

    她突然间慌了神,原是一场踌躇不决后才下定决心的坦白局,竟瞬间变成了玩笑。

    她都恨不得将心挖出来给他看看,证明她没有对他说谎。

    “行,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我就一句话,我没撒谎。”

    顾念无语到看他的表情都带着真挚的嫌弃。

    反正都已经这么混乱了,她干脆就全盘托出。

    “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很真实但却非常古怪的梦,梦里有个老人,让我辅助你登上皇位,他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回家。”

    余择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这话听着真是要多荒谬就有多荒谬,这女人还在继续拿自己当笑话玩儿呢?

    见他不信,顾念一把撸起袖子,再次亮出了手腕上的那个类似烫伤的圆形疤痕,着急的说道:“我也觉得很荒诞无理啊!可是这个疤你怎么解释?”

    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想回答一个疯子的话,干脆继续沉默闭口不言。

    “你就说实话吧,你有没有想当皇帝的想法?”

    反正事情已经很混乱了,顾念不介意它在混乱一点,便连早上的问题一并又问了一边。

    啪的一声,茶盏被重重摔到桌子上。水花四溅,溅出来的水全数洒到了顾念正语无伦次的脸上。

    “说够了没?”

    他缓缓开口,面容阴鸷。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记忆女神那可恶的声音:

    “承认吧,你不是曾经在神明面前做过祈祷么?

    那祈祷的真挚和真诚,都在一瞬间中被神明记住。”

    他的脑海中全都是那日的滂沱大雨,雨中那浑身都被淋透的男子一言不发的跪在大殿前,那个大雨滂沱到仿佛要淹掉西京城的那一晚。

    耳边又响起了顾念咄咄逼人的诘问声:“你到底有没有这种想法?”

    混沌之中,记忆深处的潘多拉盒子被打开。

    他看见自己驱马回到了那条通向后山破旧寺庙的路,鬼打墙般在路上来回反复,就是走不到尽头。

    “你到底想不想?”……

    “承认吧,你就是有这种想法。”……

    两重相似却又截然相反的恶魔般的声音在耳边交织缠绕,他缓缓抬头,看见面前女子的脸上竟是笑意盈然。

    带着嘲笑和讥讽的脸忽的被放的极大。

    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紧紧攥着的茶盏,被捏的稀碎。

    碎瓷片深深嵌入的他的手心中,鲜血在手中绽放,一滴、两滴。

    如同恶魔之花的种子,被种下,开始繁衍。

    此时的顾念就算再愚钝,她也得察觉出来余择言的不对劲。

    她拼命的在余择言的脸前晃着手,他却毫无反应。

    像是陷入深思般着魔。

    这是顾念第一次见到如此失神的余择言,她吓了一跳。

    抚着自己胸口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她看到了他右手手中不断滴答出来的鲜血。

    那鲜红的血色刺痛了顾念的眼,她有些感到后怕。

    余择言失魂的神态被尽收眼底。

    难不成是真的?他真的有这种想法?

    一旦相信了这个设定,顾念的内心从本是坚定不移的觉得那只是个梦后,开始发生质的变化。

    顾念突然有些慌神,胸腔中莫名发热,发烫。

    有股白光刺了出来,就如同和权寅初见的那晚一样。

    那力量足以将深陷混沌中的余择言一把拉了出来。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女子,瞪大了双眼,不由得后退两步。

    那女子昏了过去,却没有一头栽到在地上,而是慢慢的以一种神祗的姿态慢慢腾空。

    悬浮在半空中,她的身体散发出耀眼的白光,直射着余择言睁不开眼。

    关于圣器的古书存放在皇家书苑中,小时候的余择言偷偷去看过。

    他记得关于上元的古书有记载,摄魂珠具有强大的法力,可以控制人的意念与魂魄。

    但它必须在具有上元王族血统的人进行操纵,其最明显的特点就是会散发出异样的白光,通透,明亮,耀眼。

    对于摄魂珠附体这种事,他却没有记得古籍上有关于记载的范例。

    就在他震惊之余,忽然间,他感到自己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可视范围之内只有那飘浮在空中的女子的身体。

    突然刚刚在耳畔回响的那熟悉声音响起:

    “杀了她,摄魂珠就是你的。”

    这声音无比的空灵,扰乱人心智,令人心性成魔。

    “只有借助摄魂珠的力量,你才能查出你父亲的死因。如果摄魂珠一直在这个与你毫无瓜葛的草包身上,你一辈子到死都查不出你父亲的死因。”

    余择言恍惚间低头看,自己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青钢短刃,那匕首极其锋利,在白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快呀!你还在犹豫什么?”

    那声音突然间又响起,冥冥之中好像有股力量推动着他,让他缓缓抬起那个紧握着匕首的手。

    “你定是很痛苦吧?十年来夜夜不能安睡,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你那被谋害的父亲,你无力、痛苦,痛恨自己不能挽救一切,你怨恨自己,怨恨这个世界,却还必须每天装作没心没肺的纨绔样子,十年如一日的韬光养晦,就是为了查明真相!可是没了摄魂珠,你又怎能查明那些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呢?”

    那声音无比的空洞,却又无比的饱含深情。它好像切身体会到了余择言这十年来所面对的痛苦。

    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感同身受的,但这声音好像不一样。

    它急切的催促道,语气焦急,仿佛恨不得要自己跳出来拥抱他的痛苦一样。

    余择言汗如雨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正在以闪电般的速度冲着半空中的女人刺去。

    “公子!”

    耳边忽的响起一声呼唤,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那刺去的锋利匕首根本止不住。

    白光倏地一闪,屋内黯淡了下来,空中的女子骤然间坠落,与那刀锋擦肩而过。

    但沈焕这一声叫的还是晚了一步,那匕首虽没伤及要害,但却也划破了她的衣袖。

    宽大的衣袍散乱开来,一股温热但却粘稠的暖流涌出,如同大江破堤。鲜红得血流不止,他一把将没有意识的女子拥入怀中,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那暗涌的伤口,颤抖不止。

    “公子?”

    沈焕一进门,便看见这狼狈不堪的场景。

    桌椅早就不知在何时东倒西歪,装有热气腾腾的汤羹的琉璃盏碎了一地,满地狼藉。

    余择言缓缓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他话都说不利索:“先救…先救人。”

    沈焕一惊,这才发现他赤色衣袍下早已被沾染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