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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气得手都有了轻微的哆嗦,倒是李倾月,整个人还是神神在在的,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
等到宋娇靠近马车了,还不曾说话,一眼便扫到了国师的车驾,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宋娇显然是将早先皇上和皇后对她的指责忘到一边儿去了。
一旁的齐婉叶却是略有些鄙夷地笑了笑,国师天生俊美,又岂是她这样的女子可觊觎的?
齐婉叶是京城齐氏的直系嫡女,自以为身分可是比宋娇高贵了不少,就连宫里头的公主,也未必就比她尊贵到了哪儿去。
齐婉叶的这种自我优越感,向来是掩饰的小心翼翼,而且她本人亦是十分的聪明,无论是言辞上,还是举止上,都会让别人自惭形秽,绝不会自己开口说出高人一等的话来。
宋娇的眼神已是再度变得痴迷了起来,虽说她对三皇子的印象也不错,可是这位国师大人,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任何女子都无法抵抗的存在啊!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祈祷声,国师的车驾竟然缓缓地停了下来。
清越的嗓音,温柔的质感,让人简直就是以为在梦中一般。
“去看看可是荣华公主的车驾。”
“是,大人。”
侍卫往李倾月这边凑了过来,直接就无视了一旁的宋娇,这一反应,让宋娇顿时面部充血,仿佛是被什么人给羞辱了一番似的。
国师大人可以无视她,因为那是国师大人,可是眼前的这一个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过一介小小的侍卫,也敢无视她的存在?
不过,心仪之人就在眼前,宋娇还是十分知趣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的。
“敢问这位兄弟,里面坐的,可是荣华公主?”
为首的侍卫点点头,“正是,还有护国公夫人也在里面。”
侍卫立马微笑道了谢,回去禀明国师。
国师并未露面,“既然是公主的车驾,为何停在此处,不进宫?”
绿袖自马车上下来,轻轻盈盈地到了顾白的车前,“回禀国师大人,公主的车驾,本是要直接进宫的,奈何宫门前有人挡住了去路,公主向来心肠好,性子柔,所以,便示意侍卫们稍等片刻。”
绿袖话未毕,外头几人的脸色便都有些不好看了。
特别是宋二夫人齐氏,一张脸是红了青,青了白,别误会,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齐夫人和齐婉叶此时也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荣华公主,可是整个儿后宫中,品级最高的,依着她的身分,进宫自然是直接坐马车到了第二道宫门,方才换乘软轿的。
几人面色不佳,不过却是十分有默契地让了让。
刚刚绿袖的话她们听的仔细,要知道,这后来的国师大人,也是可以直接入宫的。
眼下她们挡了公主的路,不也就等于是挡了国师的路?
马车里的李倾月听着外头极为细微的动静,微微一笑,轻声道,“有劳国师还记得本宫了,既然前方的路让开了,那便国师先请吧。”
轻轻柔柔的嗓音,听了真是让人舒服惬意。
齐婉叶的身子一僵,仅凭着这等的嗓音,她几乎便可以断定,荣华公主,定然是一位相貌极佳的女子。
可惜了,有着公主的身分,想见她一面,也并非是那般容易的。
顾白压低了嗓音,听不出情绪,“公主此言差矣,您是荣华公主,身分尊贵,自然是公主先请。”
顾白是什么人?
那可是整个儿苍溟,除了皇上之外,最为尊贵的男子,就算是皇子们,见了他也都要客客气气的,至于那些朝臣,但凡是二品以下的,连得到他一个眼神的资格也是没有的。
如今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让人十分意外。
特别是宋娇,她的一张俏脸儿,扭曲地,几乎都成了五色盘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来人,进宫。”
“是,公主。”
顾白的态度,将直接影响到了李倾月在整个儿上京的地位。
李倾月听着刚刚外头的抽气声,她知道,顾白是故意选在了这样的环境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是在变相地给她撑腰呢。
相信过了今日,上京贵族圈子里的人,都会知道,她荣华公主,就是国师也要让路而行呢。
于是,原本还十分傲慢且高冷的齐婉叶,就这样呆在了原地,看着人家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华丽丽地从她眼前经过,进宫去了。
齐夫人脸色难看,再看这位齐家的姑奶奶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了先前的好言好语,冷声道,“婉叶,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进宫吧。”
她们虽然是有品级,可是进入宫门,也是不能乘坐马车的。
宋娇再蠢,也明显感觉到了齐夫人对她们的态度,与刚才有异,可是却毫无办法,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顺带着,在心底里头将李倾月给骂了不下百遍。
李倾月进宫后,并没有直接去凤舞宫,而是与顾白一前一后,都去了承乾宫。
李倾月虽然是先到,可是因为在外等待宫人通传,所以顾白到的时候,她正等在了宫门口。
“还以为你忘了基本的礼仪。”
顾白说这话,自然是指李倾月没有忘记了进宫后,先来皇上这里请安,毕竟,偌大的一个皇宫,只有皇上才是真正的主子。
李倾月浅笑了一声,“怎么会?皇叔待我如此亲厚,我岂能不先来请安问好?”
如此反讽的话,可是由她的口中说了出来,却多了几分的调侃之意。
“苏贵妃仍然住在这里,皇上一会儿要去勤政殿,有关与北漠的边贸之事,可是急等着他拿主意呢。”
李倾月的心思一动,这么巧?
看来,今日苏贵妃的处境,定然是会极其不妙了。
“你有意要护着苏贵妃?”
顾白的表情不变,“她的身世之谜不曾解开,自然不能出任何的事情。而且,若是现在苏贵妃出了事,只怕皇上会受不住,如此一来,对于你的计划,可是半分好处也没有。”
这一次,顾白用的是传音入密,只有李倾月一人听到了。
“你是担心会动摇国本?”
李倾月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如果说杀了苏贵妃,能让皇上痛不欲生,她根本就是不介意试一试的,于她而言,所谓的根基,根本就不重要。
“我知道你急于复仇,可是一旦苍溟乱了,于你又有何好处?再说了,你就能确定,一旦国家动荡,你能掌控大局?”
李倾月不语,她一心只想着报仇,至于其它的,她并没有想太多,什么国家大事,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从来不曾想过要去做一位女帝,只是想要将早先参与宫变的那些人一一铲除,以慰其家人的在天之灵。
可是现在,顾白的意思很明显,她不能为了一己之仇,将整个苍溟陷入危机之中。
看到了远处有一名宫人快速走了过来,顾白加快了语速,“卿卿,你要明白,你是苍溟皇室的女儿,你的父皇曾是苍溟史上一位极其睿智且贤明的帝王,你真的忍心要将整个苍溟陷入危机之中?”
李倾月抿了抿唇,不语。
她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她只是一名女子,如果不是因为有着血海深仇,她这个年纪,正值妙龄。或许,正在倚窗梳妆,静待良缘,又岂会如现在这般,满手的鲜血?
李倾月承认自己只是一名女子,原本当是在这世上活得无忧无虑,受尽父母的宠爱,享尽这天下的荣华,可是没想到,却是走上了一条充满血腥之路。
李倾月从来不曾恨过命运待她如何,她恨的,由始至终只有那些参与了宫变的人们,其中让她最恨的一个,便是当今的皇上。
李倾月的思绪也不知飘到了何处,直到那位公公连唤了两声,她才意识回笼,连忙笑道,“皇叔可是得空了?”
“回公主殿下,皇上刚刚陪着苏贵妃进了药,宣您和国师一同见驾呢。”
李倾月点点头,“有劳公公了。”
不消她吩咐,绿袖便奉上了一个小荷包,小公公拿在手里,还真是沉甸甸的,脸上的笑,越发地恭敬了。
谁说公主常年长在了庵堂,就不懂得人情事故了?
如今,不是一样的知道拿银子来打点他们?
两人一同进了大殿,皇上与苏贵妃二人皆在。
苏贵妃原本正低着头把玩一个珊瑚钏,抬头一眼瞄到了李倾月,在她身上打量了几眼,便转到了顾白的身上。
视线在他的身上盘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疑惑道,“那方子果真是你开的?”
“回娘娘,正是。”
顾白感觉得到苏贵妃的半信半疑,更感觉得到一旁皇上射过来的冷冷的视线。
看来,皇上对苏贵妃的宠爱,只怕比传闻还要更为可怕一些。
方才不过是被她多瞧了几眼,皇上看他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的凌厉,这在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事实上,顾白不是第一次见到苏贵妃,只是前几次见时,苏贵妃都是处于了昏迷和半昏迷的状态,所以,于她而言,这还是第一次与顾白相见。
“你看起来如此年轻,竟然能有一手如此出神入画的医术,真是让人佩服。”
“多谢娘娘夸赞。”顾白的神色不变,既不会过分的谄媚,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清冷。
对于他的表现,皇上和苏贵妃都是很满意的。
“月儿,她便是朕之前说过的荣华公主,你瞧着可还顺眼?”
李倾月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嗯,荣华公主果然是名不虚传,没有这尘世间的俗气,倒是多了几分的仙气。”
仙?
李倾月心中冷笑,说她是杀神还差不多!
“多谢娘娘夸奖,晚辈愧不敢当。”
对于她的这自称晚辈,皇上似乎是很高兴。
“月儿,这宫里头人不少,可是难得有一个是你瞧着入眼的,不如让她多陪你几日?”
苏贵妃摇摇头,“我向来喜欢清静,若是她在这里陪我,难免会太闷了。算了,若是她得空了,可以偶尔过来陪我说说话,不必也同我一般,困在这宫里的。”
话到最后,脸上竟是生出了几分的落寞之情来。
这样的话一说完,李倾月和顾白顿时都对这位苏贵妃刮目相看!
如此有违圣恩的话,她也敢说?
是真的不想困于此地,还是仗着皇上的宠爱,所以才会使性子拿乔?
可是看着她那淡漠且有些哀伤的眼神,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
皇上听罢,眉头一紧,“月儿,我们不是说好了?等回头我陪你去外头的行宫住上些日子,到时候,你也就不会觉得闷了。”
苏贵妃摇摇头,想说什么,可是抬眼瞧到了他们二人,便又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必了,我不喜欢人多热闹,我先去休息,你们慢慢聊。”
话落,也不看皇上的脸色,更不曾得到皇上的许可,直接就往内殿去了。
皇上顺着她的背影一直看过去,直到完全消失在了那厚重的帷幄之下,才勉强收回了眼神。
“国师,你也看到了,她的身子虽然是好了些,可是这性子?唉!”
“皇上莫急,娘娘这是郁结于心之故。想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一直困扰着娘娘,就算是娘娘现在不会想起来,可是于根本上,还是印在了她的脑子里,所以,一时半刻,怕是调整不过来的。”
“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朕也没指望着她能对朕多好,多热络,只是想着,能让她多笑一笑罢了。”
李倾月微低着头,想着这位苏贵妃,难不成还有过什么不堪的过往?
若是如此,那可有趣了。
皇上再度看向了李倾月,“荣华,你是我苍溟最为尊贵的公主。之前你因为一片孝心,一直住在了庵堂里,为你的父皇母后祈福。朕也不曾强行令你回来。只是如今你也大了,总不能一直如此。朕知道你对皇宫,心存厌恶,朕想着,若是你实在不愿意回来,就在宫外为你修葺一座府邸,你以为如何?”
李倾月心头冷笑,她当然厌恶这个地方,如果不是你们的那场杀戮,我又怎么会没了爹娘?
只是这话,李倾月不能说!
不仅不能说,还要将这一切都深深地埋在心里,连半分的表情和眼神也不能露出来。
“多谢皇叔照拂了。倾月觉得如今住在外祖父那里也挺好的,若是单独修葺一座公主府,只怕又要劳民伤财,还是莫要如此大费周章了。”
皇上的一双眼睛,始终紧紧地盯在了她的脸上,对于她刚刚说的话,似乎是听见了,又似乎是没听见。
从皇上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也不过是勉强看到李倾月的上半张脸,而且她的眼睑也始终是垂着,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眼睛。
“荣华,你是我皇兄唯一的骨血了,你放心,只要是有皇叔在,就不会让你受半分的委屈。要不要搬进宫来,咱们往后再议。今日皇后设了宫宴,你自去吧,也好与那些同龄之人,多说说话。”
“是,皇叔。”
李倾月告退,出了大殿,仍然是不敢松懈,直到出了承乾宫,坐上了软轿,没有人看到此时低着头的李倾月,已是满脸的厌恶与憎恨!
原以为她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可以平静地看待皇上了。
可是没想到一换回到了荣华公主的这个身份,当年的一幕幕便如同刚刚才亲历了一般,让她几乎就要克制不住。
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李倾月知道,这一关过不了,那么,她做什么都将是徒劳的。
既然决意要开始布局,那么,就不能不接受眼前的这一切。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再看向了前方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不远处,便是凤舞宫了。
因为她先去了承乾宫给皇上请安,所以,自然是耽搁了些时辰。
这个时候,几乎是所有的贵女,已经都到齐了。
凤舞宫虽然人不少,可是却并不热闹喧哗,毕竟都是贵女夫人,这里又是凤舞宫,自然不会有那种不开眼的,在这里大声胡闹。
皇后命人将宴席摆在了承乾宫的后院儿之中,既然是以赏花会的名头办的宴会,那么,这院子里自然是少不得要摆上一些花卉了。
摆的是什么花卉,在今天的场合上,自然是无人关心的。
即便现在这些贵女们的眼睛都在那些花卉上,可是她们的心,也都已经移到了别处。
今天安王殿下会不会来?
皇后娘娘又会相中了哪几位贵女选配在安王身边?
还有,人人都说安王正妃已是内定的人选,那么,又是哪一位?
种种的疑惑,比眼前这些绚丽的花朵,更让人痴迷。
不少的贵女们,有的已是脸色微微泛红,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羞怯之事。
宋娇对于她们的这些表现,自然是少不得一阵磨牙。
当然,并不是因为嫉妒,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进入安王府,一来是宋家不会答应,婉妃不会答应,二来,自然就是皇后娘娘和安王,也不会来冒这个险。
宋娇虽然心仪之人是国师,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她的未来,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之前,她曾苦苦央求父亲去问一问国师的意思,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不如人意。
即便如此,她每每见到了国师的尊容,仍然是有些难以克制。
现在,她站在了一株牡丹花跟前,看着这些绚丽多姿的花朵,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姻缘来。
她知道,既然是嫁与国师无望,那么,她未来的夫君,最大的可能,便是三皇子了。
只是,依着她的身分,想做三皇子的正妃,似乎是有些难了。
可是让她为妾?
宋娇的嘴巴微微撅着,她自然是不肯的。
终于听到了皇后娘娘驾到的声音,众人伏地跪拜,这样的气势和阵容,又让宋娇动了心思。
或许有一日,她也可以坐到了那个位置,然后享受着全天下女人的膜拜。
这等有些不合实际想法的念头一出来,似乎就再也压不住了。
宋娇甚至是能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的心跳也在加速,如果不是因为这会儿正在行着跪礼,只怕所有人都会看出来,她的不太正常。
“都平身吧,赐座。”
“谢娘娘。”
众人按之前嬷嬷的安排,分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皇后身边两个空空的位子,却是一下子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皇后身侧一左一右,并空出来两个位子,左边那一个,有心人都知道是要留给一会儿过来的安王殿下的,可是右边儿这一个?
皇后所出的二公主李乐并未坐在她的身边,而是坐在了那空位的下首。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人的身分,能在皇后所出的嫡公主还要高贵?
宋娇和齐氏对视一眼,别人可能一时猜不到,可是她们母女心中却是分明,这定是刻意为李倾月安排的。
“娘娘右手的位子空着,莫不是一会儿还会有宫里的贵人过来?”
有人小声议论着,只以为是一会儿还会有共它的宫妃过来。
如此,那么二公主坐在了那个位置的下首,倒也说得过去了。
“不清楚,这里是凤舞宫,还是小心些吧。”
皇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身侧的位子,李倾月进了宫,她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可是却迟迟未到,想来定然是被皇上留下说话了。
一想到了这个李倾月竟然得皇上如此看重,皇后的心里头,又有些堵地慌。
按制,苍溟皇室的公主、郡主,一般都是要在及笄之后,或者是成亲之前,才会有正式的封号,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封户食邑。
而偏偏这个荣华公主,却是打破了这一切。
荣华公主自一出生,便注定了她的不平凡。
一周岁时,便有了正式的封号,而且还是先皇亲自颁旨。
不仅如此,自那日之后,她便享有公主的待遇,封户六百,可以说,荣华公主自周岁开始,便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有钱人了。
按律,公主及笄或者是出嫁以前,所需的一切费用,都是由国库开支的。
可是荣华公主自一周岁之后,所有的费用一律由国库开支,可是那六百户的封邑却都进了她个人的腰包,哪怕是在后来宫中政变,事后,皇上也丝毫不曾差人动用她的财产分毫。
一个小小的公主,吃住用的都是国库的,可是这每年大把的税银拿着,也不知道都做什么用了。
“荣华公主到!”
听到了外头的一声高唱,皇后的眸光微变,不过面上的笑容却是仍然十分和蔼。
“给皇后娘娘请安。”李倾月一到,便先对皇后福了福身。
“是荣华到了,快,到本宫身边儿来坐。”
李倾月抬眼一瞧,不意外地,看到了二公主李乐射过来的怨恨的光茫。
李倾月微扬了一下唇角,对于李乐的不甘心,她却是看得十分舒爽。
对于自己灭门仇人的这一家,她自然是看着他们都越生气,越愤怒,自己才会越开心!
“是,娘娘。”
李倾月还不曾落座,李乐便出言讽刺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皇宫大内,竟然也要掩面而行,莫不是姐姐相貌太过丑陋,见不得人?”
梁氏面有忧色,也只是紧紧地看向了李倾月,担心她会一个忍不住,便出言将这位嫡公主给得罪了。
二公主虽然是在皇上跟前说不上什么话,可她是皇后嫡出的公主,身分自然尊贵,若是惹恼了她,只怕将来李倾月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
虽说现在李倾月是住在了护国公府,可是梁氏知道,她是不可能一直住着的。
身为尊贵的公主,早晚是要回到宫里来,若是先将这些人给得罪狠了,那她将来的日子?
李乐出言讥讽,自然是想看看李倾月会如此回应与她,不止是她,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看这位神秘的荣华公主会如何应对,毕竟,论及身分,二人都是嫡公主的出身。
可是不想,李倾月却是缓缓落座,而且还十分优雅地端起了茶盏,十分享受地品起茶来。
李乐看到她竟一个字也不曾回应,分明就是在无视于她,哪里还能咽得下这口气?
皇后连忙甩了一个眼神给李乐,笑道,“荣华呀,刚刚说话的,是皇上的二女儿,也是你的堂妹。她在宫里被娇宠惯了,你别与她一般见识就是。乐儿,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这般说话?”
李乐知道自己刚刚太过冲动了,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实在是拉不下脸来去给一介孤女道歉,轻哼了一声,转过头,独自生起了闷气。
皇后见此,再仔细地看着帷帽下的李倾月,隔着薄薄的面纱,与她又坐得很近,对于她的长相,还是能看到三分。
“荣华可是觉得这茶还不错?”
李倾月抬头,“回娘娘,如此正宗的峨眉雪芽,自然是极好的。”
“荣华若是喜欢,回头本宫让人给你备上几斤送过去。”
“不必麻烦了,荣华谢过皇后娘娘的好意,刚刚皇上已经赏了一些,就不敢再来讨要皇后娘娘的了。”
皇后的眸光闪了闪,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在告诉众人,她荣华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是十分重要的。
上等的峨眉雪芽,这后宫之中,也就只有她和苏贵妃才得了皇上的赏赐,连二公主和其它的几位妃子都不曾有,偏偏李倾月却得了,实在是让人觉得心有不甘。
李乐一听皇上赏了这等好茶与她,心中更是对她不满,再度重重地哼了一声。
梅夫人看到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笑道,“娘娘,听闻齐家小姐的舞姿,可是我们苍溟一绝呢。如今百花齐放,又恰得娘娘办了赏花宴,不如就请齐小姐舞上一曲,娘娘以为如何?”
皇后自然知道这是梅夫人的用意,笑着点头,“也好,只是不知道齐小姐是否介意呢?”
齐婉叶一听连皇后也点到了她,自然不敢再继续坐着。
“回娘娘,能为娘娘献舞,正是臣女的荣幸。只是,不知娘娘想看何舞?”
皇后正要点上一曲,扭头看向了李倾月,“荣华呀,这位齐小姐你可认得?她的舞姿,可是我们上京一绝呢。不知道你想看什么舞?”
李倾月抬眸,声音有些清清淡淡的,“无所谓,荣华对于这些并不十分精通,娘娘想看什么,便请齐小姐跳什么便是。”
也不知是不是齐婉叶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位荣华公主的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而且那眼神中似乎还有着一种冷硬的杀气。
齐婉叶打了激灵,觉得脸颊两侧似乎是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连忙收神,平稳地呼吸了几下之后,才觉得身子舒服了一些。
手下意识地就在脸上轻抚了一下,触手的平滑,总算是让她总了一口气。
齐婉叶去准备舞衣,于是,皇后便宣了乐工局的人先过来热着场子,也算是在变相地捧着齐婉叶,让她这个才女,表演压轴的了。
只是众人没想到的是,她们没有等来安王,倒是等来了苏贵妃。
李倾月在看到了苏贵妃也出现在此的时候,微挑了下眉,看来,顾白猜地不错,苏贵妃的存在,果然是严重地影响到了整个儿后宫的女人。
与苏贵妃一起出现在这里的,竟然是婉妃。
“给皇后娘娘请安。”婉妃先施了一礼,然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苏贵妃,希望之前自己说的那些,没有白费。
苏贵妃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茫然地看向了主座上的皇后,略一犹豫,只是简单地屈了下膝,脸上的表情更说不上什么恭敬不恭敬的了。
皇后早知道这位苏贵妃是什么性子的人,只是淡淡笑道:“原来是苏妹妹来了,快请入座。”
皇后伸手一指,众人这才明白,皇后左侧的空位,竟是给这位宠冠六宫的苏贵妃留的。
苏贵妃略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宫人的搀扶下在位子上落了坐。
没多久,齐婉叶便换好了衣裳过来。
看着齐婉叶华丽的舞姿,李倾月其实是真觉得有些无聊的。
原本是打算要提前走的,可是现在她又有些不放心这位苏贵妃了。
至少,敢真的与皇上呛声的人,这位苏贵妃还真是头一个。
李倾月想到了之前顾白的担心,眸子微沉了沉,若是苏贵妃真的被这些人给害了,只怕,上京可真的就要乱了。
若是再迟上些日子,她或许真的不会插手这件事,能看到皇上痛苦,正是她求之不得之事。
可是现在不成!
首先宫里头的这些兵力,她现在才掌握了连一半都不到。而宫外的兵力,更是大部分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下,这个时候苍溟若是乱了,于她可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的。
而且,现在整个皇室,也就只有一个皇上在明面儿上还算护着她,一旦他死了,自己的实力又不够,那么,只怕等待自己的,还将是一场恶战。
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利弊,李倾月最终还是决定要再看一看,若是能帮一把苏贵妃,就帮一把。
既然她是皇上的宠妃,帮她,不就是帮自己吗?
至少在自己掌握苍溟的大部分兵力之前,她与这位苏贵妃和皇上,还是不能撕破脸的。
当然,对于这位梅皇后,那就没有太多的顾虑了。
反正,梅家,一直以来就是她真正想要除去的对象,说不定,还能借着机会,将梅文成手上的兵权给夺到手呢。
李倾月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要帮着苏贵妃,所以,倒也不急着走了。
只是,让李倾月有些失望的是,她所期待的好戏,一直不曾上演,而且由始至终,皇后的兴趣似乎是就真的只在那些世家姑娘的身上。
李倾月越来越想不明白,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宴会进行过半,李倾月的眸光一闪,刚刚似乎是有一名小宫女蹭到了苏贵妃的衣服,只是那名宫女一直低着头,不曾看清楚她的相貌。
“启禀娘娘,皇上在承乾宫大发雷霆,何公公这会儿正在劝着,派了人来火速请苏贵妃回宫呢。”
皇后略有些诧异,“可知皇上为何事发怒?”
那名公公不去看皇后的脸色,却是小心地看向了苏贵妃,然后声音有些弱弱的,“回娘娘,听说好像是因为皇上宠幸了什么人。”
声音不高,可是却也足以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个清楚。
苏贵妃的脸色微变,竟然有些仓惶地站了起来,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就跑开了。
就冲着她的这个表现,李倾月就可以断定,她对皇上,绝对是有着极深的感情的。
苏贵妃一走,皇后自然是有些担忧,连忙吩咐人散了宴会,然后也带着婉妃一道出了凤舞宫。
李倾月想了想,还是去看看热闹比较好,无缘无故地,皇上怎么可能会在承乾宫里宠幸了别的女人?
最关键的是,现在可是青天白日!
皇上不是应该在勤政殿吗?怎么会去了承乾宫?
一连串的问题,李倾月是真的很急于弄清楚了。
半路上,又遇到了闻知消息的德妃和贤妃,只是从几人眼神的交汇中,李倾月似乎是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到了承乾宫的时候,李倾月发现,正殿内,可不止是只有皇上,还有几位朝中的重臣,其中,还有她的舅舅宋华生。
苏贵妃虽然是先跑出来的,可到底是女子,而且一路上皇后又命人加快了速度,是以,她们也基本上就是前后脚到了承乾宫。
苏贵妃一进大殿,便看到了一名女子正跪伏在地,不停地哭着,那呜呜声,还真是让人听了有些不忍。
女子虽然已是衣衫整齐,可是眼尖的苏贵妃,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耳后的红印子,至于那代表了什么,身为过来人的她,自然一眼便明了。
苏贵妃的脸色苍白,身子微微一晃,只觉得腰间一暖,皇上竟然已从龙椅上下来,扶住了她。
“月儿,你听朕说,朕绝对与她没有发生关系。这贱人在殿内燃了迷情香,朕虽然被她蛊惑了,可是并没有真的要了她。”
也就是说,可能会发生了一些较为亲昵的举动,不过,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站在了门边儿的李倾月微微一乐,皇上对苏贵妃的在乎,果然是令人侧目。
苏贵妃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随后便听得叮当一声,一样东西自苏贵妃的袖间滑出,坠落于地面。
皇上和苏贵妃都不曾反应过来,便听得一名太监惊呼一声,“天哪,苏贵妃竟然要刺杀皇上?来人呐,抓刺客!”
何公公也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弄晕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贵妃袖中的匕首是哪儿来的?
好端端地,她又为何要刺杀皇上?
宋华生微微一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奈,与一旁的梁大人相视一眼,很明显,他们今日都被这布局之人给利用了。
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承乾宫,他们分明就是被当做了见证人。
李倾月此时方才了然,原来如此!
竟然是要借着皇上自己的手,来除去这位苏贵妃么?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苏贵妃的袖间竟然滑落出了可致人命的匕首,就算是她不曾有任何行刺的动作,可仅仅是面圣时携带利器这一条儿,便足以治她个灭族之罪了!
这布局之人,心还真是狠呢。
只是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皇后呢?
这样想着,李倾月的眼睛,便开始在皇后和贤、德二妃的身上,来回地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