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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宁喊得撕声力竭,然而爸爸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萦绕耳边的脚步声,也渐渐的消失。
“爸你别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挣扎惊醒,薛宁茫然的看着透进暮色的空旷客房,脸颊一片湿凉。
做梦了……爸爸是在怪她吧,一定是的。闭了闭眼,薛宁单手撑着地面,惊惶站起身,踉跄走向窗户。
一天了,她被困在这里一天了。一想到八爷有可能趁着这段时间,离开澳门远走高飞,胸口就止不住的疼。
比死更绝望的是失去自由。
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持续了三四天的样子,薛宁被保镖绑起来,装入麻袋趁着夜色离开了荣先生的别墅。
她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带去何处,脑子里却清醒的知道,蒋卿云醒了,而她的死期也到了。
可就是算死,他们也无法封住她的嘴!
来之前,她给滕逸打了个电话,明确告诉他,若自己不能活着回海城,就让他登陆自己的微博,将存在网盘里的东西,全部公之于众。
约定的时间是一周,过了今晚,她的电话再打不通,滕逸必定会公布那些录音和海外账户的资料。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但他们忘了网络的力量。
她可以不求别人赞扬她的爸爸是个好警察,但一定要让所有的人知道,她的爸爸无愧于帽子上的警徽!
保镖的步伐很大,薛宁感觉到对方停下来,还没来得及细想,脑袋就撞到了很硬的东西,疼得她浑身发颤。
听动静,应该是车子的后备箱。
澳门靠海,薛宁琢磨着,自己估计会被沉尸海底,像哥哥一样永生永世沉睡水底,心中反而变得坦然。
她想哥哥了,小时候被爸爸送去爷爷那边,他们总喜欢往山上跑。
秋天的时候,山上的蘑菇和野菜特别多,还有很多的山核桃。每次路过水库边上,哥哥总会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喝令她不许靠近。
村子里的老人说,水里住着水鬼,最喜欢抓小孩吃。
薛宁从小就喜欢翻爸爸书房里的书,自然知道这是假的,哥哥也知道,可他每次都很紧张,生怕她掉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若都死在水底,她应该能看到哥哥吧?
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传来,薛宁在黑暗中吐出一口浊气,脸上一片悲凉。
还是不甘心……不甘心没看到那些作恶的人伏法,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车子的速度很慢,后备箱闷得她好几次都险些窒息。平稳的行驶了一段距离后,车身开始变得颠簸,薛宁的脑袋不一会便撞出满头包。
难熬的折磨持续了十来分钟,总算又到了平坦的路面,车子也渐渐降速。
不知过了多久,后备箱被人打开,耳边模糊的听到一句咒骂:“不就杀个人吗,怎么弄得如此的麻烦。”
“你知道什么,八爷说了,这个女孩暂时还不能死,留着她有用。”另一道声音响起,很不耐烦的语气。“最后一次,等我们出了国就不用东躲西藏,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先前开口的男人哼了哼,动作野蛮的将薛宁从后备箱里拖出来,重重丢到地上,还踹了一脚。
薛宁蜷缩着身子,没被他踢中脾脏,膝盖却疼的像似要碎开。
过了一会,她感觉到自己被扛起来,耳边隐约听到海浪声,鼻尖也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鱼腥味。
看来八爷是真的要把她丢进海里,薛宁定了定神,索性继续装死。
他们不会把她丢在靠近海岸的地方,她还有一线生机,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体力拼死一搏。
——
被霓虹染红的夜空,看不到丁点星光。门禁森严的别墅区,静静矗立在夜幕下,幽静森严。
苏先生一头一脸的汗,不停的在山脚踱步。
四天了,薛宁被蒋卿云带走之后,他便被荣先生的保镖请下山,再没能上前一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让他找到了可以见荣先生的法子。
焦灼不安的等了大概十分钟,荣先生的保镖出现在视线中,目光清冷的朝他做了个有请的动作。
苏先生暗暗吁出一口气,面上却无一丝波澜,随着保镖上山进了别墅。
荣先生穿着一套灰色的丝质睡衣,左手转着那对极品狮子头,眉峰压的极低。
顾家的孙媳妇……荣先生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转狮子头的动作停下,招手示意保镖过来,低声耳语一番,好整以暇的请苏先生上座。“久闻苏先生大名,有些事,还请赐教。”
苏先生在古玩圈内沉浮几十栽,听话听音,知道对方这是动摇了,遂坦然坐过去。“赐教不敢当,不过有一样东西,荣先生已经看过照片了,想必很清楚来历。”
荣先生脸色微变,只一瞬便恢复惯常的从容阴沉,不咸不淡的笑出声。“这么说,苏先生此番是把东西带过来,让我放人咯。”
苏先生也笑,眼底却一片冰寒,慢条斯理的将握在手中的盒子打开,露出装在里面的翡翠十八子手钏。
这条手钏并非薛宁家祖传,而是她九叔从澳门带回去的,之所以他知道,是因为方桥此刻就在薛宁的老家,给她妈妈买墓地,准备安葬。
九叔年事已高,听方桥说薛宁竟然到了澳门,这才把手钏的来历告诉方桥,要求方桥务必转告薛宁。
拿着那条手钏,找到荣家长子,她在澳门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苏先生后悔万分,接到方桥的电话,随即回了一趟海城把手钏带来。
来澳门之前,薛宁提过要安葬她妈妈的事,当时他还纳闷她为什么不亲自回去,现在才知道,她早就料到这一趟澳门之行,她必死无疑。
荣先生目露惊疑,猛的从椅子站起来,激动拿起盒子。“九叔可还好?!”
“身体康健,但他的亲侄女可一点都不好!”苏先生脸上浮起薄怒,过了好一会才极力敛去。“就是上次跟我一起来的小丫头。”
荣先生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快的几乎让人无法捕捉,颓然坐下。
良久,他沉默地将手钏拿出来,举高了挨个看绿得晶莹透亮,水头很足的珠子。东西真是他父亲亲自送去的……荣先生长叹一声,起身困兽一般在客厅里不停的踱步。“既然先生知道九叔的下落,能否让我跟他老人家通个电话?”
几十年了,这件东西忽然出现,他不得不防。
苏先生按了按眉心,拿出手机拨了个号,接通后说了两句随即递给荣先生。“九叔。”
荣先生慌乱又激动的接过他的手机,眼眶隐隐发红。“九叔,是您么,我是小荣!”
九叔在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只见荣先生失态的又哭又笑,全然不顾苏先生在场,脸红脖子粗的频频点头。
通话持续了大概五分钟,荣先生挂断电话,衣服都没换就招呼苏先生出门。“我糊涂!当时见她就觉得她跟普通人不一样,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九叔的亲侄女!”
“她被带走了?!”苏先生大怒,险些控制不住脾气对他动手。
“啪”的一声,荣先生先动了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走了两个小时……”
苏先生趔趄了下,好险没栽下去。
他若早到两个小时,那孩子没准还能有一线生机!
出了别墅,保镖已经备好了车子。两人上了车,随即下山。
在车上打了几个电话之后,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荣先生,再次失态地把手机摔了。
苏先生一看就知道是坏菜了,眉峰霎时压低。“情况如何。”
“我的人只抓到了蒋卿云,半个小时后就会带回别墅,九叔小侄女的下落要等看过监控才知道。”荣先生疲惫的吐出一口气,转头望向窗外。“九叔退隐之后,家父曾派人去东北找过,本想接他来澳门安度晚年。”
“他不会来。”苏先生心中有气,话里透出浓浓的不悦。“薛宁一家六口就剩她一个还活着,九叔等不到她回家,不会离开老家半步。”
荣先生心口一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薛宁被带走这事,是他的错。
夜色渐深,外港码头的海浪声,轻轻拍打着海岸。开往香港的最后一班船,开始鸣笛起航。
薛宁被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知道自己上了船,鼻尖闻到各种各样的味道,恶心欲呕。
双手长时间不能活动,麻木的像似要断了一般。
试着挣扎了几下,左手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冷汗霎时打湿了后背。
天要亡她!
颓然吐出一口气,薛宁歇了一会,再次尝试挣脱绳索。
货舱里没人看守,倒是方便了她的动作,不怕被人发觉。挣扎了将近半个小时,手腕都勒出了血印子,捆住她的绳索依旧没有松动分毫。
真的要死了么?薛宁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奄奄一息的喘着气,放弃挣扎。
死罢了,她这么多年走过来,不就等着这一天么。
失神的功夫,客船发动机的轰鸣渐渐静止下去,船身开始不停的摇晃。
听到舱门打开的声音,薛宁猛然惊醒过来,银牙暗咬。
不到山穷水尽,她还不能死!
沉重的脚步声靠近过来,薛宁后背的位置又挨了一脚,听到先前被弄下车时,那男人熟悉的嗓音:“车子到了,把她带过去,后天出海。”
“要我说,刚才在半道上就该把她丢下去,弄的这么麻烦干嘛,顾家肯定不会管她。”另一道嗓音冷酷响起:“出了国,别说是顾家,谁也不能拿咱怎样。”
男人的话音落地,薛宁又挨了一脚,疼得她浑身发颤,耳边听到一句阴森之极的话。“干活吧,你要实在手痒,等上了游轮,你把她弄死不就得了。”