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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最终吃亏的,还是景王王妃。”太后的笑意更深了,片刻后却是忽然脸色发白,疾声咳了起来。
“快回宫!”宫女心急了起来。外人谁能看出?太后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了。
——
萧龙洛随皇帝回宫后,就听说了许乐莹与卫昔昭发生口角的事,心内震怒。
回到王府,见许乐莹正卧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看到他,亦是无力起身的样子,颓然道:“王爷,妾身今日生了些闲气,心口闷得厉害,请恕妾身不能下地行礼。”
“退下。”萧龙洛吩咐一众侍女,待人走净了,才缓步走到床前,俯下身去,手撑在许乐莹身侧,语声如若冰凝,“生了些闲气?你倒是会说。知道本王为何要你怀上孩子么?是指望着你生下的孩子讨得父皇喜欢。可你今日做了什么?你将本王这张脸放在何处了?放在你脚下了,是么?我搭起台子来,你就在后面拆我的台,是么?”
“没有没有……”许乐莹被他阴沉至极的神色吓到了,连声否认,“王爷你不知其中缘由,是卫昔昭她无故招惹妾身……”
“什么无故?难道昔昭今日疯了,会跑到你面前主动招惹你?”萧龙洛抬起手,捏住许乐莹的下巴,缓缓用力,眯了眸子,“你再去招惹她,本王可说不准会怎么对待你。”
许乐莹因为紧张惊恐,睁大了眼睛,不敢言语。
“你若帮本王针对燕王、季府,若有成效,是你的本事。可你若只惦记着报复昔昭,恁地愚蠢,倒不如趁早将王妃的位置腾出来。”萧龙洛缓缓松开手,手轻轻拂过她腹部,语声转为温和,“安心养胎,这才是你的正经事。”
许乐莹错愕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目光转为恶毒,失声冷笑,“王爷从来都不晓得自己说话有多伤人吧?我也不妨说实话,只要有机会,我便会为难卫昔昭。王爷能怎样?你打我啊,你罚我啊,可你不会,你要我腹中的孩子,对么?王爷,是要孩子,还是博得你心中佳人欢颜,全在你。”
萧龙洛脸上现出笑意,之后双唇滑到她耳边,低语道:“本王的确不会打你,也不会罚你,却是能令你一尸两命。你若活得不耐烦了,尽可一试。知道本王最厌恶哪种人么?就是你这般出言威胁本王之人。”手又落在她腹部,“你现在就告诉本王,想死想活?”
随着他的手慢慢用力压向腹部,许乐莹的身躯颤抖起来。此生从来也没这样恐惧过,他说话的语气是那么温柔,说的却是那样残酷的言语。正是如此,才令她怕得要死。
“妾身知错了,王爷饶命,王爷……”她哭了,哭着认错求饶。
萧龙洛的手,一寸寸移开,甚至没忘记帮她理了理衣衫。之后退开,面上现出似是愉悦又似苍凉的笑。
“你要活,本王早已料定。你要荣华,荣华就是你的命!”
他朗声笑着,转身离开。
这边料理了许乐莹,确定她不会再做这种糊涂事,第二日见到卫昔昭,萧龙洛又为昨日之事致歉。
卫昔昭略显不安,“王爷如此,倒让臣妾受宠若惊了。”
萧龙洛语声温和:“是她有错在先,追其根本却是我治家不严所致,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论我与季府、龙渄如何敌对,都未曾想过伤害你。”
他这样,就与萧龙渄有了**分相似。卫昔昭是真的觉得,他在成婚后,或者说是在她成婚后,似是变了个人。深究他眼底那份苍凉,其实很是让她不忍。如此,还不如他与莫兆言一样,因为永无得到的可能而生出恨意,由此,她也不会为他不值。
真的不值。
有缘无分的人,却不能淡漠,才是至深的折磨。
何苦。
萧龙洛见她有些恍惚,又关切询问:“可是在宫中太过辛苦?”之后低语一句,“父皇要收买人心,却苦了你。”
“臣妾还好。”卫昔昭勾出一抹笑,“时日已久,也习惯了。”
“是,时日已久,你不要太辛苦才是。”萧龙洛看着她身量纤弱单薄,转眼看向别处,没让她看到眼中的疼惜。
如果她不在乎,又何苦要她看出。
而另一面,是愿意她常留养心殿的,这样,他每次进宫,都能够看到她。
——
卫昔昭总是觉得冬日过于严寒,漫长无际,却又害怕过得太快。
临近年节、天气转暖的时候,就意味着西域的征战开始了。
情愿他一直在路上。
偶尔真想沉睡,到他回归时才醒来。
疲惫又有心无力之际,不由自主想逃避。
只是,又能躲到哪里去。
到腊月的时候,卫昔晽刻意等在宫门口,和卫昔昭见了一面。
卫昔昭神色平宁,似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淡淡问道:“这么冷的天,怎么等在这里?”
卫昔晽一开口,脸上便已现出羞惭,“我想大姐了,想来见见你。”
“多想想你的孩子、你的夫君才是正经,就不要挂念我这等人了。”卫昔昭缓步踱开步子,“回府去吧。”
“大姐,你还在怪我,是么?”卫昔晽赶了上去,“我知道是我不好……”
她一直都知道是她自己不好,却总是在事过之后才知道,还有什么用?她是不是从来都不会记得,她每一次的错,都让自己这个作为长姐的人难堪且为难?卫昔昭笑得无力,嘴里却道:“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何曾得罪过我?”又深凝了卫昔晽一眼,“我太了解你,所以已经没了计较责怪的力气。快回去吧,你腹中胎儿若在今日出了闪失,我岂不是要担上干系?三妹,念在姐妹一场,你不给我招上祸事,我将感激不尽。”
“大姐……”卫昔晽心弦猛然收紧。眼前人忽然间变得陌生了。
“你是燕王王妃,你出错,就是燕王出错,燕王出错,就是父亲、季府出错。那样的祸事,我担不起。”卫昔昭目光瞥过卫昔晽腹部,“你也担不起——你的孩子也许会因为你一生凄苦。你能引以为戒最好,若不能,也都是命。”
卫昔晽又一如以往那般连声保证着:“我会改的,我再也不会偏听偏信了……”
“这话我听的次数太多了,听倦了。”卫昔昭讽刺一笑,却透着疲惫,“你对我说过,说旁人都觉得我心狠手辣,其实这话对,我就是那样的人。只是我不曾那样对你,甚至百般纵容你,才使得你无法长大,始终不知人世残酷,不知为人要时刻衡量轻重方可有所举措。知道么?这是我如今甚为后悔之事。我后悔我曾善待你,不曾为难你。如今我即便有心,已是不能。”
之后,卫昔昭颔首示意飞雨,两人相形走远。
卫昔晽看着那道透着冷漠的背影,终于意识到,不经意间,她已失去了她的大姐。
卫昔昭回府后,见沉星坐在西次间的绣墩上,正忙着给自己做过年时穿的鞋子,脸色很差,细看之下,也消瘦了几分。
忽然没来由地生出了伤感。前世今生都无二心的丫鬟,她一直忙着经营自己的日子,还没细细想过如何安排沉星的一生呢。
卫昔昭走过去,将东西拿到手里看了看,放到一旁,“不急在这一时,你脸色不好,我命人去请太医来给你看看。你先回房歇着。”
“夫人哪,亏您说得出,奴婢只是您的丫鬟,怎么能请太医前来问诊呢?”沉星失笑不已,“奴婢稍后去找郎中看看就好。”
卫昔昭解释道:“没事,就说我觉得不妥,让太医给我把脉之后再给你看。”
“不行不行,这件事夫人得听奴婢的。”沉星坚决摇头,之后笑着转身出门,“奴婢这就出府看病去了,夫人可是答应了啊。”
“这丫头。”卫昔昭无奈摇头,“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沉星也是一心为夫人着想。”飞雨笑道。
卫昔昭看看飞雨,目光又飘向门外,“说起来,你们几个都不小了,也该……”
飞雨听出言下之意,吃了一吓,“夫人,奴婢是不能与沉星落月几个相提并论的。奴婢能久留夫人身边,便已知足。”
“真的不想再有个依靠了?”卫昔昭正色询问。
“不想了。”飞雨坦诚地看着卫昔昭,“夫人,奴婢如今在您左右,日子简简单单的,已是此生最惬意的光景。您若是想善待奴婢,就请您成全奴婢一生相随的心思。”说着话,她屈膝要跪,“奴婢恳请夫人成全。”
“可别这样。”卫昔昭伸手扶住她,“我答应就是,何时你有所动摇,一定要告诉我。”
“奴婢会的。”飞雨漾出了喜悦的笑。
旁人是因为不能嫁而愁,飞雨却是因为怕嫁人而愁。卫昔昭看得出,她是自心底不想再过一家一户的日子,也便不再提此事。
而落月、风岚的婚事,却是该留心了。哪怕先定下来再留她们两年,也不能将她们熬成老姑娘再张罗。
到年底的时候,落月的婚事有了着落,连带着沉星、风岚的婚事也做到了心中有数。
这件事,也有着乔楚的一份功劳。
有一次,卫昔昭问他可有样貌不错又精明能干的小厮。
乔楚想了想道:“第一个自然要数将军身边的小九,闲时他与夫人身边的沉星姑娘一内一外帮衬着,每每事半功倍,让属下省了许多力气。”
“是么?”卫昔昭不由笑了起来。再想想从龙城到京城,小九与沉星之间是越来越亲厚了。她最舍不得的沉星,嫁给季青城的贴身小厮……确是一桩好姻缘。
之后,乔楚才又提了两个人,言语中仍是透露了两人与落月风岚很是熟络。
于是,腊月底,落月出嫁,卫昔昭给了她一百两傍身的银两,其余太夫人各房分别循例给了几十两银子。
落月出嫁之后,卫昔昭并没急于安排新人进来,一来是人手够用,二来也是不信任外人。
年节前后,卫昔昭进宫去陪伴太后的次数多了起来。
太后病得厉害了。
若是按照卫昔昭前世的记忆发展,那么太后在明年开春儿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前世的她再不闻窗外事,对于国丧这样的大事,是没办法不知情的。
初八开始,太后已不能下地,缠绵病榻。卫昔昭留在宫中,与皇后一起服侍在左右,直到第二日,太后还在昏迷之中。
也是因此,初九白日里,卫昔昭没有回府,生辰礼、及笄礼也就没有庆贺。
太夫人深知其中轻重,将上门道贺的宾客一一送走,没有操办。
卫昔昭和皇后一样,害怕太后离世。一是因为太后的宽厚慈爱,让她们不舍,想想就难过,二来是太后离世,就意味着再也没人能够约束皇帝了,萧龙渄会因此失去他最得力的靠山。
直到正月末,太后的病势还是不见好转。
这几日,已到弥留之际。
随着皇帝与皇室中人留在太后宫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卫昔昭不便再服侍太后,回到府中。不是皇室中人,留下太显眼,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成了眼中钉,还是能免则免为好。
最是无力、煎熬是等待,却一直在等。
如今要等的,是一个噩耗。
人活一世,到底是活什么?终究是要埋骨地下。即便被万世敬仰,自己又从何得知。
那样慈爱的老人家,就要走了。
明知道却无力改变。
太后是将所有的悲苦压在心里的性情,多少年来终是抑郁成疾,任谁也无力回天。
太后临终最遗憾、最盼望、最知足的是什么呢?
在卫昔昭思绪至此的时候,太后正凝视着皇帝,气若游丝地道:“哀家、最、最想见的,是晨述。哀家,想她,想的心都碎了……她最是顽劣、张狂,没少让哀家恨得……恨得牙根痒痒……可哀家最疼爱的,还是她。”
萧晨逸跪倒在太后床前,“母后……”还要说不孝么?不必了,太后,他的母亲已听够了。他该把萧晨述从沙场上唤回,可他没有这个能力。他错在不该把妹妹逐出宫去,那样就不会有此时的遗憾。
“你、你告诉她,哀家不怪她,哀家疼她、爱她……哀家后悔,以往不该、不该责骂她。”
萧晨逸落下了泪,“儿子记住了。”
“记住、就好。”太后的目光逐渐失去焦距,“不多说了。你多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