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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容发现,自刘琨来过之后,大哥情绪有了变化,虽然不易察觉,但她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偶尔,他会盯着京城的方向,深深皱眉;有时,他会久久的看着她,却一句话也不说,最后只是长长的叹一口气,摸摸她的头:“月儿好好吃药,好好练习兰幽,快快长大。”
看大哥的样子,再想想那天听到的断断续续的谈话,月容猜测,可能是京城出了什么事情,而大哥要被卷入其中;而且,这件事情,涉及大哥的婚配。大哥像她自己一样,在为婚事烦恼呢。因为大哥的异常,月容推测,自己并非王家童养媳。一时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提心吊胆,不嫁给王家人,还是得嫁给别人,前途还是黯淡。月容一直打算再回到书房去看书,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很好的机会。
现在自己八岁半,距离满十四周岁还有五年半的时间,月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这大庆的婚律,太坑爹了。看看周围的男女比例,现在月容唯有祈祷:不要被绑匪给绑走。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隔壁莲花镇,也就是叶珍和小姐的外祖那边,上月就发生了又一起幼女被盗案。虽然王家人人习武,但是月容觉得还是靠自己最放心,于是,她练习兰幽越发用功。再半年过去,月容满九岁的时候,已经可以把整套剑法演。只是,火候差很多,毕竟她起步太晚,王家兄弟可是四岁就开始站马步的。
这日下着绵绵的细雨,王家人全都待在家里,看书的看书、画画的画画、制药的制药。月容则躲在自己屋里学刺绣——顾嬤嬤的淑女养成计划,是务必贯彻到底的。
突然,一阵马嘶声响起,不久,急促的马蹄声在大门外骤然而止,接着是大门打开的声音、来人纷乱的脚步声,王家的静好顿时被打破。月容不动,顾嬤嬤却已经快步出门,跑前院去了。半刻钟后,顾嬤嬤回来,脸色很不好,对月容道:“京城有人病了,你大哥和张伯必须马上赴荣城,我和小二他们帮忙收拾药材,你到大哥房间帮他收拾一下包袱。”月容知道发生大事了,张伯医术高超,可是大哥也要一起去,是怎么回事呢。
顾嬤嬤说,光元他们,大概要快马加鞭赶十天左右的路,因此,要带的东西并不多,也就几身换洗衣服,不过两刻钟就收拾好了。月容收拾好包袱,把它捧给大哥,发现他跑进跑出的,淋了雨,发上沾了不少小水珠,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猜到事情可能非同寻常,连一向稳重的他都急成这样了,不由仔细打量他,又发现大哥半年来似乎清减了不少。
这个自她穿来以后,就对她一直关爱有加的大哥,一直微笑对人的大哥,居然也会紧张、也会焦虑。也对,他紧张、焦虑是正常的,他今年不过才十五岁而已,在她上辈子,这个年纪也就刚初中毕业。月容不由怜悯心大起,掏出帕子,攥住他的手,把他拉低,一边举手给他擦汗,一边道:“元哥哥,别担心,什么都会好的。”
光元怔住:月儿妹妹,居然会安慰人了。他看着她:满脸稚气,却一本正经要给自己擦汗。他焦躁的心情,竟奇异地渐渐平复下来,弯下腰,由着月容给他擦了额角的汗,接着又用袖子给他拂去发上的水珠。待她终于满意了,才站直身来,自己却发现脖子上还有一片水珠,于是,自然而然的取过她的帕子,自顾自擦着。还没擦完,张伯已在大声催促,于是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擦汗,一边快步走了出去。
马嘶声、马蹄声如来时一样,一下子又消失了,带走了张伯和大哥,留下一院的压抑和焦虑。除了月容,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人觉得有必要告诉她。月容知道打听无用,只能另想办法,便打算回去继续绣花。
谁知还没跨出院门,便听得厅内“砰”的一声响,接着是光宇的声音:“欺人太甚!走,我们收拾包袱,一起回去,狠狠揍那王八蛋!”
月容顿住脚步,想了想,顾嬤嬤还在药房收拾,一时半会不会找她,便往回走了几步,靠墙站住了偷听。
“二哥小心!别伤了自己的手,我也想回去揍那王八蛋!可是我们走了,月儿妹妹怎么办?还是听大哥的,平日好好读书、练功,看好月儿妹妹。”
“难道就这么算了?大舅舅那么好的人,就白白让人欺负了!”光宇还是气愤不已。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还是做好大哥吩咐的事吧,再说,有小舅舅在,大舅舅应该能救回来的!”月容点头:想不到平时玩心最重的光涵,还有这等算计。
厅内兄弟二人的谈话还在继续:“我就想不通,大舅舅武功也不错,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是光宇的声音。
“你刚才没听仔细,刚才来的人说,那个王八蛋用了淬毒的暗器呢!”光涵一向细心。
“你说,为个女人,值得么?”光宇似乎很困惑。
“可是没有女人,就没有孩子,大舅舅也是这么想的吧?”光涵似乎也不是很确定。
“可是,大舅舅的夫人,为什么就不拦一拦呢?两个都是她的丈夫,为什么那么偏心! 坏女人!” 光宇的声音骤然升高。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舅母不懂武功吧?” 光涵还是不确定。
月容恍然:原来,是宅斗。
女人的宅斗,弯弯绕绕,阴谋诡计,杀人于无形。
男人的宅斗,是角斗,直来直往,血溅当场!
屋里传来顾嬤嬤的声音:“你两个小孩子,不该你们操心的事别操心,看这桌上的杯盏,都成什么样了?气愤能顶什么事,还是好好用功读书,好好练习武艺吧。做了二品大官,就不需与人同娶一个妻了……”
顾嬤嬤随时有可能找她,月容不敢再听下去。一边往回走,一边想,哪有那么容易,就做到二品大官的?某一天,王家三兄弟也会加入某个角斗场吧?想到温文有礼、总是含笑的大哥与人争斗的场景,突然觉得很悲凉。再想到光宇,他的性子那么别扭,肯定不讨妻子喜欢,估计在宅斗中会很吃亏吧?光涵性子倒不错,可是他气场不足,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月容到底是成年人,穿来以后,王家三兄弟都很照顾她,她不禁为他们的婚事担忧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无可奈何的。
第二天早上,她还没起床,顾嬤嬤就吩咐她:“今天晌午后,会有佃户来帮忙收拾后园,小姐今天呆在自己房里一步也不要出门。”月容乖乖答应了,自从她知道,这大庆朝时不时会发生幼女失窃案之后,她是不敢多走一步路了。对顾嬤嬤,也有了深切的负疚感,曾经有那么三年,要不是她尽心看顾,自己都不知道被卖掉多少回了。这个男多女少的世界,被虏之后的命运,可想而知会有多么悲惨,月容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后怕。
虽然雨停了,光宇和光涵并没有去后山练功,而是在后园里进进出出的捣鼓。原来,两弟兄在整理练功的场子,在张伯和大哥回来之前,他们三人就在后院练功了。
三个月过去,大哥他们也没有回来。月容发现,自己有点想念那个暖阳一般的男孩子。有一天,便问顾嬤嬤:“嬤嬤,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顾嬤嬤望着她一笑,道:“还说不准呢。现下已经是七月了,今年八月有科考,上次大公子来信说,他外祖父让他今年下场试试,估计最早要到年前才能回来。不过,也许不回来了。”
月容奇怪:“为什么不回来?我们都在等着他呢!”
顾嬤嬤看着她,道:“京城才是大公子的家,这里只是王家的别院,等将军从北疆回来,我们都要回京城去住。还有啊,大公子长大了,要娶媳妇呢,哪能一直住在楚郡。”
月容暗想,光元的婚事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吗?于是便试探:“那我马上就要有嫂嫂了,真好。”
谁知顾嬤嬤却叹了一口气,并不接她的话。
第二天,练完功之后,月容在拉住光涵说话:“涵哥哥,张伯和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不回来了?大哥是要在京城娶嫂嫂了吗?”
光涵揪揪她的鼻子:“什么嫂嫂,你听谁说的?张伯留在荣城,是给人治病;大哥留在荣城,是要考举人呢。”
边上,光宇罕见的插话,只是语气很冲,好像在跟谁赌气似的:“你的元哥哥,不是要娶嫂嫂,是要入赘!”
月容愣住,光涵不由大喊了一声:“二哥――”
月容回过神来,装傻:“宇哥哥,什么是入赘?”
光涵把话岔开,道:“月儿,我们去书房接着看《志怪》……”
趁张伯和光元不在,月容跟光宇说,成天关在家里练功,没个去处,闷得很,想进书房看书解解闷。光宇不疑有他,答应让她独自进出书房。这几个月,月容倒是看了不少书,她知道,即使现今大庆朝男多女少,入赘对于男人来说,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招上门女婿的人家,都是挑好的招,不大可能把亲兄弟几个全招进去,因此,女婿们来源复杂,后宅那是真正的角斗场。王光元,大将军的儿子,如果不是有难言的苦衷,肯定不可能去给人作上门女婿。
光宇却已经刹不住了,道:“入赘,就是男人嫁到女人家里去,从此住在那个女人家里!”
月容表现得很失落,道:“那我们以后,就见不着大哥了吗?”
光宇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安慰她:“事情还没定下来,别担心,大哥说不定十月就回来了呢!”
到了年底,大哥他们也没有回来。光宇接到信,告诉大家说,大哥已考上举人,但是受了风寒,病倒了,要休养几个月。月容却不大相信,光元身体一向很好,而且有张伯在身边,风寒不可能打倒他,京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直到次年四月,春暖花开的时候,大哥他们才终于回来了。这时候,月容已经满十岁了,虽然脸上还有婴儿肥,眉眼却已渐渐长开,眼睛比以前更亮,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弯成一个半弧。经过两年的习武锻炼,她双颊润红、皮肤莹白。看她站在春日下、鲜花盛开的花圃中,光宇常常觉得,自己看见了观音座下的仙童。
而王光涵和王光宇,也已经分别是十三、十四的少年了。光涵性子还是活波,但是放在吃喝玩乐上的心思明显少了很多;光宇一如既往的别扭,但是因为大哥不在,已经很会照顾人了,比如,会主动给月容制墨笔套,会主动给她削墨笔。
大哥他们回来的那天,是个艳阳天,光宇带领大家站在大门外迎接。乍看见光元的时候,月容几乎不敢相认,大哥瘦了很多,这还是次要的,月容发现,他眉眼间的青涩已经被成熟的沉稳所代替。月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这不是她所熟悉的、暖阳一般的少年。她还在犹豫,光元已经下了马,边笑边向她走来,道:“月儿妹妹,长这么高了?”语气就像只是去了镇上一趟、刚回转家门的样子,根本没有经年不见的陌生。而他的笑,一如从前,像春日般、照的人心暖烘烘的。
熟悉的感觉一下回来,月容不由自主奔过去,拽住他的手:“元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我们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