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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们踏着山脉,引山脉内里轰隆隆动荡隐响,隔着朦朦胧胧的黑色魔气,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队列的最前方,是一个被高高抬起的金箔贴花花轿。
朱漆铺底,金箔贴花,前面有两把巨大的婚轿伞,各自斜在轿门两侧,随着轿子的起伏而微晃,似两个在魔气海域中畅游的赤红巨鲸。伞的四周垂下绣片、珠翠、流苏,却并不是以红金为主色调,而是在风中浮荡着熠熠黑玉。
除了最中间能够容纳数人的大轿厢,婚轿伞的两侧还有两个露天陪衬侧轿厢,分别端坐有两个灰白色雕塑福兽,各自叼着一个火红鎏金灯笼,栩栩如生。这并不是修真界修士合籍之时用到的福兽,而是佛狸婚嫁的习俗,通常,福兽会伴随迎亲队伍同行,被高高抬在花轿的正前方,寓意“压”新娘子一头,将其年少时的不懂事压下去,迈入婚姻殿堂后才能够守礼、守规矩。在即将到达夫家之时,新娘子需下花轿,拿着红灯笼冲福兽一步三叩首,十步一大礼,一路恭恭敬敬、面上感恩戴德地将福兽“请”进夫家的大门。
福兽先入,新娘子后入。
再将红灯笼献给福兽,才能与新郎官牵着红绸缎同行去敬拜天地与父母高堂。
可是现在,侧轿厢较主轿厢矮上足足两米。需要恭敬献上的红灯笼还早早塞进了福兽的嘴巴里,似乎是在寓意着能够坐到主轿厢中的人,在新郎官的心中比这两个死物要珍贵多啦。
连星茗看了花轿几秒钟,揉了揉眼睛震撼出声“是我看错了么,用来赐福的福兽怎能在陪衬轿箱里,还低两米、落后一米。这这对新人还真是奇思妙想,看来感情是真的很深厚。”
好消息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居然还能看见佛狸婚嫁习俗,并且新郎与新娘看起来都十分遵循这份习俗,连星茗觉得很开心,有荣共焉。
坏消息遵循了又好像没有完全遵循。
见他兴致冲冲点评的模样。
裴子烨嘴角微抽,忍不住说他一句“当年我就想说了,你们佛狸娶亲到底是娶块破石头回家还是娶新娘三跪九叩,文化糟粕而且现在还管什么福兽啊,你看不见轿子前的那个人”
连星茗才注意到花轿正前方,有一只形状类似于神话传说中独角兽的毒兽,远远看去像骏马,踢踏着马蹄行在队列最前方。
有一个身穿黑金婚袍的男人骑在骏马之上,单手牵着勒马绳,棕灰绳在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掌上绕了三圈,隐没在重重魔气中。
他仔细眯眼看去。
看不清楚。
待魔气涨至众人的前胸处,四面八方的愕然交谈声愈加响亮。
所谈不过围绕着同一个人
魔尊。
“魔尊居然也来了,我还以为”侧面有声响,连星茗偏头看过去,就看见附近的草丛里也蹲着不少瞪大眼睛的人,看起来是跟随裴子烨降至这边的。萧柳也在其中,看着花轿的方向握掌道“日前在酒楼里就同你们说过了,没有一个人相
信。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世子逃难一般大步跑着蹦了过去,心有余悸看了连星茗与裴子烨一眼,“嗖”一下子转过头道“聊什么呢,带带带带、带我一个”
萧柳说“世子,我们在聊那本话本的第四部,许多人都不相信。”
世子道“不相信什么”
萧柳“不相信魔尊对摇光仙尊的心思不单纯。如今十里红妆相迎,真心日月可鉴”
“”等等。
连星茗微微张了下嘴巴
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这十里红妆是用来迎他的嘛
啊魔尊是哪位啊
他认识吗
连星茗上辈子所熟知的魔修他其实也没多熟知。也就只晓得这群人控制不住心中的欲,犹如一盘散沙,各个都是独狼。
后世之中竟有人能将魔修一统。
想到这里,连星茗转头看向裴子烨,震惊问“这是迎我的”
裴子烨语气凉飕飕的,“不然呢。”
连星茗“不是,为什么啊我自认为虽曾在历史留下过浅浅一笔,也不至于让后人对着一行文字就想要托付终身吧”
裴子烨愣了一瞬,转过头看连星茗。
“你在说什么”他懵道“什么后人,你年龄和辈分好像都比他小吧。”
连星茗没听明白,道“你又在说什么”
四目相对,两脸懵。
正哑然着,厚重浓郁的魔气终于漫过了头顶,晴朗天色霎时间洒满了灰蒙蒙,犹如从白日一瞬间过度到日夜轮转之时。粼粼光波从半山腰处铺开,拖着花轿与迎亲队伍扶摇直上,后方斜向下垂落绵延数里的红漆木箱。
这下子,连星茗就只能看见花轿底端了,萧柳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声音显得很惊忧,“他他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世子“怎么不对啊啊啊我怎么什么也看不清啊”
萧柳说“世子你是个凡人,目力自然比不上修仙者你可注意到四周的魔气,原以为这是所有魔修加在一起泄出的魔气,可你再看花轿附近,那处便是魔气的源头所在”
世子声音吓变了调“都是他一个人泄出来的”
对于修真界知之甚少的凡人都觉得惊恐,更不要提附近的修仙者们了。大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惶恐。
一个魔修控制不住体内的魔气,就代表他已经完全被心魔与欲念所控,再也没有了礼义廉耻与自制力。他们曾经也有不少人看见过魔修失控,却也不曾看见如此浩荡张扬的魔气
还不等众人说话,花轿升至冰棺附近,在轿子颤颤巍巍停滞下来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威压猛地从上方压下当即所有人肩膀一重被强行按在地上,原先支起来抵御毒气的结界也“咔擦”、“咔擦”碎裂声不断,“啊”
连星茗也被压得往前一扑,顺势蹲在
地上,宝宝握拳般双手握紧面前的两株青草。
说话时结结巴巴,“什、什么啊。”
当事人还是懵的。
裴子烨单膝跪在他的身边,闷哼一声道“你在雾阵里为什么要把自己烧死傅寄秋最后是自己撤掉了护体灵力,走进了火海当中。”
“”
怎么突然提到了师兄。
连星茗正要解释,裴子烨继续道“傅寄秋明显是分不清现实与雾阵了,没准他都以为自己还在雾阵里他恐怕以为你真被烧死了。”
“你等一下。”
连星茗松开青草叶,双手抵住额头。
他面色空白开口“我明明让师兄在宫门处等我,他当时也来到庆安的寝宫了吗”
裴子烨执着问“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烧死。”
连星茗道“我没有啊当时庆安身体都断了,根本抱不出去,我就在里面为她支起结界隔开烟雾,送了她最后一程。”
裴子烨僵硬片刻,音量变大,“我们当时全都在外面都以为你要自焚而亡”
“怎可能”
连星茗正要再说,正上方传来“嘶”的勒马声。男人翻身下马,黑金婚服的边缘漫着浓郁到要滴水的魔气,他垂下眼帘,注视着冰棺。
唰唰
犹在空中的修仙者们当即警惕拔剑相对,又恐惧其威压不敢上前。
寒荷就站在冰棺的另一侧,先是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又垂眼柔和看向冰棺,弯唇开口道“小摇光,快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冰棺中缄默。
红衣青年瞌眼躺着,睡颜冷淡。
寒荷的语气十分熟稔,听这个说法,连星茗好像也应该认识那位在滚滚魔气中的男人。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转头问裴子烨,“我认识的人里面,有人堕魔了”
还成了魔尊。
“噗、咳咳咳”
裴子烨直接被呛到,掩住口鼻匪夷所思看过来,“你日夜与他对处,他是如何瞒住你的”
连星茗瞳孔微缩“我日夜与其对处”
“师叔,一拜高堂。我与他都茕茕孑立,能拜你么”上方突然间传来连星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话语戛然而止,呆呆眨了下眼睛,才想起来抬起头,一寸一寸将视线转向上方。
黑雾开散,男人负剑。
剑体空灵透彻,是绛河。
“”
连星茗一下子就滑坐到了地上。
许久都没能说话。
喧嚣的风卷起黑金婚服下端,墨发随着风微微扬起,发丝尾部携着丝丝黑气。在男人偏过头的那一刻,连星茗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瞳孔一点金红,同样泄着魔气。
是傅寄秋
是傅寄秋。
连星茗的脑筋顿时转不
动了。
在他心里,师兄就是修真界的唯一表率,是月下清寒君子般的门面,是端正守礼、情绪比任何人都要稳定的人,是一个君子。
他看向冰棺。
又看向傅寄秋,眼眶突然一热,声音干涩“他他怎会堕魔。”
裴子烨道“他是在你当年自刎后堕魔的,这些年一直在与心魔对抗,我好多次都觉得他要被心魔攻克心防了。原以为你回来后他情况能好些,没想到眼下还是心魔战胜了他。”
堕魔的人,心中都有过不去的坎。
连星茗当年国破家亡时,就几度遭受心魔所困,若不是松口与系统签下契约,以他那并不坚定的心智,想必不出一个月就能被心魔攻克,沦为一个只知道疯狂杀戮漠北人的机器。正是因为自身经历过,所以更知晓心魔蛊惑人时,想要坚守本心有多困难、有多痛苦。
他曾经亲眼看见过皇姐从衣袖里拿出一块马奶糖糕,疼爱又无奈笑着递给他。
当他伸手去接时,方正的糖糕“砰”一下子燃烧,化为了焦炭与血水。
他也曾亲眼看见过白羿坐在台阶上,叼着根稻草向后仰躺,神情怡然自得。
当他恍然分不清今夕是何年,兴高采烈凑上去要说话时,白羿平静看向他,态度疏离质问“二殿下,我军奋战之际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你身为皇子,为何要当一个缩头乌龟。”
他对魔修实在不了解,四面的人群有多惊恐,他也就有多惊慌,心底还漫着丝丝的疼,想要上去抱一抱师兄。
顿了两秒,连星茗低声问“被心魔战胜会怎样”
裴子烨道“会活在心魔为他构建的世界里。”所以早年才会有魔修随意屠杀过路人的现象频繁发生,因为对于那位魔修而言,过路人在他的眼中,也许是另一番全新形貌。
这时候。
寒荷一字一顿说“入、土、为、安。”
傅寄秋依旧垂着眼看着冰棺,也不知这话到了他的耳中变成了什么,他道“多谢师叔。若他知晓所拜高堂为你,想必会很开心。”
寒荷身形一僵,想要像方才斥责苏南烛与裴子烨一般,去斥责傅寄秋毕竟这三人的举措在她看来并无区别。人死灯灭,无论做什么逝去的人都无法回复,无法说“可以”,更无法说“不可以”,于是对仙身做任何事都是在亵渎。
但她说不出口。
寒荷的目光眺过傅寄秋,看向后方的迎亲队伍,目露不忍道“你这又是何苦,他已经死了”
“他活着我要娶他的人。”
傅寄秋抬手轻抚冰棺,弯唇轻声道“他死了,我也要娶他的尸。”
话音落下,雾蒙蒙的魔气覆盖住冰棺,像是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将冰棺锁在其中。
“”
寒荷后退半步,满脸警惕。
人群遭受可怖的威压,纷纷伏地瞠目结舌抬头向上看,世子忍不住喃喃道“这位的心里状况不比宿南
烛好上多少吧”
周围趴着许多人,却落针可闻。
众人哑然着面面相觑。
他们是真没有想到。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这里的不少人还聚集在各个酒楼之中,深信不疑妄图去推翻第四部中的各种情节,两情相悦
实在是太扯了
这就好像将神话传说中孤独守着广寒宫的嫦娥仙子,与另一套神话故事里的伏羲凑成了一对,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位尊者嘛。
可现在,事实胜于雄辩。
从这绵延十里的红妆、以及一看就精心备下数年的八抬大轿来看,傅寄秋等这一天已久。
“这两位居然真的是”有人满脸震撼喃喃出声,却没能将话说完。
萧柳替他说完,“天生一对”
连星茗当即站起身,偏头语速极快道“你可有飞行法器”
裴子烨也跟着他站起来,怒道“你干什么这个时候上去你疯了他根本就不认识人的,也只能听得进自己想听的话。若不是想拜高堂,寒荷在他眼里都不知道会变成谁。”
连星茗道“我并未自焚而亡我得向师兄解释清楚当时是怎么回事”
裴子烨道“谁跟你说这个了眼下他已被心魔攻克心智,溪水奔到江流之中便再也回不了头,从未听说有哪个魔修堕到甚至认不清楚人之后,还能够重新恢复神志的。”
“那我就抛下他不管了”
“你管你怎么管,你如何能管”
连星茗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不再看他,也不同他继续争执了,启唇道“我跌落低谷四处奔逃之时,师兄不离不弃,不因他人的侧目而对我有过哪怕一瞬的放弃。而今他跌落低谷,我若离弃,下辈子投胎不配做人。”
裴子烨头都快要炸掉了。
这个道理怎么就说不通呢。
傅寄秋现在是跌落低谷吗
不是啊
魔修和正道修士没什么区别,并不是堕为魔修就会被人人喊打了正相反,傅寄秋现在甚至都可以说是在巅峰。
心魔所趋,天下无人能够拦得住他。
“你这是对魔修有什么误解。”
裴子烨道“重点并不是你说的这些,而是傅寄秋他现在很危险不是他自己危险,而是靠近他的人都会有危险”
连星茗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他当年就和裴子烨说不到一起去,永远都会理念相悖,互相都无法说服对方。
他在心里问系统师兄被心魔攻克,我想帮他。我不知道现在的想法有没有受到情魄受损的影响,你说过在我行事不妥当时要提醒,你可有什么要提醒的
系统问你你先回忆一下你师兄打宿南烛时有多凶,我记得你当时就挺害怕的。你考虑一下,会怕他对你动手吗
连星茗抖了一下,诚实道我特别怕。
系统又问那你还想帮他吗
连星茗仔细想了想,道很想。
系统言简意赅冲。
话音刚落,有人乘着飞行法器向上,连星茗都没看清楚那是谁,傅寄秋面色冷淡,抽出绛河头也不回向后甩出一击。
“砰”一声巨响。
宿南烛倒退数十米不止,弯腰咳出一口腥血,抬头皱眉道“你能认出我”
“闹婚之人。”
傅寄秋立于冰棺前方,单手松松握着绛河,神色平静道“三道婚序各有流程,家中夫人不喜办亲事时有拦路虎,我便省去了闹婚一序。”
言下之意,闹婚省了。
不要多此一举。
宿南烛笑了一声,又仰头大笑数声,重新看向傅寄秋时面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摇着头道“家、中、夫、人”
“”
宿南烛面无表情道“你最终还是疯了。”
和一个神志不清醒的魔修没有什么交谈下去的必要,宿南烛身形逼近想要去抓冰棺,傅寄秋蹙眉看他一眼,似是不明白一个被宴请而来的“闹亲之人”,为何会如此听不懂人讲话。
他挥下绛河,魔气随之贯下。
“今日大喜,不宜见血。”
他道“退下。”
扑簌簌冰棺之前降下比方才更可怖的威压,山体滑坡,地面在震动。这一次不止是四面的正道修士,就连迎亲队伍中的数万名魔修们也惊慌失措从毒兽、飞行法器上翻下。
“咚”一下子掉落地面。
魔气灌入鼻腔,掩住口鼻都阻不住其攻势,眼眶也辛辣无比,人们不得不闭上眼睛。待能够重新睁开眼时,周遭的魔气就像是潮水般褪去,隐隐约约还有些灰蒙蒙的缀在空气里。
场景大变,街道开阔。
迎亲队伍吹拉弹奏,喜气洋洋从大道穿过,一袭红队成为灰景中唯一的长线条光鲜色彩。
“刚刚不是还在山里吗”世子抱着头叫“靠,你们修真界鬼东西怎么这么多,咱们这是又中了什么幻象吗”
萧柳道“不是。”
“那是什么”
萧柳转头看向四周,表情有些惊愕,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萧某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魔修的心魔强大到能够影响其他人的神志。”
“啊”世子尾音抖颤。
“这里是这里是魔尊眼里看见的景象,是心魔为他构造出的理想世界”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了惊愕的叫声。
裴子烨面色一变,下意识去抓身旁人的手臂,扭头正要说话突然顿住。
冼剑宗弟子尴尬冲他一笑“裴剑尊”
裴子烨嫌弃甩开他的手臂,转头看向四周,寻找连星茗的身影。
他没能找到连星茗,却优先看见了骑着骏马的傅寄秋,伴着马蹄声从宽阔的街道上经过。身后是一眼看不见尽头的迎亲队伍,裴子烨嘴角抽搐,他
当年看自己皇弟登基时都没这么大排场。
这是准备了多少年的聘礼啊
看见连星茗可能会喜欢的东西,就全都买下来了么,积攒着积攒着,沉重又令人心惊。
礼重情意重,重于泰山。
一众人只敢在一旁跟随着迎亲队伍,小声与队伍中的魔修们交谈,“你们真的牛,藏得真深,愣是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你们家尊上心悦摇光仙尊。”
魔修们均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呆滞状,“可我们也没看出来啊。”
迎亲队伍也分前后,有些魔修在靠后的地方,有些则在靠前的地方。魔修千面就在最前方,他的前面就只有傅寄秋,今日是他第十七次震愕偷看傅寄秋的侧脸
以往总意外于尊上能够抵御住心魔的蛊惑,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现在同样,千面实在是想不通,抗了这么多年仍然能够坚守本心,到底是什么让尊上一夕疯魔。
没有走太久,像是心魔的主人等待不及一般,心魔便为他构建出一个理想的状况。只不过行进了千米左右,迎亲队伍便来到了一扇独自屹立在空气中,前后并不接触墙面的高大的青铜门之前,傅寄秋翻身下马。
他终于露出了大喜之日的第一个笑容,不自觉软下声音道“星星,师兄来接你了。”
“”
一门之隔。
连星茗本回头看着身后的一片虚无,又抬眼看向上锁的青铜门。
还不等他感受到心脏痉挛,感受到心底升腾而起的恐惧感,那道青铜锁瞬间化作泡沫消散,顺着风浮到了他的身边。
抬起指尖。
一戳就破,脆弱得好像不值一提。
连星茗恍然回过神,愣愣低头一看。不知道何时起,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绛红色婚服,上方有风声,他又抬头看,只看见一个大红色盖头从上落下,劈头盖脸地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连星茗连忙抬手想掀开盖头。
与此同时,青铜门“哐哐”两声闷响,无人去触碰,自动向两侧开启
“夫人,吉时已到”喜娘喜庆的声音顺着门后的风,猝然窜入耳廓,“新郎官来迎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