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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风云小吃56
云澜又忘了,主要是这段时间他和方文林因为各种事情忙碌顾不上家里,他的兄长和嫂嫂们才搬过来帮忙的。
等这一段时间忙过了,他们还是要回去的。
都怪一起住久了,产生了他们一大家子会一直住在一起的错觉。
“恁的露出这副表情,”郑悦走过来扯了扯云澜耷拉的嘴角,笑着点他的眉心,“你呀,小小年纪愁什么呢,我和你嫂嫂又不是不过来看你,别给我摆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啊。”
不开心还被教育了,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直接扑人怀里撒娇,云澜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必须得去灶屋摸两个馍馍吃才能好。
他鼻子尖,在他嫂嫂身上闻到了肉饼的味道。
新的大灶屋里覃迎春正忙着,灶台上的簸箕里可不就是一摞油滋滋的馅饼,云澜在一旁舀了水净手洁面,赶在他嫂嫂追打过来之前摸了两个塞嘴里。
“嘿,有偷馅饼的小贼哦。”郑悦一踏进灶屋门槛就看见云澜在狼吞虎咽,嘴里一边喊着抓贼,一边给人舀了米汤怕人噎着。
云澜嘴里包着饼,不好说话,端着装米汤的碗傻笑。
郑悦懒得再理他,去竹篮里摸了两个鸡蛋,他家幺弟想郎君了,蒸个蛋羹哄一哄。
午饭在旧院子里吃的,三小盅黄澄澄的蛋羹,云澜、云瑞和云琛各一盅。
被当成小孩儿了,但云澜甘之如饴,还偷摸摸在心里比较,嗯,自己盅里的肉末更多,开心。
云瑞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告诉婶娘小叔叔想吃辣椒,今天中午的饭桌上却没有辣椒。
但是,小胖手蒯了一块蛋羹入嘴,他抿着舌头将蛋羹碾碎,斜着眼睛去看小叔叔,发现他的小叔叔在偷笑,想必也是不用再单独给他小叔叔拿辣椒过来了。
午饭过后,云澜兑现昨日的承诺,去杂物间取了装有染泥的竹筒。
姚睿对染布没有兴趣,吃完饭帮着把木盆水缸搬进院子里后就扛着锄头铲子去后山继续挖坑了。
云澜打开竹筒,将里面的靛泥倒进木盆里,一共倒了五筒,也就是五斤染泥,“嫂嫂,倒五斤米酒进来。”
谭蕾照做,郑悦则是用竹竿帮着把米酒和靛泥搅拌均匀。
昨日给猪后腿做了一个多时辰的马杀鸡,云澜现在的胳膊还酸着,便没有做重活,指挥着王云打了清水和热水到水缸里,又自己调了草木灰水过筛倒进去。
郑悦拿着竹竿继续搅匀,然后所有人都看向云澜等待下一步指示。
“包上油布和棉被,得等上六七天,到时候染缸就建好了。”
“啊?”
“啊……”
惊讶与失望的声音并存,还要等那么久啊,她们还以为今天就能染了呢。
云澜哪里会不知道她们的想法,笑着说:“别急,我们今天也不能闲着,要处理生布呢。”
生布需要水煮去浆后续才好上色。
没有裁剪过的布匹又长又宽,一个人是搞不定的,六个人两两一组,配合着煮布拧干和晾晒。
只这一步就累出了汗。
“好了,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做布匹上的印花。”云澜拍了拍手,让众人打起精神,手里捏了一块手绢做讲解。
“我先来讲一下扎染,”他将手绢折叠揉巴成一团,指着上面的褶皱和缝隙,“我们可以用棉绳和各种形状的木头模具将染布扎起来进行局部的染色,这样染出来的布匹都是独一无二的,花色和图纹也是多种多样的。”
随后他又将手绢展开铺平,从地上捡了一片落叶放在正中心,“还有一种是豆染,在皮子上画上你想要的图案,用刻刀将图案扣出来,抹上豆泥。”
他指着落叶的地方,“这个地方因为有豆泥覆盖,染料就无法进行染色,”手指偏移,点在落叶旁边的绢布上,“而这些没有被遮盖的地方就会染上颜色,染色之后将豆泥洗掉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图样了。”
原理简单易懂,五个女娘一点就通,眼睛晶亮亮的,跃跃欲试。
云澜知道实践的重要性,便没有要求她们跟着自己立马开始画版,而是拿出了一竹筒的栀子做的染泥给大家染手绢玩。
谭蕾选择了整个手绢一起染,其他人则是选择了扎染。
白色的手绢经过染色以后变成杏黄,看着便让人眼前一亮。
郑悦是将手绢叠成豆腐块后进行点染,出来的效果就好似万花筒一般是花瓣的形状。
覃迎春就比较简单粗暴,直接将手绢随意揉吧成一团用棉绳绑上丢进了染料里,出来的效果自然也是一团细碎的图样,看着也是好看的。
刘秀艳和王云都借助了模型,一个上面全是圆,一个上面全是方块,也颇为有趣。
有了手绢成功染色的例子在前,众人越发期待整匹布染出来的效果。
皮革价高,云澜是不舍得用来画版的,便拿了粗糙的硬纸板代替,硬纸板上需要刷油浸透,以保证可以多使用几次以及方便脱模。
五个女娘都是有耐心的,拿着毛刷一遍一遍涂抹不曾喊过一声麻烦。
刷过油的硬纸板被一张张平铺在晒席上,像一块块扁平的黄白色石砖。
趁着晾晒的功夫,云澜让她们可以想一想一会儿在上面画什么图案。
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引得一旁踢球的娃娃们频频侧目,一听大人们要画画,便蜂拥而至也嚷嚷着要参与。
云澜给娃娃们研了墨汁,一人一支毛笔,一张三尺宣纸,够他们自娱自乐好久了。
而另外五个大人则是让她们自由选择,可以选择细毛笔,也可以选择谦笔。
云澜更习惯用谦笔,在晾干的油纸板上画着花和叶,其他人多数选择毛笔,只有他的两个嫂嫂试着用谦笔,结果不尽如意后又换成了毛笔。
六个人都没什么新意,油纸板上都是花叶,也可能是水平有限,画不出更为繁复美丽的花样。
但六个人看着自己的作品都挺满意,不觉得雷同和单一,枝繁叶茂、花团锦簇,好寓意呢。
刻刀只有两把,两个人坐在桌边细细抠图样,另外四人则可以做些别的事情。
比如像郑悦这样伸胳膊扭腿活动身体的,又比如眼里有活的刘秀艳拿了扫帚清扫院子里的落叶和碎纸,又比如今晚的大厨覃迎春去菜园里摘今晚的晚饭食材。
这里没有九九七,没有月休两天,她们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尽情“挥霍”和“虚度”,去做她们想做的事情,感兴趣的事情,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刻刀在众人手里流转,六个版面先后完成,云澜用谦笔在版面的右下角分别写了作者,统一收好静等染缸完成之时使用。
今天姚睿又挖了一个地炉,云澜今日忙着带领五朵金花玩织染,没有时间过去看看,今夜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默默将此事记下,明日好跟着姚睿一起上山。
这两天事情多,他偶尔休息发愣的时候会想起与方文林在曲陵的见闻,或开心或担心,今天玩得尽兴,晚上是个好梦。
梦里方文林对他说自己很快就回来了。
……
姚睿挖的地炉在后山的前山面对村子的中心处,这里有个天然的小平台,简单清理了碎石杂草,在地上打了两个洞。
平台不大,加上过道顶多能打三个地炉,三个两米多深的地炉足够用了,云澜给姚睿画了第三个地炉的位置,与前两个正好呈“品”字状。
“我一会儿让王云她们去河边捡两筐鹅卵石回来,等你挖了第三个地炉,就用黄泥和鹅卵石敷炉壁,地面上也垒一圈三尺高的炉口。”
“我看你挖的炉子都挺大,炉壁可以敷三层,然后在里面多烧一些秸秆。”
“还有,这里得围起来,我怕有人没注意不小心掉进去。”
姚睿认真记下要做的事情,并向举手向云澜保证完成任务,随后似是想起什么,举着的手摸向后脑勺,低着头有点憨,“老爷,您要不要去看看小不点。”
小不点?
云澜怔愣了一瞬,是了,这两天他忙其他事情给小不点忘了,“这两天都是你去喂的?”
姚睿点头,“是啊,可是我不敢给他解开绳子带它去后山遛弯,今儿早上我拿着鸡腿过去的时候,它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要不,您去看看?”
哎呦,刚下山就被关了两三天,在山里野惯了的狼崽子怕不是给憋坏了,幸亏姚睿提醒,云澜对姚睿肯定地点了点头,“好,我下了山就去看看它。”
……
小不点依旧被关在菜园这边的屋子里,云澜刚一靠近就听见了麻绳摩擦地面以及小不点呜咽呜咽的叫声。
推开木门,一股淡淡的尿骚味飘出来,是了,没人敢解开绳子去遛它,吃住行就都只能在这间小屋里。
姚睿该是每日都打扫过的,但肉食动物体味大,故而房间里依旧还是有些味道。
云澜注意到栓小不点的麻绳有被咬过,断裂处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藕断丝连着,以小不点的牙口和力气,这么点绳子稍微使点力气就挣脱了。
但它没有。
它很乖的待在这里,等着主人。
云澜蹲下身子抱了抱小不点,诚恳道歉,并且保证没有下次,给小不点解开绑在柱子上的绳子,云澜牵着它一同往后山而去。
冬日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树枝,没了那些宽大茂密的树叶草木遮挡,在小平台干活的姚睿一眼就看见了上山的一狼一人,他将铁锹插进地里,胳膊搭在上面暂时歇口气,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另一边被目送上山的云澜则是有些跟不太上小不点的步伐,这头狼崽子果然被憋坏了,一出房间便急冲冲地往山上跑,但是好歹还记着有个人牵着绳子,没真就一股脑儿地死命冲,不然云澜多半得被拉个趔趄甚至摔倒被拖着走。
狼崽子在后山解决完个人问题后,便闲不住地开始刨洞,这是想要逮只兔子来玩了。
云澜依旧坐在前山和后山的交界处最高点,一边晒背一边看小不点追兔子,这里风大,他把围巾拉高了一点遮住半张脸,只露了一双清亮的眼睛在外面滴溜溜地打转。
冬日的阳光不晒人,照在背上暖呼呼的很舒服,可以驱散山顶冷风带来的寒意。
发丝被调皮地吹起,额边的碎发有点当眼睛,他抬手将碎发别至耳后,研究了一会儿要不要翘兰花指,最后当然是没有。
不过下一次在方文林面前倒是可以捏个兰花指看看他的反应。
“还不回来,你儿子都变成泥猴了。”
不轻不重的思念被风吹散,也不知道能不能随着云朵飘去曲陵。
在山顶吹了许久的风,坚硬的石头坐得云澜屁股疼,抬手拉下围巾,露出下半张脸,他抬手作喇叭状,喊小不点的名字,“小不点,回家了。”
听见声音的狼崽子低扑的动作一顿,一对儿毛茸茸的耳朵竖了起来动了动,然后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眼前的兔子开始往山上跑。
它娘叫它了!
太久没出来的狼崽子玩了一下午,有点疯,本就脏兮兮的毛发这会儿更是不堪入目。
云澜给它套上麻绳开始下山,不过这回没去菜园那边,而是领着小不点来了小溪边儿。
“我给小不点洗一洗,嫂嫂别让孩子们过来,我怕吓着他们。”
谭蕾一向是比较稳重的,这会儿和狼崽子近距离对视也不显慌乱,点头应是,转身去看孩子了。
郑悦因为和狼崽子相处过一段时间就更加不怕了,还有心情给小不点招手打招呼。
至于刘秀艳二人就有点发怵了,不过总体还算镇定,只是不怎么敢靠近罢了。
云澜让小不点进小溪里面站着,自己先拿了木刷给小不点梳毛,这小子自个儿玩得开心,一身漂亮的皮毛给祸害得不成样子,得梳顺了才好洗。
费了一番力气给毛孩子梳毛,云澜抽了小板凳过来坐在河边,脱了鞋袜挽上裤腿直接将双脚踩进了小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