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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吹罢,萧清竹静静地站在台上,接受者众人或惊讶或嫉妒的目光。刘玉瑶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设计,竟然弄巧成拙,让这个贱种大出风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清竹也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她原本只想装成个石头,默默无闻罢了。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你的曲子果然动听,连枯枝牡丹都为你而开。”
“皇后娘娘谬赞了。”
这时,张婉君却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奇技淫巧!”
“哦?”皇后娘娘转过了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张婉君站出来,拜下说:“臣女认为,刘四小姐以奇技淫巧亵渎枯枝牡丹,罪不可恕。”
皇后娘娘面无表情。这时,一向好脾气的柳侧妃问道:“吹树叶本就是田间地头常有的事,怎么能说成是奇技淫巧呢?”
张婉君笑道:“正因为如此,臣女才要这么说。适才刘四小姐吹奏的明显是粗鄙的乡土音乐,却将圣洁的枯枝牡丹早早催开,理应将她拿下问罪!”
粗鄙?萧清竹冷笑道:“那敢问张小姐,你觉得诗经粗鄙不粗鄙?”
张婉君张口就说:“当然不粗鄙,那可是上上雅音。”
萧清竹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诗经中的诗篇,有很多是田间地头,劳动者口口相传流传下来的?如果张小姐将乡土音乐归类为粗鄙,那岂不是说,这样的上上雅音也是粗鄙之作了?”
张婉君当即张口结舌:“就算你说得对,可......可你催开了牡丹,这分明是妖异之兆......”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柳侧妃沉下了脸:“大胆!枯枝牡丹是东山国圣花,你竟然污蔑这是妖异之兆,你又该当何罪?”
张婉君赶紧磕头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觉得,民间的音乐配不上这国色天香的牡丹。还是刘大小姐的名花倾国才更相宜。”
太子被她的言论逗笑了:“名花倾国说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的龌龊事,这样的靡靡之音,你竟然说与圣洁的枯枝牡丹相宜?张小姐,我看你的嘴巴不好好管管是不行了。来人,掌她的嘴!”
张贵妃想要阻止,皇后娘娘却抢先一步说:“拉下去打吧!”
“啊!太子殿下饶命!”张婉君吓得连连叩头,几个嬷嬷不由分说,将她拉下去,噼里啪啦打起耳光来。
这一下,庄华郡主不敢说话,连刘玉瑶都面上无光。皇后娘娘笑道:“确实该掌嘴!圣花岂容随意污蔑!只是刘招娣,民间音乐虽好,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得来。下回,你可以演奏一曲宫廷乐。”
“本宫喜欢这民间音乐。”太子殿下懒懒地说,“柳侧妃,叫人把本宫那紫竹飞花笛拿来,送给刘四小姐。”
柳侧妃含笑道:“是。”
萧清竹吃了一吓,她知道这笛子意味着什么:“太子殿下,此物太过贵重,臣女恐怕受不起啊!”
太子摆了摆手:“除了你之外,没有人配得上它。”
说着,柳侧妃便将紫竹飞花笛拿了过来。果然是好东西!只见那笛子通体深紫,如美玉般润泽,摸起来触手生凉,令人神清气爽。太子笑道:“这笛子我寻常舍不得用。你今天的音乐若用此笛吹奏,自会更加动听。以后就好好用这支笛子,吹奏更多的上上雅音吧!”说着,他亲自将笛子送到了萧清竹的手中。
这下,所有人望着萧清竹的目光都变了:这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无疑了!萧清竹推辞不过,只得跪下谢恩。
就在萧清竹抬起手接笛子的一瞬间,一直默不作声的张贵妃突然看向了萧清竹的袖口:“那袖口缝的是什么花啊!”
刘玉瑶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大变:“啊,这是......”她立刻跪了下去,对皇后谢罪道:“皇后娘娘,妹妹是第一次入宫,不懂规矩。请皇后娘娘恕罪!”
“怎么了?”
萧清竹一脸的狐疑,刘玉瑶故作惊讶道:“妹妹,你难道不知道,此图乃是一国之母才可用的,你在袖口上绣着,可是大不敬!”
“可是......”萧清竹方要说话,张贵妃冷哼一声:“小小养女竟然有这样的心思。来人,把她拉下去关起来!”
“贵妃娘娘恕罪,臣女只是喜欢这个图样,并没有不敬之心!”萧清竹也慌了,她赶紧跪了下去。
皇后笑道:“罢了罢了,不知者不罪。刘招娣,你起来吧。”
张贵妃冷笑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要是一句喜欢就能免罪的话,那国中就无纲纪法度可言了。来人!”
皇后的脸色冷了一冷,却被堵得说不出话。两个侍卫走了上来,刚要拖走萧清竹,柳侧妃喝住了他们。
“且慢!”
柳侧妃走了下来,她拉起萧清竹的袖口看了看,笑道:“刘大小姐,你觉得四小姐的袖口绣的是什么?”
刘玉瑶战战兢兢地说:“是......是凤凰!”
柳侧妃举起了萧清竹的袖子,翻下了她的袖口:“皇后娘娘请看,刘四小姐的袖口绣的分明是几只啄毛的花鹦鹉。可刘大小姐却说这是国母才可用的图案,真真是可笑至极。”
花鹦鹉?
众人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还真是。只不过这鹦鹉尾巴长了点,乍一看还真有点像凤凰。
原来,早在柳侧妃和萧清竹同乘一车之时,柳侧妃便被萧清竹袖口上奇怪的图案吸引了。鹦鹉做绣样本就少见,绣的这样诙谐的也是头一回见到。柳侧妃因此还笑了一通,说她心思当真与众不同。
柳侧妃笑道:“都说刘大小姐才情不俗,可是今日却连鹦鹉和凤凰都分不清,可见传言不真。”
刘玉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轻咳了一声:“咳,臣女......臣女眼拙了,冤枉了妹妹,还请妹妹原谅。”
太子端起一杯茶,冷笑道:“眼拙尚能补救,可心思若坏了,就没得救了。刘大小姐,你说呢?”
刘玉瑶深深地垂下头去,不敢说话。张贵妃怨恨地看了萧清竹一眼,冷笑道:“谁还没看错过几样东西?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也算是给刘四小姐一个警醒。”
太子笑道:“若因为看错了东西而冤枉一个好人,那罪过可就大了。贵妃娘娘这样轻描淡写,不会是蓄意偏袒吧?”
“你!”张贵妃气得瞪起了眼睛,“这不是没有冤枉她吗?”
“好了好了,这都是小事,不必争吵。”皇后娘娘来打了个圆场,“都散了吧,本宫也乏了。”
“是!”
众女子纷纷告退。
萧清竹闷笑不已地走出了宫门,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她身边掠过,一把就从她的手中将笛子抽了出来。
“嗯?”萧清竹回过了头,只见张婉君正摩挲着笛子,她的脸又肿又紫,就像吃了发酵剂一般,鼻子眼睛都陷了下去。
萧清竹叹了口气:“张小姐,你想干什么?”
张婉君费力地抬起眼睑,恶毒地望着她:“好一个刘招娣,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说着,便将笛子丢还给她。
萧清竹一把接过笛子,默默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