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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仆人把酒菜放下,瑟斯挥手让仆人退下。
这牢房的环境可谓别具一格,一只灰毛老鼠估计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居然不怕死的从墙角里钻出来,一溜烟从瑟斯的眼皮底下跑了。
“这……这……”瑟斯只觉头皮发麻,“将军,我看我还是叫人进来帮你把这牢房布置一下好了。”
楚越一屁股席地而坐,牢房门没有开,酒菜全都摆在外面,他也不恼,兀自倒了酒喝起来。
瑟斯没办法,只好也跟着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只听楚越喝了一杯酒爽快的道:“小灰是我好友,你不可嫌弃它。”说着捻了一根鸡翅丢进了墙角。不一会儿,那灰毛老鼠又悉悉索索的探出头来,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只见它飞快地抓住鸡翅,眨眼又跑了。
“看看,这小家伙聪明着呢,到手的东西非要吃进肚子里不可。”楚越笑着道。
瑟斯若有所思。
楚越在牢里关了几天,现在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头上还粘了稻草,瑟斯没忍住,探手过去帮他把头上的稻草摘了,道:“将军喝酒,就让我帮你梳梳头吧。”
“也好!”楚越穿越过来好几年了,愣是没学会梳头。
凯撒大陆的贵族自有高贵风流的装扮,闲暇时头发通常披肩,上马为战才会扎起来。楚越嫌头发碍事,多次想剪短都被瑟斯等人阻止,于是干脆道:“你给我编起来,不容易乱。”
“是。”
瑟斯有备而来,用梳子仔仔细细地梳着,手上温柔,生怕扯痛了楚越。
虽然是按照计划行事,只有瑟斯自己知道他也是带了私心的,恨不能就这样长长久久地梳一辈子。
梳好了头发,瑟斯收手,心情一丝一毫不曾外露,恭敬地请示:“将军,要净面吗?”
楚越在下巴上摸了一把,毛茸茸的,直扎手,“不用了,留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越得意一笑:“我这个样子他肯定没见过,想必会喜欢。”
瑟斯垂下眼睑,道:“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只要将军在这大牢里再呆几日,一切自可见分晓。”
“嗯。”楚越道:“稍后你就去找陛下。”
瑟斯半真半假:“将军,你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取了我项上人头啊,小人虽然不才,但是对将军那可是忠心耿耿,小人若是死在陛下手里,将军该当如何?”
楚越十分笃定:“他不会动你。”
瑟斯苦笑,他是觉得以蓝息那高傲自持的秉性,是不屑于对一个追随者出手吧?
“陛下,瑟斯求见。”
蓝息神情一冷:“什么事?”
沙猊替蓝息满上果酒,觑着脸色道:“小人不知,好像……他刚从大牢那边来……”
“让他进来。”
瑟斯见了蓝息,也不跪拜,更不是为了楚越求情,而是直言道:“将军大人说牢中孤寂,请陛下恩准小人前去陪伴。”
不一会儿,瑟斯被人架出王宫,整个王宫的人很快就知道瑟斯为了楚越自愿入狱被国王陛下拒绝,差点挨了板子。
夜已深了,蓝息还在寝殿前练剑。
他手里拿的是楚越的嗜血,此时,他连举起嗜血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臂肌肉贲胀,手背青筋凸起,却酸软无力。
雷森忍不住劝言:“陛下,练功需适可而止,陛下今日已经足够了,再练下去您的手臂会吃不消。”
蓝息闻言确实打消了继续的念头,把剑抛给了雷森。雷森心中一凛,却不敢不去接剑,结果剑是接住了,人却抱着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抬头,哪里还有蓝息的影子?
“哎你听说了吗?那瑟斯今天不仅在牢里陪将军大人吃喝,还亲自为将军大人梳头擦身。啧啧,听说那瑟斯在外也是奴隶成群的主,他虽然是将军大人家的世仆,实际上以他的财力计算,他可比王城里那些空有名头的贵族强多了。”
另一人附和:“是啊,人家可是将军大人的心腹,手下眼线遍布凯撒大陆,外面人不是常说,没有瑟斯大人不知道的,只有他不想知道的。”
“你见过他的样子吗?啧啧,真是帅啊,难怪玫瑰坊能成为第一妓坊,跟咱们殿下有得一比呢。”
“见过,一身红衣,妩媚中透着洒脱,双眼满满都是算计,跟将军大人真真绝配。”
“嘘,这种话你怎么敢说?让陛下知道了……”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推开,狠狠撞在两边的石壁上,哐当作响。
打理浴室的两名奴隶看见蓝息早已吓得半死,扑在地上连连喊着饶命。
蓝息沉着脸,此时他已经看不出喜怒。
倒是随之赶上来的雷森见此情景二话不说,上来提着那两名嚼舌的奴隶就出去了。
蓝息脱了黑色长裤,赤脚迈进浴池。
池里是冷水,他似是不知道寒冷一般,把自己整个儿没进了水里。
又过了三天,祭司大人终于找到了解毒之法,蓝息很高兴,司宇却意兴阑珊。
只是这解毒之法比较麻烦,不是草药等物所有办到,而是需要前往一个地方。就在霍奔所管辖的城池边上,那里有一片黑森林,里面经年累月瘴气环绕。祭司大人说二王子所中之毒就是那黑森林里一种叫做“绝”的植物炼制,中毒之人伤口无法愈合,稍有不慎就会血尽而亡。
解毒的办法很简单,只要二王子进黑森林被瘴气熏上几天,再辅以“绝”的果实熬水擦洗全身,即可逼出毒液。
蓝息当即就决定带司宇前往黑森林,由雷森和陈起护卫,王城暂时交给靳禹依夫,因为楚越还关在大牢里,城防就暂时交给了雷根。
只是雷根的人交接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差点跟楚越的人打起来,最后还是瑟斯出面才镇压下来。
楚玉不顾萨的阻拦,跪到蓝息的寝殿外。
蓝息照旧不见,楚玉在外面磕头,磕得砰砰直响,大声道:“哥哥如果真的做错了,请陛下明示,哥哥对陛下一片真心,他定会改的。陛下这一去得数月,王城不能就这么丢下啊。陛下,请您三思,放了哥哥吧,让他替你守城,实在不行,等您回来后再把他投进大牢也行啊……”
他磕得头都破了,萨在一旁看得心疼的不行,干脆把人抗走。
第二天,蓝息带着司宇前往霍奔所在的风城。
司宇不能骑马,队伍前进的十分缓慢。蓝息离宫的消息再一次震动整个王城,更让众人惊诧不已的是,作为国王陛下的心腹、秦家当家人、嗜血传人楚越竟然还被关在大牢里。
看不懂啊!
只说蓝息前脚走,靳禹和依夫后脚就提着酒坛子进了大牢。
马车里司宇心腹十分惋惜:“出发太仓促,小人……来不及布置……”
司宇在得知此行有陈起陪同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闻言也只是懒懒地摆摆手:“来不及就来不及吧,某人说的对,如果他们之间无情,还需要我动手吗?如果他们之间有情,我就是横插一脚又有什么意思?”
心腹不解:“殿下是要认输吗?”
“认输?”司宇冷笑:“我这一辈子就从不懂‘认输’两字怎么写。”
他话音刚落,马车帘子被人用马鞭撩开,陈起那张俊脸突然出现。
“要不要休息?”
司宇闭上眼睛:“不要。”
陈起也不啰嗦,放下帘子,只听一声“驾”,马蹄声渐行渐远。
司宇吁了一口气,他是越来越不想见到陈起了。
没有人知道他这几日过的是什么日子,口口声声义正言辞地说着什么“楚越是陛下的心腹,动不得。”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多矛盾,恨不能亲自提剑去牢里结果了楚越。
都怪陈起。
那个男人有一双洞彻人心的眼睛,不声不响地就能把人看透。
说是自卑也好,心虚也好,反正在陈起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他就不敢有任何恶念。已经够不堪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再让陈起看见他恶毒的一面。
怎么会这样呢?
司宇疲惫的揉揉太阳穴,曾几何时,他竟然也在乎起了那个男人的看法,这不可笑么?
他告诉自己,他是不想断了蓝息的手足,还要留着楚越对付司昊呢,对,楚越不能死。
其实,还是不够狠啊……
天将黒之际,队伍在一个镇上停下来,蓝息等人入住当地贵族家中。
蓝息亲自把司宇从马车上抱下来,后面跟着陈起。
原主人一家子全部被驱逐,府邸迅速被蓝息的人控制。蓝息把司宇放到床榻上,叫来楚玉服侍梳洗上药。
楚玉近日有些怕司宇,行动间格外仔细谨慎。他是个聪明的,知道司宇不至于把气撒到他身上,所以谨慎之余倒也不似一般人那般卑躬屈膝。
司宇还挺喜欢他的,当初他被司昊囚禁,也没少了司宇在中间周旋,那个时候司宇就觉得这个少年不仅聪慧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性子坚韧,不畏强权,不甘堕落。
在温水里泡了一会儿,司宇睁开眼睛,就见楚玉被热气熏得脸色红润,心想,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