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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了坤宁宫的宫门,到目前所在并不知在何处的院子,女孩子打扮的三皇子一直都很配合和安静,配合到现在陪着他的已经换好了好几道人手的目前所知的这一批人在等待期间,都有些同情这个孩子了。
屋子里有五位武林人士打扮的男子,其中有一位约莫十五六岁少年,容貌生的极为出色,剑眉星目的,身姿挺拔犹如白杨,站在人群中就是耀眼的存在,不同于其他人的安静、低调,甚至刻意压缩其存在,他却显得格外神采飞扬,犹如五陵少年,斗酒作诗,骑马仗剑,好一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风流快活。
他蹲在三皇子面前,朝三皇子挥挥手,“嘿,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啊?不是说接的是男孩吗?”
三皇子白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那少年不以为意,继续喋喋不休,“你怎么不说话啊,从到这里,你就没开过口,你不会是哑巴吧?还是,你被吓傻了?说话呀!”
“元一箭,”一位长着一张普通脸的中年男子开口警告,“注意身份,不可以下犯上!你再多说一句,军法伺候!”
屋子里的以及守在门口及院子的几十号人,都是定国公府的收养的战死沙场的将士的儿女,几代的培养下来,对定国公府的忠诚毋庸置疑。
军中长大的孩子,哪怕生的性子太跳脱,在军法面前,也不敢放肆。
没有元一箭的聒噪,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元一箭虽然不再开口,好奇的探量的目光就没从三皇子身上移开过。
“你们是曾外祖派来的人?”这是三皇子到此处开口的第一句话。
不等为首的人回答,元一箭就开口了,“你会说话呀,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三皇子止住为首的人想要呵斥元一箭的话头,“你们是要带我去西北吗?”
“不是啊,我们只是护送你出城,出城之后另外有人接应,至于要送你去哪,我们都不知情。”
“那你们在等谁?”
“在等领路的人,”元一箭一屁股坐在三皇子旁边,认真的解释,“等会儿我们会兵分三路出城,这样就不容易追查到踪迹,找起来就难了。你放心,我们都有经验了,绝对安全的把你送出城。”
三皇子垂下眼眸,默默的回忆起定国公来,其实说实话,他也才在今年年初见过定国公几面,是个十分温和的老人,与想象中的久经沙场、运筹帷幄的威严元帅,反而倒是像对子孙纵容又严厉的爷爷一样,三皇子很是喜欢定国公,还曾缠着昭帝,让他要跟着定国公学行军布阵,可惜,昭帝没同意。
“你为什么叫元一箭?”出乎元一箭的意料,三皇子居然转移了话题,安国公夫人给三皇子讲了很多定国公府的旧事,这个名字有点不太符合定国公府护卫名字的惯例。
“我原来叫元沙里,是在沙州离任村出生的,元一箭是我自己改的名字,”元一箭倒了杯茶,一口干尽,“我十岁的时候就一箭射死了头狼,就给自己改了名,怎么样,我这个名字厉害吧,我以后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神箭手。”将手臂上的袖箭取下给三皇子看,“你看,这是我亲自改的,一次能发十箭,兵部那些技工做的没我这个好用。”说着又一脸的惋惜,“要不是怕引人注意,我都想把我的弓箭给你看,那才厉害的,那可还是国公爷年轻时候用的,是奖励我射死哈鲁克的纪念。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得让你看看。”
三皇子对元一箭倒是有些侧目,这群人中,他年纪最小,话多,性子活泼,没想到还真有几把刷子,对元一箭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来,跟他聊了起来,暗中引了不少话。
三皇子和元一箭的举动并未逃过为首的人的注意,看向三皇子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眼见元一箭一步步落入三皇子的坑中,出与谨慎,就想提醒一下元一箭,还未开口,就被对面的男子给摇头给止住了。
三皇子和元一箭虽然聊着天,但是一直谨慎而仔细的观察屋内之人的一举一动。
谢誉进屋第一眼看到女孩打扮的三皇子,没忍住给笑了,三皇子沉沉的望着谢誉,谢誉忍住了,要给三皇子问安,三皇子冷冷的睨了一眼谢誉,忍着气,“谢参政,我的名字是李泳,记住了。”
“是是是,记住了,泳哥儿。”谢誉促狭回道,忍笑的看着忍住怒气的三皇子,见他没发火,倒是有些惊讶,三皇子虽小,脾气还是挺大的,随了昭帝,连相貌也是,昭帝虽然对几位皇子明面上都是一视同仁,但谢誉知道,昭帝最重视的孩子,始终都是三皇子,那是昭帝的嫡长子。
“换个名字吧,”谢誉蹲在三皇子面前,恢复了一贯的正经,“你叫周煦,父亲是济宁侯府小汤山别庄的周秀才,我和夫人去别庄游玩时,发现你机灵懂事,就被选为给济宁侯府的嫡姑娘做陪读,从现在起记住你的身份,我会带你回小汤山别院。”
三皇子拧眉,到底年纪小,对于突然的变化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元一箭嚷嚷开了,“哎哎哎,你这个,谢大人,这不对啊,说好了送他出城的,怎么又去小汤山了?”
谢誉并未理会元一箭,只是淡淡的扫了一圈屋内的人,“说是乔十三?”
乔十三走了出来,同样是个外貌普通的人,气质也很普通,可以说普通到能让人忽视其存在,朝谢誉作揖,“谢大人,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按照计划来。”
三皇子倒是有些惊讶,极为认真的看了看乔十三,搜寻脑海中的记忆,没记错的话,宫中换了四道人手,出宫后换了三道,上一趟有他吗?不不不,有,应该是出宫第一趟中就有他,对,是他,就是他。
三皇子微微松了口气,不禁对外祖母佩服万分,同时心里头又有些担忧,肯定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母后是否已经顺利出宫了。罢了,等出城后,自己再问谢大人吧。
谢誉拿出令牌,屋子里的人和屋外的人都跪了下来,“从现在起,一切听从我安排。三皇子由我带出城,之后的诸事,一切由我来安排。所有人留在此处待命,明天申时,会有人来交代你们下一步安排。”
转脸看向乔十三,“乔十三,你去通知下去,定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的所有暗线,不管是宫里的、京师里的还是京师外的,你们的新主子是三皇子,你来负责三皇子和定国公府的联系。”
乔十三十分平静的看着谢誉,“谢大人,府里有规矩,还请把凭证拿出来。”
“殿下,您把凭证拿出来。”
三皇子有些疑惑的看向谢誉,“凭证,什么凭证?”秀气的眉毛拧着,略一思索,掏出了刘氏临走前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对着乔十三问道,“可是这个?”
乔十三恭敬的接过玉佩,极为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神色十分温和,平淡的脸上添了几分生气,“殿下,是的,还请殿下望望保护好。”
谢誉一把抱起三皇子,“走了。”
“等一下,”在谢誉跨出门后,三皇子指着元一箭,“我要让他做我的护卫。”
元一箭有些傻眼的指着自己,“我?”不过反应倒是很快,“这不行啊,殿下,我是要回甘州的,要去打西羌人的……”
乔十三拦住了元一箭,“殿下,元一箭年轻气盛,不懂规矩,待卑下调教一番后再送到您身边去。”
三皇子还是挺喜欢元一箭的脾气的,跟在自己身边确实要懂些道理,想了想,便同意了,但是还不忘叮嘱,“可别把他教呆了。”
谢誉忍不住笑了,果然,跟昭帝的脾性一个样。忍不住回想,自己当年是怎么入了昭帝的眼的,应该是自己跟他打了一架。
“什么生死大劫,”昭帝嗤笑,“不过是那老秃驴蒙骗人的把戏罢了。”
“陛下,却有此事,”安国公站了出来,“臣与夫人都不信佛,但在皇后娘娘上,臣是相信惠明大师所言非虚的,惠明大师对皇后娘娘的批命,皆一一应验。惠明大师很早之前就说了,皇后娘娘这次生死大劫,是躲不开的。夫人是心软,想蒙骗着老天爷一回,能让皇后娘娘躲过此劫。”
昭帝并未言语,惠明大师的批命,他是知道的。
他只是不信,他从来不信神佛,不信天命,他只信手中的权利,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掌握所有人的生死,他的妻子的命运不是由慧明的一句批命所决定的,是由他来决定的,他会保护好她,不会让他遭受别人的算计,即便遭受别人的算计了,他也一样能从地狱中救回她!
“荣德,派人把隐林的人都接进宫,同时昭告天下,只要有人能解开皇后所中之毒,赐候爵位,赏黄金万两。”
荣安急匆匆进殿,“陛下,坤宁宫掌事求见。”
昭帝荣安示意,不一会儿坤宁宫掌事惴惴不安的进殿,其汇报的消息差点把乾清宫给炸了
“启禀陛下,三皇子殿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