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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身的头天晚上,琬华给他收拾要带的东西:夹衣夹袄之类的总共带了七八套,皇子朝服一套,还有披风两件,冬帽两顶,想了想不放心又加上一件狐裘。胤禛一看,笑道:“哪里用带夹袄,那边就是风大,快把这几件收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会怕冷?被人看见笑话。”
琬华拍掉他的手:“现在已经到秋天,那边冷着呢。是人就会怕冷,冻坏了可不得了。谁敢笑话你?夹袄又轻便又保暖,打猎的时候也能穿。你前几次都是夏天去的,回来也是秋天了,难道就不冷?”
胤禛挠挠头:“也就回来稍微冷一下就到京了,因此没什么大的感觉……”见琬华笑瞅着自己,他讪笑,“那就带着吧。”
琬华把东西打包,让莲香抱去交给小盛子,想了想道:“这一去若得一两个月,身边还是多带两个伺候的人,小盛子他们几个公公不是丫鬟,难免有不周之处,要不我让莲香跟着你去吧。”
胤禛忙道:“可别,你身边离不开她。她和兰香两个是你的贴身大丫鬟,你就别让她俩离了你。我在外有小盛子,将就一下就好。”
“那你从前几次随驾,可有丫鬟跟着伺候?”
胤禛从身后将她揽进怀里:“以前每次都是额娘指派两个丫鬟跟着去伺候我。”
琬华点头:“那就是了。听说这次皇上只让宜妃和密贵人随驾,额娘要操心后宫却没有给你指派,那就是让我安排。外间还有四个小丫头,我看小桃香和小杏香就挺灵性的,让她们跟着你好了。”
胤禛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不在意地笑笑:“那随便你安排了。”
晚间,丫鬟们得知次日跟随伺候爷的是小桃香和小杏香,俱是神色各异。兰香虽是个爽利的性子,但碍于爷一直在福晋身边,又怕这就是爷的主意,咬咬牙终是不敢当着爷的面乱说。
次日一早,琬华将胤禛送出了门。
“四哥,四嫂。”一个看起来十来岁,样貌俊朗端庄的少年正好从不远处路过,看见他俩便过来行礼。
“八叔。”琬华笑着还礼。
“八弟。”胤禛微微扬唇,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太监抱着的两个包袱,“要带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八阿哥胤禩点点头:“回四哥,已经备好了,让小林子他们先放到车上去,弟弟正要去给皇阿玛请安。”
胤禛道:“记得多带两件夹袄,那边冷。”
八阿哥粲然而笑:“谢谢四哥关心,额娘也是这么嘱咐的,我就多带了几件。”
“那便好。我也正要去给皇阿玛请安,等皇阿玛御驾起銮。咱们一起吧。”胤禛说完又回头看向琬华,握了握她的手,眼底温柔如水,“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琬华回握他的手:“你放心。”看着兄弟俩走远,她这才转身,无意瞥见那厢立着的一人,微微一怔,随即行礼:“大伯。”
如今的大阿哥早已脱了少年的稚气,长成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面容也越发的俊美英挺。依琬华来看,胤禛他们几个兄弟里头,若论英俊成熟的男子魅力,当属大阿哥胤褆,不少人第一次见到他都忍不住赞他相貌堂堂;若论优雅深沉、俏丽却又不失气魄,当属太子胤礽;若论温润如玉、和煦如风,当属五阿哥胤祺;若论端庄俊朗、给人一脸正气之感,非八阿哥胤禩莫属;而胤禛光论外表是俊俏风流、清丽雅致,论气质则即可邪气张扬,又可含蓄内敛,眉眼间或风情万种,或贵气逼人,或端凝严肃。对胤禛了解的越深,便越觉得他是一汪深泉,哪怕漾起的一丝微澜,也能令她爱之深切。
此刻站在对面不远处的,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阿哥。看她行礼,他脸上怔忡的神情才终于收敛,难免有些怅然若失,还礼道:“四弟妹。”
琬华对他淡淡一笑,礼貌地点点头,便进了屋去。
大阿哥望着那空荡的大门,站立片刻,闭眼叹了口气,终是转身离开。
咫尺天涯,不外如是。
琬华回到房里,刚拿起针线,兰香端着茶进来,见旁边只有莲香在,她鼓足勇气道:“福晋,是爷说要让小桃香和小杏香跟随去伺候的么?”
琬华听出她话语有异,疑惑抬眸:“怎么了?是我安排她俩去的。”
兰香绞着手帕:“福晋,奴才是觉得那两个小丫头有些机灵过头了。奴才私下里瞅着,那俩人心气儿可不低,虽是在外间伺候,却总爱往里间瞄,得个机会就想往爷跟前凑……还经常敷脂抹粉的,只要看见爷,眼里就能多一丝媚气……”
听到这话,琬华想起是有两次胤禛先回来,自己一回屋就见那两小丫头在给他捶腿扇风的,因小盛子在外面,有两个小丫头在里面伺候他琬华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没准女孩子的按摩技术比小太监的好也不稀奇。便对兰香微微一笑:“兰儿多想了,爱美是女孩儿的天性,喜欢涂脂抹粉也没什么,她俩不过爱打扮而已。爷在外总得多两个机灵的丫头照顾才好,小梨香和小艾香也不错,但有时显得有点温懦迟钝,让她俩跟去我也不放心。”
兰香咬咬唇,低声道:“福晋您就不担心爷……”却见莲香对自己皱着眉轻轻摇头,便不觉打住了话头。
余光将俩人表情尽收眼底,她淡淡一笑:“我相信爷。”
胤禛不在的这些日子,琬华除了每日思念,过得倒也精神——晨昏定省雷打不动,再做做针线活、陪德妃和二姑以及太后说话解闷,还要给小十四、嘉秀、淑秀等人讲故事。因有一次是在御花园的千秋亭里开讲,后来听故事的小朋友越来越多,就连老九、老十、十二、十三等人放了学有空也来听,一时竟十分热闹起来。发展到后来她领着小朋友们做游戏、学画画、做体操、唱儿歌……俨然成了皇宫里的孩子王,倒是十分稀奇的一景。
某日天气晴朗,德妃与佩柔在园子里闲逛,就见琬华被好几个小阿哥小公主围着,她的腿上还抱着最小的毓秀,正在教唱什么曲子,仔细一听倒也十分有趣:“大太保,亚赛过温侯貌;二太保,生来有略韬。三太保,上山擒虎豹;四太保,下海能斩蛟……”
德妃看到这一幕,同佩柔意味深长地一笑。
晚间,太医就奉命来给琬华号脉,随即就开了药方。弄得琬华丈二摸不着头脑,心说我没病啊?一问才知开的是暖宫养宫的方子,即是为了利于怀孕。
琬华瀑布汗:难不成最近总带着这些幼小的小叔子小姑子们一起玩,被德妃误解为自己是迫切想要孩子了?
去跟德妃解释,谁知还没张口,德妃就轻轻拍着她的手,温柔和蔼地道:“好孩子,即识大体又懂事,知道皇家最重要的就是开枝散叶生生不息、子孙繁衍传宗接代。额娘特地让太医为你开了理气暖身、滋阴补阳的方子,对成婚的女人最是有用,还可以帮助疏通经脉、调整气血,常服亦能养颜。你每日一定记得按时服用,见效起来也是很快的。”
一番话不仅让琬华把想说的憋在喉咙里,还得带着笑脸道谢:“多谢额娘如此挂心,琬华甚是感动。”心中却在哀叹:我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一个月后,胤禛跟着皇驾回京。刚从皇阿玛那里跪安,再去德妃和太后那里请过安,就按捺不住欢快的心情一溜烟奔回了家门。谁知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药味,而琬华正皱紧眉头端着一碗药在喝,顿时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琬儿你病了?什么病?哪里不舒服?”
琬华没想到他这么快到家,一口药汁呛在嗓子里,差点没难受得晕过去,灌了几口水才止住了咳嗽和舌根的苦味。胤禛吓得忙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没事……咳咳……”漱了口,她擦了擦嘴,这才顾得上看他,笑道,“又长高了,好像还壮实了些……来让我摸摸,前面有肌肉了没?”
胤禛任由她在自己衣服里一通乱摸——反正还隔着夹袄呢——只担忧地将她搂进怀里,摸着她的小脸:“这是怎么了?看脸色还挺红润的……到底生什么病?”
“每日喝这些苦哈哈的补药,能不红润么?我没病,是额娘让太医给我开的进补的方子。”琬华紧紧回抱住他,眼圈却不由红了,“我想你……”
“我也想你……都想得快发疯了……”胤禛定定地凝视她,双眸里像蕴着一团热切的火,又像是一潭深湖一眼望不见底。“没病就好,我就放心了。”刚才还真是吓到他了。
琬华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爷,我伺候你沐浴。”
胤禛求之不得,狠狠亲了她一回:“好。”
不一会儿,胤禛就脱.光光只在腰间搭条毛巾泡在热水里,舒服地枕在桶沿儿上,任由琬华坐在桶外为他擦洗,笑着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语气极是慵懒:“你摸摸,看有没有你说的肌肉?再往下摸摸,看有没有六块……”
“哎呀……”琬华摸到少儿不宜的地方,脸上顿时一红,“别闹……我为你好好擦洗……”
胤禛轻笑出声,紧紧攥了攥她的手:“那你好歹也用点力,不然,我可要忍不住了……”
“知道了!”琬华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洗着洗着,她想起一事,心思转了转,轻声道:“我还没问呢,我给你派去的那两个小丫头可还好使唤?”有些事她明明相信他,可还是想知道清楚。
胤禛不知想到何处眉间微微一蹙,慵懒的口气却没有变化:“除了有时候有点烦人,还算很敬业尽心。”
琬华将他的表情看得清楚,不动声色地问:“怎么烦人呢?我看她俩平时在家不是挺懂事么?”
胤禛不在意道:“就偶尔我想清静的时候老喜欢往我跟前晃悠……你就别总想着其她人了,快点为我擦洗,洗完了咱们好歇息,我也累了。”
琬华便暂且住口,不再问这事。
这一夜实在是从未有过的激情,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本来就处在新婚中的两人?再加上一个滋阴补阳了这个把月,另一个则足足憋了一个多月,干柴遇到烈火,从傍晚一直烧到了翌日早晨。才终于暂时把火熄了熄,裸裎相拥着睡过去。
这一觉就一直睡到了第三日,幸好康熙给这几个刚随驾回京的皇子放了两日假,不然胤禛也不敢如此放开了来。
“什么时辰了……睡了多久了……”琬华迷迷糊糊地问。
胤禛把她往怀里紧了紧:“两夜一天了。现在快到辰时。”
“什么?!”琬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瞠目结舌,“那、那就是说已经是第、第三天了?我的天啊……不行,我得起来,去给额娘请安……昨儿我们睡一整天,额娘知道了,我怎么有脸见她啊,一定要认为我这个媳妇懒死了……”琬华脸上已如火烧云,想要坐起身,闷哼一声又倒了下去:腰酸背疼,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才回想起两夜一天来的疯狂,简直是不堪回首。
胤禛轻笑,在她脸上亲了亲:“你放心,额娘那里我去说,你平时已经做得够好了,偶尔偷懒两天没关系,再说主要责任在我。你好好躺着,我这就起来。一会儿让莲香她们两个给你按按。”
“唔……”琬华裹着被子红着脸看他在小盛子的伺候下穿衣,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你怎么精神这么好?看起来还神清气爽的,简直不公平!”
胤禛笑得阳光灿烂:“我是男人嘛,傻丫头!”
琬华看他穿上一身玄色底绣暗金祥云纹的长袍马褂,越发显得身姿修长挺拔、面容俊俏,眼底满是温柔爱意,脸上却佯嗔道:“明明年纪比我小,现在却已经比我高了……我自问个子也不低,怎么就没你长得快呢?”
胤禛哈哈大笑,还是那句话:“我是男人嘛,傻丫头!”
一切穿戴好,小盛子又为他系上玉佩香囊等物,琬华见他腰间的香囊很是眼生,不是走之前她亲手给他佩戴的那个,微微挑眉:“香囊是谁做的?原来那个呢?”
胤禛低头看了看,一把扯下来,嗔了小盛子一眼:“这个是在草原上将就戴的,怎么回来了还戴它?你也糊涂了?”
小盛子一惊,忙道:“奴才该死,奴才忘记了!”
胤禛对琬华道:“原来的大概丝带旧了,骑马回来就不见了。桃香连夜给我做了一个,我便将就戴着,反正是在草原上,我也不怎么讲究。”说着对小盛子道,“妆台最下面的屉子里,随便拿一个来,都是极好的。”琬儿做的,能不是极好的?
等他离开,琬华的面色都一直是平静无波,只是心里却有些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