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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对太妃的承诺,她下意识地便想要摇头。
却听和珅赶在她开口之前,道:“此处没有外人,夫人不必担心走漏风声。再者,此事我已大概知晓了十之七八。”
在她面前,一****下来,他几乎是变了个人似得,在对待正事之时,能直说的话从来不愿拐着弯儿地玩心眼,十分愿意同她坦诚相待。
冯霁雯听罢略有些吃惊地道:“……爷是如何得知的?”
她也没想着和珅方才所谓知晓了十之七八,会不会是在变着法儿地诓她的话。
因为她也明白,和珅不会在正事上与她耍弄心机。
虽然她还未曾意识到,可事实却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二人竟在许多方面都已变得心照不宣起来。
“今日我与皇上禀奏完钱应明一案的进展之后,皇上同我问起了夫人。”
皇上问起了她?
冯霁雯更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乾隆怎会问起她呢?
“皇上问了什么?”大约还是方才在景仁宫中的一番经历使然,她如今竟有些像是惊弓之鸟,一听着有人如此突兀地关注上了她,就不由地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暴露了什么。
和珅再如何聪明绝顶,却也绝猜不到她这般心思,见她神色只当是出于对皇上的敬畏与畏惧。
“皇上问起夫人与静云庵里的况太妃娘娘,素日里是不是走得很近。”和珅回想起当时乾隆饶有深意的表情,又道:“我如实作答之后,皇上便与我说了一番话话,让我转达给夫人——”
……乾隆竟还有话要转达于她?
确定与自己真实身份无关的冯霁雯已然瞬间冷静了下来,然又因此想到了那晚静云庵之事,一颗心不免再度高高吊起。
她尚不知道乾隆在那晚赐死太妃一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暂时理解为不知‘是敌是友’。
这种对方在暗而自己在明的感觉别提多么地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还有……“皇上究竟说了什么?”她看向和珅问道。
这人在这时候卖什么关子啊。
和珅却忽然笑了一声。
又笑……
他一会儿不笑是不是就觉得憋得慌?
冯霁雯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万岁爷说,往前也隐约听闻了几回英廉府上的小姐,是个胆略不凡的姑娘家……今次才知传言非虚。”和珅说到这里忽而一顿,略去了一些自认为没必要说的内容,继而笑着道:“总而言之,万岁爷今日没少称赞夫人。”
冯霁雯:“……”
乾隆之前曾听说过她,这是毫无疑问的——不为别的,就为之前自家祖父曾为她参过刘统勋这件事儿,就已经足够让她在京城文武百官中‘名声大噪’一把了。
至于……胆略不凡?
指得十有八九得是她之前死乞白赖地纠缠福康安这茬儿吧?
被一代帝王这么‘称赞’,冯霁雯一时觉得压力山大。
但同时也放心了下来。
乾隆这么说,一则可见他与嘉贵妃只知她当晚去过静云庵不同——乾隆显是得知了当晚全部经过,故而会道那句‘今次才知传言非虚’,说她胆子大。
二则,由此态度看来,后来出现营救太妃的便衣侍卫,应当便是乾隆派去的。
冯霁雯不由在内心长吁了一口气。
数日来积攒在心底的担忧也随之得以纾解了一部分。
虽不知给太妃送去毒酒究竟是谁的手笔,也不知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但好歹有着乾隆这个‘靠山’在,多少让人觉得安心不少。
“足见夫人这回立了一记大功。”和珅笑着说道。
冯霁雯自听得出这是开玩笑的话。
此事注定见不得光,有什么功劳好言。
再者——“皇上今日跟爷说这些,只怕并不是单单想夸一夸我这般简单吧。”她凝眸看向和珅。
她虽不知幕后之人为何要赐死太妃,也不知乾隆又为何出手相救,但她清楚的是,此事纵然表面看来她似是误打误撞地迎合了乾隆的心意,救下太妃一命,可皇家到底还是皇家——他们不愿意公诸于世的事情,往往谁也不能妄自碰触。
哪怕是意外,也是不被允许的。
故而乾隆这番主动与和珅半掩半露地说起此事,显是为了让她得以安心之余,好不至于因为疑神疑鬼而致使在人前露出蛛丝马迹来。
也该意识到此中牵扯并非是她所能够承担得了的,从而加倍谨慎小心。
“夫人既如此聪慧,当不必担心才是。”和珅幽幽叹了一口气,似有几分挫败、几分失落,“若非今日皇上隐晦提及,我只怕永远也没机会得知此事,哪怕一丝一毫线索也无法察觉得到——夫人如此擅于保守秘密,还怕会不慎泄露吗?”
冯霁雯听罢有些讪讪。
这人是在暗暗埋怨她对他隐瞒了此事吗?
“我之前承诺了太妃对此事绝口不再提……二来涉及宫闱,我不知其中究竟是怎样的一番轻重,故也没有无端使你也跟着牵扯进来的道理。”她如实解释道:“加之近来爷一头忙着钱应明的案子,另一头还要分心应付金家,这件本已得到解决之事,提与不提,都不急在这一两日。”
和珅自也知道她的大致想法,但亲耳听她解释开来,却又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陡然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
嗯……他方才之所以那么一副哀怨的模样,为的就是听听媳妇儿劝慰自个儿两句。
但正经的话还是要说的。
“夫人所言固然没错。可夫妻之间,本为一体,夫人遇到了如此危险之事,怎可独自承担。所谓的怕麻烦或牵扯他人,也仅仅只适用于外人之间罢了,既为家人,何来如此见外之言?”
听得他说‘家人’二字,冯霁雯有着短暂的怔忪。
视线中,却见俊朗的五官透着一股清逸之感的年轻人眼角微微动了动,似笑非笑的眼神是不经意间的惑人至极:“我处理钱应明一案时,夫人尚且知道为我诸般担心。怎么夫人遭遇此般惊险之后,却反过来对我只字不提?将心比心,夫人觉得自己这么做厚道吗?”
先不提厚道是不厚道了……
为他诸般担心?
她有吗!
年轻人,做人这么自恋只怕不太合适吧……
冯霁雯满心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花了好大把力气才忍住没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
因为到底夫妻一体这句话是没错儿的。
不管有没有实,只要还有个名在,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来他想表达的也正是这个意思。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点了头,算是答应了。
和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然又听她没忘了补充道:“我自己的事儿我大可以做主,可此事事关太妃,没有她的准许,若非是今日爷在皇上面前已然得知,我只怕也是没办法完全和盘托出的……事出有因,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这番解释让和珅觉得……
虽然很明确地表明了在他与原则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坚守原则,大有日后若有同样的事情,还是会一样做的‘丑话说在前头’的执拗感,可偏生他听了却也丝毫都不觉得生气。
还觉得……很喜欢。
他笑了笑,道了个“嗯”字。
当然,如果有朝一日她肯在两者之间选择朝他靠拢一些的话,哪怕只是稍稍一些,他必然也要欣喜之极地向她敞开双臂。
总而言之,怎样都好。
冯霁雯半垂着视线的间隙,便也没瞧见坐在对面之人眼底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之意。
——反正他所谓的原则,在她面前已然丢的一干二净了。
“此事就暂且不提了,有不明白的地方也不必再去深究。”冯霁雯道:“咱们就全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罢。”
有些事,是不宜去好奇探究的。
和珅只又拿那好听的嗓音“嗯”了一声。
“对了……”
和珅只见冯霁雯忽而又抬起了头来看向他,面色郑重地道:“今日在景仁宫里,我从嘉贵妃那里得知金溶月一事忽然失去压制,竟是得了她的从中授意。”
之前只顾着害怕了,都没怎么细想此事。
这回难得和珅也有几分意外。
“嘉贵妃?”
他微微皱了皱眉。
流言忽然爆发,在他意料之外,昨晚他与冯英廉单独谈的便是此事——长谈一场之后,二人皆是觉得金简十有八九还是顾虑着英廉府,欲借此来向英廉府做一个‘顺水人情’。
金简功利心十足,能为此而选择置女儿的名声于不顾,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唯一解释不通的是,他既存有如此心思,那最开始为什么又要摆出一副维护女儿到底的强硬架势?
忽然之间就变了态度,才是最令人觉得反常的。
这些是和珅与冯英廉无法推测到的。
可若真是嘉贵妃从中劝阻了金简,一切便都解释通了。
“依夫人看,嘉贵妃当时说起此事是何种态度?”
“她只道此事是金溶月不懂事,金大人护女心切被她给知道了,她十分地不赞同……”因当时仍沉浸在无尽的恐慌当中,故而冯霁雯并未能将嘉贵妃的原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还说既不能让金家太过娇惯金溶月,更不可让我平白受下这份委屈……总而言之,好言安慰了我一番。”
真是一副不能再明白事理的模样。
只可惜她不信。
和珅自然也不会信。
“这是生怕她‘帮’了咱们,而咱们却不知情、不领情。”和珅笑着说道:“太岳父那边,今日早朝之后只怕也没少听金尚书一番竭力渲染吧。”
两头儿使力呢。
冯霁雯听到这里,才算完全明白了过来。
原来和珅和祖父,已然猜到了金家此举用意何在,只是不知其中细节罢了。
而她如今细致想来,也大概懂了。
说白了,不就是金家为了不与英廉府结仇,而以金溶月的名声做出的‘退让’吗?
这于他们而言,免去了不知多少麻烦——在实力不均的情况之下,能不走到针锋相对的那一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可冯霁雯轻松之余,却又莫名感到有些压抑。
金家这么做,客观而言可称得上目光长远。虽然,祖父十有八九是不会买这笔账的……
金家应也想的到祖父的态度,可却仍旧因此而放弃了助女儿挽回名声的机会。
她并非是可怜金溶月,只是觉得这种‘选择方式’太过于冷血了。
同是出身官宦人家,相比之下,她是何等幸运。
此番若换做祖父,定是想也不想,必要倾尽全力保全她的。
当然,她若真犯下了这等错误,自会自己站出来承担,而不会任由祖父再竭力护短。
可重要的是家人之间的态度。
溺爱自然不应当,严厉亦是一种教导方式,可若拿家人来交换朝堂之上的利益,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了。
说实话,若单从这方面而言的话,她多多少少觉得金溶月是有些可悲的。
……
这两日来,金溶月仍旧将自己关在房中,足步不出。
“阿碧姐姐……姑娘又没动筷?”
守在房外的丫鬟瞧着阿碧将半个时辰前送进去的饭菜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急的都要站不住了。
阿碧也只有紧紧皱眉的份儿。
眼瞧着主子一****的几乎不进食,水也喝不上几口,绝大多数时间不是躺在床上昏睡,便是坐在窗前一动不动,门时刻要关着,就连窗户也不许她们开哪怕一道缝儿,屋子里黑漆漆,阴沉沉地,说不出的压抑。
而昨日更甚。
姑娘甚至将自己反锁在了房中整整一天一夜,她们连送水送饭都进不去。
还是今早夫人亲自过来好言劝着,劝了半个时辰有余,又说要去宫里求一求嘉贵妃……姑娘才开的门。
开门时,夫人瞧见姑娘消瘦虚弱,甚至要站不稳的模样,心疼的直是哭了起来。
“但愿夫人能求得动嘉贵妃娘娘,帮一帮咱们姑娘……”阿碧道:“这样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
一旁刚才说话的那个新提拔上来的一等丫鬟青玉满脸急色:“是啊……不进食怎么能行呢。”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二等小丫鬟疾步自院外而来,略有些喘喘地道:“夫人从宫里回来了!”
阿碧脸色一喜。
这么快就回来了……想来该是十分顺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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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系列:两米哥哥电话里跟我说,他梦见我了,梦见给我表演劈叉!还说劈完大叉,劈小叉!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神经病(毕竟真没这种被人梦见观看对方表演劈叉的神奇经历……有点方。)他则倒过来说我不该笑话他,还说去学散打时真以为自己能劈的下来,谁料梦只是梦,有点失落……我替他问大家一句,这是中二病的前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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