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高一筹(全本)_分节阅读_45

芸心亦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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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酒,“蓝桥,去取。”

    所有女客默契地起身、齐声见礼。

    季青城却指着卫昔昭问:“你怎么不坐?”

    卫昔昭以不变应万变,无言施礼,随后走向卫昔晽就座的桌案。她终归是晚辈,没道理坐到前面去。

    季青城又道:“过来,离我……们近些,有什么事,能及时吩咐你。”

    满堂落针可闻,众人全部看向卫昔昭。

    卫昔昭觉得自己快疯了。

    “昔昭,过来坐吧。”许太夫人打圆场,“侯爷、世子爷居住在卫府,和昔昭说话就随意些。”让这两个人纠缠这些问题,一点好处也无,只会害得众人都以为季青城已经看中了卫昔昭——那她的乐芊怎么办?

    “没错。”季青城还算配合,卫昔昭落座之后,不再说什么。

    很多人疑惑地看着龙渄,不知道名不见经传的这位俊美少年究竟什么来历,竟与季青城交情匪浅。而龙渄坐在那里,从容惬意得很,似乎这宾客云集的花厅只是他自家的书房,不见丝毫不自在。

    稍后,裴孤鸿来了。当着外人,他和季青城还算客气,言辞不似私底下那般犀利。

    宴席开始后,小丫鬟们鱼贯而入,奉上佳肴美酒。

    许氏起身主持闺秀展示才艺这一环节。她原本是想让卫昔昭主持的,懒得受那份累,却又怕季青城又因为卫昔昭开尊口说话,就打消了那念头。

    有人当场起舞,例如许乐芊;有人当场作画,例如许乐莹;还有人作诗、展示书法……等等。

    许乐芊的衣服很费了一番功夫,显得她纤腰不盈一握,而一身火红在起舞之时,煞是好看。如果没有那般歹毒的心计,真真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尤其一双丹凤眼,太过妩媚勾人。

    而许乐莹作画功底不错,虽然,在卫昔昭眼里还比不上季青城的一幅信手之作,却也引得众人连声称赞。

    观看的过程,是一种享受。轮到卫昔晽的时候,卫昔昭的眼神格外专注。因为开场的是许家姐妹,而卫昔晽是最后压轴的。

    卫昔晽今日穿了一袭鲜少上身的素雅淡青色,站在场中,煞是悦目。她似乎并没把这宴席放在眼里,在一堆乐器之中,随意选了一支长笛。

    低声悠扬婉转,在这夜里,如一缕清风,蔓延至花厅每个角落。让人们的心,完全安静下来,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出青山绿水的田园之景。

    余音缓缓消散,卫昔晽举步走回座位的时候,居中而坐的三名少年率先缓缓拍掌。

    人们这才回过神来,齐声叫好。

    许乐芊和许乐莹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想着是不是也应该压轴献艺,而不是首当其冲。

    许太夫人站起身来,“好好好!今日宴席,算得圆满,各位也能尽兴而归了。来,我们一起与侯爷、世子爷、龙公子同饮此杯!”

    季青城却看向卫昔昭,“你怎么回事?为何不曾献才艺助兴?”

    “侯爷不知道,”许氏忙接话道,“昔昭前些日子把手伤了,她擅长的又都是须得动手的才艺,如作画、书法、抚琴,是以,没有勉强她。”随后又环视众人,“这些日子她帮我打理内宅,也是辛苦得很,也无暇再苦练擅长的这些才艺。我这心里甚是可惜啊。”

    许多人带着几分惋惜看向卫昔昭。

    卫昔昭怎么想怎么不舒服。许氏这话的重点,似乎是她因为打理内宅荒废了之前所学,就算是手没伤,也不能展示什么才艺。

    许氏就是卫府第一个不顾卫家脸面的人!

    “是么?手伤得很严重?”季青城问道,裴孤鸿也带着几分关切看向卫昔昭的手。

    卫昔昭还未说话,卫昔晽已站起身来,而先出声的却是卫昔晴:“侯爷,大姐的歌声也是极动听的,昔晴儿时听过几次,至今仍不能忘。”说着走到卫昔昭近前,“大姐,我帮你抚琴好么?”

    没想到,卫昔晴也会在这时候出声帮自己。卫昔昭觉得自己以往对她的了解太少了——这应该是个性情极复杂的女孩儿,而其中的一大优点,就是识大体。她若不是诚心帮忙,坐在那里或是说件自己不曾学过的事情,都是可以的。可她没有。

    卫昔晽闻言一喜,“四妹说的对,我二人都可以帮你抚琴,你选个曲子就好。”

    可是,歌喉算是天生的,算不得自己的才艺。如果要让外人看,就该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毕竟,卫家嫡女也代表着卫家的脸面。要做,就该是最好。

    卫昔昭对两个妹妹报以感激的一笑,之后回答季青城的话:“其实手只是受了点皮毛小伤,不碍事的,这两日已经痊愈。今晚本想躲懒,可侯爷、世子若是兴致正浓,昔昭也只能献丑了。”说着话,将手上缠的棉纱缓缓除下。

    青葱十指,完好无损。

    许太夫人、许氏、许乐芊都是强忍着没有去看许乐莹。

    许乐莹惊得手里的杯子险些拿不住。卫昔昭把她骗了!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比许乐芊强不了多少,不同的是,许乐芊吃亏吃在明处,而她则是吃在了暗处。

    裴孤鸿放下心来,笑着点头,“你若能抚琴展歌喉,自然是求之不得。”

    季青城则留意到了许家人脸色的微小变化,知道某只小狐狸又把人摆了一道,含笑颔首,“我亦如此。”

    古琴放在花厅中央,卫昔昭从容落座,轻拨琴弦,试了试音色,之后,动听的琴声从指间流淌而出。初时清冽甜美如泉水叮咚,忽然逆转而下,伤感而大气苍凉的曲调蔓延开来。

    季青城的视线凝注在她脸上、指间,她周围所有的一切逐渐远去、消散,最终留下的,只有她的清丽身姿。

    淡淡水红色的双唇轻启,柔美清脆的歌声逸出唇畔。

    她在唱:

    月光寒,塞外沙场,

    剑斩十年马乱兵慌。

    归程远,斜阳孤鸿,

    难敌红尘俗世沧桑。

    谁不侧目,逍遥人间,少年轻狂。

    谁不倾慕,驰骋沙场,铁血儿郎。

    谁人知晓,一生憧憬,泛舟湖上。

    谁人看到,一生戎马,梦境荒凉。

    他曾忆,烽火狼烟,豪情万丈。

    他曾记,万人陨殁,一人名扬。

    他曾泣,锦绣之下,知己深葬。

    他曾觅,孤绝夜里,一线暖光。

    血泪一肩扛,孤身回家乡。

    无尽荣华后,徒留一世伤。

    英雄,

    曾是谁家少年郎,

    孤身回家乡,

    徒留一世伤。

    ……

    这是大周广为传唱的《英雄赋》。

    开国皇帝的兄长,是前朝治世良将,而最终,在凯旋还朝途中,被削去官爵,只身返乡。

    最悲凉,是途中旧伤发作,最终埋骨他乡。

    这《英雄赋》,是他的结发妻自缢而亡追随夫君赴黄泉之前的绝笔。

    开国皇帝识音律,擅谱曲,在他身怀满腹不平、揭竿起义再到登基之后,便有了这一首叹息英雄一生戎马而不得衣锦还乡的哀歌。

    开国皇帝以这哀歌警醒后世君王,不得亲小人远贤臣,尤其是曾为大周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武将,要善待,不可因为一时意气便行杀伐之举。

    卫昔昭将曲调略做了调整,使得这首歌由女子唱来更容易,自然,也更动听。

    琴声歌声之中,季青城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是卫玄默,是诸多曾被皇帝贬斥、降罪过的武将。

    她在唱的,是很多人很多时候的心境。

    她是不是也为那些人、为她的父亲酸楚、不甘。

    她的父亲出征不久,她是不是借这支歌抒思念之情。

    她又是不是在提醒众人,卫家女子,即使不曾习武,不能上阵杀敌,也不曾忘记自己是名将之后,以父为荣。

    合情合景合出身,琴声苍凉、歌声伤感,却又是那般引人入胜,想她一直唱下去,即便心头悲伤,也愿意。愿意享受这一份悲伤。

    只是,世间没有不绝的琴声,没有唱不完的歌。

    卫昔昭淡淡一笑,缓缓离座。

    忧伤的美丽的梦境被终止,让人不得不回到现世中来。

    静默之后,满堂彩。

    许乐芊和许乐莹则同时看向裴孤鸿、季青城。

    他们没有出声,没有喝彩,可凝视着卫昔昭容颜的双眼格外地亮,闪烁着让她们觉得恐慌的光华。

    那种目光,意味着什么?

    她们真的不愿意去想,不愿意承认。

    许太夫人和许氏的心情一样,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就走。

    花的是许家的银子,费心费力地准备了这赏荷筵,可结果呢?抢尽风头的却是卫昔昭。

    这叫什么事?!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她们来说分外难熬。待到曲终人散时,笑容是再也挂不住了,仓促地离开花厅。

    卫昔昭留下来,盯着下人将花厅收拾停当。

    沉星走到卫昔昭近前,低声道:“莫公子在外面,说是赏花,却只看着花厅门口,有好一会儿了。奴婢估摸着是等您呢。”

    卫昔昭看看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卫昔昤,“你送五小姐回房吧,我出去看看。”

    沉星称是,挽着卫昔昤的手走了。

    莫兆言站在小凉亭的大红灯笼下,一身落寞,脸色却很平静。

    卫昔昭走过去,“公子怎么站在这里?”

    莫兆言浮现出俊朗的笑容,“许久没见到你,想等等看。你瘦了,可是太累?”

    “还好。”卫昔昭咬了咬唇,迟疑问道,“上次提亲的事,昔昀是怎么与你说的?这些日子了,我也没顾上问她。”

    “她说,卫大人不想早早给你定下亲事,说若是我执意前去,卫大人少不得将我撵出府去,且不会再帮家父鸣冤。”莫兆言语声转低,亦转为苦涩,“我自然不敢再坚持。只恨自己无能,想错了路。”

    “怎么说?”卫昔昭对他的想法有点好奇。

    “圣上宽仁,虽然圈禁了家父,却不曾为难过我,我仍可考取功名。我该做的,是发奋读书,来日凭借自己救家父出苦海。”莫兆言转脸看向别处,“可我之前却想走捷径,想让卫大人成全我此生夙愿,着实可笑。”

    “这么想,很好。”

    隔了一世光阴,隔了一场生死,他想明白了,她却愈发难过。只是也晓得,眼前这文弱书生心智不坚定,不知何时就又会变了心迹,甚至还会走上遭人利用的道路。

    “昔昭,你方才的歌声、琴声我听到了,很动听,也很让人心生怅然。”

    “因为英雄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英雄苦,所以词苦曲也苦。”

    “若有一日,我功成名就,昔昭,你……”莫兆言语声顿住,沉吟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你在我提亲之时,会答应么?”

    自然不会。对他的那份心,早已冷了,死了。可卫昔昭没有说实话,“那岂是我点头摇头就能算数的事。还是要看父母之命。”

    莫兆言凝视着她的眼睛,“只说你,你会答应么?”

    卫昔昭却垂下眼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我不能一掷千金,不能送罕见之物讨你欢欣,我有的,不过一腔情意。昔昭,我是真心的,想一生伴着你、护着你,想给你一世安好。”

    是这样熟悉的话语。不论真心假意,他的话,与前世如出一辙。

    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护我?又拿什么给我一世安好?卫昔昭很想直言反问、还以最刺心的讽刺。随后又觉得可笑,前世不是最喜欢听他说这种话么?反驳又是何必,用话语来报复么?太轻微。他还没付出代价,就使得他受伤逃避,不是明智之举。

    卫昔昭转身,抬头看看夜色,“天色已晚,公子回去歇息吧。”

    莫兆言无从分辨她的心迹,她说的话,要么模棱两可,要么就是逃避。这不是心急的事。他点头,“你也是。告辞。”

    看着他的背影,卫昔昭的手紧握成拳。

    有时,想看到他。看到他,才能提醒自己,丝毫也不能大意,不要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出了寥寥数人,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