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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早，周菁颖没骑车。
稀稀拉拉下着雨，打着一把透明伞走在路上。
柏油路上，周菁颖走在水坑的旁边，时不时还往里踩几脚。
慢悠悠一步步走着，人不多，学校地区，车子也不多，耳旁的雨神断断续续。
她没带助听器。
如果周锌染知道了，估计又会骂她一顿吧。
思绪又跳到昨天晚上周锌染敲他门的事。
那时周菁颖正把玩着那个黑色的助听器。
她不懂，为什么造成伤害的人，却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去好心好意的补偿你。
叩门声响起，周菁颖喊道：“没锁。”
是周锌染。
端着一杯牛奶进来了，周菁颖静静望着这杯牛奶，没开腔，周锌染也没有。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会，周锌染先开了腔：“明天跟我一起去上学吗？”
周菁颖趴在桌子上，眼睛实在无神，嘴里却吐出开玩笑的话：“别了吧，我可不想一开学就瞩目。”
周锌染勉强勾了勾嘴角。
周菁颖抬手在他的手臂的伤疤上勾勒出形状，轻声道：“疼吗？”
周锌染淡淡道：“过了这么久才问我疼吗？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哈。”
周菁颖抬头看他，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周锌染也跟着乐了。
她拿起牛奶一饮而尽，周锌染看着她，垂目轻声道：“对不起。”
周菁颖诧异，先是没明白随后轻松道：“这又什么对不起的，他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等周锌染接话，周菁颖转着自己手上有白色奶渍的杯子，随后又抬头看他道：“妈妈是不会同意离开的。”
这句话比想象中的说起来轻松，说完后却又像什么东西捂住了胸口，不疼，但很闷。
周锌染俯下身子跟她平视，抿了下唇，道：“我还没成年，如果我成年了，我就会带你离开。”
周菁颖嘴角勾起：“我会跟你走的。”
2
回过神来，周菁颖深吸了口气，耸了耸肩。
赵菱在后方大喊，距离远，周菁颖没听见。
赵菱只好跑起来，跑到了她身旁，抱怨道：“我他妈叫你不知道了多少遍了。”
周菁颖笑着转头：“不好意思哦，没听见。”
赵菱望向她的耳朵：“你真没带啊，你带了也没什么事的。”
周菁颖努了努嘴：“忒显眼。”随后撩起了头发，婊里婊气道：“爷要低调。”
赵菱：“……”
耳旁倏然生风，两个男生骑着山地车从两女生旁穿过。
周菁颖和赵菱都看向了那两个男生。
啊，是天台男。
赵菱注意力到没在这里，只是注意到了旁边的男生。
只是看了一眼就底下了头，嘴里喃喃道：“好久不见，许诺翰。”
3
回到班里，在上早读的时候，周菁颖被叫了出去。
对此周菁颖感到莫名其妙。
是曾致源叫的。
周菁颖乖巧地站在曾致源旁边，静静等待着审判，时不时颠颠脚。
曾致源先整理好了自己桌子上的东西，随后转头看着她，道：“赵菱跟我的关系你知道吧。”
周菁颖：“？”
以为多大事呢，周菁颖点头。
曾致源也点了点头随即看着她的耳朵道：“带上吧，有事就跟我说。”
周菁颖有点懵，随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大概猜出来了。
周菁颖低头，微微道：“嗯。”
旁桌的语文老师旁边张铮瑄看似不在意，却也听了个大概。
她静静把心里的波涛汹涌按压住，跟着语文老师谈笑风生。
为什么？她总是会受到一些关注？
这是她初中就想过的问题。
她学习努力只能在中游的部分游荡，每次看到周菁颖走进第一二考场，她心里自然有不甘。
张铮瑄咬唇，细细回想着这些往事。
4
说实话，周菁颖还是挺生气的。
她不傻，能猜出赵菱的妈妈说了什么。
但其实这根本不能去怪赵菱，矛盾的终究还是自己。
一天就这么矛盾的过去了，老师讲的什么周菁颖几乎没听。
她脑子里是浮现出一件事。
吴静被周烨打到医院的事。
她曾暗地里跟吴静说过，你为什么不离婚。
吴静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周菁颖不理解，为什么？都造成这样的伤害了，为什么还不离开？她还能笑嘻嘻跟自己的家人说这件事？
放学，赵菱跑到周菁颖旁边。
赵菱拉起周菁颖的衣角：“对不起嘛。”
周菁颖扬眉瞥一眼了她，随后从鼻音里发出“哼”的一声。
过了两三秒，周菁颖突然转身对赵菱发起了攻击——挠痒痒！
两人就这么在万众瞩目下开始了互挠，最终这场战役还是赵菱摆下阵来。
嘴里笑着求饶：“错了哥，错了错了。”
周菁颖这才放下了攻击。
挽着她，向前走了。
赵菱看向她耳朵上的助听器，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赵菱轻声说：“再怎么样也别因为别人的恶心，而委屈自己。”
这句话说得很淡，周菁颖却听得明明白白。
周菁颖“嗯”了一声。
赵菱随后突然转头对周菁颖说：“我喜欢的人是我们班的。”
周菁颖：“？”
周菁颖：“许诺翰？”
赵菱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脚尖，轻声应下。
周菁颖扬起眉梢：“我以为初二他走后你就不喜欢他了。”
赵菱撇起嘴看向前方：“喜欢就是一辈子的事。”
这句话说得有点以偏概全了，但是以周菁颖对赵菱理解，这件事完完全全可以在她身上产生。
初一的时候赵菱喜欢上了当时她们班的一个男生。
当时他俩是同桌，许诺翰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上课的时候问了赵菱一句：“你喜欢谁啊？”
赵菱不假思索：“你。”
初二的时候分班，赵菱和许诺翰不在了一班。
开始跟周菁颖座在了一起。
赵菱回味着当时她说完：“你”的时候，许诺翰的表情。
许诺翰算是冷静，小声“嗯”了一下。
风缓缓徐来，在耳旁留下微小痕迹。
5
张铮瑄回到家，先是把书包放到沙发上。
随后进了厨房，开始了做饭。
忙活了一顿，解下围裙，端菜出来大声喊：“吃饭。”
张鑫楠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吃完了饭。
随后张铮瑄开始收拾残局，把剩下的菜盖上，回房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张母回家后，先是了一顿骂：“我他妈一闻这一屋子的烟味，张鑫楠！”
张鑫楠拖长语调应了声。
张母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坐下来先吃了饭。
吃完后，开始直接闯入张铮瑄的门。
张铮瑄在戴着耳机写卷子，张母直接上前把她耳机拽掉，随后使唤她：“去洗碗。”
张铮瑄深吸一口气，去洗了碗。
张母还在骂骂咧咧：“一天天啥也不干，我供你们读书容易吗？”
张铮瑄习以为常，去厨房洗完碗回到了房里，有一道题她死磕也没磕出来。
只好起身去敲了张鑫楠的门，进来后把卷子放在张鑫楠的面前，拿笔指了指那道题，轻声说：“哥。”
张鑫楠闻见一身的油烟菜味儿，不禁蹙眉。
转身看向张铮瑄：“这么努力啊，当时中考的时候为什么不努力？还让家里买分给你上得一中。”
张铮瑄死死盯着他，手指握紧指关节开始发白。
买分这事在一中不稀奇，张铮瑄就是。
不过，张鑫楠不是。
多少次张鑫楠都拿这件事当作刺头，冷嘲热讽。
张铮瑄实在受不了，拿起卷子就往张鑫楠身上扔。
越扔一下就越重，仿佛要把自身埋怨依旧的狠和委屈聚集在这套卷子上，直到卷子都有点撕破了，张铮瑄还没松手。
张鑫楠大喊：“你他妈疯了吧！张铮瑄！”
张铮瑄也大喊：“凭什么啊！你告诉我凭什么！”
越喊泪水便已聚集在了眼眶，划过脸庞。
张母听见声响直接夺门而入：“你们俩干什么呢！”
上前就把张铮瑄推开了，张铮瑄直接撞在了床板上。
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过会张铮瑄才反应过来。
张母对着她大喊：“你是不是有病，没事鼓捣你哥干什么！滚回去！”
张铮瑄胡乱擦了下泪水，拿起卷子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