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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管家已经在廊下站得脚酸了,终于春-宵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不一会又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去,过了半晌慎嬷嬷出来请管家进去回话。
“劳烦管家回去告诉爹爹一声,今个儿外祖父请了拂晓前去府中说是要叙叙旧什么的,恐怕今个实在是抽不出控来了,等明个儿得了空必定前去请罪。”
珠帘之后,管家抬眼见云拂晓懒懒地倚在榻上,果真是刚睡醒的样子。
想着韩老将军如今可是朝中一等一的人物,决计不能轻怠攴。
“自然是韩老将军那头重要,小的这就回了老爷去。”
“慎嬷嬷,送送管家。”
云拂晓也不多说些什么,挥了挥手,便复又躺下了娆。
“劳累您在廊下站了那么久,小小意思请您喝茶。”
慎嬷嬷掏出一个荷包递了上来。
管家打开瞧瞧了见里头装着十几粒金锞子顿时喜笑颜开。
心里头知道了云拂晓并没有因为云博远的事情将气撒在自己的身上,顿时松了口气。
“多谢嬷嬷了,我这就去回禀老爷。”
慎嬷嬷笑着送管家离开了,她自然是知道云拂晓的意思。
不过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安抚人心罢了。
毕竟云拂晓拿出今个儿的做派来完全是做给云博远看的。
她要让云博远知道她云拂晓也是有脾气的,她背后靠着的可是韩家。
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处置不好了到时候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虽然她有把握能让洛氏下了脸子进门做个侍妾。
但是云博远这里也是甩个脸子给他看,否则他当真以为她们母女俩是能让人随意的搓圆揉扁的。
管家回到了云博远的书房,此时云博远已经在书房之中等了很久了。
云博远明显早就已经没有了耐心,看见管家之时并没有见到云拂晓的身影,心中不愉。
“三小姐呢?”
“回老爷的话,三小姐受了韩老将军的邀去了韩府。”
管家见云博远这几日不如往常一般和悦了,说话自然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将他给惹恼了。
云博远的脸色青了青。
忽然间,拿起桌上的砚台就要朝着管家身上砸去。
然而高高举起的一刹那再一次放下了。
云博远喘了口气回到了原本平静的颜色,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知道了,下去吧!”
“是…是。”
管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畏畏缩缩的逃出了书房。
老爷近来真的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书房之中,云博远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抬头望着窗外绽放的一树的梨花俊逸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如今这事情的确是不好办啊。
若是办得不好了,皇帝那里他绝壁是交代不过去的。
毕竟他一生清廉,从来没有过什么不好的地方。
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丑事,想必那些御史的笔都要直戳他的脊梁骨了。
洛氏,他一生最爱的女人。
韩氏,他明媒正娶回家的女子。
最近他竟然发现自己似乎对着这个女人有了些许的兴趣。
到底该是何去何从呢?
韩将军府中,云拂晓被一个身着兰色襦裙的丫鬟带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之中。
抬头一看,只见门上挂着一块木匾,上头写着三个漆金大字养心堂,边上的落款更是带了先帝御笔的印章。
云拂晓只是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多做停留,随着那丫鬟走了进去。
只见韩老将军一身常服,并没有显得老态龙钟的模样,反倒是康健的很。
此时正在院子里头对着四个蓝衣劲装的人打拳。
看了一会儿,云拂晓发现韩老将军丝毫不占下风。
甚至最后一击稳中带狠,将最后一个蓝衣人打倒在地上,双手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这帮小犊子还要在多练练!一个个的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随后瞟了一眼近旁,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云拂晓,笑着朝她走来。
“小丫头来了?还不快进来坐坐。”
“你就是祖父口中的那个小表妹?”
其中一个蓝衣人揉着屁股从地上坐了起来,望着云拂晓问道。
“这是你三表哥。”
看着云拂晓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知道云拂晓并不认识他们,韩老将军开口一个个介绍道。
“那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就是你大表哥,别看他这样子,其实就是个木头!那个笑得贼眉鼠眼的就是你的二表哥,这臭小子坏得流水,往后离着他远点。”
韩老将军丝毫不给自己的几个孙子一点面子,一个个将他们贬的什么都不是一般。
“还有你三表哥没个正经,别跟着他学坏了。”
“那个是四表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五表哥没来,不过往后你见到他了就绕道走,那个混世魔王和他搭上了总没什么好事!”
云拂晓顺着韩老将军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怎么在他这个祖父眼中自己的五个孙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般。
“表妹好,头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的,这块玉佩算是见面礼了。”
韩家大少爷韩正达解下了配在腰间的凤凰血玉交到了云拂晓的手中。
云拂晓抬头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
剑眉星目、身量挺拔,足足比自己高出了两个半头,肤色微微有些透着健康的小麦色,带着常年在军中混迹的稳重。
早就听说,韩正达在十七岁那年便跟着父亲出生入死,直歼敌营。
如今他已经封了正三品的龙京尉,可谓是一表人才哪里有韩老将军说得那般不堪。
“大哥真是狡猾,怎的就先送了。你叫晓晓是不是?这只玉髓梅花簪,就当是见面礼了。”
相较于韩正达,二公子韩正尔更显得贴心些送了女孩子都会喜欢的首饰。
眼前的男子与韩正达有几分相似,只是轮廓没有韩正达那般刚毅,眼中带着几分精明聪慧。
韩荣尔的确是个经商的好材料。
韩家的商铺在他的手中可是要直逼洛家的生意了,如今这韩府之中实际掌事的便是这个二少爷。
至于三少爷、四少爷是双胞胎长得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似的,也是一等一的风范听说两人早些年的时候出去学习游历过,在江湖上也混出了些名堂来。
至于那个没见过面的五少爷,听说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想来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多谢几位表哥。”
接过韩礼杉、韩礼肆地上的锦盒,云拂晓打开一看只见里头是一枚令牌,上头刻着龙虎令三个字,云拂晓便知道是样好东西。
“不用多谢什么,这龙虎令能调动幽冥宫所有人,若是将来表妹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好拿来傍身。”
虽然两人说的好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云拂晓却知道这东西在关键时刻是能拿来救命的。
“你是我这老头子请来的,怎么如今倒是只跟他们说话。晓晓别理他们,跟着外公来,给你好东西看看。”
说着便拉着云拂晓往屋子里头走,云拂晓心中诧异。
自己以前从来就没有与外祖家的任何人接触过。
她本来以为是如狼似虎的一群人,却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可亲。
她开始有些怀疑了,何为娘亲从来就没有回家省过一次亲,甚至是带着自己回来看过一次。
“你们这群小犊子,打输了还想偷懒,还不快给我劈柴去!”
韩老将军见四个孙子也跟了进来,双手叉腰对着四人吹胡子瞪眼。
四人自然不敢违抗,见了只好乖乖地回到院子里开始劈柴。
见到如此欢脱闹腾的一家人,云拂晓忽然有了家的感觉,心中暖暖的。
“晓晓啊,这东西你拿去给那个孽畜看,再回去告诉他,当年的事情我这老头子可是还没忘,他若是想要安安份份的坐上这丞相之位,就把那云家的贱人给我这老头子赶了出去!”
进了屋子里头,所有的人都退下了。
韩老将军一改方才嬉皮笑脸的模样,义正言辞的对着云拂晓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从一副字画之后的暗格里头掏出了一个玉简放在了云拂晓的手中。
“这是?”
云拂晓并没有接,反倒是抬头疑惑的望着韩老将军。
只见韩老将军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娘亲的身子可还好,她想必是恨透了我这老头子了,可是毕竟是我养了半辈子的心肝宝贝啊,我怎么舍得。。。。。。唉~”
说到了这里,韩老将军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无力地坐倒在了椅子里头,对着云拂晓道。
“今个儿的事情千万别和你娘提起,她不希望与我韩家有半点的瓜葛,若是她知道了反倒让她生气。”
听了这话,云拂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母亲与外祖之前有什么误会吗?
难怪这些年来自己都没有见过外祖一眼,母亲也不回家省亲。
云博远也任由着家中的妾侍欺辱娘亲,原来是早就知道韩府不会出手相助的。
“今个儿天色天色已经晚了,晓晓就先回去。”
云拂晓接过了韩老将军手中的玉简,朝着他纳了一个万福。
刚走到门边之时,忽然回头见到陷在阴影之中的老人。
阳光太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云拂晓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上渲染了一层浓浓的哀伤。
“外公,明个儿若是晓晓来看看您,顺带找几个表哥来玩,可好?”
云拂晓看了看手中的玉简,发现里头竟然是先帝御笔的文书。
她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丹书铁卷。
只要是得到这玉简之人,便能得到皇帝的一个愿望。
随即明白韩老将军这是将自己救命的本钱拿来给了韩氏。
“哈哈,不愧是我韩云的宝贝外孙女,自然是好!”
听到了云拂晓这样说,方才还坐在椅子上独自忧伤的韩老将军瞬间恢复了活力。
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边朝着正在砍柴挑水的四人喊道。
“你们这四个犊子都给我过来!晓晓要回去了,都给我随身护送,若是她少了半根头发,老头子要你们好看!”
四人回头望见朗声大笑的韩老将军皆是一愣,随后丢了手中的扁担斧子,将云拂晓送了出去。
“晓晓,明个儿还来吗?”
韩荣尔送着云拂晓走到门口,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云拂晓抬头见四个表哥都在看着她,眼中闪着希望的神色。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朝着四人眨了眨眼睛。
“若是有好吃好玩的自然是来。”
听到这话,四人的脸上浮现出了真心的笑容。
他们都是祖父一手带大的。
虽然祖父是个爽朗大气的老头,但是他们却能感觉到他笑容之中的一丝失落,有时候甚至是在看着他们的时候都会显出一抹苦笑。
然而今个儿,是祖父头一次笑着这么酣畅淋漓,他们知道这和云拂晓有莫大的关系。
“明日有鎏焰帝姬办的百花宴,正好祖父不喜欢那样的热闹,我们明个儿来接你。”
四个人骑着马围在云拂晓的马车四周,云拂晓掀了帘子探出头来朝着他们微微一笑。
“自然是好,再过几日就是外公的五十九大寿了,那时我便带着娘亲回来住几日。”
民间常有过九不过十之说,所以总是将五十九大寿当成六十大寿来过。
“那自然是好。”
五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路朝着云府而去。
忽然前头有一辆金顶四骑马车抢道,险些惊了云拂晓的马车。
幸而有韩家四子在一旁护驾,到也没有什么损伤。
“混账!竟敢挡了四王府的马车!”
对方似乎很是嚣张,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失,反倒怪起别人来了。
云拂晓被颠了一下,险些撞在马车的车壁上,幸而春-宵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
“四王府?看来有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道自己还是小姐提携上去的!”
被马车壁装的额头上中了一个大包的春-宵撅着嘴。
春-宵在马车内朝着对方的方向斜了一眼,早已经猜出了车内的人是谁了。
“对付那样的人,怎劳小姐自己动手,奴婢去就行了。”
春-宵扶这云拂晓安坐下来,便要掀了帘子出去与人理论,却被云拂晓拦住了。“你急什么,外头不是还有人吗?用得着你?”
虽然知道了韩老将军对自己的庇佑。
但是云拂晓却还弄不清楚这四个表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送上的东西都是个中极品,但是有时候人心却不是一件礼物就能看出来的。
云拂晓挑起了车帘的一脚,偷偷地望着四个表哥脸上的表情,以此来看出对方到底是不是真心将自己当成了自家人来看待。
“我倒是谁?原来是云家的嫡三小姐,不过很快就要不是了,听说云侍郎可是要为了洛家的二小姐休妻再娶!”
四王府的马车之中掀了帘子出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小丫头。
挑了挑眉那丫头望着众人,毫不客气的对着云家的马车冷笑道。
“混账!云府的事情哪里由得你这个贱婢来多嘴!”
那小丫头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觉得嘴上一疼,一下翻下马车去,捂着嘴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滚,嘴上俨然是一道长长的鞭痕。
动手的是韩礼杉,手中的软鞭一收便别回了腰上,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地上的那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
“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云家的嫡小姐永远都是云家的嫡小姐,若是有人胆敢欺辱,韩将军府上的五个少爷绝不轻饶!”
那丫头听了这话不由得心肝一颤。
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韩家五子的威名却还是听说过的。
随即,那丫头连忙忍着痛连滚打爬的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帘子又被掀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一个穿着桃红色襦裙的女子,挺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眉宇间带着一丝得意轻狂。
云扶摇对着四人挺了挺自己的肚子,洋洋自得的朝着四人冷笑道。
“怎么?韩少爷难道还想要对我这一个孕妇动手?”
韩礼杉勒紧了缰绳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两步。
他倒不是怕了云扶摇而是担心马儿不听话,一不小心上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若真的是这样,那到时候真的是给云拂晓惹上麻烦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云侧妃。想来云侧妃是认识我的,怎么今个儿不装肚子疼了,反到上街来了。”
说话的正是韩荣尔,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轻蔑的嘲讽。
不过是个小小的侧妃,在云府之中云拂晓不管怎么样都是嫡女,她是庶女,就算是出了阁照样也要压她一头,如今敢在他们耀武扬威!
“你!”
云扶摇自然是知道韩荣尔指的是,那日自己装肚子疼想要博得南宫涉的关心,却没想到却被前去四王府的韩荣尔看见了。
“云侧妃若是没什么大事就回去吧,莫要挡了云府的车驾,毕竟拂晓是你的嫡妹,难不成做了四王的侧妃便忘记了云府的规矩了。”
韩正达冷冷的瞥了一眼站在地上的云扶摇。
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命令马车绕过云扶摇的马车,不再理会她,径直骑马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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