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 旧事

非10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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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冯霁雯却是完全明了了。

    正如小茶所言,太妃私下里十分地重感情。

    这一点,她亦是十分清楚的。

    太妃表面看来性子最是冷清漠然,自她口中从来别想能听到任何关心或是安慰之言,但实则,她待真正亲近的人和物,所怀着的关切往往比常人还要浓上许多。

    净槐在静云庵里陪了太妃十余年,想必是早已被她当做了家人一般的存在来看待的。

    眼下忽然没了,太妃必然是难过的。

    想到这里,冯霁雯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而因太妃身体不适,心情亦不佳,冯霁雯便未打算在静云庵久作逗留。

    正当临走前,太妃却叫住了她。

    “近来可有什么进展?”

    往前冯霁雯过来,总会同她说起诸多相关之事,此番见她正当伤怀,便未多提,不料她却主动问了起来。

    既她想听,冯霁雯自是愿意说给她听。

    听冯霁雯说罢她与和珅疑心到了当年和珅阿玛身故之因,况太妃微眼底的神情微微一聚,似是有些震惊。

    “你们打算查起当年之事?”她看着冯霁雯,问道。

    冯霁雯点了点头。

    “这些陈年旧事,若要查起,必然是极难的,可既是觉出了异样,必然要详查到底才是。更何况,眼下已大致可以确定,祖父遭人陷害的背后,多少与此事有些牵连,所以更是非查不可的。”

    “可即便是当真查到了什么,时隔多年,没有证据,亦是枉然。”况太妃道:“而一旦动手去查了,只会将自己置于更为凶险的境地,到时才真正是一丝退路也没有了。”

    她的话虽像是在泼冷水,可却也是不争的事情。

    “您说得这些我与和珅都已想到了。”冯霁雯没有动摇地道:“只是眼下已顾不得去瞻前顾后——既然还有能做的事情,必然都要试着去做的。至于退路,早已是空谈了。”

    况太妃听罢,便也未有再说其它。

    “说到此处,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顺便问一问您的。”

    冯霁雯自袖中取出了一张折起的宋纸,边说话边在况太妃面前展开了来。

    况太妃举目望去。

    纸上绘着一个有些奇怪且复杂的图案。

    “这图案,您可曾在何处见过吗?”冯霁雯问。

    况太妃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而后微一摇头。

    冯霁雯见了也不觉得失望,只是点了点头。

    她本也是抱着一试的心态而已,倒也没有想过如此轻而易举地便能够获悉这图案的线索。

    又坐着与太妃说了会儿话,眼见日头渐渐西沉而去,冯霁雯适才带着丫鬟动身回城。

    “果不其然,这世上没有永远密不透风的墙。”

    况太妃倚在榻上,似自语般说道:“做过的事,迟早还是会被掀出来的。”

    一旁的玉嬷嬷攥紧了身前的双手,神情似有些紧张。

    “可……”她几经犹豫,方才讲道:“当年之事,始作俑者另有他人,您亦只是迫于……”

    况太妃闭了闭眼睛,打断了她的话。

    “事实便是事实,总归是抹不去的。”

    ……

    刑部地牢。

    悬在墙上的油灯跳跃着,不知是从哪里灌进来的冷风并着狱卒们审讯动刑的喝问声、以及刑具碰击的声响,传入耳中便令人不寒而栗。

    一名年轻的犯人缩在一间单独的牢房角落里,听着一名正遭严刑拷问的囚犯发出的嘶喊声,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不知是否有人刻意为之,他自被押进来的第一日起,便被关在了离审讯阁最近的牢房里,是以这样可怖的喊声,他几乎日|日都能听到。

    他虽不曾受过如何重刑,但单单只是听着这些动静,已近是要崩溃了。

    只因他十分清楚,若过了十日的招供之期他尚不肯招认罪行,那么到时等着他的必然也会是这些可怕的刑罚……说不定还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他得罪的可是如今在刑部只手遮天的和珅!

    “于大人,您请便。”

    脚步声并着狱卒奉承讨好的说话语气一并传入了于齐贤耳中。

    他豁然抬起头来,见得被打开的牢门外立着的中年男人,一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站起身,拖着沉重的铁链,步履踉跄地扑了过来。

    “爹……我就知道您会来救我!”

    他双手紧紧地抓住来人的双臂,发红的眼睛里盛满了神采。

    “救你?”于敏中却是一声冷笑,看着他道:“天子脚下,雇凶刺杀朝廷命官,这等大罪,我有何能耐能够救得了你!”

    “可我如今尚未招认,只要罪名一日未定,那您必然还有办法可想不是吗!”于齐贤形色激动地道:“爹……您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您可不能不救我!”

    “你现在知道怕了!”于敏中甩开他的双手,沉声怒斥道:“当初犯浑之前,怎不曾想过眼下的后果!”

    “我当真没料到那些人竟是这般靠不住,竟连一个区区和珅都……”

    “啪!”

    一记力道十足的耳光重重落下,于齐贤被扇得双耳犯鸣,眼前一阵发黑。

    “事到如今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我看你根本没有悔恨之意!”于敏中恨恨地咬了咬牙,道:“于家没有你这等混账子孙,你亦别想还有人能帮你分毫!”

    语毕,便重重地甩了袖,欲转身离去。

    “爹……”

    于齐贤回过神来,忙追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真的知道错了,也知道怕了……”他急忙地道:“您不知道,我那日是吃醉了酒,又恰巧受了金溶月的言语挑拨,一时压不住火,这才……若是换作平常,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他也是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金溶月利用了。

    可那时早已没了退路可言,他碍于那股子不知所谓的骨气,一直也没说过一句怂话。

    直到此时,唯恐于敏中不肯救他,情急之下适才说了实话出来。

    于敏中听罢心底的怒火却烧得更旺了几分。

    他回头去,眼神冷得让人心底发寒。

    他再一次甩开了于齐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