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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梵音荡漾在青烟缕缕的大殿内,他一身简单的袈裟,闭着双眸,一声一声地敲着木鱼,万籁俱寂,可惜人心喧嚣。
轩窗落尘,朱门外,是竹声飒飒,吹进了静室。他默默睁开双眼,望向窗外,眼中倒映的是星河璀璨和夜色寂静。无尽的深邃,让人分不清其中是星河还是深海碎落的水晶。
佛灯排排,木鱼声声,青烟如丝缕白发缠上了蛛网游丝,寂静偌大的静室,佛祖安详的端坐着,慈眉善目,度化人心。
女子走到门前,脚踝上的银铃随之走动而清响,她看到门上有一对对联“清风明月两袖空,凡缘尘俗青丝断”。
门上已经落满了灰尘,她轻轻推开那扇不可逾越的大门。空无一人,静的让人害怕,台案上摆的贡品已经腐烂,慈眉善目的古佛散发出一股潮朽的臭气,脚边窜着苟活的老鼠和糜虫。
“呕。”女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住嘴,好像要捂着想吐的欲望和想哭的悲哀。她皱着眉,抬起脚,一步步走到那燃尽的青灯边,疯了一样将台案上的贡品全部扫落,眼泪遏制不住地掉落出来。
她憎恶的瞪着那尊已经快要被蛛网缠满的大木佛,伸出纤细的手,妄想将古佛给推倒,妄想将这世俗道义给推倒。直到没了力气,她大口大口的哽咽着倚着古佛瘫坐着,她紧紧地抱住自己,泪水干涸在双颊,双目失神。
那一天晚上的月亮很明亮,映在她美丽的容颜上。她却好像沧桑憔悴了许多,感觉青春不在,岁月渐老。
那一年,她不过十九岁。
(二)
中州繁华的东街春色烂漫。
“听闻晓烁阁今年的舞魁美艳的好似天上的神仙。”
“嗨,可不都是晓烁阁的噱头。”
“梁兄此言差矣,那姑娘着实好看的不像话。还有个大诗人为她赋了一本诗集呢,叫什么【飞鸿记】。”
“无幸见上一面,还真是遗憾。”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云柒柒。”
“挺好听一名儿,像个大家閨秀。”
“这舞魁是个异域舞姬,被一个王爷给注意到了,便给她取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
“噢噢噢,不说了,今夜晓烁阁的夜坐儿买票,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什么?!这等好事,带上我们!”
酒馆中是异闻茶谈的好地方,俗人圣人,穷人富人,有权有势的,了无牵挂的,都在此聚集。
而晓烁阁则是中州最雅的青楼,每年都会推举出多名花魁,歌魁,舞魁,琴魁。。。。。。
能够当上个中魁首倒不是件易事,或是技艺纯熟,或是貌如天仙,或是才高八斗,与其说是姬子,不如说是才女。
(三)
任众人杂谈,一个异域装着的女子披着飘逸浓艳的红纱,蹦蹦跳跳地朝最热闹的坊间去了,左看右看,好奇的不行。
手腕脚踝上系着灵动的银铃,随之走动而轻轻作响。她脸上蒙着一层轻薄的红纱,随风飘动,时不时展露那艳丽的容貌,光是一双漂亮的双眼就十分的勾人,好似盛着一钵星海,又灵气四溢。
可此时,这姑娘嘴里已经忙不过来了,又是糖葫芦,又是小汤圆,又是蝴蝶桂花酥,全都是甜食。
旁边的小贩看着有些汗颜:“姑娘不怕吃坏牙吗?”
云柒柒咽下口中的桂花酥,一脸愣愣地看着他,晶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透出点憨气:“怎么?是我银子没给够?”
说罢垂着头开始掏银子。小贩忙摆摆手,道:“不,不是这个意思。”
云柒柒又抬起头来,懵懂的看向他,她不大听得懂中州官话,只听东家教了那么几句罢了。
小贩被看的脸红了红,有些不知所措:“没,没事了。”在盘子里又多放了几块桂花酥。云柒柒双眼笑成两弯明月,用西州留疆话对他说了句谢谢。
吃完了,她舔舔嘴,摸了摸滚圆的肚皮,满意的准备回家,今晚还有她的演份呢。
一转身,便不小心踩到人家的脚上,云柒柒一脸惊慌,赶忙对那人道歉。
那人是个光头,却长得眉目俊朗,玉树临风,一身袈裟被穿出出尘仙姿的味道:“无妨。”
一见柳君误终身,不见柳君终身误。
云柒柒平生第一次脸红心跳给了一个和尚,赶忙穿过人群回到了晓烁阁。
几个姑娘见云柒柒回来了,便调侃道:
“柒柒又出去偷吃什么好吃的了?”
“柒柒,怎么不给姐姐们带点糕点回来。”
“柒柒啊,今个晚坐儿会有些累,有两批,你快休息休息去吧。”
云柒柒一声不吭回到自己的卧房,卸下薄纱,对着铜镜,那是一张红透的娇颜。
真的无妨吗?她虽然不重,但,那一脚好像踩得挺重。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英俊的浅笑,她倒在床上捂着脸:“怎么办?他好俊朗!”
这就是中州人说的“一见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