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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玠既说了今夜不去验尸,纪棠也便依着他行事。
郑然然如愿的吃到了热乎的饭菜,只是广平府里无人给她烧热水沐浴,便只草草洗漱,钻进了被窝。
想象中的一夜安眠并没有到来,郑然然才躺下不到两刻,房门就被人给敲响了。
郑然然带着一脸睡意和满身疲惫去开门,紧接着就被门外袭面而来的风雪懂得打了个机灵。
门外那人皱了皱眉:“怎么也不披件衣裳?”
郑然然懵了一瞬,这才眨巴着眼睛看眼前的江玠,疑道:“江校卿?是有什么事儿么?”
冷风吹过来,她忍不住打个哆嗦,自己急着下床开门,身上只着了单衣,确是有些冷。
江玠也不多言,干脆自己进了屋将门关上,又怕身上的凉意寒着她,便解了斗篷搁在远处,这才到桌前落座。
他回来时郑然然也已经披好了外衫,脸上挂着抹不情愿:江玠此时过来,该不是临时改了主意要带她查案去吧?
却不想江玠此来另有缘由,未等郑然然开口问,他便先答:“傍晚时分见你寻热水,不知是否想要沐浴,恰好方才见厨房里备了热水,特意来知会你一声,若去晚了,怕要凉了。”
郑然然登时来了一兴致,她今日验了一天的尸体,觉得心里很不适应,自然是想要泡个热水澡的。
只是……
“今日事多,府尹大人不是早早就命大家回去休息了么,谁会跑回来烧热水。”
江玠敛了眸子不去看她,只道:“你若不快点去,热水就变成凉水了。”
郑然然登的起身,去床边抱了件衣裳就出了门,也不管江玠是不是还在自己屋里,只留下一句“我这就去”便出了门。
屋里,江玠一人泠然孤坐,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轻轻一叹。
郑然然原本是要去厨房里打热水的,走到厨房边儿上的角房时发现里头灯火亮着,门也未曾关严,便心生好奇推门一看,不由地怔住了。
里头一间雅室,中间置了一只浴桶,桶里热水已经被蓄满,正腾腾往外冒着热气。
郑然然不由地伸手揉了揉脑袋:这莫不是,江玠置办的吧?
郑然然望着眼前氤氲的水气,心中忽然生出一抹暖意,于这异世之中再次生了恍惚。
她回身关了房门,将衣衫搭在了屏风上,这才注意到屏风下头码放着皂角、浴盐等物,竟都是新的。
郑然然一边沐浴,一边想着关于这起连环杀人案,一会儿思绪又云游天外,竟不由地想起江玠来,她更生恍惚,总觉得心中思绪难明,竟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热气氤氲弥漫,少女的喘息声渐渐平稳……
江玠在郑然然的房里等了她好些时候,直从上半夜等到夜中,都没瞧见郑然然回来。
江玠缓缓起身,透过窗户见外头风雪正大,她去沐浴,总不会沐了半个多时辰吧,水也该凉了。
江玠眉头一皱,心中似生出些不好的预感,今日他虽才安慰了郑然然,但近日汴京城里不太平,难保不会突然横生什么事端。
江玠再不敢耽搁,闪身就出了房门,连斗篷也忘了披。
到得角房门前,却见里头灯火还燃着,隐约可以看见少女沐浴的身形被烛火投映在窗纸上,江玠闭了闭眼,却又忍不住睁开。
“郑然然,你好没好?”
江玠拍了角门几下,却听不见里头的回音,又觉那抹倩影映在窗纸上一动不动,心中猛然生出不安。
“郑然然,你怎么样了?”
他又急问两声,却始终未闻回音。
江玠竟一慌神,那女子挖心案的凶手未明,凶手至今在逃,郑然然于此案之中助力颇多,若是凶手在暗得知他们这两日来所查之事,会不会对郑然然不利?
想到这里,江玠心中再难平静,推门就去了角屋。
屋里一张屏风上还摞着少女的衣裙,正被他开门带进来的风吹的拂动,更显得屏风上被烛光投出来的那抹倩影一动不动,又添江玠心中慌乱。
“然然!”他急呼一声便转过了屏风,见少女没在水汽之中,一副容颜如置云里雾里,焕然出尘。
江玠皱了皱眉,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随即便是——
“啊!”
郑然然一声惊呼,惊天动地,感天动地,惊走了树枝上栖息的倦鸟,喊来了急匆匆的纪棠。
角房里,屏风后,浴水洒了满地,浴桶旁的浴盐等物亦凌乱不堪,郑然然人还在浴桶里,手上已经胡乱抓过来衣衫披在胸前,满眼惊慌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同样慌乱的江玠。
她哭号:“你干嘛啊,耍流氓吗!”
她欲哭无泪,自己险些被一个男人给看了。
江玠手足无措,生平头一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踟躇道:“我,我没,我还以为你死了。”
郑然然闻言几欲跳起,却又发觉自己身上没有衣物,这才又悻悻地往浴桶里缩了缩,嘀咕道:“你耍流氓不成,还想要咒我死了。”
江玠百口莫辩,纪棠被郑然然的惊叫声喊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屏风侧歪,衣衫落了满地,溅起一地水花,浴桶里少女神情慌乱,边上站着的江玠一脸潮红,神情更乱。
“那个,本官来的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
纪棠嘴角扯出来一抹笑意,这人这这样的情况里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也是让人佩服。
江玠连忙踱步转开了屏风,闪身到纪棠身边,开口便解释:“你误会了。”
纪棠若有所思,却冲着江玠笑了笑,“要不咱们,先出去?”
他目光闪闪,看向那屏风山的一抹倩影,江玠脸上红潮更甚,未再多言便与纪棠退了出去。
待听得木门“吱呀”一声被关上,郑然然才算是松了口气,她伸手掬了把水洗脸,却发现自己嘴角有些黏腻,像是口水,哎?莫不是自己方才洗着澡睡着了,所以江玠才以为自己出了意外,不得已之下才没有避讳男女之嫌破门而入的?
要这么说起来,反倒怪不得江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