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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尸体姿势扭曲的躺在冰凉的大雨里，血迹缓缓扩散开，蔓延至维斯脚下。
维斯的脸被纹有金线的兜帽遮住，背着光，手掌微微战栗。
“辰羽小姐在哪里？”何拓开口问道。
“你是……如何掌握这份力量的。”维斯抬起了头，银白色的眼瞳在暴雨中染成了淡淡的灰色。
“我再问一遍，辰羽小姐在哪里？”
维斯的双脚骤然离地，脖子被铁钳般的手卡在半空中，莫大的窒息感袭来。
他毫不怀疑，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喉骨就会立刻断在这个少年手中。
“封尘！”他用尽了力气，脸色涨红的大吼。
幽蓝的雨幕骤然缓慢了下来，但与时间停止的感觉不同……这一次像是世界法则的改变一样，甚至让何拓生出雨本来就该这么慢的错觉。
对，一切都缓慢了，就像是看着一栋无人打理的书阁，细小的尘埃在夕阳中铺开，与无人问津的岁月一同缓缓老去。
何拓抬头，那只曾经在时光回溯中看到过的大蛇浮现于天际，先是出现了细小的尾巴，接着由万千银色粉尘汇聚成百米的躯干，肉翼与蛇头。
“这就是封尘之蛇……”他自言自语，突然察觉到这份记忆似乎不是来自这具身体，而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他摇了摇头，将这股疑虑暂且打消，期待着对面的下一步。
何拓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原来谨慎的性格似乎完全消失了，此刻看着对面，心里只有一种猫抓耗子的戏谑感。
那是站在云巅睥睨万物，如同神俯视蝼蚁般的轻视。
“继续挣扎吧，靠着这条封尘之蛇的投影，你又能做些什么？”何拓轻轻一笑，手中的力道加大了起来。
这时，从空间中瞬间窜出一道人影，手中银光如电，直直劈向何拓伸出的胳膊。
“铿！”
意外的攻击没有产生任何效果，袭击者被巨大的反震力弹开，手中一柄黑铁的镰刀摩擦出明亮的星火。
“怪不得她说总共有五人的因果线在此，我却一直只见到四人。”何拓歪了歪头，全然不理会手中已经快捏死的维斯。
“那条封尘之蛇投影是你召唤出来的吧……嗯，域的展开确实受到了一定阻碍，封尘之蛇的能力无法区分敌我，所以你更不可能使用域的能力，是带着什么隐匿身形与气息的奇物？”
他轻描淡写的戳穿了对面的一切，又显得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袭击者身穿一身全黑的衣袍，说是衣袍，倒不如说更像一件雨衣，明显能看出来外面是一层明亮的防雨橡胶，脸的轮廓深邃，不像是月恩人。
笼罩在黑袍下的人沉默了一稍，抖了抖已经完全麻木的右手，缓缓开口：
“虽然不知道你这位无限命格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想提醒你，见证者们对你没有绝对的敌意，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何拓突然楞了一下。
因为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在双方矛盾已经不可化解的时候，还有人会跳出来讲和。
虽然你连我防都没破，但是胳膊上刚砍的白印还在呢喂！
“呵呵。”
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不屑的嗤笑。
若是以往，他一定会思考一下这条提议对于双方带来的后果，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不需要。
而且已经无关他们要围杀易先生的事了……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些人只不过是任由自己屠宰，生杀仅在一念之间的羔羊。
这种掌握一切的感觉令他无比喜悦。
不对，有什么不对了……何拓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喊。
他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猛然一捏，维斯的脖子直接在他的手中爆出血雾，头颈与身躯分离开来，坠落下去，发出闷闷的响声。
骤雨时缓时急，天空中的大蛇顿时明灭起来，隐隐有进攻之势。
“别晃了。”何拓轻轻迈步，转瞬就到了黑袍男人的眼前。
笼罩在黑袍下的眼睛骤然瞪大，仿佛看到了鬼神。
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几乎完全不受封尘力量影响的人！
“你知道辰羽小姐在哪吗？”何拓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且滑稽的笑容。
男子脸上全是雨水与汗液的混杂物，面色在闪电中白如金纸。
“在奇物镜中世界里……”他指指地上维斯的尸体。
何拓回过头来，随手一挥，一面小巧的铜镜便抓在了他的手中，镜轮上刻着绵延的云霞，镜托是一位侧卧的，五官精致的妇人浮雕。
他在镜面中看到了辰羽，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眉角有一道一寸长的血痕，看起来极为狼狈。
“原来是奇物，怪不得我察觉不到她。”何拓微微一笑。
紧接着，他的手指如虎钳般扣紧铜镜，边缘如同卷刃般扭曲起来，紧接着细密的裂纹布满了整个镜面，在黑袍男人惊异的眼神中炸裂。
“你……”男子微微抬起手指，却在何拓和善的微笑面前咽了回去。
辰羽与四位普通的银袍见证者一屁股摔到了地上，伴随着低低的嘶声。
而这个女孩的反应速度明显比对面快得多，瞬间撑着地面弹跳起来，勾了勾手指。
熟悉的原初概念响应了她，但域的展开仿佛泥牛入海，没了踪影。
辰羽惊异的抬头，看到了天上数百米的白色大蛇。
“哇去……封尘之蛇？！”
“哇去……何拓？！”震惊一波接一波的袭击了她，“你怎么……没打伞？！”
何拓挤出一个笑容回应。
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叫不出辰羽的名字了……不愿意，或者不屑，就像是人类总不会记得幼时给蚂蚁起的名。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
他强行撑着自己的意识开口，声音温和，嘴角却越咧越开。
“是他们欺负了你么？”
辰羽明显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但被现在的何拓震慑住了，又或是疑惑太多，只得愣愣开口。
“啊，对。”
何拓轻轻一挥手。
元素概念，坎水之域！
诡异的风暴穿梭在整个青书大街，继而身侧的雨水消失了，因为千万吨，亿万吨大雨被阻拦在两丈高的半空处，接着它们旋转，咆哮，凝聚……变成了万万道带有锐芒的冰结。
整个月恩的大雨因为莫名的原因而失去了透明，墨绿色、汹涌如海的雨浪凭空汇聚成接天的旋涡，仿佛一道直通琼宇的巨柱。
——
远处的新丘路上，有胆大的住民推开了窗，往外看去，缩了缩脖颈，发出窃窃私语声。
新丘路上，古伶石乳的门前站着位瞎了一只眼的老头，眯着眼睛看向青书大街的方向，撑了一把伞出门。
——
新丘路南段，一栋联排房屋的二楼，有位正在准备考试的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推开了窗户，风暴将桌前的文书纸张吹散，白色瞬间揉乱了整个房屋。
她口中喃喃自语，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与担忧之色。
——
一栋开发到一半的破旧毛坯房上，坐着一位白色燕尾服的青年，碧绿的眸子里，有着暴雨也冲刷不去的笑意。
——
辰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坎水之域，也没见过这样的何拓。
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喊出了声。
“何拓，别这样！会误伤的！”
何拓回过头来，眯着眼，咧着嘴。
“我不爽，你管不了我。”
半空中的屏障突然消失，整个世界的雨仿佛在一瞬间落下，从天空望去，旋转成深不可见的归墟。
数百米的封尘之蛇投影与那四位普通见证者被直接吞入旋涡，巨大的冰结仿佛利剑在其中不断穿梭。
不到十秒的时间里，数道血雾接连爆开，又在雨中洗刷为透明的颜色。
云被卷入瀚海，出现了一抹诡异的晴白与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