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谈话

大梦自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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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波之国的上空俯瞰,一片漆黑寂静,仿若死城。

    宇智波佐助移开目光,借助室内微弱的灯火照明,能勉强看到庭院中的几片绿植,至于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则是没有任何光亮。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留下来。”达兹纳暗中松了口气,面上却是一派笃定的神色。

    漩涡鸣人有些狐疑得盯住他“是么,明明在厨房的时候,大叔你很焦虑的样子。”

    “你这小鬼,很讨人厌!”

    旗木卡卡西已经跟达兹纳说明了第七班内部达成统一意见,决定继续保护他,直至造桥结束,在安全暂时有了保障后,达兹纳紧绷的心情开始放松下来,这才有了现在和漩涡鸣人斗嘴的一幕。

    “鸣人这家伙,到现在都没想到这一层。”

    旗木卡卡西有些担忧,除了漩涡鸣人还没有意识到他暂时让雏田担任队长的意义外,其他几人彼此都是心照不宣,谁都没有选择去跟达兹纳说明这件事。

    在他们眼中,达兹纳只是个普通人,稍微凶猛一些的战斗余波就足以要了他的生命,没有刻意的保护,生还率几乎没有多少,以他们这段时间对雏田的了解,她不可能会特意降低人手去保护一个累赘。

    “父亲,你这样就太失礼了。”津奈美瞪了眼达兹纳,或许是身为女性的直觉,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面对津奈美目光中的疑惑和探究,日向雏田和旗木卡卡西神色不变,坦然注视,队伍中最容易出现意外的漩涡鸣人,确是丝毫不知情,他们并不担心会被看出什么。

    至于佐助,他只要不表现得很明显,津奈美就不会察觉出问题。

    表面上,宇智波佐助似乎在看着窗外沉思,可如果津奈美走上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脸色绷得非常紧,好在因为漩涡鸣人与达兹纳说话的笑声很大,津奈美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他们吸引了过去。

    看着两人的互动,津奈美的脸上泛起笑容,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达兹纳与朋友放松说笑了。

    不管是卡卡西、雏田还是佐助,因为自身经历,他们在性格上或多或少都带有阴郁的特性,平常与人交往都在刻意保持距离。

    相比之下,漩涡鸣人的赤子之心,就显得尤为可贵,他开朗热情,天生就有感染身边人情绪的奇特魅力。

    津奈美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同时她感到十分羞愧“他们不计前嫌,原谅父亲之前的隐瞒,还冒着生命危险继续护送,我怎么能起疑心。”

    “母亲。”伊那利拽住她的衣袖,小声道“我想回房间。”

    “别玩太晚,记得关灯。”津奈美嘱咐,幼子的要求,她和达兹纳都会尽量满足。

    得到许可,伊那利立刻小跑着上楼,旗木卡卡西看着他的身影,对津奈美道“令郎,似乎不太爱说话。”

    “真是抱歉,让您见笑了。”谈到伊那利,津奈美显得有些无奈“他之前,也是非常喜欢笑的孩子,就跟鸣人一样。”

    “是么?他和鸣人相处下来,会变得开朗也说不准。”

    旗木卡卡西颔首,很快将话题岔开。

    他们已经决定必要时舍弃达兹纳一家,就会尽量避免与他们增进感情交流,如果将来在战斗中丢失了性命,也不会难以接受。

    从感情角度上,甲方委托人和朋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佐助和那个女孩呢?”

    就在气氛正聊得热络的时候,津奈美注意到,原先还站在客厅里面的两名忍者,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没跟我说。”旗木卡卡西似乎才发现这个情况,环顾周围无果后,他的语气稍显无奈,摊手道“或许心情不好吧。”

    津奈美立刻露出歉意的神情,微微躬身“真是抱歉,给你们造成困扰。”

    面对这份诚挚的感激之情,旗木卡卡西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可千万别这样,我们承受不起。”

    在第七班中,卡卡西最喜欢的是漩涡鸣人,不光是因为个人的感情因素,他的善良和追求梦想的信念,实在是太像他的父亲,那个被木叶冠以‘英雄’之称的男人。

    哪怕他英年早逝,可他的事迹会被一代代木叶村人传颂,他的人格品性更是当之无愧的道德标杆,他的为人处世、信念意志至今都深深影响着卡卡西。

    所以在面对处境艰险的达兹纳,卡卡西不顾雏田的反对,选择伸出援手。

    可经过雏田对卡多势力的细致分析,也让他感受到了压力,卡卡西意识到自己太过理想化,从而忽略了很关键的问题,就是实力!

    庭院内。

    宇智波佐助和日向雏田并排坐下,周围很静,只能听到远处海浪拍打岸边的声响。

    静默片刻后,宇智波佐助提出了自己的顾虑“以那家伙的性格,等他将来知道真相,未必会原谅我们。”

    “没有办法,这是必要的牺牲。”日向雏田不以为然道“我说过,我们是忍者,不是英雄,老师和鸣人都以英雄的准则衡量自己,这很危险,他如果接受不了只能说明他不适合当忍者,直接回家就好。”

    话虽如此,可一想到要放弃达兹纳他们,宇智波佐助还是觉得有所亏欠。

    日向雏田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他的想法,笑道“不用觉得愧疚,我们跟达兹纳没有任何关系,最多只是他生活中的过客,何况找不自在是他自己选的,是生是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换做卡卡西和漩涡鸣人,对雏田这样的观点肯定会加以反驳,觉得她过于冷血。

    宇智波佐助却是若有所思,他没有觉得雏田的看法有什么不对,甚至在心底是认同的,只是常年以来所受到的外在影响,还有道德心,并不能彻底肯定雏田这样的观点。

    “以你的情况,最好不要跟达兹纳一家接触,如果他们真死了,你会难以接受。”日向雏田提醒道。

    “我可是复仇者,没有那么无聊。”宇智波佐助扬起下巴,仿若一只骄傲的天鹅。

    日向雏田看了他一眼,平心而论,宇智波佐助确实有傲气的资本,他身具宇智波族的血继界限,自幼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被许多人寄予厚望,他们都一致认为,只要宇智波佐助能成长起来,肯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忍者。

    “从二代火影开始,宇智波族就开始走向下坡路,它的覆灭是一种必然,外界都说是宇智波鼬屠杀了这一族,可他为什么会留下年幼的弟弟。”人心是最复杂难测的东西,结合目前得到的情报,日向雏田其实不难猜出宇智波鼬这么做的动机,唯独令她想不通的,是宇智波鼬为何会单独放过佐助。

    “是想得到万花筒写轮眼吗?”这是雏田认为可能性最大的原因。

    短暂对话后,又陷入了一阵冷场,日向雏田和宇智波佐助都属于沉默寡言的一类,谁都没有刻意寻找话题,两人默默坐在庭院的石板上,相对无言。

    最后反倒是佐助坚持不住,他目光微微闪烁,似乎漫不经心般询问道“雏田,在你眼中,我是怎样的?”

    “不错。”令佐助感到意外的是,日向雏田连想都没想,直接敷衍了一句。

    宇智波佐助垂下头,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失落,这是他头一次,遭到同龄人的漠视。

    如果是其他人,宇智波佐助不会那么在意,日向雏田却是比他更优秀的天才,又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久而久之,在他心中难免会生出比较之心,也会更在意对方的看法。

    “你似乎很失落。”日向雏田道。

    宇智波佐助猛得抬头,他看着那双平静幽深的眼眸,等待着对方的下一句。

    “所以,旁人的看法很重要吗?”

    仿佛是石头落入平静的水面,激荡起一阵阵涟漪,宇智波佐助瞳孔微缩,不禁反问道“你难道就不在意,别人的认可吗?”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日向雏田的语气显得有些疑惑“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人都会拼命想要博取他人的承认,完全没有必要,可就连宁次哥哥都会在意这些。”

    她的表情难得有些困惑,似乎想不通这个问题,宇智波佐助一眨不眨得盯住她,直觉告诉他,雏田接下来的回答,非常重要,甚至会打破他原有的想法。

    “外界的评价,至多只是衡量自己一方面的标尺,不用过于在意。”日向雏田淡淡道,她的困惑很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常惯有的冷静和漠然。

    在宇智波佐助眼中,他看到了雏田身上所具备的强大信念,是那样的坚信和笃定,他从未在身边任何人的身上见过。

    哪怕是自己最敬仰的父亲,哪怕是曾经最崇拜喜爱的哥哥,在他们身上,似乎永远压盖着一团浓重的阴云,那是被外物所影响,强迫做出改变的痕迹。

    而日向雏田,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外界的眼光看法,永远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行事。

    哪怕有卡卡西和漩涡鸣人坚决反对,她也不为所动,过于坚定锋芒确实会对身边人造成伤害,可她永远有这样的自信,自己选择的永远就是对的。

    换句话说,她只相信自己!

    “不管是幼年还是现在,我其实都在渴望得到他人的认同。”宇智波佐助深吸口气,他注视着雏田,眼中逐渐绽放出强烈的神采。

    回想过去,幼年时的自己,那么努力修炼,其实并非是他自己的本意,只是为了得到父亲的一句赞赏,能对他说一句,不愧是我的儿子。

    他一直希望,父亲的眼中不再只有哥哥一个人,也能分出时间精力来教导他。

    其实仔细想来,不光是他自己,身边的人也都是如此,他们的行为举止、动机目标,大多是为了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可,以此来建立感情羁绊,以大众的眼光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漩涡鸣人如此,旗木卡卡西如此,他的父亲宇智波富岳如此,就连那个男人也是如此,没有人能脱离出这样的圈子。

    唯有日向雏田,她毫不在乎这些,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外界的反应再激烈抨击又能如何,动摇不了她分毫。

    “我也要,成为这样的人。”宇智波佐助在心中暗暗发誓,他在雏田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追求的方向,那是他一直隐藏在心底的,不为人所知的疑惑,如今被雏田解开了。

    这是宇智波佐助第一次,被一位同龄的天才折服。

    在普遍大众的眼里,日向雏田绝对是异类,她不听管束,面对导师都能顶撞质疑,行事过于自我,而且她从来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态度,不论是对任何人、任何事,可转换方式想,她在这个年纪就能有这样坚定的心志,又何尝不可怕,不叫人敬佩呢。

    一个人的成长中,外界对他们的影响占据了很大比例,极少有人能够忽视这些,但凡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陨落了,就一定会在各自的领域中取得非凡成就。

    “那个男人……”宇智波佐助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以前我只是觉得他丧心病狂,可现在回想,他明明在意着宇智波,在意着父亲、母亲还有我,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他仔细回溯着那段尘封的记忆,虽然在灭族前夕,父亲大人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一度变得很紧张,可这并不能改变一个人本身的意志,明明就在前一天,他还是关心深爱自己的哥哥。

    人不可能一夕之间,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宇智波佐助将疑惑放在心里,他默默倾听着海浪之声,原本焦躁的心情,开始平静下来。

    “佐助,雏田。”门忽然被人大力拉开,漩涡鸣人向两人招手“你们两个真是,都这么晚了,快回来休息。”

    “好。”

    庭院的灯光彻底暗淡下来,他们走后不久,一只乌鸦忽然从寂静的黑暗中飞出,它凝望着宇智波佐助所在的方向,眼中透出属于人类的智慧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