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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空置了八九天的出租屋，陆鸣能够闻到一股陌生的味道，像是灰尘或某种霉菌。
方琳琳还没到，陆鸣独自一人撸起袖子，打扫一新。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呆在上海是如此轻松，好像关于赵子岩的不愉快，都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大扫除完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小区周边太荒凉，许多商铺老板还没返程，陆鸣只好搭公交去最近的商场。路上闲来无事，翻看朋友圈，没想到苏子琴今年也带男友回家了，发了许多两人的甜蜜合影，还有那个男生跟苏子琴家人一起的照片，每个人都喜笑颜开，显得其乐融融。再往下翻，赵子岩陪同远道而来的小姨和表妹也玩得很开心，又是爬山优势逛街，几个人还在赵子岩家包饺子。
陆鸣苦笑一声，点开赵子岩的头像，直接屏蔽了赵子岩的朋友圈。
上海外环以外，大年初六，诺达的商场里闲逛的顾客并没有几个，加上也过了午餐高峰时段，所有餐厅都只有三两桌在就餐。陆鸣随便走进一家，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就座点好餐。她撇过头望向窗外的车流，还有一座造型别致的桥，开阔的景色能让人心情舒畅。
餐厅的背景音乐切到下一首，低沉的男音配上应景的歌词，悄无声息地钻进陆鸣的耳朵里：“一个人去吃饭逛街，跟自己晚安又失眠，如果快乐能被识破，就好了……”
陆鸣鼻头一酸，心里大骂：为什么大过年的要放这种歌，难怪这家店没生意。
原本以为一到初七，一切就都会自动切换到紧张的工作状态，每个人都紧锣密鼓地忙自己的需求，该撕逼的撕逼，该加班的加班，回到正轨继续“互相伤害”。然而，一到公司才发现，整个办公区空空如也，按时复工的人不到一半，产品一部都只有陆鸣和李方博两人回来了。
陆鸣打开节前没做完的设计，努力回想接续上之前的思路，但空荡荡的办公区完全没有了往日紧张的气氛，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分神，懒懒散散，浑浑噩噩，神游万里。
正在陆鸣逛设计师社区帖子的时候，办公区大过道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吓得她立即关闭了浏览器，切回sketch的界面假装画图。只见任尔思挂着笑脸，迈着轻快的步伐向产品一部的工位靠近，朝李方博勾了勾手掌，李方博随即起身，跟任尔思一起进入会议室。
陆鸣的注意力被两人吸引了，这人都还没来齐呢，大老板找李方博会有什么事呢？陆鸣只能透过透明的会议室玻璃墙，看见两人交谈了几句，然后李方博就去打开会议室的笔记本电脑。任尔思绕到李方博身后，看了屏幕一眼。大约是刚刚才开机，他还没等到他想看的内容，于是他无意地四处张望，正好看见陆鸣在朝这边看。
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陆鸣慌张地赶忙低下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任尔思像是忽然有了什么主意，他打开会议室的门，喊道：“陆鸣，你过来。”
陆鸣紧张极了，还是没能逃掉，刚刚偷窥被大老板逮个正着啊。她拿上笔记本和笔，既好奇又忐忑，不知道二人要商讨什么事情。
“正好你也在，来给你看个好东西，他们那些没来的人都没眼福了，千万别跟告诉他们，哈哈。”
任尔思说话没有一点CEO的架子，像个普通员工一样半开玩笑地说。
李方博的手指如同鼓点一般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陆鸣绕到李方博身后，只看见全屏一片黑，白色生硬的英文字符快速闪动，李方博每输入一条命令，系统就会在屏幕上打出更多的信息，于是满屏文字就“刷刷刷”地不停往上翻。这场面，像极了美国大片里凭一台笔记本电脑攻破重要系统的黑客。
“稍等，还要启动一个服务，然后生成下模型就行了。”
李方博低声说道，视线一刻没离开手上的活计。
没过多久，李方博就准备完毕了，于是任尔思快步就位到李方博身后，双眼紧盯屏幕，像是有什么奇迹要发生。陆鸣也学着任尔思，等待屏幕里即将出现的东西。
“我先登录一下。”
李方博说着，又开始弹动手指，输入账户用户名和密码。此时的屏幕依旧是一片黑底白字，看不见任何前台界面。
“然后我模拟一些行为。”
李方博又输入了一些命令，陆鸣看来跟刚才也没有什么不同。
“好，现在出来了。”
这时，陆鸣仔细看了看屏幕中显示的列表，那是一串带扩展名的文件名，中英文都有。
“这是什么东西啊？”
陆鸣一脸困惑地望着任尔思和李方博。
“哈哈，没看明白吧！这是方博最新研发出来的一套推荐算法，它能结合teampop，分析用户近期的行为，然后自动从海量的企业内部文档里，选择用户可能会感兴趣的文档推送出来。
任尔思解释道，看得出来他神情激动，像是对李方博做的东西非常满意。
“不止是内部的文档，如果有外部的数据源，也可以接入进来，只要是用户有权限的都能推。我是作为一个单独的模块写的，所以理论上来说teampop其实也是一个外部数据源。”
李方博补充解释道。
“哈哈，对，是不是很有意思？”
任尔思问陆鸣。
“是挺神奇的，就是没有界面啊。”
“这个还只是一个原型，我一个人写的，用来先验证一下是不是可行。等前端加入进来了，就能做界面了。”
李方博回复道。
“不止是缺少前端，我准备作为一个新产品来推，需要配一个产品经理，把整体的产品定位和规划先做好。”
任尔思说出了对这这套东西的想法。
“单独做产品推啊？我还以为会合并到teampop里面，那里面的一些东西我还要再调整一下。”
“嗯，你继续优化，我会慢慢把团队组建起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向大家宣布这个消息。”
任尔思转头又问陆鸣：“怎么样？你后面有没有兴趣来做这款产品？这是公司第一款做人工智能方向的产品哦。”
陆鸣激动地点点头。
人工智能——一听就好高级的样子，这让她立马想到了之前从美剧和好莱坞大片中看过的各种超逼真的机器人，这才有黑科技的感觉嘛！相较而言，像teampop那种传统的协同软件显得弱爆了。
这一次演示像是在陆鸣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回到工位之后，她再没有心思画图，想着反正王乐凌她们都还没回来，索性打开网页开始搜人工智能和推荐系统相关的内容。好在陆鸣是理工科背景，对于网上那些偏技术的文章理解起来也不算太困难。她啃了一下午，大概了解了一些皮毛，顺便扫了几个书单，打算买几本书仔细研究研究。
陆鸣又想起了之前转产品经理的念头。按照任尔思的说法，等到李方博把核心代码整出来，就会组建团队来做这款新产品，说不准这就是个好时机，自己可以争取去新产品线做产品经理，哪怕是跟着新产品经理做产品工程师也好。
不过这一次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冒失，要是再得罪王乐凌一次，陆鸣感觉自己就要卷铺盖走人了。她下班后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想着好好先弄明白产品经理到底是做什么的，需要哪些必备技能，未雨绸缪才能有备无患。
一个愿望被点燃，在心里燃起熊熊火焰，陆鸣忽然浑身充满干劲，准备要奋力搏一把。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沿着被路灯点亮的小区道路，欢快地朝出租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