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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上等人参,四匹上等的枣红骏马、两把精工打造的利剑,两张上好的火狐皮,这几样东西,随便挑一样,都是价值千金,可看上去又不会那么俗气,又讨人欢喜。
礼物和拜帖是先行送进王府的,夫妻俩过了一会才到达王府的府门前。府中的总管已经站在外面迎接了。
四王府,林妹妹记得哲别大婚时和君问天来过一次,气势和华美胜过三王府。拖雷死后,这王府中就是四王妃掌家,四位王子都住在府中。
四王妃名唤唆鲁禾帖尼,历史上称为很具智慧与胆量、有远见的女性,拖雷家族从窝阔台家族夺回汗位,就是她一手主导的。
见了,也就是一个丰韵谦和的中年女子,端庄淑仪,很有尊雅的风范。
拖雷的四位王子,大王子蒙哥和小王子忽必烈为四王妃亲生,还有两位是侧室所生。但这四位王子对四王妃都极其尊重,而她最最疼爱和看重的就是四王子忽必烈。
拜帖是写给四王妃的,总管领着君问天夫妇走进客厅,刚坐下,下人送上茶,四王妃在丫环的陪同下,款款从后堂走了进来。她在淡淡地接受君问天的施礼后,目后落在林妹妹身上,锐利的眼眸突地睁大。
即使忽必烈没有多次向她形容过这位聪慧异常的神奇女子,即使堡主夫人没有造访过四王府,今天一见面,她一眼就会认出这位卷发女子一定是诗霖的娘亲,根本就是一个模子所刻,只不过一大一小罢了。
可是堡主夫人不是过世了吗?
到底是城府极深,四王妃只愕然了一会,便恢复了神态,礼貌地让两人坐下,重新命下人上冰镇的凉茶和瓜果,并淡然地对君府送进来的礼品道了谢,君问天客气地谦让了几句。
林妹妹见他们二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说什么外交辞令,有点急了,拼命咳了两声,终于引起四王妃的侧目。
“我听说夫人不是。。。。。。。。病得很重吗?”四王妃委婉地说道。
君问天扯出一缕莫测高深的笑意,“王妃,这位是君某新纳的夫人林氏,非从前的舒氏。舒氏不是病得很重,而是过世六年了。”君问天神情冷冷的挑了挑眉,“君某思妻心切,发誓寻遍天下,也要找一个和诗霖娘亲一模一样的女子,上天很眷顾君某。但因为君某的失控,疏淡了诗霖。这三年,诗霖有劳王妃照应了。今日,君某就是和娘子过来接诗霖回府的。”
四王妃淡婉浅笑,“君堡主说得太见外了,想当年,王爷在世时,和君堡主可不是一般的朋友,我们王爷得到君堡主的帮助可不少,这照顾一个小女娃娃算什么,只不过在府中多添下筷子罢了,四王府中养的人多了去。”
这话初听很客气,可君问天和林妹妹细细品,却含讥带讽,还带股怨恨和阴寒、居高临下般的施舍。
君家的小姐是需要别人施舍的吗?接受别人的仰望还差不多,君问天眼中瞬地一冷,十分慑人,林妹妹咬着唇,清眸熠熠,按捺不住想跳起来了。
“四王妃,”君问天微闭下眼,轻捏了下林妹妹的手,“君某是生意人。做生意靠的就是信用,一旦失了信用,以后就无法再立足。君某向来紧持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四王爷在世时,对君某确实不薄,那君某怎敢不回报丰厚呢?”语尾上扬,口气非常冷绝、没有一丝怯步。
四王妃怔了,“听君堡主这样一讲,咱们两家互不相欠喽?”
“不,这三年,四王妃照顾诗霖,是君家欠下四王府恩情了。日后王子们需要银子添置什么,不管数目大小,尽管向飞天堡开口。”君问天以事论事,不扯太远。这话说得明明白白,想银子可以,给你就是,想别的,免谈。如果拖雷当年不陷害于他,他也不会送他一程。这四王妃看来什么都清楚了,照顾诗霖是照顾,若是想扣为人质,欲置他于死地,他就无需如此虚与委蛇地坐在这里了。这世间向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四王府的人对别人只会利用,从不施恩。
拖雷如此,四王妃也不弱。但一想到女儿还在人家手中,君问天只得强抑下满腹的杀气,极力镇静。
林妹妹可没君问天那么多的思量和气度,小脸上如果可以中文显示,四王妃识汉字的话,估计不知晕厥过几回了。本来还怀着颗感恩的心,现在看这王妃还象扼住了个什么把柄,有个多大的优势,在那儿慢悠悠地折磨人呢!要是这四王妃要把她的小诗霖怎么样了,她也有暴力倾向,找把刀杀光这府中的人,然后再一把火烧了这府邸。
“君堡主,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做生意的斤斤计较,我只认死理,这世上能有什么比人命值钱呢?”四王妃生硬地说道,点明主题了。
王爷四十多岁就过世了,看着王爷在自己面前不甘地闭上眼睛,她哭得气绝,和几个儿子发誓一定不会放过陷害王爷的凶手。二年前,蒙哥抓住了当年装神弄鬼的巫士,从他口中问到了一切。她碍于眼前的局势,不让儿子们乱来,要从长计议。
“是吗?那几条人命抵一条人命,王妃认为哪种划算?”君问天笑了,挑了挑眉,“而且这人命值不值钱,还要看他该不该死?”
“你。。。。。。。”四王妃到底是女流之辈,被君问天几句话刺得脸上挂不住,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
“四王妃,”同时站起来的还有一人--------林妹妹,清眸中射出不耐烦的光,“你和我夫君在这慢慢打嘴仗,麻烦你吩咐家人带我先去看女儿。”她一点也不迂回地咄咄瞪着四王妃。
“哦,她。。。。。。”四王妃双目冰寒,嘴角含笑、仪态万方地坐下。
“是睡着了还是抱出去玩了?”林妹妹眯细了眼,“如果是睡着了,我抱她回家继续睡;如果是抱她出去玩,请告知地点,我寻她去。四王妃也是做娘亲的人,怎么就不能体会做娘亲的心呢?如果小王子被我们带出去个几年,你到君府接人时,是想先看到他,还是想悠哉悠哉地坐着先聊些陈谷子烂芝麻的?”
“呵,堡主夫人性子到是蛮急的,察必好象并不是你亲生的,你如此急切,是想表现给君堡主看吗?”四王妃开玩笑地问道,口气却不无讽刺。
“哈,哈,”林妹妹毫不客气地回给她两声皮笑肉不笑,“这是四王妃的经验之谈吧,木哥王子和旭烈兀王子也不是王妃亲生,可听说王妃视如已出的教导。哦,原来四王妃不是本性使然,而是做给四王爷看的。是不是怕别人抢了你的正王妃的位?其实逝者为大,所有的过往都已入土,不可再议。但既然王妃喜欢旧事重提,那我也就说两句,四王爷可是一个极喜美色的男子,不仅家里娇妾成群,就连外面也建了几个别院,四王妃你的度量可真大,看来我要向四王妃学习的地方很多。”
“放肆!”四王妃铁青着脸习惯性扬起手就想往林妹妹脸上掴去。手还没落下,眼前的人影眨眼间已被君问天移到了身后。
“夫人,注意一点礼貌。”君问天凛声看着四王妃说道。
“那东西,我不想注意。”林妹妹火大了,推开君问天,“老公,这是女人们间的事,麻烦你让开一点。”
君问天稍动弹了下身子,四王妃再精明,若是蛮不讲理时,也许妹妹出面比他好。
“四王妃,你刚刚和我家夫君绕了半天的圈子,那意思不就是想把四王爷的死怪罪于我家夫君头上。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没本事对付窝阔台,却拿我们来撒气,算什么英雄?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四王爷是怎么死的?我很不客气地说,他是自掘坟墓,第一他不该生在帝王之家,第二,他没有自知之明,妄想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第三,他草菅人命,你不需要我特地一个个的解释给你听吧?就你家王爷的命珍贵,不该死,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做他替死鬼的人就该死?都说四王妃目光长远,今日一见,不过尔尔。提醒你一句,为了你那些个王子的将来着想,你该掂点轻重。还有,不要告诉我你想扣住我的女儿做什么人质,从而来要挟我家夫君。做人有点出息行不行,你若这样无耻,怎么给你的儿子们做榜样?”
四王妃没见过比她还厉害的角色,她一向自负,深谋远略,能屈能伸,今天一见这对夫妻,不知怎么失了控,现在再被这位娇小的堡主夫人一吼一跳,只觉晕头转向,脸上乍红乍白。
林妹妹的话还没完,继续炮轰,“我很早之前,就教育过小王子,生在帝王之家,不论以常理来论事,包括生死都是无法选择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你比别人更强,你才能生存。玩那些市井小人的复仇,不怕辱没了身份!四王妃,有件事麻烦你解释,我家诗霖,怎么叫察必了?”她思路一点都不混乱,四王妃的每个表情、每句话,她可都没放过。
而察必这个名,让她非常非常的不爽。
四王妃直愣愣地说不出话,她没注意林妹妹最后的问话,她只听到林妹妹说教育小王子的事,她不禁倒抽了口冷气,身子轻轻地颤抖着,“你。。。。。。你其实是舒碧儿?”
“我不管是人是鬼,都是我夫君的老婆,”林妹妹急得跺脚,称呼有些紊乱,“快说,诗霖为什么叫察必?”
“这是忽必烈的意思,我不清楚。”四王妃不情愿地说,神情有点畏惧林妹妹。
“这姓名乃是父母所赐,怎能随意更改,谁给他这权利了?我白疼他了,我恨他,恨他。快,给我改回,改回。”林妹妹手舞足蹈,嚷得小脸通红。
君问天愕然地拥住妻子,很讶异她突然反应过度。
“老公。。。。。。”林妹妹眼中蓦地涌满泪水,无助地扑进他的怀中,和刚才又跳又叫的小火焰叛若两人。“我要诗霖,我要诗霖。”她哭得纤肩直抽。
“四王妃,我们打扰府上太久,该回府了,请把诗霖抱出来吧!”君问天冷声说道,温柔地替妹妹拭着眼泪,口气不容反驳。
四王妃挫败地耷拉着肩,挥挥手,“来人,请带君堡主夫妇去小王子院中。”
三十二,君心难测(八)
三十二,君心难测(八)
四王府占地颇广,最大的院落是王妃与王爷居住的,王子们小的时候也住在大院中。蒙古男子十二岁之后,就要另辟院落居住,代表独立。
四位王子的院落外形结构完全一致,并不因长与幼有什么区别,都是二层楼建。院中种满兰花盆景,疏落有致的排在两侧竹架上,一棵古松卓立,天然奇石分立在树边,长廊到屋内挂满了猎季时捕获的动物皮毛,。院中分别有卧房、书房、浴室、练功房,布置完全男性化。
忽必烈的院子在王府最里端,与别院的布置有一点不同。兰草也在、古松也在,挂在墙上的动物皮毛没了,换成了一幅幅的水墨画,满院铺地的青砖不知怎么也没了,好好的院子被开垦成一块块小小的田畦,有些种着药草,有些种着纺纱的棉花,有些种着蔬菜,在田畦之间,间隔地种着些果树,几个丫头正忙碌的浇水、除草。如不抬头张望挑梁雕栋的厢房,一时之间你会以为来到了乡野。
厢房的走廊上,有个丫头在纺纱,旁边有一个五六岁样的小女孩子,头埋着,专注地对着几大瓶颜料,在纸上描描绘绘,象是在调试色泽,不时抬起胖胖的小手,不耐烦地拂下被风吹落在前额的卷发,可爱的小俏鼻上不小心也沾上了点颜料。
她似乎太专注了,以至于一行人走进院中,她都没发觉。
君问天离开蒙古的时候,诗霖二岁多一点,比现在的样子稍小一点,不过,也是爱玩些与众不同的东西。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俊美的男子心头一颤,面容上露出温和怜惜的柔情。
“妹妹,那是诗霖,”他侧身对林妹妹说道,却发现娘子俏脸雪白得没有一丝人色,清澈的大眼中满是惊惶和不愿相信的无措,“妹妹,怎么了?”他担心的扶住她。
“老公,那。。。。。。真的是诗霖吗?”她无力地攀住他的手臂,眼中泪光点点。
君问天很诧异,“当然!”诗霖就是妹妹的翻版,她认不出自己了吗?
“不,不!”林妹妹拼命摇头,几颗泪被摇落在田地间。
院门外的说话声惊动了院中的人,丫头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看过来,只有诗霖两耳不闻窗外声,一动不动地趴着。
“察必小姐,你看。。。。。。。”纺纱的丫头推了推她。
诗霖眨巴眨巴眼,缓缓抬起头,对视上君问天与林妹妹的视线。
小脸突地绽开一朵欢快的笑颜,拍拍小胖手,理好乱蓬蓬的卷发,拎着裙摆,蹦跳地跑过来,对着君问天张开双臂,“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