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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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金鸡报晓,百官都收拾好仪容,准备上朝。

    清晨的空气还带着点水雾,贴在脸上湿漉漉的,大臣们在皇城门口互相打招呼,然后结伴着走进皇宫,等候上朝。

    与此同时,翊王府里,祈舜脱下自己身上亲王常服,天青的锦缎上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狰狞巨蟒,他从柜子里寻出一身素白衣裳,棉麻的布料,朴素毫无花纹。取出自己的亲王朝服、亲王印玺、亲王腰牌,叠好,整整齐齐的放在那万字锦盘上。

    他托着锦盘,走出王府,走向皇宫。

    最好的交代无外乎他自此远离朝堂,再不复起。

    他能给他的,也只有自己这一身亲王的爵位了,

    ——从此以后海阔天空,你做你高高在上的皇帝,我做我逍遥自在的庶民。

    城门与建筑在身边远去,他一步一步,踏上奉天殿前的九十九重台阶,虔诚的像是在朝圣。

    步入奉天殿,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玄澜在高高的龙椅上看见他一身素白,又看了看锦盘中叠得整整齐齐的亲王朝服,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祈舜走到大殿前,跪下,声音坚定,面无波澜。

    “臣有罪。”平静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响起,“自请削为庶民。”

    玄澜气的手都在发抖,死死捏住扶手上的龙头,眼睛里泛出猩红的血丝。

    他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哦——皇叔倒是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祈舜抬起头,清清楚楚的看见玄澜额头暴起的青筋。

    ……原来你那么生气。

    ……原来我的思慕竟让你如此不堪。

    “臣有罪。”他低下头,重复道,声音里有那么一点失落。

    “朕让你说、你、犯、了、何、罪!!”玄澜一字一顿道,额头的青筋一阵暴跳,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狰狞。

    “臣有罪。”祈舜脸色一瞬间有些苍白,再一次坚定的重复,这三个字在玄澜狂风暴雨般的怒气中像是一艘微不足道的小舟,风雨飘摇。

    玄澜霍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怒道,“来人!请翊亲王回府!”

    ”——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王府半步!”旋即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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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舜看着自己手里的木雕,出了很久的神。

    也没有想什么,只是纯粹的出神罢了。

    这是他三年前给自己留下的一个木雕,木雕上的每一个痕迹都是他亲手雕刻而出,一刀一划行云流水,那个人的眉目好像早就镌刻在了心底。

    只是没料到,最后还是闹的那么难看。

    什么时候动的那个心思呢……他已经恍然记不清了。

    直到好几年后,彼此都心意相通了,他才明白,对他们两人而言,从而就不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是情不知何时起……待到回首,已然一往而深。

    今日早朝的时候,他被皇宫侍为请回王府,他前脚回到府里,后脚羽林卫就来了,把王府围了一圈。

    风雨不透,是为软禁。

    突然就这么闲了下来,祈舜竟然不知该干什么好,索性任凭自己发呆。

    “王爷,伍公公来了。”付岩悄然走到他身边禀报。

    “……伍什?”他有些诧异,莫不是玄澜……

    想到这里,他抿了抿嘴唇。

    “伍什见过王爷。”伍什仍然恭恭敬敬的朝他行礼,甚至比以往更加恭敬——王爷素来待他不错,他也难免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而感到一丝愧疚。

    祈舜定定的看着那由小太监捧着的锦盘,锦盘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酒壶,他的脸色瞬间苍白透底,“……那是给我喝的吧。”

    伍什看着他的样子也有些不忍,知道他想歪了,体贴的解释道,“王爷放心,并非鸩酒。”

    祈舜明显不信,看着伍什将酒倒了一个酒盏,递到自己面前。

    他苍白着脸色,嘴唇有些许颤抖,像是想说什么,最后他只是沙哑着声音道:“……他的命令,我自无不遵从。”

    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伍什看着祈舜最终失去意识,趴倒在桌子上,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他摇摇头,指挥跟着的小太监把人驾起来。

    都说了不是鸩酒啊,王爷你怎么不信呢……就是、就是药效强了点的迷/药啊。

    伍大总管今天难得摆了一回陛下贴身大总管的架子,一路招摇的从皇宫坐着奢华的大软轿来到了王府。并且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无视了王府门口羽林卫的劝阻,摇摇晃晃的坐着轿子直接进了王府。

    守卫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总算用人家是陛下/身边大红人的理由说服了自己,没有暴起揍人。

    待得那轿子更加摇摇晃晃的从王府里出来的时候,待其走远了,守卫才恶狠狠的“呸!”了一声,暗道一个宦官,有什么了不起!

    宦官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扶着王爷坐好,放好他的手和脚,以免哪里被磕着碰着,不然陛下发现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他一屁/股坐在轿底上,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一个王爷就这么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来了。

    不对,“翊亲王”依旧被软禁在王府中,并且没有陛下喻令,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谁知道陛下的喻令什么时候来呢,王爷又是不是会被软禁一辈子呢。

    他这回去王府,可是奉旨把王爷软禁在王府的主院之中的,主院除了王爷一人,就只有宫里派过去的一个宫女随身伺候。院子外守卫重重,就像当初王爷派重兵把守着那个杨清的院子一样。

    每日三餐都会有特定的人把饭菜送过来……没人会发现王爷其实并不在府中的。

    至于被他运出来的这个人……伍什偷偷瞄了昏迷的人一眼,苦笑,那就只能看陛下心情了吧。

    ……那座太液池上的未央殿,在陛下动不动就拿砍头来威胁的政策之下,早就在月前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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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有不少的宫女太监都看见,陛下亲手抱着一个拿雪狐皮裹着的人,大步流星走向太液池。

    岸边通往孤岛上的临时木桥在宫殿竣工的时候就拆了,此后便只有孤岛上泊着一艘小船。玄澜身边的应龙卫一声呼啸,岛上守船的应龙卫便将小舟划了过来。玄澜抱着人轻/盈的跳了上去,其余人都被他留在了岸边,包括伍什。

    孤岛上伺候的人都是干干净净没什么底细的新人,并且这辈子,他们也不会走出那座孤岛了。

    皇叔的消息绝不允许一点外传……他不容许他出一点差错。

    未央殿里,所有侍女都穿着同一款式的襦裙,见皇帝亲手抱着一个人过来,一个一个自觉拉起层层的纱幔,然后恭敬低下头。

    “以后他便是你们的主子了——好好伺候,不容怠慢。”玄澜大步走过,还不忘说道。

    “诺,奴婢见过陛下,见过主子。”所有人都跪下一致行礼。

    玄澜把人往床/上一扔,外面的纱幔又层层叠叠的放下,宫女们如潮水一般,安静的退了出去。

    祈舜迷迷糊糊间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怎么没死,就被近在眼前的一张俊美脸庞给吓蒙了。

    唇上传来细微的吃痛,口腔上颚、唇/肉全部被毫不留情的扫荡而过。仅仅一息他就反应过来,瞬间暴怒,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

    玄澜狠狠钳住他下巴,逼迫他对视自己,“你说朕在干什么!”

    祈舜毫不示弱的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道,“我、是、你、皇、叔。”

    玄澜出乎意料沉默了一瞬,旋即轻笑,“呵……你还记得,你是朕的皇叔啊。”

    皇叔两个字被他咬的特别重。

    祈舜因为怒气而泛红的脸一瞬间褪去全部血色。

    ……谁让他对自己侄子动了心思,这将是他一辈子都洗不去的罪孽。

    生气时特别发亮的眼睛立刻就黯淡了下去,眼底深处痛苦翻涌,声音轻飘飘的简直听不真切,“……不必如此,你若真那么介意,我自裁便是。”

    “住嘴!”玄澜厉声打断他。

    玄澜死死箍住他的手,眼里仿佛化开了一团又一团的浓墨,“……阿舜,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你错在哪里。”

    迷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能借着怒气扇出一个巴掌已经是祈舜的极限了,现下被钳制住手脚,即便奋力挣扎竟也不得动弹半分。

    玄澜低下头亲吻他的眼角,温柔却不容拒绝的道,“闭上眼睛。”

    祈舜瞪大眼睛看着锦绣繁华的帐顶,感觉到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细微的凉意,感觉到那细碎的亲吻……一路蔓延往下。

    他无力挣扎,更甚者无力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