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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不放。”三王爷朗笑,将少年抱起放在窗台上坐好,双臂牢牢圈住他腰肢,鼻尖抵着鼻尖,嗅闻那隐秘而独特的药香,低语,“帮我擦干净才准进屋。”
贾环心跳有些紊乱,定了定神才拿袖子将他脸上沾染的泥土擦掉,哑声问道,“可以了吧?要不要取面铜镜看看。”
三王爷揉乱他额发,依然箍紧他腰肢舍不得放手。只要这个人在怀中,什么疲累烦劳都能忘掉,那感觉叫他一天更比一天沉迷。
不远处的院门口站着一名身披狐裘的艳丽女子,正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抱在一起难分难舍的两人,手里的食盒应声落地。
负责把守院门的萧泽言道,“侧妃娘娘,王爷很忙,不便打搅,您还是回去吧。”
“好好好,他果然忙得很!”习侧妃狞笑点头,咬牙切齿的瞪了萧泽一眼才愤愤离开。
萧泽觉得她眼神不对,回头一看,忍不住拍打额头叹息,“王爷,您若肯把花在环三爷身上的心思分一半,不,分个十之一二出来,您的后院就消停了。”
说话间,灰暗的天空纷纷扬扬飘落鹅毛大雪,粘在人头发和眼睫上很快化成水滴。贾环接了一片在掌心,看着它逐渐融化才幽幽开口,“下大雪了啊!可惜要准备四月的殿试,却是不能进山打猎了。”
三王爷忙将他抱进屋,令曹永利赶紧往火盆里添炭,用湿帕子将他双手细细擦净,又捂热乎了,笑道,“不能打猎,咱可以雪中赏梅。有香炉、琴音、红梅、白雪相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嗯,一边喝着西北风,一边冻的鼻涕都出来了,确实是一大乐事。”贾环正儿八经附和。
三王爷又好气又好笑,捏着他鼻尖道,“再加上一桌好菜,一锅热汤,几盆旺火,几壶好酒,算不算乐事?”
“终于有点谱了。”贾环矜持的点头,引得三王爷大笑不止。
两人踏雪前行,在后院的凉亭中设了一张圆桌,两张矮凳,紧挨着坐定。周围摆上五六个火盆,俱都烧得旺旺的,骤然上升的温度令半空中的鹅毛大雪都化成了水珠。又有一相貌清秀的优伶,沐浴斋戒后在香炉的袅袅青烟中抚琴,悠远静谧的琴音在朵朵红梅片片白雪中缭绕。
然而,在这极致的优雅中还掺杂着汤锅沸腾的咕咚声,喝酒后的嘶嘶吸气声,更有浓郁的饭菜香气几欲冲散清新淡雅的苏合香,叫抚琴的优伶好几次失神,差点拨错调子。
“好酒,好菜!再上几碟鹿肉就更好了。这鹿肉腌制的十分地道,拿热汤稍微过一遍就能吃,且入口即化,颊齿留香,很是美味。”贾环仰头喝干杯中烈酒,叹息道。
“去,再上几碟鹿肉。做鹿肉的厨子是哪个?打赏。”三王爷冲曹永利摆手,末了将自己碗内的鹿肉夹起来,送到少年唇边,待少年含了,又拿起帕子替他擦拭嘴角的酱汁。
接连上了五六碟鹿肉,伴着四碗饭一一吃下肚,贾环才觉得略饱。三王爷吃了一碗便吃不下了,一边听琴一边含笑欣赏少年的吃相。
打了个长长的,带着酒气的饱嗝,贾环拍着鼓胀的肚皮幽幽开口,“我吃饱了,你也赏够了吧?走,回去睡觉!”
“只顾着赏你了,哪来得及赏梅?过来,再陪我待一会儿,要睡在我怀里睡。”男人边说边解开大氅,向少年展开怀抱。
贾环无法拒绝他任何要求,顺势躺进他怀里,眯眼看着亭外飘落的雪花。
三王爷将大氅细细拢好,双手环住少年腰肢,又握住他双手,往后靠倒在椅背上,垂下头去看他卷翘浓密的睫毛、瓷白的肌肤、挺翘的鼻梁、殷红的嘴唇……不知不觉看入了迷。外面峥嵘怒放、傲雪欺霜的红梅,哪及得上怀中人的万分之一!
耳边回荡的是男人沉稳而强健的心跳,周身萦绕的是他独特的龙涎香气和淡淡的体温,贾环觉得舒服至极,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明明喝了那么多烈酒,却不脸红,只红眼角和嘴唇,”三王爷喃喃自语着去抚少年飞起两抹桃粉色泽的眼角和莹润饱满的唇瓣,叹息道,“真漂亮,越长越漂亮了,殿试过后,本王便藏不住你了吧……”
上一刻还轻松愉悦的心情,下一刻却转为莫名其妙的郁躁,三王爷端起一杯烈酒,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扔进厚厚的积雪中。
感受到主子身上散发的阴沉气息,曹永利把头埋得低低的,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侧头凝视少年恬淡而美好的睡颜,用目光细细描绘他俊美妖邪的五官,足过了一炷香,三王爷才轻声开口,“去,把酒杯捡回来。刚教育环儿要勤俭节约,本王还需做好表率才是。再拿一条厚毯子,本王在这里睡一觉。”
曹永利忙捡了杯子回来,小心翼翼劝道,“王爷,还是回屋再睡吧,小心冻着。”
“环儿眠浅,稍一动就得醒,让他好生睡一觉。多加几个炭盆几条毯子,再用竹帘把四面围上,应该冻不着。”三王爷摆手。
曹永利无法,只得下去布置。
三王爷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将下颚置于少年肩头,冰凉的嘴唇紧贴少年温热的脸颊,久久不动。
凉亭对面的临水阁内,习侧妃指着交颈而卧的两人,冷笑道,“贾侧妃,看见了么?你的好弟弟不只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还是王爷的暖床人呢!王爷有多久没去过你那儿了,你可还记得?你好生数数,三年里统共有几天?”
贾元春死死盯着抱在一起几乎融为一体的两人,脸色煞白。三年里有几天?一天也没有!本以为王爷因宝玉而厌弃了自己,没想到根源竟在这里。贾环当真好大的本事!
心里嫉恨欲狂,贾元春却是个不服输的,反讽道,“五十步笑百步。你问王爷临幸我几天,我也要问你,王爷有多久没去看你了?哦,让我数数,”捻着指尖装模作样的筹算,她尖声一笑,“少说也有大半年了吧?是不是身子空旷,耐不住了?”
“我再空旷也比不得你,瞧你,三年而已,便老得这般厉害,眼角都起皱纹了。每天照镜子的时候不觉得伤心难过么?哦,该不会连镜子都不敢照了吧?”习侧妃凑近了一字一句询问。
贾元春气得浑身发抖,正欲张口反击,习侧妃举起双手做妥协状,压低嗓音道,“王爷越发宠爱贾环,府里哪儿哪儿都是他的影子。他要参加科考,王爷就辞了官职在家精心教导;他喜欢舞刀弄枪,王爷就填了荷花池建练武场;他喜欢吃,王爷就花大价钱寻摸手艺高超的厨师;他喜欢冬天围猎,王爷冒着风雪好几月不归家……再这样下去,王爷心里眼里满满都是他,哪还容得下旁人?咱两没有子嗣,又失了宠爱,今后如何过活?所以便别斗了吧,暂且一致对外怎样?”
贾元春沉思良久,轻轻点头,然后又重重点头。除掉贾环,她怎没早点想到呢?只要这灾星死了,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80八十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用竹帘围起来的凉亭内却自成一方天地。火炭噼里啪啦燃烧的热烈,铜炉徐徐冒着薄烟,带出一股淡而优雅的清香,矮榻上交颈而卧的两人睡得很沉,浅浅的呼吸声被大雪扑簌扑簌下落的声音盖住。
一切显得那样宁静祥和,温情脉脉,却不料被一道正值变声期的粗噶嗓音打破,“拦着本皇子作甚?”
“九皇子,请您稍等,王爷正在亭内安睡,容属下将他唤醒您再进去。”萧泽躬身回禀。
“这么冷的天,三皇兄怎会在外头睡觉?也不怕冻出病来!”九皇子绕过萧泽,自顾掀开竹帘,看清抱在一起睡得香甜,且十指还紧紧相扣的两人,脸色变了变。
“王爷,九皇子来访。”冷空气迅速灌入,萧泽无法,只得上前唤醒两人。
三王爷早就醒了,贾环也是,听见喊声双双睁眼。九皇子忙收起错愕的表情,步入温暖如春的凉亭内给三王爷见礼。
贾环忙起身避让至一旁,待两人寒暄过后也行了一礼。
“起来吧。”九皇子深深看他一眼,笑道,“你们好雅兴,大冬天的竟在凉亭里睡,向来只闻‘隔着竹帘听雨声’,却没想还能‘隔着竹帘听雪音’。改天本皇子也试一试。”
三王爷淡笑,正欲开口说话,墙外忽然传来阵阵喊声,“环儿,完事了没有?快点出来!咱约好的你没忘吧?”
喊着喊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跃上墙头,冲守在亭外的萧泽下令,“环儿在哪里?快把他叫出来!塗修齐越发摆谱了,竟不许本王入府,早晚有一天劈了他大门当柴烧!”
不知道为什么,贾环很不喜欢九皇子,跟他呆一块儿浑身都不自在,听见这话立马起身告辞。
三王爷心中郁躁,面上却不显,笑道,“你先等会儿,我叫曹永利给你拿一件大氅过来,晚上天冷,得多穿点,早些归家。”叮嘱完,垂眸想了一想又补充,“什么时候归家,什么时候给我报个平安。”
因有外人在,贾环十分恭顺有礼的应诺,接过曹永利递来的貂皮大氅,走进飘飞的大雪里。三王爷立在亭外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又狠瞪了笑得万分得意的五王爷一眼。
九皇子说带了个小礼物给贾环,快走几步追上去,随便塞了一只香囊,附在他耳边低语,“本皇子还当贾环多大的本事,在三皇兄跟五皇兄之间左右逢源,无往不利。没成想,竟是个以色事人的贱骨头。”粗噶的嗓音里饱含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贾环不知道这位九皇子为什么那样恨自己,只当他中二病犯了,瞥着他冷笑,视线缓缓下移,停在他裤裆处。
这意味不明的目光叫九皇子又想起了三年前那丢尽脸面的一幕,咬牙切齿的瞪视他,如不是三王爷在后面看着,说不准便要扑上去咬破少年喉管。谁也想不到,明里乖巧听话的九皇子,暗中却是个偏执的疯子。
五王爷目力过人,看清他狰狞的表情,扬声喊道,“环儿,还磨蹭什么呢!快着点,我已跟非情公子约好了,他排场大得很,说是过时不侯!”
世人都道容贵妃和九皇子是皇帝的心头肉、掌中宝,得罪不起,贾环却不怕,冲对方轻蔑一笑,捏紧香囊施施然离开。
九皇子咬牙切齿的盯着他背影,见五皇兄立在墙头用更为阴森可怖的目光看自己,忙调整扭曲的表情,堪堪扯出一抹笑来。
五王爷横手在脖颈处划拉,无声警告道,“别惹环儿,否则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位皇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九皇子清楚的很,且诡异的是,无论他闯下多大的祸,父皇都能容忍,甚至将百万军权和京畿大营都交由他管辖,这却是最让人忌惮的一点。
九皇子虽然得宠,却没有半点实权,又因为母妃在后宫压过瞿皇后的缘故,处处被太子挤兑迫害,为了生存,不得不在两位皇兄跟前费尽心思的讨好,效果却及不上贾环一个清浅的微笑。
巨大的差别待遇令他更恨贾环十分。
贾环甫一跨出后角门,便被高大健壮的青年扯入怀内抱牢,咬着耳尖询问,“你怎么惹着老九了?他那个人最是阴险狠毒,日后你离他远点。不过不怕的,有我在呢,他要是敢碰你一根寒毛,我叫他死无全尸!不过一罪奴生的贱种,平白污了皇室血脉,还当自己真是个人物了!”话音未落,舌尖已探入少年耳蜗舔舐,揩油揩得见缝插针。
贾环用力肘击他腹部,冷笑道,“不需你说,我见了他浑身就不舒服,自然会远着点儿。走吧,不是说非情公子在等着么?”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