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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护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下到悬崖,只见千年老藤满布崖间,两人顺着藤蔓牵扯着,缓缓爬到崖中偏下一点,便再也下不去了。
只因到了这里,山石一斜,那些藤蔓都顺着山石走,垂下的只有一小部分新藤,晃悠悠地吊在半空,下面是一条暗河,河水清澈见底,竟然不是一般地深,涌动着向东流去。两人打足了十分精神往四周看去,草长叶茂,根本不见王妃的身影。
护卫之一名唤李甲的说道:“周围的草并没有人压过的痕迹,如若人掉下来,按理也只能掉到这暗河中去。”
护卫乙道:“王妃定然掉入了暗河,怎么办?王爷吩咐咱们誓死保护王妃,却让人在眼前给弄丢了,生死不明,这要如何交待?”
“那人刺了王妃一刀,便是寻到,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护卫甲叹了口气。
“我看那人是有备而来,咱们必须将这件事马上禀报王爷,你先上去,稳住骆家的人,让他们先别走漏了风声,而后回府告诉长河公公,再快马赶去北狄告之王爷。”
“你呢?”护卫甲问道。
“就算只有一分希望,也不能放弃,我水性好,跳下河去,顺河而下,看能不能找到王妃,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找不到,我自会回来,到王爷面前以死谢罪!”护卫乙郑重说道。
护卫甲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遂将身上所有解下递给护卫乙,连武器也解下给了他:“这些东西你带着。”
护卫乙也没推辞,接过东西,看准了方向抛了出去,剑背到身后,用脚勾着藤蔓,手一松,一个猛子扎进了暗河,溅起大片水花,扑腾了一阵才从河底冒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环顾四周,发现果然与自己的判断吻合,河水湍急,顺着山崖下的洞往前流去,便冲上面的兄弟挥了挥手,游过去拿起先前扔下的东西,用一根树枝挑了举在头顶,顺河而下。
梦中一片光怪陆离的颜色,最耀眼的莫过于那抹紫光。醒来时,她躺在一张草席上,四周很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低头看了一眼,却是包扎过了,伤口外面,是一件白色的绸衣,款式很奇怪,没有扣子,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衣裳。
记忆开始在脑海里回放,她清楚地记得,在进入那座西周墓葬时,自己穿的是紧身皮衣,一切都很顺利,她启开墓穴进去,事先在墓顶打了孔,用微型红外线摄像仪探测过,墓中的一切早印在了她的脑海,不差分毫,闭着眼睛她也不可能摸错,何况这时候点了灯。
事故就出现在那一刻,启棺的那一刻,还没来得及看棺中之物,她就听到了一声闷响,心口一阵剧痛,她低头看去,发现鲜血汩汩地从胸腔流了出来,全身的力气一刹那就给抽空了,然后……她看到一直戴在胸口的宝贝突然间光芒大盛,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她恍惚记得,自己的脑海中好像存在着另一个映象,没有这一段,只有紫曜石的光芒,她甩了甩脑袋,可能是做梦,现在清醒了,一切都记起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中了枪,疯子什么没教她玩过?对枪她是很熟悉的,甚至知道自己中的子弹是什么枪只打出来的,7。62毫米的五四式手枪,仿前苏联的产品,是一种较常见的武器,可杀伤50米内有生目标。
墓室并不宽,不超过二十平方,四周都是石壁,穴口在她的痛后,子弹是从她的前面胸贯穿到后背的,它是从哪儿射出来的?她可以很肯定,墓中除了自己,并无他人,她是第一个进入这个墓穴的人,而且那是西周的墓,那只枪仿佛是另一个时空射过来的,就这么穿过了她的胸膛……
对了,胸部中弹,我为什么还活着?她挣扎着坐起来,四周的环境很怪,她从来未曾见过,这是个竹屋,屋里的一切都是竹子制成,包括屋里的摆设,全是竹编的,这是哪里?
隐约之间,原本寂静的四周响起了声音,她警觉地看向门口,只听“吱呀”一声,竹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梳着两根小辫儿,还在两侧盘出发型来,各系了根红头绳。她的衣着,看起来倒像是古人的装束。
古人?她的瞳孔紧缩了一下,就听到进来的小姑娘惊喜地叫了一声:“姐姐,你醒了?”
“是你救了我?这是哪里?你叫什么?”三个问题,连珠炮一般问出,其实想问的还有很多,只不过最先需要知道的是这三个。
小姑娘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我叫铃铛,姐姐你怎么会掉到河里了?你胸口被人刺了一刀,说,如果再偏一点点,你就没命了。”
她明明是中了枪伤,倒在西周墓室,怎么成了被刺掉入河中?岑咫涵挑了挑眉,事情的发展从她进入墓室起,就变得诡异起来。
“铃铛,谁是?你知道我的伤口是谁包扎的吗?”
“就是,他可厉害了,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什么都会!你的伤口是我包扎的,也是教的!”小姑娘羞涩地笑了一下,“我以前只帮阿黄包过腿,包得不大好,姐姐你别笑话我。”
阿黄,一听就是条狗的名字,岑咫涵顿时黑了脸。这个时候如果她还意识不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那她就真是个傻子,因为门又被人推开了,昏暗的屋子被外面的光线照亮,背光而立的男子一袭白衣,手持一根竹杖走了进来。
她迷了一下眼睛,等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方看清了他的脸,面如满月,样子比日本漫画上最优雅迷人的天使还像天使,不过那一身的中国古装扮相,应该叫天神也许来得贴切些。
他的脸孔很白,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的轮廓却很有立体感,每一点都恰到好处,长眉斜飞,鼻梁直挺,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幽深,落在人身上,就像是看到了人的心底。
他的唇角挂着一丝微笑,微仰着头问道:“铃铛,客人醒了?”低沉儒雅的嗓音,听在耳中是一种享受,那单薄的身影,却又让人由不得怜惜。
“,你来了!”铃铛过去拉住了他的手,“姐姐醒了呢,我还没问她名字。”转向岑咫涵,“姐姐你叫什么名儿?”
这就是?他是个瞎子?
岑咫涵的目光落在那根竹杖上,又直射向那双幽深如墨的眼,如果不说,谁又能看出他是个瞎子?
她轻咳一声,说道:“多谢先……三木公子相救,我姓岑,岑咫涵!”差一点就叫成了先生,在这里,先生们只怕指的是老师,可不是乱是一个人都可以这么称呼的。
“岑姑娘!”他对着她微微一笑,她的目光跟随着他,顿时移不开了,“三木是铃铛乱叫的,在下林木。”
原来三木是这么个来头,她忍不住跟着笑了,说道:“小铃铛真会节省。”
铃铛吐了吐舌头道:“哥哥的名字可不就是三个木!”
林木笑道:“别贫嘴了,赶紧取布来,我拿药过来了,你给岑姐姐换上。”
“哎!”铃铛答应了一声,从挂在屋顶的竹篮里翻出裹成一团的布条来,坐到了岑咫涵面前。她这才注意到林木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瓦罐,罐里黑乎乎的,就是他所谓的药了。
林木也坐到床边,揭开瓦罐,一股刺鼻的中药味,辛涩呛人,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牵扯着胸口的伤,痛得她直抽气。
一只白晳的手伸了过来,岑咫涵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道了声谢,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含了几丝笑意,笑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这药味儿是有些呛人,不过效果挺好的,你再敷个七八天,伤口定能愈合如初,连疤痕也不会留下。”
“你是医……大夫么?”她问道。
“是咱们这儿出了名的神医,什么病他都能治。”铃铛打断了两人的话,有些骄傲地说道。
神医?岑咫涵皱了皱眉,似乎记忆里谁也有这么个名号来着,想了半天,却想不起来。
林木把瓦罐递给铃铛,铃铛对岑咫涵说道:“岑姐姐,脱衣服,我给你上药!”
瞟了林木一眼,岑咫涵脸红了。
似乎觉察到了她的窘迫,林木歉然一笑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你别介意,留在这里,是因为要听铃铛说明你伤口的情况,这药里还需要再加上另一种药粉,要根据你伤口的实际情况来增减,每次用量都有不同。”
“没事,我该谢谢你的。”她说道,用右手解开了腰间的带子,脱下了白色的绸衣。铃铛也上前来帮忙,小手轻轻地帮她解下缠胸的布带,脸也有些微红。
她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果然不是枪伤,甚至这身玉滑的肌肤,也不是她自己的,她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一切再明白不过,这不是她原本的身体,这具身体经历了什么,是什么人,她完全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