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战死易,归顺难

键盘战斗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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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听到了炮声?”

    魏毅在锦州城,疑心问道。

    有的人说也听到了,有的人说没有听到,还有的人说应该是大凌河堡的火炮。

    蛮族大军重重围困大凌河堡,骑兵众多,因此无法打探具体的消息。

    他又忧又盼。

    忧心被蛮族打败,盼着等来好消息。

    大胜堡,木茂堡,流水堡,大凌河堡,小凌河堡,广宁右屯卫城,形成了一道防线。

    拱卫着后方的锦州城。

    除了广宁右屯卫城,其余任何一处堡垒被破,大军都可以开始进攻锦州。

    大凌河堡。

    一名穿着绀色衣服武袍的年轻将领,弯弓射箭,仅凭一人之力就射杀了许多蛮军。

    蛮兵中有不少老兵,同样也射的准,可不如他灵活多变,此人的箭法让人无法防备,专挑未着重甲之人,几乎射无不中。

    在他的英勇带领下,城外有三处地方的蛮军尸体,堆积的宛如小山,令蛮将大惊。

    蒙古兵死伤最重,因为他们大多未着甲,私下间都在传。

    “不要靠近红衣将军。”

    罗明又亲自率人打退了蛮族的一次进攻,可神情凝重。

    蛮族中的火器太多,大凌河堡的火炮竟然都被摧毁,如今只有挨打的局面。

    不少地方的城墙上,已经无法立脚。

    重要的是,他感到了军心止不住的在下滑。

    “将军,我们突围吧?”

    一名裨将拉住罗明,向他提出建议。

    那裨将认为蛮族的火炮声连绵不绝,如此下去,大凌河堡迟早被攻破,如此这般结局。

    还不如趁现在还有余力,突围撤退去锦州。

    罗明大喝一声。

    “男儿死耳,宁可走走耶?我当为此城之鬼,其欲去者去!敢有复言者斩!”

    周围的军士闻言,都不在言语。

    罗明不敢退。

    他如果选择退,这道防线就破了。

    可是他们是真没有想到,蛮族这回大军作战,竟然改变了以往的战法,重用起来火炮。

    虽然知道沈辽两城有无数的火器,可是多年来都未见蛮族使用,不少人以为都破损不堪。

    罗明知道裨将的心思,出于公心,并不是畏战。

    夜间。

    派了骑兵突围,去锦州求援。

    收到大凌河堡的求援,魏毅大惊失色。

    根据突围出来的骑兵所禀告,蛮族大炮无数,大凌河堡挡不住蛮族火炮。

    还不等他想出应对之法,广宁右屯卫城要送来了求援信。

    “怎么办?”

    魏毅焦急的询问众将。

    “必须要支援。”

    “谁愿意去支援?”

    魏毅边说,边看向李胜虎。

    他是不愿意派锦州军兵出城去的,万一大凌河堡真守不住,锦州城则不容有失。

    所以他心中想的是金江镇的援兵。

    李胜虎眉毛挑了挑,低着头没有做声。

    见状。

    魏毅也不在遮掩。

    “王纯,李胜虎各领三千兵,去支援大凌河堡。”

    只有广宁右屯卫城,他没有提,众人也没有提。

    此城在大凌河东岸。

    如果派去援兵需要过河,而遍地都是蛮族各军,过了河就没了退路,连应变的机会都没有。

    野战无法大胜,只想以城池防守,除非险关要道,否则处处被动。

    魏毅虽然听过这个道理,却认知不深,心中不以为意,如今才晓得厉害。

    也明白了北镇为何如此多兵,却守不住北镇全境,最后被围困孤城。

    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愿派兵。

    因为锦州有险要的地利。

    而没有此利的广宁右屯卫城,本就不敢出城野战,再看到各色军阵的蛮军,越发士气低下。

    “贼众我寡,如没有援军,不可挡也。”

    同知韩彬听到指挥使的话,不满的看向对方,此等灭自家士气的言语,如何当众说出来。

    城外。

    豪格前番领军扫平东海堡,因为皇台吉故意抬高其功,现又命他带领资深蛮将穆隆额,阿骨等,攻打广宁右屯卫。

    在出征之前,皇台吉曾严令交代他,虽然他是主帅,却必须听从穆隆额,阿骨。

    豪格第一次动真格攻城,也不敢随意做出军令,一切都以两人为主。

    穆隆额亲自领了一百余兵。

    在广宁右屯卫城东门外竖起了一块木牌,然后退去。

    广宁右屯卫军官出城查看,只见木牌上写着:“战则战矣,不战则归顺。”

    这是蛮族对大周辽东军兵习惯的做法。

    当年辽左各地官兵望风而降,让他们顺利的一路千里收服各地,以致于成为他们的惯例。

    韩彬闻之,出城亲自在木牌上写了几笔。

    “战死易,归顺难。”

    穆隆额,阿骨等老将,围着年轻的,一脸兴奋的豪格,同样来亲自查看。

    看到上面的回复,众人摇了摇头。

    “自从占领辽左以后,数年来重新召集的大周官兵,却不像以前了。”

    听到穆隆额的话,阿骨明白他的意思。

    望风而降。

    四个字已经很久不见。

    “打吧。”

    阿骨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的说道。

    在老将的调度下,蛮军试探了几轮,探清楚了广宁右屯卫的实力,信心大增。

    就是如此几次试探的攻城,广宁右屯卫城都差点被破。

    见等不到援兵。

    指挥使提出了建议。

    “事已至此,奈何!锦州是雄城,艰险可守,我等当前往而去。”

    他畏惧了。

    虽然说的义正言辞,实则想要逃跑。

    韩彬当众反驳。

    “不死守城,虽往保守他境,朝廷必不饶我等性命,且去又如何?”

    他们虽然不是文官,却是此地卫城的世袭卫官,同样也担负有守土之责。

    而且韩彬的家室去往了京城,投奔了他的儿子,还有亲族则去了金州。

    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死。

    则家族旺,儿子本就是御史,更会得到朝廷的恩典而重用。

    听了这番话,指挥使只好接受一同赴死的命运。

    他的家族,比韩彬职位更高。

    为了家族,他是无法选择投降的。

    既然报了死志,说起话来也慨然起来。

    “然则我与公同死。”

    他们这等当官的同心。

    可惜这些年来。

    辽西大兴修堡。

    辽西原来世袭的军户们,既要屯田,所要出反而更多,只余口粮,还要为军镇服徭役,可谓世代困苦。

    虽然军官比以前对他们态度好了点,可生活没有变化。

    金江镇的辽民也苦。

    可是他们有希望。

    同样吃苦。

    心有希望或绝望,则是两种结果。

    城内军民数千户,当蛮族全军三面猛攻时,不到半个时辰,广宁右屯卫城就被攻破。

    指挥使,韩彬等人都穿起来铠甲,外面套上官服,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局面以至于此,他们也无人可用。

    城中有几处还在抵抗,更多的往缺口而逃,混乱一片。

    蛮军各部由外而内,只扑内城。

    官员们纷纷脱下官服,穿着百姓的衣服,混入百姓队伍中,想要逃离出城。

    城中到处燃起了大火。

    等消灭各处军兵,蛮族开始了屠杀。

    蛮族说了鸡犬不留,就是鸡犬不留,连同城中妇孺老幼,皆被屠戮于刀下。

    城里所有男女和猫狗,一共砍下四万多颗头颅。

    几万人。

    如果共同一心,齐心协力,蛮族则无法轻易破城。

    可是人心散乱,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则一击而溃。

    哪怕明知不可活,也无法抱团。

    不少官员见逃离不忘,纷纷穿回官服,向蛮族投降,愿意为蛮族效命。

    局势败坏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却还能苟活。

    像广宁右屯卫指挥使这等人,家小反而都送去了国内他处,仍然享受着富贵。

    最后只有百姓遭殃。

    连日攻城,蛮族只阵亡了一百余人,负伤四百余人,俘虏官员三十余人,妇女五百余人。

    豪格看着大军中,押送的这批人,骑在马上忍不住笑意。

    年轻的他。

    只短短半月的两回战事,内心意气风发,豪气顿生。

    “你是否听过咱们蛮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也?”

    一鞭子抽在一名官员身上,豪格骑着战马,居高临下,满脸得意的看向那官员。

    那官员露出讨好的笑容。

    他又识字,又作威作福,同样也见惯了市面,对于拍马屁一事,更是本能。

    “蛮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连城里原来的幼儿都得知。”

    “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择投降?”

    豪格又是几鞭子抽打过去。

    那官员忍痛不过,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声怪卫里的指挥使和同知等人。

    “他们目光短浅,不识天命,违背大势,才导致城里的老百姓们枉顾了性命,是罪魁祸首。

    奴才是心向主子的人啊,忠心耿耿,不过人微言轻,不能对抗他们。”

    “哈哈哈,狗奴才!”

    豪格仰天而笑。

    声音虽稚嫩,却满是得意。

    周围的蛮族老将,看到他这番有兴致,也不拦他。

    且那跪在地上官员的丑态,让众人也能解闷,其余的蛮兵,更是跟着嘲笑。

    其余官员怕被打骂,主动跪在地上,同样表则忠心,愿意为大汗做事。

    数百妇女。

    她们的家人都被屠杀,用绳索绑成一片。

    “呸。”

    有妇人唾骂。

    “让她过来。”

    豪格用马鞭指向那名妇人。

    立马有几名蛮兵跑了过去,解开妇人手腕上的活结,拉了她出来,扔到在地上。

    “你对你们的官员的话不服气吗?”

    豪格打量了那名妇女,见其容貌,的确有几分姿色,难过能留下一命。

    那妇人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也不看那些官员。

    “既然蛮人满万不可敌,那平辽侯呢?为何你们的贼首死在了平辽侯手中?”

    豪格大怒。

    从马上下来,抽打那名妇人。

    妇人被抽打在地上翻滚,却不喊一声。

    “先汗乃病逝,如何是是死在那姓唐之人手中?尔等无知妇孺,胆敢妄言,看我如何鞭打你至死。”

    豪格抽的头上冒汗,那妇人躺在地上没有动静,仍然不解气。

    “尔等,且看我日后如何灭那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